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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养成手册-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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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说了这么多,我听着便也是了。不过夫人侄女的性子你是再清楚不过的,谁能欺负得了她。”

    “若是有人之心,轻易就能伤她。”谢敏拿出了点当年谢家大小姐的派头来,笑道,“我谢家的姑娘都是一般的重情,容易被情所困。我丈夫身亡,我便被情所困十多年。她求而不得,自然也是如此。罗太太的事我也不是全然不知道,要是罗太太有威胁于她……就怪不得我了。”

    谢敏在威胁她。

    想来为了自己这个侄女,谢敏早就让人打听过她了。当年谢敏的厉害宜宁也是见识过的。四个媳妇里没有人能比得过她,把侯夫人拿捏得服服帖帖的,还常与陆嘉然商议政事,足智多谋。

    这样的人,对陆嘉然一往情深。陆嘉然为了她的深情,也不曾纳过妾。

    但是别人不知道,宜宁却不会不知道,当年她在侯府的时候傍晚出门纳凉。曾经撞见过一桩丑事。

    宁远侯府后院有条路是去竹林的,别人嫌弃荒僻不去。宜宁却常去那里看竹林,带丫头挖些小笋做酸笋吃。那日她就撞到竹林里一具精瘦的身子压在一个女子身上,衣裳褪了一半,俊脸上满是汗水。她看不起那女子的脸,却看清楚了陆嘉然的脸,听到这对野鸳鸯发出的喘息。

    陆嘉然猛地抬起头,她当时立刻就逃出了竹林。

    路上她想起那个女子的衣裳,那不是府中下人的打扮,那身滑腻雪白的肌肤,紧紧缠绕的大腿,想来也是个尤物。

    陆嘉然竟然背着谢敏跟别人苟且,两人耳鬓厮磨,暧昧无比。可怜谢敏二十多年的深情。

    宜宁每次听到她念经,看她擦拭陆嘉然遗物时都想说这些话,那时候憋得她很难受,今天终于是能说出来了。

    “……既然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夫人何必再一往情深。夫人所念之人若是在世,又会像你对他一样对你吗?”宜宁手张开,手里剩下的香瓜子落在了盘里。“夫人难不成觉得一往情深这事很光荣?谢蕴一往情深,那与我何干?”

    二十多年的困顿,她自认为和谢敏感同身受。但是如今,她跟谢敏的缘分,恐怕也仅仅止于这句话了。

    她为谢蕴说的那些话,无非就是袒护侄女而已。于她来说,谢敏是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了如指掌的人。但是于谢敏来说,她不过就是个早死的弟媳。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这时候谢蕴端着茶上来了。

    方盘上放着两杯茶,一杯雪芽,一杯是雨前龙井。宜宁接过来,顺手就把雪芽递给了谢蕴道:“杯沿烫手,小心些。”

    谢敏接过茶一愣,顿时就看着宜宁。

    她喜欢雪芽很少有人知道,原来是嗜茶如命,最近几年喝的少。当年在侯府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排行最末的老四媳妇常亲手泡茶,只有她的是雪芽。老四媳妇递给她就会顺口说一句这样的话,竟然是一个字都不差。当时她就觉得奇怪,老四媳妇是如何知道她的喜好的。

    当年老四媳妇并不出挑,她不曾过多关注。因为这个,反倒是看重她几分。

    宜宁抿了口自己的茶,抬头就看到谢敏怪异地看着自己。

    “罗太太刚才挑了雪芽给我,你知道我喜欢喝这个?”谢蕴问。

    那不过是个下意识的举动而已。

    罗宜宁心里微微一跳,只是搪塞道:“只是顺手递给了夫人,倒也没什么喜不喜好的。”

    她觉得和谢敏相处端倪也会越来越多。谢敏是女人,女人的感觉是非常敏锐的。宜宁虽然解释了,但是谢敏看她的目光却越来越让她坐立难安。

    她不想再继续呆下去,加之这戏的文戏的确很一般,她想告辞了谢敏继续下去走走。

    谢敏却按住了她的手,道:“罗太太莫动。”她的声音很轻,“刚才我并没有骗你,我一见你就有种分外熟悉的感觉。好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本是想与你说说话的。”

    宜宁深深地吸了口气,甩开了谢敏的手转身就走。谢敏见了纳罕一笑,突然说:“罗太太,你也唤宜宁。我那四弟,如今权倾天下的陆都督曾有个原配……也叫这个名字,只不过被他所害,不到十九便香消玉殒。你与她走路的神态、说话的样子都非常的像。她也不喜欢看戏,而且特别不喜欢文戏。”

    谢敏刚才便注意到宜宁了。她看戏的时候便观察到旁边的那位梳了妇人发髻的姑娘,越看越觉得神态非常的熟悉。她看岳飞的时候很专注,看秦桧的时候没什么意思。手里总要拿些东西,习惯性地把玩着。

    她当时突然就有种莫名的直觉,然后就起身离开了座位。

    她想看看这个人究竟是什么反应。

    只不过听蕴儿说她是罗三太太,想到蕴儿是困苦,才想顺便旁敲侧击几句。

    谢敏在诈她!

