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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尼密沉声道:‘可以证明不是幻觉──再和他联络,然后,请他和我接触!你是不是愿意证明一下?’原振侠欣然:‘好,我再试!他告诉我,只要我想柳絮,他就会和我联络!’
阿尼密作了一个‘请进行’的手势,原振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再闭上了眼睛。
他花了几分钟令自己安静下来,然后,再想起柳絮──这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因为美丽的柳絮,可供人思念之处,实在太多了!
原振侠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才又听到了那一下叹息声。十分奇妙的是,他听到的,不是整个的叹息声,而是一下叹息声的下半部──就是他刚才听到的那一下。
这种情形,就像是刚才的联络,忽然‘暂停’,现在又继续运作了。
原振侠不等那一下叹息声结束,就急急表示:‘你留意到那个灵媒没有?他有非凡的和灵魂接触的本领,请立刻接触他!’原振侠把这个讯息送了出来之后,他松了一口气──这时,他已经十分有信心,自己和鬼魂的接触,并不是幻觉,是真正的人鬼沟通!
可是,陈庆国鬼魂的反应,却出乎原振侠的意料之外。他听到的是:‘我为甚么要和他接触?我不喜欢这个‥‥‥灵媒‥‥‥我知道,如果让他找到了我,他有一种力量,可以从此之后,对我‥‥‥有一种控制力量!’
原振侠‘啊’地一声!阿尼密果然是一个神通的灵媒。可是,这样一来,怎么能证明自己和鬼魂沟通不是幻觉呢?他也叹了一下:‘和他接触,对你有莫大的好处,你知道吗?我们准备为你找一个身体,使你再次‥‥‥成为一个人‥‥‥使你活过来!
’
原振侠要相当艰苦,才能表达自己的意思。因为这是人类行为中,从来也未曾有过的事,要用人类的语言来表达,自然是十分困难的。
他得到的回答,又是一下凄绝之极的叹息:‘我的身体早已化成灰了!’
原振侠强调:‘另外找一个!找一个身体,并不是困难的事,我的身体,就曾换过!’
又是一段相当长时间的沉默,令得原振侠焦急无比,这才又有了陈庆国的讯息:‘你‥‥‥身体是换过的?我不能明白你的意思。’
原振侠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因为那是一个十分复杂的经历。就算陈庆国不是一个鬼魂,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怕要他明白,也不是容易的事!
陈庆国却表现得十分焦切,他不断地向原振侠输出讯号:‘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作了这样的回答:‘以你现在的处境,你自然十分明白身体和灵魂的关系!’
陈庆国立时有了回答:‘自然,人的身体‥‥‥有灵魂,可笑还有太多的人,竟然不相信有灵魂。不过,等他们死了之后,他们就会知道,认为人没有灵魂,是多么愚昧!’陈庆国的这一番‘话’,倒令得原振侠十分感慨。他想起了阿尼密和康维的对话──连一个机械人,也那么紧张自己是不是有灵魂,可是却有那么多人,在‘科学’的幌子下,认为人是没有灵魂的,这是一种甚么样的愚昧!
原振侠一面想,一面道:‘那我的灵魂,曾和身体分离,你一定可以理解!’
陈庆国的回答是:‘我理解,可是你说身体换过了,那是怎么一回事?’
原振侠用最简单的方法说明:‘有一批科学家和外星朋友,早就发展了无性繁殖法,可以制造人的身体。他们最近成功的例子,是使一个在唐朝的时候,被密封死亡的女子,重新复活。’这一次,原振侠又有一段时间,没有得到反应。显然,即使是一个鬼魂,要彻底消化这番话,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因为一个鬼魂的领悟和理解能力,必然是他生前知识记忆的延续──本来是一个笨人,变了鬼之后,也仍然是一个笨鬼。
所以原振侠又耐心道:‘我们的计画,就是替你准备一个身体,让你的灵魂进入那个身体,使你复生!’原振侠接到的,是一个十分迟疑的讯息:‘这个身体,难道原来‥‥‥没有灵魂?’
原振侠进一步解释:‘这种身体是专门培养出来,准备接受灵魂进入的。’
又是一次沉默,但是时间十分短暂。接下来,是充满了疑惑和不信任的责问:‘你,你们‥‥‥是些甚么人?为甚么要对我那么好?使我复生,你们有甚么目的?’
