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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嗤之以鼻。
“你天赋很好。”
“我知道。”
“你以后想当什么？”
“不想跟你说。”
“为什么？”老董事长笑呵呵地问。
韩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就是不想说。”
“那以后你想说了再说。”
“没有以后。”韩觉嘟囔了一句。
老董事长笑着摸了摸韩觉的头。
韩觉一下拍开，然后报复性地拍回老董事长的肚皮。只不过这次轻了很多。
老董事长胖呵呵一笑，挑衅似地又伸手去摸韩觉的头，韩觉面无表情地握起了拳头，老董事长连忙摆着手“不摸了不摸了不摸了”。
那天老董事长和韩觉在一家泰国餐厅吃了晚饭。也是年夜饭。是时隔好几年不是一个人吃的年夜饭。
老董事长问韩觉吃完觉得怎么样。
席间一直在狼吞虎咽的韩觉擦擦嘴，说很一般，不辣。
老董事长后来带着韩觉去买了新鞋和新衣服。因为是除夕，不仅大商场统统关门，一些服装门店也关了门。最后衣服和鞋子是在搞促销的夜市买到的。即便都很普通，但韩觉已经十分满意了。韩觉的满意当然不会表现在脸上。他穿着羽绒服踩着球鞋一脸淡定，但走在街上的时候格外小心，脏的地方不肯去踩，有人拿着食物迎面走来他就远远绕开。
老董事长和韩觉在公司楼下道别。
“你别练太晚了，去吧。”老董事长最后摸了摸少年的头发，摸完就赶紧跑路。
韩觉动了动脚步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打回来，目送着老董事长笨拙地上了车，韩觉就转身往公司里去，穿着新鞋，脚步格外轻快。
老董事长从车里拿了个红包，然后塞进一千块，就准备上楼去给韩觉作压岁钱。
站在练习室门口，老董事长感觉出了里面声音开得很开。
打开门，就看到韩觉一边跳着舞一边嚎啕大哭，跳两下就要停下来擦擦眼泪。
音乐嘣嘣嘣特别响，但老董事长还是听到了韩觉在音乐中哭得很大声。
老董事长默默关上了门，回到了车上。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在后来的日子，少年去剪了头发。
拥有了门卡的他不用再爬窗了，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保安小李的愤怒目光中，从正门进去。
后来假期结束，练习生和员工回到公司。
韩觉的加练愈发勤奋，进步越来越大。
老董事长偶尔也会带韩觉去吃饭，添置衣物。
韩觉抢了别人的钱，嘴硬说借，老董事长就告诉他不立下欠条，就不能算借。一旦立下字条，就一定要还。教韩觉信守承诺。
每逢韩觉又把人给打了，老董事长就把他叫到办公室，罚他写检讨，看书静心。教韩觉暴力是效率低下的解决手段。
但韩觉的驯化难度极高，没这么容易搞定。
要他看书，他就把书看着看着就往胸前一盖，脑袋一歪，迷迷糊糊睡着去。导致他最后喜欢上了在沙发睡觉的感觉，经常中午跑董事长办公室睡午觉。有时来巧了还能蹭到食堂送上来的小灶饭菜。
要他打欠条不需向人借钱，他就把自己当雇佣兵，帮对方做一件事来获得报酬。
韩觉不爱听这些大道理小道理，但他并不讨厌讲道理的这个老人。
他甚至十分迷恋这种做了错事之后被管教、被斥责的感觉，这表明有人是在意他的。
到了第二个除夕，老董事长依然把韩觉从公司里带出来，一起去吃饭。
韩觉问去哪里吃。
老董事长说家里。
韩觉这次没有吭声，也没有跑。
到了老董事长的家里，韩觉就默默吃饭，默默听老董事长介绍着他的家，默默地抢过他讨厌的小孩的红包，默默地享受着偷来片刻的温馨。
韩觉后来每个除夕都会跟到老董事长的家里吃年夜饭，但每次饭吃完他就离开，从来不会留宿。
………………………………
“今天也不住啊？”老董事长语气里满是失落。
远处一些烟花炸响的声音，那是心急的人在正月初一来临之前就放响了烟火。
