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两条裤版,是李松在一个月前设计制作的。四天前,一位来自闽省的老客户看上深蓝色那一款,于是向厂里下了张一千条的订单。
客人下了订单,工厂制衣车间快速运转,昨天就把货做了出来。晚上,洗水工艺厂的人就过来收货了。
洗水这道特殊的工序,制衣厂本身是没法做的,只能委托专业的洗水厂加工。
而洗水厂洗货,有一个原则是“对版洗货”。货物该洗成什么样子,单凭一张嘴谁也说不准,就说浅蓝这个颜色,应该浅到几分的程度呢?谁能说得清楚?
而这时,如果有一条裤子作为样版的话,就好办得多了。客户的货版是什么颜色,洗水厂对照裤版洗出一模一样颜色的裤子就行了。
昨天晚上,洗水厂收货的时候,这两条货板刚好就放在版房。而陈楚那时正好在版房加班制版。
对照洗版本来是张子宏分内工作,但是,张子宏当时已经跟着他的狐朋狗友出去玩乐了,到底应该交那一条裤版给洗水厂收货员,陈楚也不清楚。他只好打电话向张子宏请示。
想到这里,陈楚的双眼微微一眯,隐隐已带上一丝冷芒。
和张子宏通话时,陈楚听到电话那头如鬼哭狼嚎般的唱歌声,张子宏说话变得不利索了,他说对照那条浅深色的裤版洗水。陈楚觉得张子宏好像有一点喝醉了,不放心再向张子宏确认一次时,张子宏不耐烦地道是浅蓝色那一条,难道我还会记错吗就挂了电话!
但现在看来,当时在ktv玩嗨的张子宏报错裤版!
这件事,他是在电话中与张子宏沟通的。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们通话的内容!
现在,张子宏不仅是报错裤板,还要硬生生地把这个错误推到他的身上!
“陈楚,昨天晚上我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了,叫你拿深蓝色的版给洗水厂,深蓝和浅蓝,这两种颜色你还分不清楚吗?”张子宏双目如同可以迸出火花一般,道:“你知不知道这给厂里带来多大的损失?”
陈楚的嘴角,依然是淡淡的笑容,他像是看着小丑一般,看着张子宏表现。
他当然知道这批货给厂里带来的损失额度!
那位闽商后来看到这一批货时,脸色差一点就绿了。他订做的是深绿色的牛仔裤,但工厂却做出了一批浅绿色的牛仔裤,这算个什么事?当时,那位闽商就很恼火对老板说:“你们工厂这么不专业,叫我以后怎么敢跟你们做生意?”
最后,在厂长好说歹说之下,那位闽商才很不情愿地以比原来约定价格低四元的单阶接收了这一批货。
一千条裤子,每一条损失四元,这一批货捷华制衣厂一直损失了四千元。
“陈楚,这一批货,你要负全部责任!”张子宏吼声道:“这批货如果低价处理的话,你就要赔偿全部损失!我们厂损失多少,你就给我赔多少出来!”
陈楚脸上的笑意更盛,笑声中带着一种讥讽的意味。
这一世与上一世终是不同了。
上一世,他也是被张子宏带到办公室臭骂了一顿,那时他虽然觉得冤屈无比,但还是忍下来没有还口,结果,张子宏拍板让他赔偿一千五百元损失。
而在这一世,他没有表现出上一世的顺从,张子宏竟然要求他赔偿所有的损失!
陈楚的眼里,一丝冷光,一闪而过。
上一世,张子宏之所以只让他赔偿部分的损失,是因为张子宏心知这是他犯下的错误,如果他让陈楚赔偿的金额过大的话,说不定陈楚马上翻脸说出事实的真相!
狗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人呢?如果陈楚真的闹翻说出真相,纠缠不清对他根本没有好处!
在前世,陈楚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呢?
他忍气吞声了,他真的“赔”了捷华厂一千五百元!
那时候,他正跟着李松学习打版。只是个学徒没有掌握打版的大部分技能。如果真的跟张子宏闹翻了,他只有卷包袱走人。
为了能留在捷华厂继续学习,他只能忍了。当年陈楚心知,那时他如果离开捷华厂的话,绝对找不到像李松这样的好师傅!
