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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龙推了推眼镜说道：“就是当初我检验的时候凭借肉眼发现死者的生活反映不明显，也不典型，所以判断比较困难。”
“那到底是有没有？”易青有些着急。
“有是有，不过这里面还涉及一个生活反映和超生反映的区别。”
“人死后一定时间内，组织细胞尚可存活一定时间，对外界刺激尚能产生一定反应，这种反应称超生反应。超生反应与生活反应不同，在法医学中的意义也截然不同。而这些细微的反映我凭肉眼和经验难以分辨，需要进行病理检验。而病理检验我们这是不能做的。”
易青问道：“也就是说案子还存在是死后伤的可能？”
费龙答道：“理论上有这种可能，但根据我的经验应该是生前伤，这一点我还是有信心的。不过，还是要搞清楚的好，毕竟涉及到量刑的情节。”
易青厉声问道：“当时你为什么不说呢？”
费龙有些委屈的辩解道：“当时领导都已经拍板按照故意杀人定性，而且已经在缉拿凶手了，队长您也是忙的焦头烂额，实在没机会说，再说也不敢再添乱了，所以就一直没敢说。现在毕竟是人命关天，不说也不行了。”
易青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即便是故意杀人的罪名成立，那么杀死濒死之人和一个完全没有生命危险的人，在量刑上应该是有区别的。你什么意见？”
费龙郑重的说道：“我觉得应该提出去上级公安机关进行病理检验，必要要搞清楚死者死亡的所有因素。”
易青知道这就意味着结案的时间又要往后拖延，万一要改变了死亡原因定性，那就会引起死者的家属和社会舆论的巨大压力，陷自己于被动之中。
但易青还是决定要提请上级进行检验。
很快，易青就在局长办公会上提出了这个要求，也阐述了自己的理由。
易青说完，主管刑侦的陈局长最先说道：“易青，你这案子是怎么办的？故意杀人案子办了半天，人也抓了，舆论也造了，你现在跟我说有可能不是故意杀人？你说，你让局里怎么往县里报结果？”
易青低着头嘟囔着：“实事求是报呗。”
陈局长说道：“你说的倒轻巧，这会影响到我们局里的声誉，也会带来很大的舆论压力，到时候怎么收场？我看没有必要再做什么检验，潘树林也承认杀了死者，证据确凿，费龙不是也做出了死亡原因的检验报告，没有理由再把好端端的一个案子搞得那么复杂。”
易青说道：“我的意见是坚持必须做这个检验，如果因此而让局里工作被动了，有什么责任我来负，但检验必须要做。”
陈局长一看易青居然敢当面顶撞自己，一拍桌子，喝道：“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易青也一时激动起来，声音也不由得抬高了一些说道：“我为了要让案子办成铁案，为了不草菅人命，为了让嫌疑人得到应有的公平的惩罚，为了让案子经得起历史的检验。这就是我的理由。”
第324章、不是全部结局（）
陈局长看到易青居然敢当众顶撞自己，让自己下不来台，顿时恼怒至极，要不是老局长在跟前，早就暴跳如雷了。
想反驳易青几句，可想了想，又没发觉易青的话有什么错，只得悻悻的说道：“好，你说的有道理，这是局长办公会，该怎么办，老局长定吧。”
说完，气呼呼的扭过头不再看易青。
易青热切的望着老局长，他很希望得到老局长的支持这对易青来说很重要。
老局长也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重案队长，这是自己着力培养并寄予厚望的年青一代，有朝气、有思想也有拼搏精神，是棵干刑警的好苗子，但就是脾气直了些不会拐弯。
想到这，老局长觉得需要先敲打一下这个年轻人，于是说道：“易青，我现要批评你了，怎么跟陈局长说话呢？有什么情况可以慢慢讲嘛。这是一个优秀的侦查员应该有的素质吗？好像只有你是秉公执法的？不像话！好了，你先下去吧，你所提的检验的要求，我会酌情考虑的。”
易青不甘心，急忙说道：“老局长，我……”
“你什么你，说了会考虑的，会考虑的，还啰嗦什么，回去等命令吧。”
