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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拉开写字台后面的帘子,露出一只保险箱,他将旋钮转了几圈,打开,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大牛皮纸信封,里面是由透明塑料包着的文件。
这文件由于年代久远而发黄,但字体还是清晰可辨,一面是英文,一面是中文。就邦德非专业眼光来看,文件的措词与合法性是不容置疑的。
“这简直是件艺术品,”邦德说,“我得拍下照片带回英国去。”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王接过电话听着。他狐疑地看着邦德”然后用普通话大声发出命令。挂上电话后,王说:“对不起,我有件急事要处理一下。”
邦德听到走廊里传来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接着门外传来很响的敲门声,王大吼一声命令进来。
两个保安架着一个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人走进了屋,那人衣衫褴褛,满脸青肿,血流满面,他们将他扔在地板上。这人错成一团,痛苦地呻吟。王走到那人身边,一把将他翻过来。
邦德吓了一大跳,居然是吴T.Y!
“皮卡德先生,”王说,“这家伙在公司大楼外面鬼鬼祟祟地探望,被我们抓住了,你认识他吗?”
邦德必须撒谎,如果他露出丝毫与吴相识的表情,他的身份也将暴露,两人都得死。几天前,他在牙买加给斯蒂芬妮·莱恩上过的一课,现在正好轮到他自己验证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邦德说,“他是谁?这是怎么回事?”他装成一位对这种暴行少见多怪的美国公民。
“别管他是怎么回事,”王说,他给保安下了命令,保安把吴架在肩膀上拖了出去。有那么一刹那,吴的目光与邦德的相遇,那目光是悲伤的,但也透露出对邦德反应的理解。邦德转过身去,装作头晕目眩,说:“对不起,我不习惯这样的场面。”
王盯着他看,房间内死样的寂静。
“也许我现在该喝口水了。”邦德说。
王一言不发。他将那份文件收起来,放回保险箱里,然后提起电话按键,说了几句。邦德又一次听见门外传来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这一回保安没敲门就进来了,站在邦德的两侧。
王说:“你是冒充的,你不是律师,你是间谍。”
“等等……”邦德刚要说话,一个保安猛地朝他肚子揍了一拳,邦德疼得弯下腰,跪在地上。
“你是谁?为谁工作?”王吼道。
邦德一言不发。出了什么事?难道吴坦白了吗?不,这是不可能的,他受过专业训练。哪儿出了岔子?
“在你到达之前我就接到了电话,”王说,“詹姆斯·皮卡德根本没踏上香港机场。我们有人在那里。”他拿出一张詹姆斯·皮卡德的照片,“你不是这个人。”
邦德一动不动。
“想告诉我你是谁吗?快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为谁工作?”
邦德一声不吭,像一名军人那样站得笔直。
“很好,”王说,“我们进行下一步。”
第十六节 义愤填膺
“脱掉衣服!”王用广东话命令道。
我的上帝,他们想干什么?邦德全身毛骨悚然,猛然想起多年前有一次赤身裸体受刑的情景。那几个小时的酷刑折磨简直要了他的命。
“没听我说吗?”王又喊道。
邦德照他说的做了。他脱衣服时,王打开写字台后面的柜子,拿出一叠白色布单。走到房间中央,摊将开来,正好盖在了地毯上。它不是纯白色,上面有些令人生疑的斑迹。
邦德脱光衣服,王挥手让他站到布单中央,邦德笔直地站在他前面,王慢慢地绕着他转了一圈,打量着他,欣赏着这男性的身体。
“你以为自己很健壮,英国佬先生。”王说,“我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健壮。”
一个保安将AK-47对着邦德,王走回柜子,取出一条长长的有棱的棍子,拿着它走到毫无抵抗能力的邦德跟前。邦德第一次看到他露出笑容,实际上,他已经判若两人,那严峻不快的表情一扫而光。
“这是藤杖,皮卡德先生或者别的什么先生,”他说,“我有个朋友在新加坡,他们用这玩意儿来惩罚人,他还保证说,这玩意儿最能让人开口说话。现在,我再问一遍,你为谁工作?”
