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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如坐针毡地入了座,身旁的纪西舞果不其然贴了上来。叶结蔓被逼的又往旁边移了移,对面不明事理的安儿已经好心提醒道:“少夫人,别坐过去了,小心些。”
安儿言罢,纪西舞的笑声又响起来,故意应和道:“是啊,别坐过去了,否则可要摔了。”
这样一来,叶结蔓的脸彻底被闹了红,却也不敢再往旁边挪,只得绷直着身子愣是由纪西舞贴上来,也不好嗔怪一句。身边女子却似不知她的煎熬,兀自紧挨着,令叶结蔓几乎能感觉到手臂上的柔软触觉与身体的妙曼曲线。这般不过几个呼吸,叶结蔓已经忍耐不住,下意识转了头,想要用目光示意纪西舞别闹。
然而头方一偏,就觉耳廓和脸颊擦过一抹微凉,惊人得柔软。像是春日花瓣飘落,又似雨丝细密沾湿了颊,恍恍惚不可名状。叶结蔓的神色有片刻的怔忪,然而脑海里又突然劈进一道闪电。当意识到是什么后,叶结蔓忽然保持着呆望着纪西舞的姿势就不动了。而视线里,纪西舞却只是缓缓直起了身子,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叶结蔓身上。那目光如雾飘渺,又魅惑无边。随即见纪西舞抬起右手,指尖缓缓擦过自己那鲜艳红唇,轻描淡写道:“怎么都不提醒一句就转身了。”
闻言,叶结蔓眼底一时风起云涌,慌乱漫过眉间,搁在腿上的手猛地攥了紧。她从未历经这些,下意识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靠着车厢沉默着。然而不知为何,一颗心却在这瞬间缓缓往下沉,好像阴影里有只不可抗拒的有力大手将她朝不可预知的深渊拉扯而去。
那是她无法抗拒的力量,带着罂粟般的诱惑,一坠入,就会被吞噬干净。
一路无话。
到得城南,比预料中的还要快些。隔日午间就踏入了城南,离纪家不过半个时辰的车程。在叶结蔓他们入了酒楼用午膳时,纪家已经特意派了人过来迎接。
又是一番寒暄。
叶结蔓第一次来到城南,此处繁华更甚城西,更遑论她家所在的城北了。高楼酒肆,举目皆是。春日踏青之人也极多,来来往往的商贾车马更是络绎不绝。叶结蔓的注意力,却很快被那些街头巷尾的讨论所吸引了过去。
纪家长子纪川,城南的人自然熟悉得很,更有甚者还认出了旁边裴家几位少爷小姐。大家窃窃私语的也无非是关于纪家一些事。只是碍于纪家人在场,也不敢如何高谈阔论。
纪家前来接待的人似也习以为常,毫不理会,领着一行人上了楼上包厢,在门口站定,朝纪川弯腰恭敬道:“大少爷,老爷和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只等大少爷用完午膳回去。”
纪川点点头,并不意外爹娘知道他们的行程。毕竟作为纪家这样的商人,莫说一个小小的苏州城,纵是京城里的事也要掌握几分。他礼貌地让裴尧允等人先行进了去,自己才缀在最后,转头朝纪家下人压低声音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四少爷身体怎么样了?”
“回大少爷,四少爷的风寒还未好透,尚在床休养。这几日府上忙乱,因此老爷和夫人嘱咐四少爷少出院,免得累着自己。”
“还未好么……”纪川皱了皱眉。他与纪越一母同胞,都是三夫人之子。若非他是长子的缘故,怕是两人在纪家地位都不高。他没有再多问,进了包厢房门,脸上已经换上了笑容,朝裴尧允等人招呼道,“想要吃什么尽管点,莫要客气……”
已经落了座的叶结蔓下意识抬眼望向窗外,那里风和日丽,景色优美,过往行人俱是乐融融的模样。然而她的眼底,却缓缓染上了一丝担忧与不安。
纪家……终于要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滚来更新了!
