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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个可爱的章节名吧。
第七十二章 强扭的瓜()
李丞从没想过有一日会站出来揭发父亲。
那个他一直仰望、依赖的人,直到现在也如一座山般压在他的心上。
李丞深深地吸了口气,说出这些话并没有让他觉得轻松:“是……父亲透露了……我们……的行踪……江家……扮成盗匪杀人……”
李雍目光中多了几分的锐利,母亲和那些同族兄弟的尸身再一次浮现在他脑海里。
“我开始觉得……父亲……也许没打算让……那么多人死……”
李丞记得父亲看到所有人被杀时仓皇的目光,江家就是要在父亲面前杀死族人,让父亲再也没有了退路。
那时候他虽然愤恨父亲,却还没有完全对父亲失望,这些年父亲心甘情愿做江家的奴仆,才真正让他心冷。
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当时族人被杀时,父亲看似被江家算计,其实父亲决定告密的时候,就已经料到最坏的结果,而且能够坦然接受,因为利益比族人的性命更重要。
“现在……我知道……他就是……为了利益不惜牺牲任何人。”
说完这些话,李丞就又开始呕吐起来,整个身体如同秋风中颤抖的残叶。
棺材铺里的小丫鬟眼疾手快,立即向前收拾了污秽。
李雍轻声劝慰:“大哥,你先歇着,等身子好了再说话。”
李丞脱力地躺在床铺间,喘息对他来说都万分的艰难,他感觉到手脚冰凉、麻木,力气已经从他身上消失。
他不能死,还不到死的时候。
“三弟,”李丞道,“是我们二房……对不起……你们……我……”
李雍道:“大哥别这样说,这不是你的错,你这些年辛苦了。”
听着李雍的话,李丞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你先养病,外面的事有我在。”李雍的神情坚韧、冷静,他的话格外有说服力。
李丞点了点头。
李雍转过头就看到帘子后一双翘起的脚,他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既然是偷听就要有偷听的样子,她大摇大摆地摆了个凳子在那里,这样的肆无忌惮。
等到李丞歇下,李雍转身走出屋子。
季嫣然没有起身,而是抬起脸笑道:“我累了,坐一会儿,”说着拍一拍旁边的凳子,“你也歇一歇。”
他还有事要回去解决,大哥虽然顺利逃出来,却也惊动了江家,接下来江家必定让人来打听消息。
她大闹一场痛快了,他总要善后……
李雍只觉得袖子被人一拽,然后他就不情愿地坐在了椅子上。
相比方才,他的情绪好了许多,季嫣然道:“后面要怎么办?”说着将目光看向屋内。
李雍道:“妥善安排大哥,到了合适的时候……”
季嫣然打断李雍的话:“你就没想让大哥现在出面对不对?”
李雍沉默,见到了大哥的脸,他就知道江家为什么敢逼迫大哥为奴,就算大哥说出他的身份,江家也可以反驳,因为谁也看不出他就是从前的李丞。
“自然不能是现在,要等到人人都怕他站出来的时候,他才能为自己伸冤,”李雍接着道,“不管是李文庆还是江家都该付出这个代价。”
季嫣然点点头:“一定要轰轰烈烈地闹一场,这些年受的苦虽说不能弥补,但是也不能轻饶了他们。”
李雍心中一凛,就是这样的口气。
每次说过这样的话后,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李雍板起脸看向季嫣然:“你又要做什么?”
季嫣然目光闪亮:“总之不会坏你的事,大哥虽然活着回来,但是他的精神很不好,告倒了李文庆,恐怕也很难再振作起来,你说过大哥很有才情对不对?”