邦德一声不吭,他知道自己要经受巨大的皮肉之苦,在新加坡,藤刑最多打五鞭,十下是极其罕见的。它会造成怎样的伤害?他知道会留下鞭痕,很可能是永久性的伤痕,但如果他被抽打许多下呢?他能不能挺过去呢?他曾经过这方裁的训练,这是他所知道的最严峻的意志考验。
“弯腰抓住脚踩!”王说。
邦德照他说的做了,他感到屈辱,而且这样的暴露是很危险的。
王站到邦德的左侧, 举起藤杖放到007的臀部,用那粗糙的藤杖在他的皮肤上摩擦,让邦德感觉一下如果这玩意儿真的打下来会是什么滋味。
“你是谁?你为谁工作?”王又问,他的声音由于激动而发颤。
邦德还是缄口不言,他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全神贯注!集中精力于一点!他睁开眼,看见离他脸部仅尺寸的地方有块黑斑,也许是血迹,邦德盯着它,让自己全身心地集中于这块不规则的斑点上。
藤枝打下来了,力量大得使邦德几乎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臀部一陈剧烈的灼疼,似乎火烙一般。
邦德将牙齿咬得更紧,依然看着那黑斑。脸上沁出汗珠,从他前额流下来,揽到鼻子上,又掉在布单上。
“你现在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了吧?”王开心地说,“这回该说话了吧?”
邦德凝神于面前的黑斑,努力唤起自己心中的平和感觉:我的上帝,向我展示美丽的东西吧,展示纯洁的东西,向我
藤杖又一次落下来,比第一次的位置稍稍低一点。我的天,钻心地疼!他心里继续祈祷,在心中勾画他祈求的东西,给我在牙买加的别墅……给我在契尔斯的公寓……
第三下打在他的大腿根部,它危险地接近了他身体最脆弱的部位。我的上帝,别往那里打了!他也许再也忍受不了啦……给我……给我·,…·桑妮……
第四鞭又打在了臀部上,与第一鞭血淋淋的伤口重合。
桑妮……邦德想着那位杏眼的姑娘。布单上的黑斑成了她那可爱的脸庞……那嘴唇……那眼睛……
第五鞭撕烂了刚才所打部位一寸之下的地方。
他已经大汗淋漓,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他想大喊,但他不能,他知道王正以折磨他为乐,受折磨者越是痛苦,他就越来劲儿。邦德决心成为王抽打过的最让他失望的受刑者。
第六鞭差点儿又把他打趴下,那个疯子使出全身的力气打下来。他喘着粗气问:“怎么样?”他问道,“你受够了吗?”
邦德觉察出王吃惊不小,邦德对受刑的反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邦德向左边转过头去,吐了口口水,说:“请再来……先生。可以……再来一下吗?你这……狗杂种!”
第七下把邦德揍翻在地,他朝右蜷成一团,感到鲜血从大腿后面流下来。
“站起来!”王喊道。
他狠狠朝邦德的左臂给了一下子,正是以前刀伤的部位,啊,我的天!邦德在心里喊起来。可不想再往这地方打了,要打还是打在臀部上吧,因为那地方已经变得麻木起来。他虚弱地站起来,按原来的姿势站好。
第九下再次断开他的大腿皮肉,胡德又一次想叫出声来,他要发泄心中的愤怒、屈辱、紧张,但他还是坚忍地一声不吭。
第十下又将邦德打倒在地。这一下最重,也最残忍。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从地上站起来。
这时,门口传来响亮的敲门声,有人在外面用普通话喊。那个拿枪的保安稍稍打开门,那人匆匆地低语了一阵。保安关上门,同王低声说了几句。
三突然扔掉藤杖。“呸!”他吼道,他用普通话骂了几句,意思是邦德不过是一堆狗屎。他边对保安说着,边收拾起藤杖放回柜子。
“我有个约会,”王说,“一会儿后我们再继续。”说完离开了房间。
保安将邦德从沾血的布单上拉起来,邦德勉强支撑住身体,脚抖得厉害。保安把衣服扔到他的脚前,邦德捡起布单,将它包在身上,压住伤口,吸掉鲜血。要过很长时间,他才能像正常人那样坐下来。
保安朝他吼着,挥动冲锋枪,要他走。邦德用英语骂着,扔掉布单,穿上衣服。皮肤碰到裤子时痛得他直打哆嗦,他没法坐下来穿鞋子,只好左膝跪下,他先穿上右脚的鞋子,然后艰难地换了个姿势,跪下右膝。保安正看着门外,冲锋枪半对着他。