但重生回来,他还需要忍吗!?
“小老板,昨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你,是你说按浅绿色的那条样版洗水的。”陈楚坐正身子,嘴角间现出一丝轻蔑的笑容:“看来,小老板还真的是贵人多忘事。”
张子宏的嘴角间,脸色微微一挑。他猛地里站了起来,正要发火,突然间看到走入办公室那个人,脸上怒色微微减退,道:“爸,您怎么来了?”
办公室的门口处,一位年纪看起来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身材微胖,浓眉高鼻,面容间和张子宏隐隐有二三分相似。他穿着合身的休闲衫衣和黑色牛仔裤,缓步地走进办公室。
看到这个人,陈楚的眉头轻轻地挑了起来。
这位是捷华制衣厂的老板张海潮,他的年纪已经超过五十岁,不过因为保养得好看起来比真实的年纪要年轻一些,二十年前,正是他白手起家创立了捷华制衣厂。
作为制衣厂的创始人,张海潮对制衣厂可是真的下了不少心血。在陈楚记忆里,每天早上,张海潮就会到车间巡视查看货物的生产和质量及时发现问题,老板这样用心,下属的几位车管也不敢大意,对货品的要求自然更加的严格。捷华制衣厂制造出来的牛仔裤,在行内口碑还是不错的。
张海潮缓步走入办公室间,一步一步极有气度。作为一位手下有五百工人的大厂老板,张海潮非常注重自已一言一行的,养移气、居移体。当年的张海潮,可是极有气度。
“这是怎么回事?”张海潮的声音,不疾不徐,他看了一眼泰然坐在沙发上的陈楚,又看了一眼张子宏,道:“子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子宏脸上因愤怒而潮红的脸色,减退了大半,他的眼睛微微闪烁,不太敢直视着父亲的眼光。
“爸,是这样的。”张子宏的声音,微带恭敬,道:“昨天晚上,我有事外出,洗水厂的人过来收货拿板时,小陈把板拿错了,我叫小陈拿深蓝色的裤版给洗水厂,但是,小陈却拿了浅蓝色那条给洗水厂的人。”
张海潮的眉头,微微凝起,脸上现出极度不悦的神色。
这样的错误,实在太低级了!
一共才两条板,竟然都可以拿错。这算是什么事?
张海潮看着陈楚,不怒而威,道:“小陈,子宏说的都是真的吗?”
陈楚轻轻地笑了,他摇了摇头,道:“老板,您觉得我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吗?昨天晚上,拿裤版给洗水厂的人前,我可是打过电话问过小老板。您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还可能拿错板吗?老板,我觉得是不是小老板不记得那一批货的颜色所以报错货版了?”
张海潮眉头更是凝起,脸上的威容更盛,他直视着陈楚,而陈楚嘴角微微带笑,神情坦然地对视着张海潮。
不动声色地,张海潮转过头看一眼张子宏。
刹那间被张海潮直视,张子宏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慌乱之色,他眼神闪烁下意识地闪避一下张海潮的眼神,然后再看张海潮才勉强露出一丝微笑。
张海潮的冷眉挑了起来,脸上现出一丝愠色。
不成器的家伙!
陈楚看了一眼张海潮,脸上带上一丝笑意。
以他十年的社会阅历,他自然看出了张海潮已经知道事实的真相。
现在,就看他如何处理这件事了!
“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张海潮冷哼了一声,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陈楚,厉声道:“小陈,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责任,你拿错货版给洗水厂,这件事你就要承担起后果。这批货颜色不对客户不一定还会要,我们厂到时就要降价处理,你在我们厂做了两个月,这两个月的工资就当作是这批货的损失赔偿。我们厂也不需要你这样的员工,你还是另谋高就吧!”
陈楚微微地愣了一下。
自已这就被炒鱿鱼了?
转而,陈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的微笑,他冷冷地扫视一眼张海潮父子。
老虎不发威,就当我是病猫啊!?
