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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怎好让他久等,我立即便回去让人收拾行李,明日便亲自陪着阿蕖上京。”
“公子留步。”长英忙叫住他离去的脚步,无奈地道,“既是府中有事,那便再等些日子。”
若是寻常人倒也罢了,管他谁病了,直接带着人便走,可这家人却不同,未来端王妃娘家人,怎么也得顾忌几分。
“如此,便劳烦崔护卫了。”秦泽苡笑眯眯地道。
呸,装模作样!
长英又哪会看不出他是故意如此,只恨得牙痒痒,想也知方才那番话也是多有水份,只到底不敢反驳,唯有憋着满肚子不满回了万华寺。
却说陆修琰翘首以待在等着心爱姑娘的到来,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依旧不见踪迹,他便有些坐不住了。
难道出了什么变故,以致于误了行程?只是,长英与万磊两人均是能独挡一面之人,寻常事根本难不倒他们。
“王爷,有岳梁来的书信。”正不解间,忽听下人来禀,他心中一凛,忙道,“速速拿来!”
接过密函拆开翻阅完毕,他皱着眉头,手指一下又一下地轻敲长案——
原来是秦氏父子有意拖延。只是,这又是为何?他不是已经向秦泽苡表明了诚意么?连那样的字据都立下了,还不能让他们相信,他诚心求娶的心意么?
还是说,他有什么地方忽略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思前想后,认定许是秦季勋不相信自己的诚意,毕竟对方抵达岳梁是在他离开之后。
既然如此……沉思良久,他陡然起身,大声吩咐道:“备马!”
提起国舅,官员百姓头一个想到的自然是纪皇后的亲兄长纪老大人长子,而能让宣和帝叫一声舅舅的,却是懿惠皇后兄长晋宁侯许昌洲。
说起晋宁侯府,倒真是让人觉得怪异,仿佛从先帝朝起一直至今,都像隐形一般,府中人人都像是深居简出,除非特别重要的日子方见侯爷及侯夫人现身,寻常日子想见一面都难。
尤其彼时母仪天下的中宫之主还是他们家的姑娘,懿惠皇后素有贤德之名,又得先帝爱重,论理晋宁侯父子兄弟等人应该春风得意,趁机加劲,使侯府更上一层楼才是,可偏偏他们却像老僧入定般,愈发的少与人来往。
便是作为懿惠皇后唯一血脉的陆修琰,一年也见不得亲舅几回。倒不是他不常上门拜见,而是不敢打扰了侯府清静。
而此时,他便坐在晋宁侯许昌洲的面前。
许昌洲长着一张严肃方正的脸,加之他那不苟言笑的气质使然,愈发显得他整个人不易亲近。
此刻,他皱着眉望向陆修琰,嗓音低沉,语速缓慢:“你是想让我为你上门求亲?”
陆修琰恭恭敬敬地道:“恳求舅舅成全。”
顿了顿又轻声道:“舅舅乃修琰最敬重的长辈,婚姻大事,修琰还是希望舅舅能替我作主。”
许昌洲不紧不慢地呷了口茶,道:“你乃皇室中人,自有皇上为你作主,若瞧中了哪家姑娘,请皇上下旨赐婚便是,何需再搞求亲那一套。”
“修琰希望能以寻常百姓身份,走寻常求亲路子,郑而重之地宣示我之决心与诚意,也让世人明白,她嫁我,非高攀,而是我执意求娶之故。至于赐婚圣旨,锦上添花便好。”
这也是他所能想到的秦季勋不肯许嫁的原因,或许对许多人来说,嫁入皇室是莫大恩赐,但于间接吃了不少皇族苦头的秦季勋来说,绝非美事。
而他细思之后亦猛然醒悟,他忽略了一件很重要之事——那便是秦若蕖以让人绝对意外之势成为端王妃后,朝野上下投诸她身上的异样目光誓必会更苛刻。
他固然不在意旁人目光,可他却不会让他心尖上的姑娘陷于那般境地。女儿家心思细腻敏感,他的姑娘性子再迷糊,可也不代表着她无知无觉。
许昌洲甚是意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嘴里却说:“我替你跑这一趟倒不是不可,只是,你需知道,我若以你的长辈身份出面,那你的这门亲事便需遵从我许氏家训,齐人之福之类的美事,可是再不能享了。”
“修琰明白,早在立志要娶她时,修琰便已经决定了此生唯她一人。”陆修琰正色道。
许氏家训,男子不得纳妾,女子不得为妾。
许昌洲静静地看了他良久,对上那双凝着坚定光芒的眼眸,少顷,低低地“嗯”了一声,端茶送客。
陆修琰明白他这是同意了,顿时便松了口气,也不敢再打扰,忙起身告辞。