说到“才情”两个字,她的眉毛明显地飞起来,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就像那些偷瞄年轻才俊的女眷。
他怎么会坐在这里听她闲扯。
李雍冷冷地道:“大哥是个很内敛的人,你不要胡来。”
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邪火,找他这样燃烧的速度,她将想说的都讲完,他就要化为灰烬了,当然在此之前要先将她烧死。
“我只是在替大哥不值。”
“以大哥的性子应该很想去敲登闻鼓,”季嫣然仔细地琢磨着,“再上一份血书,用自己全部生命去为同族伸冤,就像烟火一样,绚烂一瞬,从此死寂下去。”
“无论受多大苦难都会心甘情愿,这些完成之后,会因为亲手将父亲送进大牢而责难自己。”
“他就算不责难自己,儒士口诛笔伐也不会放过他,他只有一生悲惨,才能洗清不孝的罪名。”
季嫣然看向李雍:“阿雍,你觉得这样做对吗?”
李雍表情郑重。
“对得起所有人,唯独对不起自己。”
“大哥应该为自己想一想,九死一生之后的生活该过的更加美好,将从前失去的一起弥补回来。”
“如果是我不幸死了,那么临死前定然会后悔……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轰轰烈烈地活过。”
“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被身边束缚一生有什么意思?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只活我自己。”
“首先要做一个好人,最基本的达到之后……别人的目光算得了什么,关了灯上了床剩下的还不就是自己,有句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反正都是要将一切揭开,为什么不选择个不会伤到自己的方式。”
“既惩办了李文庆又不让儒生诟病,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君子不一定要坦荡荡,做些坏事自保也不伤害别人,照样活得光彩……”
“季氏,”李雍看着季嫣然,怪不得她的名声会这样……这番言辞完全与妇德、礼数背道而驰不说,就算是个男子也会被人指责大逆不道,“不要让我再听到这样的话。”
李雍站起身来,凝视着季嫣然的眼睛,像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没有我的允许,你什么都不准做。”
季嫣然看向内室,阿雍是掩耳盗铃吗?她已经做了啊,屋子里的李丞不是听得清清楚楚吗?
怕你个什么!
“封建士大夫。”
李雍虽然不明白这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看她那个模样,明显是想要他开口询问,可他就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等到李雍离开,季嫣然站起身正要进门,顾珩却笑着凑上来:“大小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强扭的瓜不甜。”
是在说她不被李雍待见吗?
季嫣然笑着看那包子,学他的模样眨眨眼睛:“我不管甜不甜,我只想扭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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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叫逗逗你,情真意切,,,,怕被打。。
第七十三章 报应来了()
顾珩脸上的笑容突然没有那么情真意切了,甚至有些受挫的模样,看起来异常的可怜。
门口的常征见到这样的情形,差点被口水呛得喷出来,世子爷还要不要脸了。
这事有些不太对劲儿。
“世子爷,”常征找准机会上前低声道,“您该不会……真的……”
“千万别一哭二闹三上吊啊……丢人……”
话说完,常征一声惨叫,捂着屁股跳出了院子。
丢人吗?
顾珩转过头看着季嫣然关上门,他不禁摸了摸鼻子,是挺丢人。
可他好像并不觉得害臊呢。
季嫣然不禁叹气,如果李丞像这只包子,那么好多话也就不用她说了。
这包子是不是跟她怼上瘾了,无论什么事都想来插一脚。
屋子里的李丞本来压抑的心情,却因为外面的打闹变得轻松许多。
方才跟三弟说话的那个女子,就是父亲硬塞给三弟的媳妇。
当年他听说了这样的消息,一夜不眠。
父亲这样算计长房,让人心寒。
却没想到,一切并不像他想的这样糟糕。
方才三弟明明被气得暴跳如雷,却没有惩戒她,甚至连句责难的重话都没说,真是不像那个随时随地都会板着脸的怒目金刚。
如果有机会,他应该劝劝三弟,这样欢欢喜喜,打打闹闹,岂不是很好吗?
至刚易折,人太严肃或许不是好事。
他觉得三弟妹和三弟很般配,不久的将来三弟说不定还会喜欢上这样的妻子。
李丞竟然悄悄地笑起来。
“大哥,该吃药了。”
清脆的声音响起,李丞吓了一跳,三弟妹还在屋子里,她不是应该跟着三弟走了吗?
