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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素岚看罢手中纸条,秀眉紧蹙。
“岚姨,可是钱伯有消息来,出什么事了?”正收拾着行李的青玉行至她身边低声问。
素岚将纸条送到仍旧燃着的蜡烛前,火苗很快便将那小小的纸条吞噬,化作了灰烬。
“素卿死了。”她拍拍衣裙,低低地回答。
素卿昨夜趁看守之人不备逃了出去,结果失足掉到了河里,今日一早赶集的农夫发现了飘在河面上的尸首。
青玉有几分怔愣,蕖小姐还未来得及处置素卿呢,她倒是自己先淹死了。
“死了便死了,也不用脏了小姐的手。”她冷冷地轻哼一声,不在意地道。
对那个背主之人,她着实难有好感。
素岚低着头,叠着衣物的手有几分停顿。
来来去去,当年夫人的身边人,终是只剩下她一个。
***
“王爷,该启程了。”久不见主子下令,长义忍不住进门提醒。
陆修琰倚窗而立,颀长的身子沐浴在阳光下,如同披着一层薄薄的金光,凛然不可侵犯。
“长义,你跟在本王身边多少年了?”少顷,长义只听到不辩喜怒的声音。他心口一跳,不动声色地回道,“属下跟在王爷身边快有十五年了。”
陆修琰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沉声道:“十五年,确是一个不短的时间。在本王身边十五年,你想来清楚本王的行事及性子。”
长义低着头,并没有接他这话。
陆修琰并不在意,只道:“长义,十五年,你知本王,正如本王知你。你来告诉本王,放眼整个大楚,有何人能在你青衣卫首领的眼皮底下连杀三人?”
长义脸色一白,震惊地抬眸,正正对上他冷漠的视线。
他嗓子一哑:“王爷……”
“周氏之死,表面看来是意外,可本王却清楚,是你从中做了手脚。否则好端端的一个人,事前毫无症兆,怎会突然便疯癫起来?”
“还有吕洪及那两名周氏奴婢……”陆修琰顿了顿,深深地望着他,话锋一转,道,“你到底为了何事,竟容不下这些人?或者说,你知道了什么?以致不惜杀人灭口?”
长义‘扑通’一下跪在他跟前,低着头:“属下、属下任凭王爷处置。”
“你知道本王要的并不是这句话。”
长义紧抿着唇,却是一言不发。
陆修琰恼极,冷声道:“本王身边从不留自作主张之人,既如此,你从何处来,便回何处去,本王此处再容不得你!”
“王爷!”长义失声叫了起来。片刻,阖着眼眸深深地吸了口气,哑声道,“……是,王爷保重。”
言毕便要躬身退下。
“你能在本王眼皮底下做手脚,那是因为本王对你的信任,而你,却辜负了本王这一份信任。”冷冷的语调在他身后响起,让他再忍不住红了眼眶。
“属下、属下……”他哽着喉咙,却只见对方朝他一拂衣袖。
“走吧,从今往后再不要出现在本王眼前!”
“王爷,大哥!”闻声而来的长英大惊失色,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兄长低着头就要离开,连忙拉住他。
“日后,王爷便拜托你了!”长义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而后推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修琰始终背着手,并不曾回头看他一眼。
“王爷,大哥他,他绝不会杀那几个人的。”长英咬着下唇,终是上前为兄辩解道。
“本王知道。”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陆修琰那有几分飘忽的声音。
第三十一章()
奉旨巡视地方官员的端王回朝,卷起了朝延的一场风暴。
朝上,江贵妃之父痛哭失声,只道自己教子无方,以致让逆子犯下此等大罪;后宫中,江贵妃脱簪跪于龙乾宫前,为兄赎罪。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铁证如山,推卸无能。
只是,嫡亲侄女先是无端被休,继而惨死路上,康太妃自是盛怒非常,定要将秦季勋定罪。便是周家几位主子,亦叫嚣着要让秦家阖府给自家姑娘填命。
陆修琰身姿挺拔,傲立殿中,对着周氏父子等人冷冷地笑了起来。
“本王手下素无冤案,只是不知几位大人是否当真要本王将出嫁却遭‘枉死’的姑娘所犯之事一一道来。”
一时间,原来吵闹不休的大殿顿时便静了下来,周氏父子几人彼此对望一眼,心中却敲起了边鼓。
当年女儿/妹妹毁婚长乐侯,转嫁秦季勋的内情,他们怎会不知,以端王的性子,可不会帮他们遮着掩着,到时闹大了,于自家是百害而无一利。
只是,自家的姑娘被休,无论怎样都使家门蒙羞,若是不讨个说法,岂不是让人觉得周府可欺?