“王爷走了?”捧着茶点出来的晋宁侯夫人四下望望不见陆修琰身影,问道。
“走了。”许昌洲淡淡地应了声。
“你可是应了他?他终究是皇室中人,与寻常晚辈不同,万一宫里不同意这门亲事,你却代表他上门求娶,这不是……”
“他又怎会陷咱们于那等境地,他敢来,这门亲事想必已得了皇上默许,找咱们不过是为了给女方更多尊重,也向世人展示他对那姑娘的爱重罢了。”
“这孩子,终究是流着许氏一族血脉,有子如此,妹妹泉下有知,也该放心了。”
***
秦季勋父子又拖了一个月,见原本隔三差五来催的长英等人竟突然安静了下来,心里均有些奇怪,这是放弃了?可瞧着又不像。
两人不得其解,再隔得大半月,父子二人正就岳老先生给的议题辩论得面红耳赤,忽听下人来报,说是有位许侯爷上门求见。
许侯爷?父子俩面面相觑,均是不解。
“有请。”
许昌洲进来后只简单地表明了身份,朝着秦季勋作了个揖,语意诚恳地道明来意:“我此次来,是为外甥修琰求娶贵府四小姐。”
“我有外甥,年二十有三,一表人才,略有家财,自见令嫒,心生倾慕,愿倾其所有,三媒六聘,迎娶为妻,结百年之好。”
秦氏父子还未从对方身份带来的惊讶中回神,又被这话惊得险些合不拢嘴。
端王竟请来了晋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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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虽不曾为官,但亦知道今上对晋宁侯甚是敬重,更加上懿惠皇后的关系,晋宁侯府于他来说,说是母族亦不为过。
故而,但凡有眼色之人均清楚,表面看来京中周府名声更盛,实则周氏一族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却是不及晋宁侯府的。
当然,这当中还有晋宁侯府行事低调知进退、不插足朝中政事的原因所在。
只是,于秦季勋父子来说,什么侯府地位倒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晋宁侯乃是端王的嫡亲舅舅!
端王请最为敬重的长辈上门求亲,足以看出他对女儿/妹妹的看重,而晋宁侯的插手,亦是堵住了攸攸之口。
再没有人敢质疑秦家姑娘的品行,质疑她是否使用了什么不堪的手段才得以嫁入王府。因为,他们的婚事,是由双方长辈作主,当今圣上赐婚。
***
“小姐小姐,端王请人上门提亲了!”青玉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随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渍,难抑兴奋地道。
秦若蕻噔’的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下一刻又害羞地低下头去,绞着帕子扭扭捏捏地道:“知、知道了……”
“那小姐肯定不知王爷请了何人来?”青玉笑得一脸神秘。
“是何人?”秦若蕖好奇地问。
“他的嫡亲舅舅晋宁侯爷。”
“哦,这也没什么,陆修琰爹娘都不在了,由舅舅作主也没错。”秦若蕖点点头。
青玉一动不动地望了她片刻,忽地问:“小姐,你应该不清楚晋宁侯的身份地位吧?”
“我又不笨,怎的会不知道,他是陆修琰的舅舅,还是位侯爷。”秦若蕖有些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青玉张张嘴,终是泄气地道:“小姐说得对,不就是王爷的一位长辈嘛。”
父兄与晋宁侯说了些什么秦若蕖不得而知,只是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她被秦季勋叫到了书房里。
“……阿蕖,你、你果真愿嫁端王为妻?”秦季勋斟酌良久,问道。
秦若蕖羞涩地抿了抿嘴,却是大大方方地脆声回答:“愿意啊!”
秦季勋胸口一窒,看着眼前仰着一张红彤彤脸蛋的女儿,那双明亮的杏眸眨巴眨巴几下,愈发显得璀璨夺目。
他被恍了一下,一时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依稀间仿佛听到有人在他耳畔说着话。
——“清筠,你可愿嫁我儿季勋为妻?”
