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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世南正望着墙上的字,灵堂外忽然传来护卫的声音,随即是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纪希安有些急切的问话:“我爹呢?”
“回二少爷,老爷在灵堂。等等,二少爷别进去……”护卫的声音突然提了高想阻止,话至一半却还是打了住,紧接着灵堂的门还是被重重推了开。
“爹……”戛然而止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口倒抽凉气。
“二少爷。”纪伯的脸色变了变,望着突然闯入的纪希安,暗道不好。
果然,纪希安甫一进门,便望见了地上一片狼藉,随即目光就落在白墙上刺目的血字上,脸色一白,竟一时忘记了说话,犹如喉咙吞进了一根刺,不敢置信地望着墙上熟悉的字,久久没有言语。
“谁让你进来的?”纪世南沉凝的声音响起,语气不悦,“没听到护卫的话吗?多大的人了,还这般鲁莽行事?”
此时,纪希安却顾不上纪世南的怒意,只是颤颤抬起手指向墙上的字,声音都有些变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给我出去。”纪世南并没有回答纪希安的问题,只是又加重了语气重复了一遍。
纪伯见势不好,连忙上前一步拦在了纪希安身前,同时压低了声音劝道:“二少爷,有什么话先出去说罢。”
纪希安这才移开视线,望见纪世南的脸已经彻底沉了下来,知道爹发了怒,一时也不敢造次,强自按捺着心底的震惊与疑问,往后退出了房间。随后,纪世南与纪伯也一道走了出来。
“按照我的吩咐去做,记得,处理得干净些。”纪世南朝纪伯吩咐完,看也不看纪希安,直接丢下话来,“你随我来。”
言罢,转身就走。
纪希安目光复杂地望了一眼已经紧闭的灵堂,这才快走几步跟上了纪世南的脚步。
“到底怎么回事?”路上,纪世南径直开口询问。
纪希安还在方才的震惊当中没有缓过神,此时听到纪世南问起,才想起自己的来意,解释道:“是娘那里出事了。”
纪世南想起出门前来自纪夫人房间的动静,心里忽然滑过一丝不安:“出了什么事?”
话落,一旁纪希安的脚步突然停了住,惹得纪世南皱着眉跟着停下来。下一刻,只见纪希安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动了动唇,却没有说出话。
“到底怎么了?”纪世南有些不耐烦。
纪希安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了颤,咬了咬唇,这才低声嗫嚅道:“娘那里……也发生了。
“也?”
纪希安忽然抬手扶住了额头,眼睛闭起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那四个血字……娘的房间也出现了。”
话音方落,明白了对方意思的纪世南,眼角猛地抽了抽。
这日,纪夫人与往常一般醒了过来。身旁的被褥是空的,在她意料之中。昨夜的事,她多少也打听到了一些。虽然纪世南封锁了消息,但纪夫人何等精明,猜到肯定是灵堂出了些意外,不然不可能无缘无故严禁他人出入。纪伯带人过来搜寻时,她便私下问了。纪伯处事圆滑,知道不好推脱,怕得罪纪夫人,又顾忌纪世南那里,最后隐晦提了,虽没有明说,但也能猜的□□不离十。纪夫人一听是纪西舞的尸体失踪,也吓了跳,有些不明白对方用意,想了半宿才阖眼。这一睡下,没想到就梦到了纪西舞。
梦境模糊,纪夫人只隐约记得梦到纪西舞被抬回纪家的场景,淌了一地的水。渐渐地,那水忽然又变成了血,一路往自己脚边蔓延开来,将她惊了醒,才发现天已经有些亮了。纪夫人索性也不再睡,只觉得口干舌燥,想起身倒杯水。怎料她方走到桌旁,正抬手举起茶杯,视线无意扫到堂前的白墙上时,目光一震,手上的杯子倏地自指尖滑落,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谁干的?”尖利的声音里,纪夫人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死死盯着白墙上出现的四个血字。
杀人偿命。
那鲜血淋漓的四个字,似乎要浸透墙壁,化成恶鬼朝自己扑来。有那么一刹那,纪夫人差些以为自己仍在梦靥之中没有醒过来。
闻声赶来的丫鬟,一声夫人尚未出口,见到墙上的血字,吓得顿时纷纷失了声。
正巧,纪世南前脚方离开,并不知情的纪希安后脚进了门,照例与往常一样来看望这几日身体不适的娘亲,才有了之后匆匆寻纪世南的事。没想到却又撞见了灵堂那一幕。
两件事连在一起,如同一根牵扯不清的线,将某些猜想不受控制地就托出水面,在纪希安心里投下一块更巨大的石头。
这些,纪世南显然也想到了。他的脸色一变,再变。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
半晌,纪世南才望向神色古怪的纪希安,缓缓道:“别多想,此事有人在故意搞鬼。”
纪希安木然地点点头,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滔天骇浪,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冲荡着:难道五妹的死……与娘有关?”