这一连串的问号,不但令原振侠一时之间,无法回答,而且,还感到十分厌恶!
怀疑!怀疑!怀疑!
不断的怀疑,人和人之间,连最低限度的信任也没有──组织对下属没有信任,只有怀疑,所以才要在脑部植入讯号发射器,影响脑部活动,只有这样,才能使组织信任!
柳絮曾称这样的环境为无间地狱!
陈庆国的鬼魂,现在是在一种甚么样的处境之中,不得而知。但是当他生前,有身体的时候,是处在‘无间地狱’之中,这一点倒可以肯定。
所以,他才会对一切都怀疑!
一想到了这一点,原振侠对陈庆国的厌恶之心,去了不少。
可是令得原振侠踌躇的是,如何向他解说,要令他复生的目的呢?
陈庆国不论是人也好,是鬼也好,决不会相信人和人之间有‘好意’──他决不会相信,康维为了爱情,可以作出那样的牺牲。
康维的观念,是如此之无私,可是陈庆国却对人性充满了猜忌!
怎么能使陈庆国明白康维的意图?
可能是由于原振侠没有立刻回答,所以令得陈庆国更加怀疑。原振侠‘感到’的,是愤怒而又自以为是的话:‘哼!你们是不是想刺探军事基地的秘密?是不是想利用我?想我背叛组织?
我是烈士,宁愿为组织死亡,不会被你们利用!’原振侠叹了一声:‘夏虫不可以语冰。’
他很想对陈庆国作详细解释,但是实在却不知从何说起才好。对一个在思想观念上,从来没有‘冰’的存在的‘夏虫’,如何向他解释说‘冰’的现象?他怎会相信流动的、柔软的水,会变成坚硬的、固态的冰?
在他沉默的期间,陈庆国的反应,更加愤怒:‘你们是甚么人?是不是国际阴谋集团?’
原振侠本来想先从柳絮说起,可是一转念之间,他醒悟到,柳絮是一个‘核弹人’这个事实,陈庆国必然不知道──而且,也不能让他知道!因为看起来,陈庆国并不是一个聪明人,Qī。shū。ωǎng。不值得康维为他去进行那个计画!
就算帮他的鬼魂找到了一个身体,他仍然不断猜疑,不会相信人。他甚至会猜忌柳絮,怀疑柳絮和‘国际阴谋集团’有著联系!
对于这么一个愚昧无知,观念又如此固执的鬼魂,康维的计画不会行得通!
一想到这里,原振侠觉得,自己传出去的讯号,十分微弱。
那是由于他对整件事,感到了厌恶和疲倦的缘故。他告诉陈庆国的是:‘我们自己需要商量一下,请再保持联络。’陈庆国却立刻有了胜利的反应:‘阴谋被我揭穿了?你们真的是想利用我?’
原振侠没有和他争辩,只是在想,说是利用他,也无不可。
因为康维的计画,正是要利用他,使柳絮的情绪正常,不至于运用她的意念,使自己爆炸!
他只是叹了一声,重复道:‘请和我保持联络,对柳絮,对你,都十分重要!’
然后,他就中断了和陈庆国的联系,睁开眼来。
当他睁开眼来之后,他发现康维和阿尼密,都以十分古怪的神情瞪著他。原振侠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下,问:‘为甚么把我当作了怪物一样?’
阿尼密抢先说:‘你刚才又有了甚么幻觉?’从在波兰的集中营中,见到了阿尼密开始,原振侠对这个面目阴森,出言高傲的灵媒,就一直不是十分有好感。虽然原振侠承认他是一流的灵媒,但是不能令人有好感的因素也很多,原振侠也无法勉强自己。
这时,他一听得阿尼密这样问,心中又大是反感。他说得十分缓慢:‘阿尼密先生,我可以肯定,一切都不是我的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我和陈庆国的鬼魂,有了接触和沟通。’随著阿尼密的一下冷笑声,他的面目看来格外阴森,他的声音也是冷冰冰地:‘是么?那么,你可曾代我致意,请他也和我联络一下?’
原振侠要相当努力,才能忍住自己不反唇相讥,所以他的声音,听来相当平静:‘转达了你的讯息,可是他不肯,不愿意和你联络!’