——“愿、愿意的。”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将书案上的锦盒递到她跟前,哑声道:“这是侯爷留下的订亲信物,乃是故老太君留给外孙媳妇之物。”
懿惠皇后生母留下来的东西作订亲信物,嫡亲舅舅上门提亲,端王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向他表示他的诚意。
但凡他心中所顾虑,端王都尽力一一为他扫清,只这一份心意,便足以掩去这门亲事带给他的那些隐忧。
最重要的是,他的女儿明显已经心系端王,他又怎忍心再让这双明亮的眼睛沾染黯然。
秦若蕖好奇地打开盒盖,见里头放着一枝点翠金嵌红宝石凤簪,她虽对珠宝头面无甚研究,但也能看得出这簪子价值不菲。
“王爷他……他在荷池沁芳亭等你。”
秦若蕖当即又惊又喜地望了过来:“陆修琰来了?!”
言毕也不待他回答,抱着锦盒欢天喜地地迈过了门槛,恰好见兄长迎面走来,顺手便将锦盒往他怀中塞去,匆匆地扔下一句:“哥哥先替我拿着,回头我再来取!”
秦泽苡愣愣地望着她如鸟儿般欢快的背影,又看看怀中锦盒,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丫头,当真是一点女儿家的矜持都没有了!
秦若蕖哪还有心思理会兄长怎么想她,只提着裙摆雀跃地往沁芳亭飞跑过去,连险些撞上了素岚也顾不得。
“你倒是走慢些,小心摔着!”素岚在她身后大声嘱咐。
“知道了知道了。”
秦若蕖的回应从远处飘来,素岚听得直想叹气。
穿过园子中的一道圆拱门,踏上青石小桥,便见一个似是有些熟悉,又似是有几分陌生的身影背着手立于沁芳亭处。清风徐来,卷起他的衣袂飘飘,翻飞似蝶。
她放缓了脚步,有些失神地朝对方走去。
那人似是心有所感,缓缓地回过身来,认出是她,欢喜的笑容绽于唇畔。
“若蕖……”
秦若蕖傻愣愣地望着他片刻,陡然扬笑,提着裙裾飞快地往他身上扑去。
“陆修琰!”
陆修琰笑着张臂接住她,刹时间,温香软玉充斥怀抱,久违的芬芳萦绕鼻端,让他不由自主地将她抱得更紧。
秦若蕖抱着他的腰,在他怀中仰着脸笑得如春花般灿烂。
“陆修琰,你没骗我,你果真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陆修琰含笑低语,低沉醇厚如美酒般的嗓音在她耳畔响着,不知怎的,竟让她生出几分羞意来。
她扭着身子挣脱他的怀抱,羞答答地侧过身去,一张俏脸艳若海棠,眼角眉梢所含的那缕娇羞,看在陆修琰的眼里,煞是勾人。
他强忍着那股将她搂入怀的冲动,柔声道:“好些日子不见,你便打算一直这般背对着我,也不与我说说话么?”
下一瞬间,秦若蕖便已转过身来,只头仍是微微的垂着,蚊蚋般道:“你、你想说什么呀?”
陆修琰按捺不住伸出手去握着她的,感觉那柔柔软软的小手轻轻挣了挣,只是很快便卸松了力度。他只觉心里暖暖的,忍不住用上几分力将她拉近自己些许。
“说说这些日子你在家里都做了些什么?”嗓音柔和暗哑,带着明显的诱哄。
“没、没什么啊!哥哥要娶嫂嫂,爹爹从郦阳过来,因为原本住的院子太小,哥哥便又置了新房子,搬家都花了好些日子呢!”不知不觉地,她原本那点不自在便散去了,又再回复了往日叽叽咕咕的性子。
“……酒肉小和尚听说我要搬走,硬是拉着不许,他的几位徒孙劝了又劝都劝他不动,哪怕抬出了无嗔大师都不管用,没法子,我只能拜托几位师傅代为禀报住持大师,准他让酒肉小和尚跟我到新家里住上几日。”
娇娇软软的嗓音清脆动听,说话间偶尔带着的几分苦恼、几丝无奈的妥协,让陆修琰心软得一塌糊涂。
“……明明是雕得很难看嘛,还不让人实话实说,我说了他便硬是把那些雕得怪模怪样的簪子往我发上插,还威胁我不准取下来,不只这样,还雕得一天一个样不重复,什么难看的簪子都我头上插。你说哥哥是不是很过分?”提及被迫成为兄长练手木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