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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舞虽不懂什么佛法也不信什么菩萨,但既然进了寺庙还是将路上遇到的各种神佛一一拜过,心中默想所求不过是回家。
后山人迹罕至,再往上走便即到达山顶,舒什兰见她来此便问她要去哪,她起初懒得回,被问烦了就谎称想去登高望远,舒什兰不疑有他,沿路还动起了小心思,先把自己的奴才都留在了后山,又寻了借口不让栾丫跟上来,栾丫意外地见花舞点头同意,满心疑惑地留在了后山。
花舞与舒什兰沿着蜿蜒的小路行至顶端,便见一个四角小亭,花舞站在其上,向下凝望,只见一片苍茫白色。年前,她还曾与蓝枫来过这里,只是当时……
风猎猎吹过,刮过耳畔生疼。
据说,跳崖是穿越频率最高的方法,经常可以在过程中就穿了,这种方式比匕首插入身体要痛快得多,花舞站在山顶,不停给自己做心里课,可还是犹豫不决。
她听到舒什兰说:“这里风景真好。”
花舞这才反应过来他还在一旁,如果她想跳崖,他势必会出手阻止,便想寻个理由将他支开,便道:“就是风太大,有点冷,我的披风在栾丫手里拿着,你能不能下去帮我拿上来。”
这还是花舞第一次与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不只说这么多话还明显是有求于他,舒什兰心里十分高兴,不疑有他,忙道:“好,你等我,我很快就上来了。”见花舞点头,便转身快步下山。
花舞见舒什兰走远,便翻过了亭子的栏杆,一步步走到山边,先向下望了一眼,心道:跳!可脚丫子才伸出去半寸便又挪了回去,只觉腿肚子在不停打颤,还有点头晕,屏住呼吸闭上了眼睛,咬了咬牙,又向前磨蹭了一点,可马上又退后了一大步,再睁开眼,不禁气得直跺脚,靠!自杀这事真不是人干的。
她几番深呼吸,而后,一咬牙,再次闭上眼睛,向前走了一步,又一步,而后,一只脚抬起半天就是不敢放下去。先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向下一看,就在这时,忽听后面舒什兰大喊:“当心!”她没想到舒什兰会这么快回来,本就心情紧张又因为舒什兰的一声大喊心头一惊,脚下一滑,便一头栽了下去。
眼看便要跌个粉身碎骨,花舞心中又惊又喜,岂料,这时却被人自后拽住,止住了下跌之势。
舒什兰反应极快,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扑过来抓住了她一只胳膊,可惜却没抓稳,连带被她拖下了山去。
第二十二章
山上积雪皑皑,二人滑滚下山时,出于人的本能,舒什兰拽住了山壁上长着的枯枝,顿时止住了二人去势。
这一路滑下来,二人均受了伤,可这一路,舒什兰都紧紧抓着她的手腕未曾放开。
头顶一阵雪花簌簌落在头顶,还来不及看,便见舒什兰突然又向下滑了一段,一手攀住岩体,一手不顾她的挣扎紧紧地将她揽入怀中。
花舞正要推开他便听舒什兰道:“你别怕,我会带你上去。”
花舞向上望了望,见距离上面有十来米远,而他不只脸上有刮伤,手心更在滴血,这一路滑下来,身体被硬物撞击早已是全身疼痛,而他依旧对自己不离不弃,他……花舞呐呐不成言。
他以为她吓坏了,越发温柔地劝慰道:“不要怕,相信我,来,攀住我的胳膊,一点点挪到我后背上,我带你爬上去。”
花舞咬着下唇,摇了摇头,道:“舒什兰,你不惧危险跳下来救我,我很感动,可是,你不懂,你自己上去吧,你不要再管我,我不想拖累你。”
舒什兰一撇嘴,道:“你若觉得我救了你,你欠我一条命,不如就以身相许,我很乐意。”
花舞顿时哭笑不得。
舒什兰不待她同意,紧紧搂住她的腰,暧昧道:“你若不愿趴在我背上,那我是想让我搂着你上去了。”
花舞本想反抗,可当目光触及他脖颈上的鲜血时,顿时所有反抗都变成了僵硬。他受伤了,而且很重。她恍惚轻声说:“你背着我吧。”
到了山顶,二人已然狼狈不堪,花舞自他背上下来,清楚地看见自他受伤处流下了几滴鲜红的血液滴落在雪地上,刺目,鲜明。而他只看了看,用衣袖随意擦了擦血迹,似混然不觉得痛。还抓起了方才丢在地上的披风,为她披上,系紧了颈间带子。
花舞想要躲,却被他按住,花舞本想问他伤口疼不疼,却又问不出。便见他一转身,忽又将她背了起来,花舞大声喊:“你快放我下来!”