“住就不住了。”韩觉笑着回答。
小周的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外，小周下车跟老董事长问了声春节快乐，然后帮着韩觉来提大包小包的东西。
来的时候拿着两幅画一盒茶叶，走的时候拿了书法名家的字帖，名家的雕塑，一套价值不菲的大师陶瓷餐具，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韩觉艰难地吃完了年夜饭之后，跟大家一起看了春晚，一起看相声，小品，一起听音乐，一起聊天。当时气氛很好，韩觉就算提出住宿必然会受到欢迎。
但韩觉甚至没等到跨年，就提出要走了。
大家挽留他住宿，韩觉说不了。因为他觉得今天收获的这些已经足够多了。再多就贪心了。
人一贪心，就很容易最后什么都没有。
前身唯一一次贪心，让他失去了一切。
他不能失去。
“老爷子，那我们先走了。”韩觉关上汽车后备箱。
“去吧，路上小心点，不要跟那个章耀辉一样毛毛躁躁。”老董事长点着拐杖，要小周注意点开车。
韩觉笑着打开车门，停了两秒，跑到老董事长身边，抱住了他那瘦弱的身体。
老董事长笑得开心，反手抱了抱韩觉。
“老爷子春节快乐，长命百岁。”
第546章：开始（）
深夜，路上车子已经几乎不见，只有远处时不时炸响的火花和隐隐约约灯笼的红，提示着韩觉此地仍有人间烟火。
当烟花在某个时刻一齐炸响的时候，韩觉知道他三十岁了。
烟花层层叠叠绽放，一朵紧挨着一朵。由于距离的问题，音画并不同步，但坐在副驾驶的韩觉一只手托着下巴，看得入迷。
加上这一次，他经历了两次三十岁。
韩觉记得第一次三十岁的时候一事无成，只感到生命的紧迫。女朋友提出过两天去她家见见她爸妈，韩觉言辞闪烁没有正面答应。女友并不意外，只是又一次感到失落。当时的韩觉仰望天上，一心只想要做成点什么事，想要证明自己，并不知道对自己来说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如今第二次三十岁了，韩觉变得更加从容。
让韩觉感到从容的不是银行卡里不断增加的数字，而是傻妞的深吻，顾凡的眼泪，关溢的默默无言，秦晓彤的念叨，夏原宋寅裴清贾伦斯他们的嘻嘻哈哈，小周和张子商的崇拜，以及老董事长的拥抱。
“叮~~叮~叮~……”
韩觉的手机开始接连收到春节的祝愿。祝愿除了有来自上述那些人的，也有来自【蓝鲸】的老师们，来自民谣圈的，来自《我们恋爱吧》、《时空恋旅人》、《暗网》剧组的，来自大洋彼岸的，来自粉丝后援会的……
韩觉带着真挚的感恩之情，一一回复着这些比之去年多得多的祝愿。
“老板，保姆车不方便私下出行啊。不如咱也买一辆跑车吧？我觉得开敞篷的车子特别适合你，不信？我降下来给你感受一下！”
“别别别，我信。”
“那……”
“不买。”
“章老师在湘南春晚，顾凡在浙省春晚，张子商在苏省春晚。老板，你们今晚看的是哪个台的春晚？”
“中央春晚。”
“老板，网上有黑粉说你春晚都上不去，在黑你没人气。”
“哦，随便他们吧。”韩觉今天心情好，对这些狗屁看都不想看一眼。
其实今年除了中央春晚，其他所有要办春晚的电视台，都向韩觉发出过邀请。尽管韩觉大年夜没有家人要陪，但还是嫌麻烦，不想上，统统拒绝了，觉得有那时间还不如回家摸猫。今天来了一趟老董事长家之后，韩觉从此怕是对春晚更不感兴趣了。
“老板，董事长他家的饭菜怎么样啊？是不是请大厨来做菜？是不是超豪华？满汉全席？”
“……等下路过【纽约街】停一下，我去买两个汉堡。”
……
……
正月初一早上的娱乐新闻和元旦那天差不多，头条上除了谁谁歌手发挥稳定，谁谁歌手发挥车祸，此外还有其他一些节目。
【小品《我要当主角》爆红，两位新人主演一夜成名】
【相声大师马五跨界演唱摇滚】
【网友解谜刘万的戏法《杯中窥人》】
【谭念三年磨一剑新作《秦》震撼全球】
【……】
章依曼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用平板看着师父在中央春晚表演的国乐作品，十分悠闲。