下周就要考试啦更新有点不规律还望大家见谅。毕竟我是爱你们的,么么哒~~~
第36章 纪家水深三千丈()
半个时辰后。
“哇;原来这就是纪府……”
身后安儿的感慨低声传来,叶结蔓虽也看到了眼前气势恢弘的纪府;心思却有些游离在外;对那些精致布局只匆匆扫了一眼就重新低下头去;只觉视线被那些悬挂在檐角屋下的白色所刺。自进门伊始,那两盏高悬的白灯笼便在叶结蔓脑海里晃动;上面笔锋锐利地刻写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奠”字。一路行来;漆红的长廊上也不时缀着一个白灯笼;以及缠绕在来往下人腰际与额头的白布。
望着这一切,叶结蔓心里宛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情绪混杂在一处,暗暗激起浪潮。
这是纪西舞的丧礼;一想到这个,难免令叶结蔓觉得古怪。毕竟此时纪西舞的魂正是在自己脖下挂着的槐木鬼符里,且日日与她相见,倒让叶结蔓一时难以从两者之间彻底区分开来。明明在这气氛让人觉得悲戚压抑,但她却又无法认真地沉静其中去惋惜哀叹。许是所谓的阴阳相隔,于现在的她而言并未有什么切实体会。何况……等会去了灵堂,想必就能纪西舞的遗体了罢?不知怎的,一念及此,叶结蔓反而更觉得紧张,掩盖了所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情绪。她虽见纪西舞魂魄模样多日,又夜夜同榻,早已熟稔。只是生前模样,却到底还是陌生。但即便如此,照理也不过是好奇罢了,叶结蔓还是想不通自己为何会紧张,以至于迈出的脚步因为纷乱思绪也有些心不在焉。
“娘。”
纪川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叶结蔓还未来得及反应,身旁忽然有只手攥住了她的衣袖,将她前进的步伐扯了停。随即便听舒儿压低声音提醒道:“少夫人,纪夫人来了。”
叶结蔓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对面走来一个衣着雍容华贵的女子,发髻挽得一丝不苟,保养得十分得体,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只有眼角有淡淡皱纹显露出一些岁月痕迹。只见妇人面上带着温和笑意点了点头。与此同时,耳边跟着响起裴尧允与裴尧远等人礼貌的唤声:“纪夫人。”
闻言,叶结蔓连忙跟着众人一同低下头去行礼。
“大家别客气。”纪夫人的声音柔婉,客气道,“久候多时了,说起来也有一阵子没见,不知裴家一切可好?”
“托夫人的福,一切都好。”裴尧允上前一步,上前应了。顿了顿,又道,“听闻纪家小姐的事,纪夫人还请节哀顺便。”
“可怜西舞年纪轻轻就……哎。”叶结蔓余光瞥见纪夫人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淡,沉默了会,再开口时,话语依旧十分得体,“老爷说他身体不适,暂时就不过来招待几位了,等晚膳再宴请诸位。你们先随川儿一道去房间休息片刻。”说着,转向纪川,“川儿,务必好好招待几位。”
“是,夫人。”纪川看起来颇为恭敬地应了。
告别纪夫人后,纪川就将几人带到了安排好的房间,嘱咐了几句才离开,让他们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和下人提。由于裴老爷和裴夫人要过几日再到,因此纪川倒也并不急着安排几人拜祭一事。等处理完这些琐事,纪川才离去了。
“纪府可真漂亮。”待叶结蔓踏进自己的院子,身旁的安儿已经按捺不住地感叹道,“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清池林木,一点都不像是裴家那样的商人府宅,倒像是一座园林呢。”
“这才刚离开裴家,就艳羡起纪家来了?”一旁的舒儿闻言,笑着敲了敲安儿的头,玩笑道,“让大少爷知道了,看不赶你出去。或者把你直接留在纪家算了。”
“我才不,”安儿撒娇地抱住舒儿的手臂,调皮地弯了唇角,“我才舍不得舒姐姐。纪府再漂亮我也不要留下来。”
“油嘴滑舌。”舒儿取笑了安儿一句,转头瞥见叶结蔓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想到自进门起对方就有点心不在焉,沉吟了片刻,方出声询问道,“少夫人可是有心事?”