“大哥,我方才说的那些话,你想的怎么样了?”
张开手一副要账的模样。
李丞不禁心中叹气,他才刚刚腹诽了三弟,报应不会来得这样快吧!
“大哥可以慢慢想,反正我要在这里守你一晚呢。”
李丞心中一跳,不禁惊恐:“不用……我……遣个下人……来……就好……”
“哪有哦,”季嫣然端起了瓷碗,“没有又懂得医术,又能陪大哥说话的下人。”
李丞一动嘴,苦涩的药汁适时送了进来,他只得吞咽下去,一勺勺的药就这样不停地落入他口中。
药都喝完。
季嫣然将药碗放在矮桌上:“大哥想没想过要如何向江家和二叔要账。”
要账?
“对,我们就是去要账,这些年他们欠下的账。”
被三弟妹这样一说,他心中为什么会觉得十分敞亮呢?
李丞陷入了思量,棺材铺也重新安静下来。
杜虞却满怀心事地回到了小院子里,那季氏训斥承恩公世子爷的模样仿佛就刻在了他脑子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一个女子如此的专横。
“主子,”杜虞禀告,“江家院子里的护卫的确不少,我带着人过去,也不一定能将人顺利带出来。”
李约看了看杜虞:“人救出来就好了,谁救的并不重要。”
杜虞一怔,就算他什么都不说,主子也能猜出结果,因为他不是个能够隐藏自己情绪的人。
“是那个季氏,”杜虞舔了舔嘴唇,“就连承恩公世子爷都站在她那边。”
李约这次抬起头来:“那还真是不寻常。”
杜虞咬住了上嘴唇,那个不肯老老实实呆在承恩公府,四处惹祸,经常被朝中大臣一本参到皇上面前的顾珩,在她面前温顺的像只猫一样。
他真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季氏太奇怪了,好像不管怎么平静的地方,只要她一到就会搅出波澜。
杜虞想着向李约看过去,主子如果遇到她会怎么样呢?
……
李丞在棺材铺里养伤,太原城的“青天大老爷”仍旧在审案,江家搭起了粥棚,百姓们欢欣鼓舞,李文庆却惶惶不可终日。
不知什么原因,钱氏竟然没有死,在大牢里不喊冤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就跟普通的女犯没任何区别,他去探望几次,不论他说什么钱氏都很少回答,只是嘱咐他将家中铜器拿出来,等到朝廷答应可以赎罪时,先赎了旦哥。
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他对钱氏很了解,钱氏有什么事瞒着他。
不管怎么样,钱氏都不能再替他顶罪,钱家现在应该已经听到了消息,大舅兄不日定会来到太原城,见到娘家人钱氏就更不可能去死了。
不止是这样,书院那些读书人一起上了份请愿的文书,请朝廷设立官属药局和收买药材所,置辨检药材的官员,如遇假药当众烧毁,从药材的贴榜到合剂局所有章程事无巨细。
不用说,这是李雍的杰作。
李雍向来严谨,他定然早就已经着手再做此事,这样完成的请愿文书,递上去之后必然会见成效。
季子安查起案来就更加肆无忌惮。
整整一天了,江家那边风平浪静,江瑾瑜没有出手要阻止的意思。
江家和季子安之间会不会已经达成共识,江家会让别人来背下这黑锅。
想到这里李文庆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人会是他吗?
好在他已经提前做好了应对的准备,遣走了身边的几个掌柜,季子安查下来,没有人证也不会定他的罪名。
“老爷,”管事匆匆忙忙进了屋,“朱掌柜来了,他……要见您。”
朱掌柜不是已经走了吗?
李文庆站起身去了书房,见到了狼狈不堪的朱掌柜。
朱掌柜浑身已经湿透了,发髻有些散乱,脸上还是惊慌的模样。
“二老爷不好了,”朱掌柜道,“我铺子里那个二掌柜已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