纪世南见到对方的神色,知道一时半会很难说清,索性继续往院落走去,口中丢下话来:“此事先别声张,你快随我来。”
两人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就到了地方。纪世南甫一跨进院门,就看到好多下人都在院子里,远远地避着寝居,却又不约而同地往那间房张望着,不时窃窃私语着,显然都知道了血字的事,一副又害怕又好奇的模样。
见状,纪世南不由脸色一沉。
这时,已经有眼尖的丫鬟注意到进院子的纪老爷和纪少爷,连忙行礼。
“夫人呢?”
“回老爷,夫人在后院休息。”其中一个丫鬟应了话,“大夫已经请来了,此时也在后院为夫人瞧身子。”
纪世南并没有立即去后院,视线在一群丫鬟身上扫过,声音里带了威压:“你们都很闲吗?聚在这里作甚?该干嘛干嘛去。”顿了顿,“这么多人,竟然晚上还让人闯进来,纪府养你们一个个都是吃白饭的吗?今日的事,到底是谁故意在恶作剧,我自会查个明白。但若是有人因此在外面嚼舌根,这纪府,也容不下乱说话的人。听明白吗?”
“是,老爷。”下人们当然听出了老爷的不悦,一时纷纷应下来,连忙散了。
纪世南这才沉着脸往后院纪夫人休息的地方走去。
叶结蔓醒来时,下意识往身旁看去。
当视线触及那一抹白影时,她的目光缓缓柔软下来,安静地望着尚在熟睡的纪西舞。
昨夜她按着纪西舞的吩咐做了,本想等一等她,到了后半夜,疲倦袭来,才撑不住身子睡了着,也不知对方是何时回来的。
叶结蔓正注视着纪西舞,对方的身子忽然动了动,下一刻,原本平躺着的纪西舞已经翻了个身过来,手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腰上。叶结蔓只觉得腰际一阵酥软,清凉的香气顿时将自己包裹了住。
白色帷帐在风中拂动,那香气,浮在狭小的空间里,沾满了身子。而那眉眼,也在注视中突如其来地迫了近。叶结蔓几乎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头,似乎是怕惊醒了对方,动作很快戛然而止,又重新停了住。
有那么一瞬间,叶结蔓看着纪西舞,仿佛看到了那个安静躺在精美棺木里的人儿。白衣翩跹,眉眼也似乎在沉默里柔和起来,很容易就让人的视线粘在上面移不开去,如同此时的她。
随着那个翻身的动作,纪西舞的衣衫领子微微松开来,露出曲线流畅的锁骨,缓缓顺着洁白的肌肤延伸过去。当注意到这点,叶结蔓的脸微微有些红,做贼心虚般偏开了视线。
这般僵着身子不知过了多久,纪西舞的睫毛忽然颤了颤。叶结蔓心里一紧,知道对方应该是要醒了。
果然不一会,纪西舞那双红眸便映入视线,直直地望进她的眼中。
有那么一瞬,似乎不同与往常,明明早已习惯的叶结蔓,竟觉得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寒意。不知怎的,她恍惚看到了纪西舞的红眸里似乎有浓稠的鲜血在流动一般骇人,眼底有戾气一闪而逝。然而再定睛看时,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只是颜色却更深了些。
“你……”叶结蔓担忧地皱了皱眉,“没事罢?”
清醒过来的纪西舞,并未马上应话,只是凝视着叶结蔓半晌,方勾了勾唇角:“你说呢?”顿了顿,忽然倾近了一些,“方才在看什么?我脸上有花?”
“没什么。”
纪西舞正低头扫到自己松开的衣衫,挑了挑眉,戏谑道:“你没趁我睡着占我便宜罢?”
