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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4101慢慢地走到4112，陈楚直盯着4112档的门口处，缓缓地停住脚步。
“这一条裤子怎么样卖啊！？”陈楚指着4112档挂在门口处的一条裤版。
那条裤版通体深蓝，在其正面裤脚处却印着一个淡色的印花图案。
莫鸣捍了一眼那个印花图案，目光就转移来开，装作漫不经心地观摩其他裤子。
十一二平方米的档口内，弥漫着音乐播放音。一位二十多岁画着浓眉厚妆的女子，正坐在电脑桌前。她的目光扫了一眼陈楚俩人，淡淡地道：“一百块钱。”
陈楚的眉头轻轻一皱，道：“怎么这么贵啊？不是说这里是做批发的衣服都很便宜吗？”
那位女子的眉头届皱了一下，看着陈楚就像看着菜鸟一般。
不少批发档口都是兼做零售的。而在不少消费者眼中，这些批发档口的零售价格一定比真正的零售店要低，做批发的进货价不是比零售的要低吗？
但实际的情况却不一定。对于很多批发商来说，走量往往比走价更加重要。一条裤子赚那么少钱，他们还不一定乐意卖出去呢。
批发商和零售商可不同，他们可没有那么大的耐心和那么好的脾气跟消费者讨价还价。
“六十块钱，靓女，这条裤子六十块钱可以了吧！？”陈楚出声道。
“八十块钱。”那位女子用一种通谍的语气道：“这是最低的价格了，你要买就买，不要就算了。”
“拿一条三十一码的吧。”陈楚拿出钱包，很痛快就付了钱。
女子这一次终于站起来，她翻开一堆叠起来的散货，从中拿出一条裤子，道：“这条裤子就是三十一码的，看一看有没有质量问题。”
陈楚拿起来装作观摩一阵，点点头将货装入到肩包里面。
“你们是这附近的学生吗？”收到钱以后，那位女店主心情似乎不错，抹着口红的嘴唇露出一丝笑意道。
在莫鸣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陈楚先开声道：“是啊，我现在正在读大一，这位是我师兄，正在读大三。”
他继续胡侃道：“我们学校快要开学了，所以我才到批发市场淘二三条便宜的裤子。”
女店主撇了一下嘴角，将二十块钱找回给陈楚。
陈楚和莫鸣离开后，女店主重新将货物叠起，她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摇头不屑道：“原来是两个没经过世面的学生哥，不过也好，赚这四十多块也够今晚加菜了。”
另外一边，陈楚和莫鸣还在扫视着两边档口的裤版。
“老板，那位女店主起码赚了我们四十块钱。”莫鸣低声道。
作为从业者，这一点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差不多吧。”陈楚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不过，这八十块钱我们花得也很值，不是吗？”
莫鸣点点头，认同道：“是啊，那个印花的图案就值八十块钱了。”
虽然不知道老板会如何改进那个印花图案，但在莫鸣看来，只要将那个图案的颜色加得深一点，再将裤子的颜色洗得白一点，就是一条不错的非洲货裤版。
陈楚点了点头，道：“那个印花图案的确是明珠蒙尘。”
陈楚是很纯粹的商人，但在同时也是服装设计者。
在服装设计时，将已有的版本进行改良形成爆版，对于服装设计者来说，是一件很愉悦的事。
慢慢地逛着市场，陈楚的肩包很快就塞入三条牛仔裤变得鼓涨起来。
将4100和4200系列的档口全部逛完以后，两人进入到4300系列的档口。在那位搬运工提到的4310档口附近，两人停下脚步观察了三四分钟。
“老板，我觉得那间档口的货物没有什么特色。”莫鸣摇了摇头，出声道。
陈楚点头附和道：“我们去下一家吧。”
那家档口在路边整齐地摆放着二排散装货。在上面大大咧咧地挂着一个“22forsale”的招牌。
以陈楚行业经验来看，22元一条的裤子，不是用处理布做成的，就是从其他地方收来的处理货。