阿尼密发出了夸张的尖笑声,声音十分刺耳:‘是吗?那么他真是一个特别的鬼魂。所有的鬼魂,只要能和我取得联络的,没有不愿意的!’
原振侠冷冷地说:‘大师,你不是才说过,每一个鬼魂都是独立的、不同的吗?’
这一句抢白,令得阿尼密的脸色,难看之极,简直成了一种恐怖的青灰色。
康维显然不曾料到会有这种场面的出现,所以他有点手足无措,他握著双手:‘这一次,陈庆国‥‥‥他又说了些甚么?’原振侠和阿尼密灰黝黝的眼睛对望著,他并没有回答康维的问题,却缓缓地道:‘他说,如果和你有了联络,会受你的控制。你有一种力量,可以控制和你有过接触的鬼魂──他说得对吗?’
随著原振侠的话,阿尼密的脸色和神情,都变得十分可怕。
他的脸本来就很瘦削,这时再一扭曲,看来也就十分骇人,双眼之中,也闪著一种令人心悸的光芒。
原振侠本来只是想,转达了陈庆国的讯息就算了的,可是一看到了阿尼密这样特异的反应,他心中一动。因为照这情形看来,竟像是陈庆国的讯息,揭露了他的一个大秘密一样!
原振侠心念电转,他用相当诚恳的语调道:‘大师,我不知道你在使用甚么能力,但是这种能力,虽然可以控制鬼魂,可是若造成鬼魂不愿和你联系的后果,照我的意见,还是不要使用的好。’
和刚才的情形相反,原振侠说著话时,阿尼密的神情,也变得缓和。等原振侠说完,他才吁了一口气:‘你说得对,这种能力,我不会再运用──我相信你不是幻觉,因为只有鬼魂,才知道我有这种能力,人不会知道!’
原振侠也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他是在灵机一动的情形下说出那番话来的,事先,他不能肯定阿尼密是不是真有那种能力!
一种可以控制鬼魂的能力!
那是十分难以想像的事,而且,一想起来,就难免使人遍体生寒──连在一旁的康维,也有骇然之色,他把他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原振侠叹了一声,把情形叙述了出来。
在原振侠叙述时,阿尼密一直半闭著眼。原振侠和康维想先听听他的意见,可是他却一点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等到讲完,原振侠望著康维,说出了自己的结论:‘陈庆国由于生前生活环境十分特殊,所以他的思想方法,十分不正常。
和许多在那种环境中成长的人一样,不相信人和人之间,有真诚的关怀和爱护。他对别人充满了猜忌、怀疑和不信,在他的观念中,除了组织之外,没有人是值得信任的──这种情形,可以说是人类的一种悲剧,真是不幸!’
刚才和陈庆国沟通时,原振侠实在憋了一肚子气,可是对方是一个鬼魂,他又不能对一个鬼魂发脾气。直到这时,他才算是把愤懑的情绪,宣泄了不少。
康维皱著眉,原振侠伸手,在他的肩头上轻拍了一下:‘看来你的计画行不通,他根本不相信会有这种无私的帮助。他一口咬定,我们是在从事国际阴谋,目的是想在他那里,刺探组织的军事秘密!’
原振侠说到这里,想起了陈庆国那种幼稚无知的想法,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康维叹了一声:‘或许让他知道柳絮的情形之后,会有所改变?他对柳絮总是有感情的──你能和他联络,也是由于你想起了柳絮的缘故,他一定也在思念柳絮,所以你们才会有了联络。
’
原振侠一面听,一面大摇其头,伸手指著康维的头部,毫不客气地道:‘你的脑袋之中,装了太多人类善良一面的思想方式──’
康维抗议:‘谁说的,我对于人性的丑恶,也有充分的了解?’
原振侠闷哼了一声:‘不见得,在给你输入一切有关人类的资料时,有许多人类的丑恶行为,在人类历史上还未曾发生过,你当然没有这种资料!’
康维一副不服气的神情,瞪大著眼,望著原振侠。原振侠先作了一个手势:‘我知道你不断有资料的补充!’康维也承认:‘当然有,但是补充的资料,始终不如原始注入的资料那样,影响我的思想方式!’
原振侠无意再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下去,因为那绝不令人感到精神愉快,但是他还是说了一句:‘人类的丑恶行为,花样不断翻新,尤其在陈庆国成长的那个环境,人的善性已几乎被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