说完，老局长不再看易青，易青只得无奈的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看到易青走了，老局长这才笑呵呵的对陈局长说道：“老陈啊，先消消气，年轻人嘛，有点脾气是很正常的，要是都像我们廉颇老矣，那我们的公安事业还有什么朝气，有什么希望？你说是不是？怎么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老局长几句话，说的陈局长有点不好意思了，说道：“局长，您这么一说，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都是工作的事，不会往心里去的。不过我倒是挺欣赏小家伙的这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
老局长接着说道：“对呀，这种精神难能可贵，我们年轻的时候不也这样，是不是应该保护这种锐气，而不是要打压，不是吗？再说，我听着易青说的也不无道理，对案子我们就是要实事求是，既然有疑点那就应该查清楚，是不是？”
老局长的这番话其实就是等于变相的支持易青的请求，陈局长哪能听不出来。既然领导都表态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说，自己也不是不让查，而是担心所引起的不必要的后果。既然，局长都不怕，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想到这，陈局长说道：“那好吧，我同意易青去做进一步的鉴定，早一点把案子结了，也好向县里和地区公安局汇报不是。”
既然已经做通了工作，老局长看着陈局长说道：“那这个工作下一步怎么安排……”
陈局长说道：“您放心，我来安排，一定安排好。据我所知，这样的病理检验目前只能公安部才能做，明天就安排人去。”
易青碰了一鼻子灰，回到办公室正郁闷呢，桌子上的分机电话响了。一接是陈局长。
“易青，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虽然老大不原因，但起码的素质还是有的，易青立马干脆的回答：“是，陈局长。”
易青原以为去了也是挨训。并且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不一会，易青就兴高采烈的跑了下了，一边走一边喊道：“费龙，费龙。”
费龙来到易青办公室，探头问道：“易队，我在，啥事？”
“快，准备一下我们去公安部。”易青快速的交代着。
“领导同意了？”费龙小心的问道。
“废话，不同意我去哪开介绍信去？你呀我看改名叫废话算了。”易青的脸上一扫刚才的愁云，变得高兴起来。
一周以后，检验鉴定结果出来了，厂长的致命伤还就是胸口的那处刀伤，而且排除了超生反映。
也就是说潘树林扎厂长那刀的时候，厂长确实还活着，还有生命体征。而且还做病理检验的时候发现，厂长的体内有浓度较高的硝酸甘油成分和兴奋剂成分。
易青还特地问了一下，这个兴奋剂的主要成分就是通常所说的性药里面所含的。
而这两种成分恰恰是不能同时服用的，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容易造成心脏骤停和血压降低。这个一般人还真不知道。
由于剂量不小，在厂长的心脏上已经发现有严重的梗塞现象。
通俗一点讲，厂长已经因为心肌梗塞处于濒临死亡的状态，如果不马上采取措施施救，很快会死亡，而恰恰就在这个时候，潘树林给了他一刀。
这个结果让费龙得到了彻底的解脱，而上易青的心里又觉得堵得慌，他为潘树林感到不值。
虽然潘树林有杀人的故意，不值得同情，但毕竟这个故意杀人的罪名主要还是看结果的。如果这个潘树林再晚一点再出现的话，也许厂长就已经死亡，那整个案子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易青为潘树林感到有些惋惜，每每想到这易青就苦笑道：作为一个侦查员，自己怎么会这么想，自己只能尊重事实。
关于这两种药物，易青从现场已经见到了硝酸甘油片，并且也知道厂长的心脏不好。这是常备药。而且厂长案发前服用过性药，已经在杨倩玉那得到了证实。