莫鸣说得很对，那间档口的货物的确没有多大的特色。虽然设计尚可，但还是没能进入陈楚的法眼。
在陈楚看来，那间档口的出货量之所以较大，就是因为价格相对低廉。
经过一个十字过道后，陈楚和冯希凡的目光，很快就被前方那一间档口吸引。
大体上来说，大古服装市场都是比较安静的。批发市场和零售市场不同，批发市场成交量大较大但人流量较少，特别是像这些外贸市场，每天能有一二笔大额交易就能赚回档口租金。
4328的档口门口处，几位黑人正坐在塑料板凳上，他们中二三人手里还拿着塑料袋，正在那里聊天，说到开心的时候大笑着露出一排大白牙。
档口内，站立着一位穿着黑色皮裙、烫着金发卷头发身材苗条的少妇，娇俏的脸容花着淡色粉装，手中正拿着一个计算器。她的嘴间带着笑意，正和一位穿着花衬衣牛仔裤的黑人讨价还价。从他们的口中，时不时地吐出“tomorrow”“no”之类的字眼。
档口门边，理着鸡冠头的老板正在玩弄着电脑。另有一位十几岁的小妹正蹲着身子收拾着货物。
“那间档口的裤版好像不错。”莫鸣缓缓地开声道。
“是啊，你没看他们档口的生意有多好吗？”陈楚道。
很明显，那些坐在门外的黑人，全部都是档口的熟客。他们可能是逛市场累了，所以才在档口处休息一会。
“莫鸣，有没有看上那条版呢！？”陈楚出声道。
莫鸣的秀眉动了一下，道：“老板，你不会是想到他们家档口卖裤版吧？”
陈楚大大咧咧地道：“有什么问题吗！？”
莫鸣看陈楚一眼，道：“他们不会卖裤子给你的，老板。”
批发档口不论是外贸还是内贸，都比较注重样版的保护。为了保护样版，一些批发档口概不零售，比如说陈楚俩人刚才想卖下一条裤子时就遭到拒绝，一些批发档口也会禁止客人拍照，或者直接张贴一张同行免进启示。
这一家档口，属于那一种生意火爆的类型，对裤版的保护肯定更加用心。
“走吧，我们先进去看一看吧。”陈楚很随意地出声道：“反正我就看上了三条裤版，我现在就过去买下来。”
莫鸣摇了摇头，自家的老板，这一次怕是要碰一鼻子灰了！
还没有进入到档口，那位正在与客人交谈的老板娘，就睨了一眼陈楚，小鼻子微微扇起，脸色也是微微一冷。
正在办公桌前的鸡冠头老板，也是站起来，看着陈楚两人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
“两位，请止步，我们店里不欢迎你们。”
听到这一句话，莫鸣的脸然一僵，变得不是那么好看。这一句话隐隐间就像一根针般刺了他一下。
“你们档口这是什么意思！？”陈楚却是昂头进入：“老板，你们打开门口难道就不想做生意吗？”
鸡冠头哼了一声，鼻子像是朝着天一般。
“我们打开门口当然是做生意的，但是，像你们这些零售客，我们档口可是不欢迎的。”
第128章 裤版到手（）
几个正在交谈着的黑人，抬起头来带着好奇看着陈楚和档口老板两人，听着两人的争吵。
“两位，马上给我离开吧。”鸡冠头提高声调，指了一下门外道。
“那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我原本还想着带一位非洲客到你们店的，没想到你们就这样赶走客人，阿鸣，我们走吧。”陈楚哼了一声，看着档口老板扬气道，装作就要离开档口。
手上拿着计算器的老板娘，刚刚和黑人客户讨价还价完毕。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陈楚和莫鸣，听到陈楚的话后就像变脸一般堆上笑容。
“两位，不要急着走啊。”老板娘热络地上前，半侧身挪步到莫鸣身前，不着痕迹地将还在档口内的莫鸣拦下来。
她的目光落在莫鸣身上，红唇张开露出小碎白牙道：“不要见怪啊，我们档口老板脾气是冲了点，不过他是真的没有什么恶意。刚才我们误会俩位了，我们还以为俩位是零售客呢，唉，俩位就不知道了吧？像我们这些做批发的最不喜欢就是零售客，挑东挑西还不说，还喜欢吱吱喳喳地讨价还价。这样的客人，我们可招呼不起。最麻烦的就是，有时候一些我们的同行也假装是零售客，来我们店里挑版……”