叶结蔓自思绪里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累罢了。。kmwx。”
说话间,三人已经被纪府的丫鬟领到了房间,舒儿应道:“那少夫人早点进房休息罢,有什么事再找我和安儿。”
“嗯。”叶结蔓眼底闪过一丝踟蹰,最后只是点了点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待房门被掩上,叶结蔓极快地打量了下自己的房间,见窗扉支起,铺了一地碎影,便走过去细细地关了上,确定房间里没什么日光了,方深吸了口气,抬手去拉挂在脖颈的红线。那块乌色的槐木鬼符便从衣衫里被扯了出来。
自从上回车厢里尴尬的场景后,叶结蔓一直不敢直面纪西舞,偶尔说话也只是单纯地应和几句。每每独处,总觉心慌意乱得很,对方的红色眼眸似有魔力般,要将人整个都吸进去。叶结蔓也不敢深想这些缘由,只盼早早到纪府。如今终于到达,她又开始盼早早帮纪西舞将事情处理完。
然而当掌心的槐木鬼符一凉,纪西舞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眼前时,叶结蔓只觉心跳漏了半拍,捏着木符的手心沁出汗来,一时竟又涌起了逃避的心思,不想这么快去面对。只是这念头一闪而过,到底已经迟了。她也只能强装镇定,望着一身白裙翩跹的纪西舞很快出现在视线里。
自槐木鬼符里出来的纪西舞面色如常,望向叶结蔓,敏感地捕捉到对方眉间极快地闪过慌乱,却也不戳破,只悠哉地环顾了房间一圈:“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回到了这里。”说着,视线重新落在叶结蔓脸上,“你觉得纪府如何?”
“很好。”叶结蔓简短地应了话,紧张地抿了抿唇角,“看得出下了大手笔。”
“有钱自然好办事,想要什么样子的没有。”纪西舞话语里倒没有什么自豪,反而隐隐带着嘲讽。顿了顿,她略提了声音道,“我娘你方才也见到了。”
“嗯……纪夫人也很美。”叶结蔓想起路上碰见的纪夫人,踟蹰地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许是对方显得太过平静得体,并不像是失去一个刚刚女儿的人。
“也?”纪西舞却忽然微微倾身过来,调侃道,“结蔓的意思是可是我很美?”
叶结蔓没料到纪西舞会揪住自己随口的话,一时猝不及防,微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回答。片刻后才僵着语气道:“苏州城……谁人不知纪家千金容貌倾城,追求者无数。”
话落,叶结蔓便感觉到纪西舞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扫了圈,心底的紧张更甚,连忙岔开话题道:“你这次回来,想让我帮什么忙?”
“不急。”纪西舞却直起身子淡淡道,“等我先见过了几个哥哥再说。”
“嗯。”叶结蔓见对方这么说,也不催,点点头应了。
“等会晚宴的时候他们应该都会来,到时候你也能见到了。”纪西舞目光深邃,继续说了下去,“我需要先打探下,我出事那天我那几个好哥哥都在哪里,又在干什么。”
叶结蔓听纪西舞说完,沉默了会,方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之前我在路上听说,由于纪家的压力,官府那边这几日都在努力再查你的事,估计很快就会有些头绪。你需不需要问……”
话未罢,叶结蔓便见纪西舞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自觉地停了口不再建议。
“要不要和我赌一把,”纪西舞危险半眯起眼,胸有成竹道,“到时候官府的结论,必定是我自溺身亡?”
“为什么?你爹娘……应该知晓你的性格,怎会信这些?”
“傻姑娘,”纪西舞无声地笑了笑,“那些什么压力,主要不过是给别人看看罢了,你以为纪家真的会因为这件事给官府难堪?面子而已,做不得真。甚至如今对外宣称自己身体不适,也不过同样道理。我爹既能将纪家生意做到这么大,没点心机怎么成,暗地里肯定还是靠自己的眼线去查探此事。否则万一一不小心查出是家丑可如何是好?商人最怕影响声誉,纪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也不例外,毕竟这根基依旧在苏州。如果查出是别人所为还好,自然可以拿由官府正法,既给我报了仇,又博了苏州百姓的同情。如果祸起萧墙……”顿了顿,纪西舞望着叶结蔓笑得愈发灿烂,“你以为如今外头流传甚广的关于我情伤投河版本,是谁暗中允许的?”
听到纪西舞的话,叶结蔓只觉心底微微一寒。
眼前女子笑靥依旧,话语间神色更是云淡风轻,即便在说这些的时候,眼底也没有起丝毫波澜,好像早就习惯了这些规则,也从不对此抱有希冀,因此并不觉失望或者难过。倒是叶结蔓自己,鼻间颇有些酸涩,像是什么被堵住了般,竟也不知说些什么是好。她虽觉这般关系着实荒唐,但是脑海里浮现纪夫人的模样,又隐隐信了几分。叶结蔓也知道,纪西舞这般骄傲的人,定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