易青推想，厂长是服用了大量的性药之后开始性1虐待杨倩玉，由于过于兴奋又受到外力突然打击，造成他心脏病突发。
由于自己有这个毛病，就赶紧吃了几片硝酸甘油片，殊不知这两种药一起服用是禁忌，更加重了他的病情，就在厂长濒死的这个时候，潘树林出现了。
真是巧中巧，无巧不成书。可这么多巧合碰在一起，更增加了这个案子的复杂性和戏剧性。
易青在感叹的同时，也告诫自己，如果这个案子自己再粗心一点，那么很可能就会变成悬案，至少是夹生案。
细致才有收获，细节决定成败！
从公安部回来，易青就马上提审了李婉莹，让她把当时的详细情况又仔细交代了一遍，重点是当时的作案动机和主观意识。当然，易青这么做有他的目的性，当初受审李婉莹主要是她又故意杀人的嫌疑，也是为了侦查的需要。
第325章、不是全部结局（2）（）
现在李婉莹的嫌疑已经完全排除了，那就是她单纯的个人目的了，这决定着李婉莹的处理结果。所以，易青才重新提审李婉莹，为的是希望李婉莹能够得到从轻处理。
这也是易青开始的想法，因为毕竟是包含一点私心，所以没有直接告诉萧伟。
很快，李婉莹就获准了取保候审，走出了看守所。
当然这还不是最终的结果，两个月以后，案子起诉到了检察院，易青又特地向检察院做了书面的情况说明，讲明案子以外李婉莹是在饱受厂长的摧残和欺辱，之所以带那把匕首完全出于为了自保的目的。
最终检察院采纳了公安机关的意见，对李婉莹做出了相对不起诉的决定。
李婉莹的案子才算最终画上了句号。
再说最初抓到的林勇，虽然这个案子查明和他没什么关系，不过他利用羊皮笔记本敲诈杨倩玉和厂长三万块钱的事是事实，而且根据数额已经构成了敲诈勒索犯罪，所以需要依照敲诈勒索犯罪另案处理。
终于说到杨倩玉了，大家可能最关心她怎么处理。如果说杨倩玉最初也是个受害者的话，那么后来就彻底沦为厂长的同伙和帮凶了。
但具体到对她的处理，易青还真有点犯愁。
如果按照杨倩玉故意伤害他人身体，可按照杨倩玉的口供，她实在厂长折磨侵害她的时候，被迫做出的反应，应该有正当防卫的成分，现场的情况也与杨倩玉说的相符。
所以按照故意伤害处理杨倩玉并不妥当，何况作为被害人的厂长已死，无法进一步印证。即便是一审按照故意伤害判决了，那么大概率地区中院的二审也会改判或者发还重审，这会有后遗症。
好在易青手里还有那个关键的笔记本，这可是认定杨倩玉参与犯罪的直接证据。不过，要想查明这些犯罪事实，易青面临两个难题。
一是作为当事人也是主要犯罪嫌疑人的厂长已死，这就缺少了很关键的直接口供，查证起来会困难重重。
二是厂长的案子涉及到的人是方方面面，既有业务往来的单位，也有政府机关部门的头头脑脑，甚至还有部分领导。虽然笔记本上杨倩玉的记录是用的代号或者简称，但杨倩玉自己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
查这样的案子阻力会有多大，易青还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不过，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易青就有这股子不认输的精神，就这个案子易青已经正式向局党委打了报告，要求正式立案侦查。
虽然易青有股犟劲却并不傻，他很清楚这种案子查起来一般都是已纪检会和检察院为主的，所以他在报告中指明是故意杀人案件的延续，只为了查明潘树林是否有幕后真凶，是否有买凶杀人的可能。
报告递了上去，也得到了包括老局长在内的局党委的支持，只不过要调查有级别的干部，还需要向县委请示报告。
就在易青满心欢喜的等着县委的批准回复的时候，县委回复的意见却给易青迎头浇了一盆凉水。
县委给公安局的意见很简单也很明确，那就是鉴于杨倩玉和厂长的情况已经涉嫌贪污贿赂犯罪，并且针县织厂是属于国有企业，按照管辖范围，应当由彭城县纪律检查委员会和彭城县检察院展开调查。因此，责令彭城县公安局从即日起将涉及案件的案卷材料、所有物证移交纪检会和检察院，由纪检会和检察院接手调查。
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