由于章耀辉在樱花国伤到了腿，杵着拐杖，今年的春节假期就没法带女儿出国旅游。
章依曼表面上十分遗憾，实在心里乐开了花，看着章三大清早就在院子里奔来跑去，她只想跟着一起跑，最好一路跑到大叔家里去。
章耀辉也起床了，杵着拐杖慢腾腾地下了楼，吃着早餐，跟章依曼一起看着平板，看着看着就发起了呆，连章依曼把平板收回了都没反应。
章依曼发觉她爹最近有些奇怪。
自从老爹在樱花国伤了腿之后就经常陷入发呆状态，回到家里之后总是翻出妈妈的影视录像来看，有时三更半夜看到睡着。一次吃饭，他盯着她看着，然后会莫名其妙地唉声叹气，弄得她还以为是自己吃太多的肉让老爹伤心了，于是把肉夹到老爹的碗里，结果惹来老爹更加频繁的叹气。
章依曼观察了几天，判断出老爹是伤了腿之后意识到变老的事实，所以开始多愁善感。章依曼作为爸爸的贴心小棉袄，自然要排忧解难，隔三差五就去翻有没有白头发，有就拔掉，还章三多去陪老爹，效果真的很好，老爹看着缠着他跳来跳去赶也赶不走的章三勃然大怒，大喊着“我真是信了你的邪！”，表情生动了很多，几天之后又恢复成了幼稚的老男孩。
应付完老爹，章依曼就急切地想要去跟韩觉约会。
打去电话，却得知韩觉从正月初三那天就恢复了工作，没时间约会。
【火种】的电影制作班底大抵分为两个。
一个由孙导带领，华夏人居多，是他在影视圈积攒了几十年的人脉，进了公司之后，被他一个个请来公司的。
另一个班底由韩觉带领，大部分是贾伦斯从美利坚那边一个个挖来的，都是有志在华夏影视圈点燃火苗的人才，当然除了梦想，实打实的待遇和工资也很让他们满足。人在非洲的夏原发了几个红包过去，不用等到正月初七初八，人家就开开心心地来干活了。
在片场忙碌的韩觉接到章依曼电话时也很遗憾，约会没时间，探班太危险，只能说下次另找机会。
章依曼是知道韩觉韩觉电影拍完之后就要立马参加《唱作人》，所以也理解韩觉的争分夺秒，于是就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韩觉也明白的，有时候很多感情就消耗在一次次的“下一次”当中，所以他认真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确切的日子。
章依曼开心应下，说也要开始抓紧时间录歌，腾出时间约会。
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在拍《我们恋爱吧》的时候，为了不让录制被行程耽误，两个人都疯狂地工作。
韩觉一直在片场、工作室录音棚、家，三点一线忙来忙去。到了三月七号的时候，《暗网》杀青，韩觉的生活就变成了吃住在剪辑室。每天睁眼就开始工作，一直工作到睡着为止，如此反复。
到了三月中旬，韩觉的剪辑工作就停了停，开始泡在了录音棚。
因为《唱作人》第一次录制就要开始了。
第547章：唱作人（6000）（）
在录影棚里感受不到外面天气的好坏，但姜绮感觉自己依然能听见外面的雨声哗哗。
雨声来自心里。
姜琦知道自己是紧张了。
她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看着另外空荡荡的七张如博物馆藏品般静谧的单人沙发，她不可能不紧张。
《唱作人》之于原创音乐，就相当于《歌手》之于翻唱，是标杆。能参加的不管人气高低，但在专业领域都有两把刷子，在这里，音量的大小取决于实力的多少。
音乐发展至今，已衍生出多种多样不同风格的类型音乐，即便是摇滚，细分下去也有【迷幻摇滚】、【重金属摇滚】、【爵士摇滚】……一共上百种。都说不同风格的音乐分不出好坏，确实如此，但《唱作人》就是把不同风格的音乐人放到一个场合里，进行一对一比拼和对决。不分音乐好坏，但要分音乐人强弱。这里是比《歌手》舞台更残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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