老板娘是一位做生意的老手，声音就像美玉般温润好听。听着老板娘的话，刚刚胸膛还腾着一把火苗的莫鸣，怒气刹那间就熄灭三分。
“老板娘。”陈楚脸色在听到老板娘的解释后，也是缓和三分。他翘着鼻子声带不悦地道：“你们这样做生意就不对了。如果我们是真的要来你们档口挑板，你这样做还有理由。但如果是零售客户，还没有进你们档口就被你们劈头盖脸地骂，那得多影响心情啊。你不想零售客到你们档口，直接就在店门口贴一张‘恕不零售’告示不就完了吗？”
看着一脸义正言辞，像是受到莫大委屈的老板，莫鸣心头的怒火又是降了三分。
老板，我们进入这一间档口，就是来偷版的好吧？
出乎莫鸣意料的是，那位老板娘脸上依然带着笑意。感觉到俩人以陈楚为主，老板娘看着陈楚出声道：“还是这位靓仔聪明，怎么我们以前就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呢？对了，靓仔，你刚才说的非洲客，他现在在哪里呢？”
莫鸣的心猛地里紧绷一下。
老板口里说的非洲客是什么意思啊？他是和老板一起来的，哪里有什么非洲客啊？
“他现在就在一楼餐厅吃饭。”陈楚脸上露出笑意，盯着老板娘的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他和另外一位同伴前天才到羊城的，昨天我陪他逛了一天河沙批发市场，在那里他卖了一千条裤子，老板娘，我的那二位客户，可是埃塞俄比亚比较大的批发商啊……”
“是吗？”老板娘的双眼半眯着，道：“靓仔，你的意思是……”
“我们这些做兼职的，辛辛苦苦地跟他们跑一天才赚150块钱的辛苦费，这钱有一点少啊……”陈楚像是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般。
“呵呵。”老板娘的脸上带着恍然的笑意，道：“可以理解，靓仔，看你这身打扮还是在校大学生吧？你们出来赚这一点钱也的确是不容易，这样吧，每条裤子我给你们五毛钱提成，你觉得如何？”
陈楚看着那位老板娘，脸上神色变得和悦起来：“老板娘你还真的是会做人，每条一块钱吧，老板娘，你们吃肉总应该给我们留一些汤喝吧？”
老板娘马上叫苦娇声道：“哎呀，靓仔，我们做批发的那有那么好赚？我每条裤子赚的钱都没有一块啊！”
就在莫鸣带着惊讶的目光中，两人讨价还价好一会儿，在陈楚做出“巨大让步”后，老板娘决定给陈楚每条裤子六毛钱的提成。
陈楚笑得分外灿烂，道：“老板娘，我现在就去带鬼佬上来，这位是我的是师兄，他是第一次跟我出来做事。师兄，你现在就呆在这里，我去带鬼佬上来了。”
笑意微微收敛，陈楚目光落在鸡冠头老板的脸上。
在误会陈楚俩人后，那位老板不好意思地讪笑一声，没有说话就坐回到收银台前。
看着陈楚消失在过道的背影，老板娘神色微微复杂。但当她看着莫鸣时，脸上又现出一缕笑意。
“靓仔，坐吧。”她将一张塑料椅子递到莫鸣面前招呼道。
在她看来，翻译兼做掮客的陈楚实在是过于势利。相反，还是眉清目秀看起来没有见过世面简简单单的莫鸣更讨人喜欢。
莫鸣脸色微微绷紧，半边屁股坐到塑料椅上，因为紧张显得颇为拘束。
哪里有什么黑人客户啊？看老板这满嘴跑火车的，他又能从哪里找一位黑人客户带给这位老板娘？
老板娘盈盈带笑，对着看起来社会阅历不足的莫鸣，开始变着花样打听两人的消息。
“靓仔，你们是那一间大学的啊？”
“你那位朋友，经常做这样的兼职吗？”
“你们那位非洲的客户，他是第一次来羊城吗？”
对着老板娘这么多的问题，莫鸣脸上艰难地扯现笑容。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去圆。自家老板说了一个谎言，他就就要说一百个谎言去圆。
“我是农大的学生……”
不善言辞的莫鸣随口答了一些不容易穿帮的谎言，至于另外一些他则是直接无视。
看着支支唔唔的莫鸣，老板娘不疑有它，只是在心里感叹一声这位大学生真是好内向好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