如此一来,周家父子便陷入了进退不得的境地。
“陆修琰,你大胆,在哀家面前竟也敢如此狂妄!”康太妃勃然大怒,用力一拍扶手,喝道。
“儿臣不敢。”
“你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没有你的默许,哀家不信那秦季勋有那般大的胆子休妻。”康太妃恨道。
陆修琰点点头:“不错,秦季勋休妻确是儿臣默许。本来儿臣依律是要将周氏下狱,彻查严审当年秦卫氏死亡真相的……”
“你!”康太妃被他堵得一口气提不上来,还是一旁的皇后扶着她为她顺气。
见场面开始有些失控,宣和帝佯咳一声,威严地道:“既彼此各有说法,当中又牵扯了人命,朕以为,不如此案交由刑部重审,以还周氏一个清白。”
周氏生父周懋原心中一突,刑部是端王之人,自家女儿本身就不甚干净,交由刑部审,岂不是将当年之事挖得干干净净?
一时心里又恨极那个不省事的女儿,死了都不让家人安宁。当年被猪油蒙了心,放着好好的长乐侯夫人不要,死活要嫁那秦季勋。
“什么周氏周氏,你也是从周氏女肚子里爬出来的!”康太妃见儿子分明偏帮端王,自又怒上几分。
生母这明显的胡搅蛮缠,宣和帝心知肚明,并不理会,只望向周懋原温声问:“周大人意下如何?”
周懋原又岂敢真的让刑部接手,忙道:“端王爷处事公正严明,朝廷上下无人不知,臣教女无方,今日逆女下场亦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他低着头,将眼中怨怒掩饰住。
宣和帝颔首,对他的识时务甚是满意,只终是生母娘家,也不欲让周家太难看,遂道:“既然当事者均已亡故,此事便算了结,秦周氏回京途中染病不治,周大人自将遗体领回好生安葬,以让逝者早登极乐。”
“臣等领旨。”
“皇帝,你你你……”康太妃脸色极为难看,咬着牙恨恨地瞪着宣和帝。
宣和帝有些头疼地揉揉额角,周懋原父子容易打发,可眼前的生母却难了。
正头疼间,却听内侍进来禀道:“皇上,怡昌长公主求见。”
宣和帝如蒙大赦,连声道:“快请快请!”
不到片刻,一名身着月白色百花曳地裙,腰束鹅黄宫绦,头戴凤冠的女子袅袅而来,一直行至殿中盈盈行礼,这才上前靠坐到康太妃身边柔声道:“可是皇兄又惹了母妃?”
“除了他还会有哪个?!”见是最疼爱的女儿,康太妃脸色好了几分。
宣和帝无奈地笑笑,在收到皇妹的眼神示意后起身,带着皇后及陆修琰从另一边离开了。
康太妃正欲阻止,却被女儿轻按着手背道:“此事女儿已经知晓,母妃,皇兄如今处置是最好不过,当年三表姐确是用了些不好的手段,万一张扬出来,对舅舅一家名声可是大损。”
同样的劝说,由素来只会帮着陆修琰的儿子说出,与从疼爱的女儿口中道来,效果于康太妃而言是大大的不同。
不提怡昌长公主如何劝下了康太妃,只说宣和帝带着皇后纪氏及陆修琰到了东殿。
“皇兄如此处置,修琰可还满意?”彼此落了座,宣和帝含笑问道。
陆修琰挑挑眉,端着茶盏施施然地呷了一口,道:“皇兄这分明是和稀泥。”
周氏已被休弃,可他仍称她为‘秦周氏’,若是仍为秦门周氏,那遗体自应由秦府领回安葬,可他偏又让周懋原带走,这分明是承认了秦季勋的休妻之举,但又不欲声张,以保存周府颜面。
至于‘回京途中染病而亡’之说,和稀泥用意更是明了。
宣和帝哈哈一笑,也不反驳。
陆修琰自然不会再争,这样的结果在他意料当中。
宣和帝不可能会真的让周府名声受损,毕竟,周家女儿被人质疑,于他来说并不是好事,因为他自己亦是周家女所生。可他亦清楚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的性子,既然查明了真相,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逝者含冤。
纪皇后含笑坐在一旁,不时为他们添上茶水,并不答话。
“好了,此事既已揭过,说些要紧的。修琰,朕两位皇儿都已经为人父了,尤其是二皇儿,儿子都生了两个,你这做皇叔的,连王妃都未娶,未免落后太多了吧?”