他却偏不放手,还背着她跑了起来,兴高采烈地一路跑下了山。
山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们看,花舞揪着他的耳朵,揪得他呲牙咧嘴,吼道:“你快放下我,你放不放!放不放!”
他一路哈哈大笑,大声道:“我不放,我偏不放!”
花舞怒道:“你也好意思,这么多人看着!不嫌丢脸啊!”
舒什兰骂骂咧咧地道:“他娘的,他们爱看就看,我背我喜欢的女人,爷我乐意!”
花舞顿时噎住。过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不让他喘气,恨恨道:“我看你放不放!”
此时已跑到了山下,栾丫等人正候在哪里,见此情形纷纷目瞪口呆。
舒什兰最终不抵花舞,败下阵来还是不情不愿地放手了。
花舞自他背上跳下来时,点太背,一脚踩在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上,崴了脚,再加上滑下山时受的伤,这下子,舒什兰理所当然地背着她从后山到了庙门,到了庙门花舞发现轿子竟然没了。一问方知,入寺前轿子就已被舒什兰支下山了。
舒什兰又笑呵呵地将她一直背下了山。
当下山见到轿子,他推开欲上前服侍的栾丫将花舞扶进轿子时,花舞方才发现他的衣袖已被血染红。
心中一紧,她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问道:“你没事吧。”
他一挑眉,笑道:“小伤而已。”便为她放下了轿帘。
他坚持送她回了尚书府,原本看着还好好的,可正待花舞与他告辞转身入府时,他竟然突然昏倒在了尚书府门前!
而后便是一阵手忙脚乱,舒什兰被抬进府里,伍总管急忙叫人招来大夫为他换衣清理包扎伤口,等这一系列工作做完,花舞坐在他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想起大夫说他身上轻重不一的伤共有十二处之多……不由得咬了咬下唇,轻轻对他说了两个字:“笨蛋。”
舒什兰贝勒受伤昏倒在尚书大人府门前的事很快传到了上面人的耳朵里,尚书大人赶回家时,已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刚自宫里来此的赫月贝勒。
赫月跟着尚书大人进屋时,便看到花舞趴在舒什兰床边睡着了,而舒什兰却睁着眼睛,一脸幸福满足的笑意,一会儿摆弄下她的头发一会握握她的小手。
尚书大人进门看到这种情形,眉头蹙得更紧了。
花舞被唤醒后方才想起来自己的脚崴了,一走路就疼。
原本舒什兰昏倒在门口,她一心急便忘了脚伤,此刻方觉疼痛不已。
尚书大人忙又唤了丫鬟来将她搀扶回自己屋中,幸好给舒什兰看伤的大夫还在府中,忙又唤了来给她看伤,大夫看后说并无大碍,敷点药修养几日就好,这才作罢。
此时醒过来的舒什兰与赫月坐在客房,舒什兰几次想冲到后院绯香阁去看花舞的伤情,都被赫月挡了下来。直到尚书大人出现,亲口对他说:“小舞无碍。”舒什兰这才消停下来。
赫月眼见舒什兰十分紧张花舞,却无任何嫉妒敌意。那日舒什兰、付雅、蓝枫三人来尚书府提亲之事满朝皆知,他虽然觉得花舞确有几分情趣,但心中始终对她留有几分轻浮的坏印象,原本想要讨好她,也不过是看中了她的身份,而今这么多人争抢,尚书大人也摆明了对他的态度,他反而只乐意作壁上观了。
舒什兰在赫月的看顾下不太情愿地离开了尚书府。
尚书大人送走客人,随后去找花舞,仔细将今日发生的事问了个明白,花舞自然不能说自己想要自杀,只说自己贪恋山顶风景,不小心滑下了山,尚书大人听后没再追问此事,只蹙眉道:“小舞,告诉阿玛,你究竟喜欢谁?”