邦德趁机从左脚皮鞋里取出撬棒,撬开后跟,取出塑性匕首,再穿上鞋子,同时按回鞋跟。将匕首插进他左手的劳力士表的表带下面,然后慢慢地站起来。
保安挥动着枪,示意他离开房间,另一个保安站在走廊上,三人朝电梯走去。
电梯下到了地下层,他们走出电梯进入一条空荡荡的走廊,尽头有一扇锁着的铁门。领头的那个打开铁门,让邦德与另一个保安先进去,里面又是一条走廊,旁边有五六个铁门,每个门上在眼睛齐平处都开有一扇带栅栏的小窗,窗子显然是朝里开的。他想,有多少人进了这地方再也出不来了。
如果他想行动的话,就得马上动手,否则没有机会了。
保安朝右转弯,带着他到了走廊尽头。领头的打开门,邦德取出表带下的匕首,紧紧握住它的短手柄。他知道必须精确地把握住时机,否则自己必死无疑。
邦德朝他身后举着枪的那个人转过头去,用广东话说:“你能不能不把那玩意地顶在我的后背上?”保安将枪从他身上挪开了些,正好给了邦德需要的空间。他左手一把将枪推开,同时举起匕首直刺对方,七厘米长的刀刃刺进了那人下巴柔软的皮肤,一直戳进嘴里,邦德随即抓住枪,右掌狠狠地劈在对方的胳臂上,迫使他松手。这时,另一保安忙着从枪套里拔枪,邦德迅速调转枪口,一梭子将他打进了敞开的串门。第一个保安用手抓住他下巴上的匕首,脸上露出震惊、痛苦和恐惧的神情。邦德一枪托砸到他的鼻子上,他立即不省人事。邦德钻进牢房,低头看看被打中的那个人,四颗子弹全都打进了他的胸膛,早已咽了气。邦德取回他的匕首,在那人的衬衣上擦干净,放回自己的手表带下面。但愿地下室里没有其他保安。枪声一瞬即逝,他希望这枪声不会传到上面的大楼里。
邦德必须逃出去,找到李胥南的人。他们很可能正监视着这大楼,但是他现在还不能跑出去,他先得去完成此行的使命,他必须返回三楼,拿到那份该死的文件。
他身上还在流血,痛得头晕目眩。他走进牢房,褪掉裤子,又脱下右脚的鞋子,撬下鞋跟,他用床上的被单擦拭自己的伤口,又费力地往创口上敷消炎药膏。他将被单撕成条子,绑在自己的大腿和臀部上。在他得到治疗之前,就指望它们了。邦德随即吞下两片止痛片,将东西放回鞋子里,穿上鞋子。
他跨过那两个保安的尸体,走进走廊,挨着牢门窗户看过去。其中一个牢房里有副担架,上面有具尸体,盖着被单。会不会…?
他试着开门,但门锁着。他回去在保安身上找来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他悄悄地走近,几乎已经明白那被单下面是谁了。
是吴T.Y,他趴在担架上,头歪向一边,后脑勺中了一枪,整张脸都打飞了。
邦德心里充满了巨大的内疚与愤怒。他狠狠地往担架上砸了一拳。那帮杂种果真下了毒手。吴很可能是尾随着他,盯着他,在后面保护他。但邦德背叛了他,他们杀了他。正是他自己帮着把自己的朋友与同事进进了地狱。
真见鬼,你要顶住!他在心里喊道。这是不可避免的,这有关暴露身份,任何优秀的特工都会这么车的。如果换一下位置,吴也会对邦德转过身去。这就是工作,这就是风险。
尽管邦德为自己寻找理由,但他已经怒不可遏。现在,他不光是要取回那份文件,活着逃出去,而且要为吴的死复仇。在他遭受了王施加的屈辱酷刑后,又发现他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邦德的热血直往上冲。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持冷静,不能意气用事。他告诫自己,这并不是仇杀,但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拧断那个疯子的脖子。
邦德拿着枪离开牢房,随时准备开枪。他用保安的钥匙开了地下室的大门,走进通往电梯的走廊。
他来到三楼,悄悄地摸向王的办公室,这地方空无一人,格外安静。看来王的随从并不多。办公室的门关着,邦德贴着耳朵聆听,听见一个女人快活的呻吟声。王正在享受美好的午休时光。很好,邦德想:现在是轮到我来处置脱掉裤子的王了。
邦德猛地撞开门,枪口对准了桌子后面的这对男女。王祖康坐在他的大皮摇椅里,一个30多岁的女人面对面坐在他的大腿上,她的裙子挽到了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