陆修琰端茶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将茶盏放回桌上。
“不急不急,两位皇侄可以再多生几个,终归他们的儿子,不管多大,都得叫我的儿子一声皇叔。”
宣和帝笑骂:“你就贫吧!”
纪皇后也掩嘴轻笑不止。
“贫归贫,这亲事可不能再拖了,过几日让你皇嫂办个宫宴,邀请各府夫人小姐进宫,到时你再细瞧瞧可有适合的,尽早把王妃人选给落实了。”笑闹一阵,宣和帝板着脸,严肃地道。
陆修琰笑意稍凝,迎着他的视线认认真真地道:“皇兄,修琰生而克母,少而克父,长而克妻,本是不祥之人,又何苦再连累旁人。”
宣和帝沉下脸,冷哼一声道:“尽胡说,旁的不提,单这克妻从何说起?那沈家姑娘早逝是她福薄,与你何干?况且,赐婚圣旨未下,她也算不得你未过门妻子。”
见他不悦,陆修琰也不欲再说。
纪皇后察言观色,柔声转了话题:“六皇弟此番南下,想必劳累耗神,我瞧着都消瘦了许多。”
陆修琰眼神柔和了几分,望了她一眼,又看看仍旧不甚高兴的皇兄,微微一笑,温声道:“为皇兄分忧解难,是修琰本份,又怎敢说劳累耗神。”
“得了得了,瞧你瘦的那个样子,去去去,回府里歇个十天半月,把身子养养。”宣和帝朝他挥挥手,一脸厌弃的模样。
陆修琰失笑,起身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臣弟领旨!”
出了皇宫门,正要坐上回府的轿子,不经意间瞄到不远处一名身形高壮,身着侯爵服饰的男子,那男子正小心翼翼地扶着一名华服妇人,将她送上了马车。
“王爷,是长乐侯与他的夫人。”见他停步,长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小声禀道。
此时的长乐侯亦发现了他,拂了拂衣袖,整整发冠,迈着沉稳的步伐上前行礼:“臣参见端王爷,王爷千岁。”
“侯爷免礼。”
察觉陆修琰淡淡地扫向身后的马车,他忙道:“内子身子抱恙,恐失仪君前,未能上前见礼,请王爷恕罪。”
陆修琰收回视线,似笑非笑地道:“侯爷与夫人果真是伉俪情深,夫人得嫁侯爷,实乃三生有幸。”
“不敢。”长乐侯不卑不亢。
陆修琰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这才坐了上轿,长英忙放下轿帘,高声道:“起轿回府。”
长乐侯自是避到一旁恭送。
直到那长长的亲王仪驾再看不到,他才缓缓地抬眸,眼神若有所思。
端王从益安而回,听闻带回了病逝路上、远嫁益安秦府的那人……难道,他猜到了当年之事?想到此处,他心口一跳。
是了是了,以端王的精明,猜到了内情亦是情理之中。只不过,当年那事再怎么追究也追不到自己头上。
想到这里,他仿若吃了颗定心丸,拍拍衣袖,大步朝着正等候着自己的妻子走去……
陆修琰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眸色幽深。片刻,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看来当年,不只周氏不愿嫁,长乐侯亦未必愿意娶,只如今看来,不管是周氏,还是秦府,全没有落到好下场,唯有这个长乐侯……
他揉揉额角,低低地叹了口气,还能怎样呢?皇兄都已经盖棺定论了,再追究,吃亏的只会是如今处于风雨飘摇中的秦氏一族。
第三十二章()
带着丝丝凉意的山风徐徐迎面拂来,驱赶一路的炎热,让人只觉通体舒畅。
陆修琰带着长英在烈日之下赶了大半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