闻言,叶结蔓的动作一顿,话语有些急促道:“你乱说些什么,怎么可能……”
“急什么,”纪西舞笑了笑,“你就算占了我也不会怪你的。”说着,不忘故意拉了拉衣领。顿时,一片雪白春光泄露在床幔之间,望得叶结蔓忍不住红了脸,想要偏开头去。
只是她的头方移动,一只手已经探过来,抚在了她脸上,阻了她动作,同时带着笑意的话响起:“你避什么?”
叶结蔓的视线被迫直视着纪西舞,胡乱晃动的视线透露出一丝羞赧,她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什么,纪西舞已经见状笑出声来。那笑声飘散在床幔之间,将叶结蔓的话语硬生生逼了回去,只剩下热意涌上脸颊。
不等叶结蔓啐她几句,纪西舞带笑的脸已经贴过来,唇覆盖上她的。
纪西舞的舌尖探出,扫过叶结蔓的唇,随即含了住。唇齿之间的香气馥郁,叶结蔓的呼吸急促起来,脸上的红晕也浓了些。
自两人相识以来,虽亲密不算多,纪西舞的吻技却进步得愈发快。叶结蔓只觉自己的身心都似要在这个吻里被对方拉扯着卷入漩涡淹没,连招架之力也无,身子一阵阵发软。这个吻越来越深,叶结蔓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任凭对方予取予求。突然,叶结蔓觉得舌尖一痛,随即嘴里涌起淡淡的铁锈味,这才被拉得回过神来,惊讶地睁开了眼。
纪西舞退开身去,眼底已经恢复了冷静,一眨不眨地望着叶结蔓染了血色的唇。
叶结蔓的脸色有些白,只有脸颊两处染着红晕。她抬手抚过自己的唇,果然指尖触到血的温热。她望向纪西舞,见她的神色有些不太对,柔声道:“怎么了?”
“疼么?”纪西舞抿了抿唇,伸手拉住了叶结蔓,视线扫过她的唇。
“还好。”叶结蔓只以为是纪西舞不小心咬了她,并未多想,只是安抚地朝她笑了笑,示意自己不打紧。
纪西舞垂下眸去,没有说什么,掩去了眼底翻涌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多更了些~~话说纪府这边快告一段落了,到时候还是会再回裴府,进行最后的完结。
至于结局嘛,其实我还在想,哈哈哈。
第84章 四起的谣言()
叶结蔓见纪西舞神色有些异常;也不知是不是沾了自己血的缘故,原本就红的唇愈发鲜艳饱满,散发着蛊惑人心的气质;显得比往常更危险,却也更魅惑。叶结蔓有些不敢再望,转了话题;打破了沉默:“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纪西舞抬眸;视线已经恢复如常:“我回来已经四更了;见你睡的香;就没吵醒你。”
“这么晚?”叶结蔓疑惑地皱了皱眉,“你去作甚了?”
话音方落,便见纪西舞的目光有些变了;沉沉地压在自己身上。叶结蔓心里泛起一丝不安,然而眨眼间,忽见纪西舞勾了勾唇角,原先的神色已经很快消匿了去,变得轻松起来,捡了话道:“你确定要知道?”顿了顿,那眼角光芒流转,竟透出一股邪气来。
叶结蔓心里一惊,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强自镇定着心神应了:“嗯。”
纪西舞无声地笑了笑,话语平静:“我杀人去了。”
叶结蔓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定睛朝纪西舞望去,见她神色自然,好似不过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般。她知道纪西舞并不是在同自己玩笑,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见她脸上神色变化,纪西舞不难猜到叶结蔓心里在想什么。她神色淡淡,撑着身子坐起来,望向帷帐,旁若无人般地笑了笑。
视线里,外面天光已经有些亮了,昨夜下了一整晚雨,今日一早就放了晴,气温也有所回暖。
不知现在纪世南那个老狐狸在想什么办法解决,那个疯了的小丫鬟,想必也被灭口了罢?不过没关系,有护卫看到就够了。纪西舞在心里暗自忖度。
沉默中,一只手忽然轻轻握住了纪西舞的手腕,引得她垂下眸来,朝叶结蔓望去。
“为什么?”低低的声音响起,叶结蔓并未直视纪西舞,反而偏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