花舞说:“阿玛,我一个都不喜欢。”尚书大人见花舞目光闪烁便知她没说实话,有心再问,却又舍不得强逼她说,只得暂且作罢。
当晚,各种各样的上等伤药源源不断地送入了尚书府。
尚书大人看着厅里放着的各种药材,听伍总管小声嘀咕:“大人,这么多药,开药房都绰绰有余了。”
尚书大人突然笑了起来,道:“小荷才露尖尖角,吾家有女初长成,能吸引这么多年轻才俊的爱慕,也并非都是坏事。”
伍总管说:“可是……大人,小姐的婚事,如今看来的确难办。”
尚书大人道:“那便顺其自然,这几个都不是等闲之辈,我们静观其变。”
伍总管道:“大人说得是,这几位爷无论哪个都是人中龙凤,自会理出个头绪来。”
尚书大人道:“我倒不担心他们,只担心小舞,她行事透着几分古怪,这丫头心里必定有事瞒着我们。”
伍总管闻言沉默不语,他也看不透小姐的想法。似与蓝枫贝勒有情,却又与付雅纠缠不清,而今舒什兰贝勒似也与小姐有些什么,幸好赫月最近出现的次数少了,否则怎一个乱字了得。
在家养伤这几日,总有人来打扰她的清净,来得最多的便是舒什兰。
舒什兰是个蒙古王子,其姐是当朝的舒贵妃,舒什兰此番来京本就是为结交当朝权归。
自佛寺一行之后,舒什兰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心思,才养了半天伤便急忙进宫与其姐舒贵妃言明,这个女人他要定了!舒贵妃听后忙劝他莫要做出什么混事来,他却半威胁半开玩笑地对舒贵妃说:“如果不能明媒正娶,就来暗的,这个女人我非要不可。”
舒贵妃听后又气又怒,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舒什兰是家中幺子,原就最得阿玛、额娘宠爱,而今长兄病故,二哥又在阵前战亡,家中只剩他这么一个男丁,万不能出什么事。
又想舒什兰如今也快十七了却还未曾婚配,阿玛、额娘早先催促他都不理不睬,如今还是头一次说要女人,舒贵妃便下了决心要帮弟弟把花舞弄到手。
花舞的阿玛,尚书大人卓有功勋,甚得皇上倚重。舒贵妃知道弟弟的心意后便极力促成此事,几次有意地向皇帝吹枕边风。
没过几日,皇帝便在书房召见了尚书大人,探了探尚书大人的口风。
后来太后得知此事,便与皇帝说:“小儿女的婚事咱们也不能武断做主,万一配成一对怨偶,还被他们埋怨,还是任他们自己折腾去吧。”当时郑亲王的福晋也在场。这事便这么搁置了。
第二十三章
这些事情,花舞都不知情,她还一心动着心思,想要回家。
一次午夜梦回,她爬下了床,摸到了膳房,偷偷拿出一把刀来,做了几次切腹、割腕、划脖子的动作,也没敢真划下去,又在月下将刀光晃到自己脸上,做了个极为邪恶的表情,阴森恐怖,而后便听巡夜的护院大喊:“何人在那?!”花舞闻声忙将菜刀扔到了一旁柱子后面,待护院跑过来看清是她,说了几句话便走远了。
见护院走远,她方才拾起菜刀偷偷放回了膳房,唉声叹气地回到了屋里。
倒在床上还在骂自己窝囊:死,死,死个屁!他妈的,万一死了也回不去反而真死了岂不亏大了!她还没活够呢!不死了,就在这呆着,顺其自然!
可她一闭眼,一会儿想到蓝枫,一会儿又想到付雅,等想到舒什兰时,心口越发堵得慌,折腾来折腾去,直至天方见白方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她起得迟了,还没起床,舒什兰便来了,听下人说她尚未起身,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等她。
他身披黑色绒披风,披风上滚边的白色狐狸毛衬得他雍容华贵。他立在一株盛放的白梅下,仰头幽幽望着梅花,一阵风吹过,树上的雪与花同时飞落,恍惚已分不清哪是梅花哪是雪,栾丫在屋中瞧了几眼,便瞧得怔住。
舒什兰仰望蓝天白云,深深吸了口气,只见头顶偶有白云飘过,心情莫名地好。
如此等着一个女子起床,从未有过,虽知于礼不合,却全然不在乎他人的闲话。
他想,如果今后的每一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她的如花笑颜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心跳加速,脸竟也微微红了几分。
一直偷看他的栾丫脸也微微红了几分。不得不说,对小姐好的几个公子里面,舒什兰贝勒是最年轻最好看的一个,而且他对小姐也最好,那日佛寺归来,他的一举一动她都瞧在眼里,小姐被他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