第3章 服软()
张海潮的脸上,挂上凝霜一般的脸色。
在办公室里,员工们最怕的就是老板露这样的脸色。不用说他们都知道,老板心里现在很不爽。于是,一直注意着这边情况的员工,都像鸵鸟那样,收缩在办公桌前位置上,低着头假装认真工作。
办公室内,安静得只有沙沙的纸片翻动的声音。
张海潮现在心里确是藏着一团怒火。
自家的儿子,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知子莫若父,儿子做事一向懒散。不用说他也知道,肯定是儿子工作不够用心报错了货版的颜色!
但是,就算儿子有错,他也得先帮儿子把这一件事给圆过去。
儿子已经接手制衣厂的部分事务。在他的点拨下,儿子现在做事也额有几分手腕,在办公室里也树立不小的威信。
如果现在传出说小老板工作自已出现失误,却把过错推到员工的身上。这得有多难听?
员工们会怎么想?儿子的威信还要不要?以后还怎么管住这些员工?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不管是不是打版师的过错,都必须是他的过错!
所以,现在必须得开除那个打版师,让他滚蛋,免得他留在这里乱嚼舌头。
“你是住在工人宿舍的吧?你可以回宿舍把行李搬出来走人了。”张海潮声音微微冰冷道。
陈楚微微坐直身子,心里由不得感叹。张海潮,果然是雷霆手段!
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后,陈楚道:“我这就去宿舍把东西搬出来,不过,老板,你也得先把我的工资给结了吧!?”
张子宏阴冷冷地插话道:“陈楚,你给我们捷华厂造成这么大的损失,我们没有叫你全部赔偿已经算是对你开恩了,你还敢说要结算工资?”
陈楚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子宏一眼,脸上神情不变道:“张子宏,事情的真相是怎样,你和我都很清楚,你又何必在这里装呢?这两个月的工资,我拿定了!”
进入捷华厂时,陈楚并没有签定劳动合动,但却被捷华厂押了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说,他出来工作差不多两个月,却一分钱的工资都没有拿到。
作为打版学徒,陈楚工资是很低的。前两个月他的工资都是800块,直到第三个月工资才涨到1500块。
在前世,陈楚为了“赔偿”捷华厂的1500元损失,可是过了好几个月的苦日子!
这一世,就算是被辞退,他也必须得拿到这两个月的血汗钱。
张海潮睨着眼睛看着陈楚,眼里闪过了一丝异色。
进入办公室后,他就发现这位名叫小陈的打版师,实在是太沉稳和太成熟了,完全不像是刚出社会的小年轻。
这小子,好像不易对付!
但是,他又怎么可能支付这两个月的工资?支付这两个月的工资,不正好说明他心虚了吗?
陈海潮板下脸来,哼了一声,声色厉荏道:“小陈,你狡辩也没有!这件事就是你的责任!你的工资已经扣押补偿厂里的损失了!”
他直视着陈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息。
陈楚不再说话,心里冷笑一声,他出声问道:“老板,你真的就不肯发那二个月工资给我?”
张海潮摆摆手,脸上带上不耐烦神色,冷声道:“小陈,你还好意思跟我要工资?赶紧给我滚蛋吧!不要在这里影响我们办公室其他的人的工作。”
陈楚笑了笑,他的身体微微后靠在沙发上,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挑起了二郎腿。道:“老板,有什么事你还是先忙吧。不过……”
他微微停顿,声色一凝道:“今天,如果拿不到工资,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
陈海潮睨着眼睛,看着随意坐着的陈楚,脸上现出一丝戏谑神色。
这小子真的是刚出来工作吗?怎么就这么难缠?
越看他怎么越像是讨债的供应商?
每一年年未,那些供应商们都是坐在沙发的那个位置上,带着笑脸,拉过家常后再小心翼翼地提醒说有一些货款到年终也应该结了,张老板您方便的话就尽快转帐过来吧。
没有人在讨债的时候,敢向他摆脸色粗声说话。捷华制衣厂是大厂,每年要生产二三百万条牛仔裤,物料需求量极大。没有捷华厂的订单,一些供应商根本就活不下去了。
没有人敢像陈楚这样张口向他要钱。那些到他办公室敢摆着一张冷脸,态度不好大声说话自以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