    宜宁很平静地说:“那的确是很可惜了。”

    “可惜?的确可惜,她要是还活着,凭借陆嘉学今日的地位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谢敏苦笑说,“我何尝不可惜她,如今谁有知道曾经有过她,就连陆嘉学自己都不准下人提起。我过得是不容易,杀害她的凶手变成了我,所到之处都被人非议,我的权力到了他手。但怎么没人想想,我已经是这等地位了,我杀她做什么?谁得了好处,谁才是杀她的那个。想想她才是更可怜的,被自己毫无防备的亲近之人杀死,却没有人知道。我日日在佛前祈祷,要是她重新投胎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想回来报仇……”

    “她要是想报仇,我定是要帮她的。”谢敏语气一寒。

    谢敏对陆嘉学恨之入骨,宜宁不会不知道。谢敏试图过杀陆嘉学,只是她玩儿不过陆嘉学而已。

    她想要报仇吗?跟这些人再纠葛不清?

    宜宁并不想报仇,她今世活的很好。有这么多陪伴疼爱她的人在,若是个小仇报了就报了,但这个人是陆嘉学。她如何抗衡陆嘉学?就算是现在的罗慎远,也还未到能抗衡陆嘉学的地步。报仇只不过是自讨苦吃,至少现在是不能的。

    谢敏与她算是同病相怜,宜宁对谢敏的了解,可能比谢敏本人还来得深。那还是劝她一句吧。宜宁招手,让谢敏同她一起去了耳房。房间局促,只摆了几把紫檀木的太师椅,她没有坐下来,而是转过身背对着谢敏说:“夫人,《佛说鹿母经》有言: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夫人再纠缠于前尘往事,伤心伤身。倒不如离了陆家,寻个田庄住下来。平静安稳地过一生罢了。别的仇怨,夫人大可不必理会。”

    谢敏眼睛微亮,刚才不过是猜测,觉得此人神韵极为像那人。算了年纪又是对得上了,她信佛,就生了转世而来的念头。她常于佛前祈求,让宜宁活过来,至少要让她知道真相。如今听她这话的意思似乎知道什么,就激动了一些:“你……我从不曾说过我是谁。你怎么知道陆家?”

    宜宁淡淡一笑:“夫人就不要再多过纠结了,谢二姑娘唤您姑母,我知道的谢二姑娘的姑母,也只有陆大夫人了。我说这些不过是看夫人心里郁结,让夫人开解一些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与夫人自是陌路人。”

    “若你是她……真的是她!”谢敏站起来说,“刚才蕴儿那番话就当我没有说过。”

    宜宁已经推开房门出去了,其实她何尝不是心里波动。在戏楼下面的石榴林里走了会儿才平静下来。她隐约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

    在旁侧花厅边,一个衣着贵气的男人在和谢敏说话。谢蕴不怎么搭理他,不是很愿意说话的样子。

    那男子却对她死缠烂打,又继续说什么。谢蕴不耐烦想走,那男子想抓她的手,却被她一把推开了:“你烦不烦?”

    跟着谢蕴的丫头上前拦住此人,谢蕴才得脱身。

    宜宁身边的丫珍珠就道:“太太,这位是徐国公家的嫡幼子徐永。听说是对谢蕴姑娘一见钟情,时常痴缠人家。徐国公家宠爱幼子,也没人拿他有办法……”

    正说着,谢蕴已经朝宜宁的方向走过来,徐国公的幼子徐永长得倒也不错,一身华贵,步步紧跟着。

    谢蕴看到宜宁就不喜,姑母还要单独与她说话,她更不舒服。她冷冷地看了宜宁一眼,宜宁也没有给她好脸看,径直朝后面走去。

    徐永看到宜宁朝后院走,面容也没看清楚究竟是什么样子。就拉了谢蕴的一个丫头问:“那人是谁?怎的谢姑娘一副不想见她的样子。”

    “便是她惹得我们小姐心烦的。”丫头低声说,“不然小姐怎么会对公子如此不耐,奴婢该走了。”

    那徐永是家中幼子,老太太宠爱得很,一贯无法无天。听说有人惹得美人不高兴了,顿时就皱眉,对那丫头笑笑:“既是她惹得谢姑娘不高兴,那便帮谢姑娘一回。你回头跟谢姑娘说一声,记我一功。”说罢就摇着折扇跟着朝后院去了。

    另一个丫头对那说话的丫头说:“你好大胆子,这徐永可是个棒槌!谁知道他会做什么事出来,罗三太太家里也是有权有势,父亲是英国公,丈夫又是工部侍郎罗大人。要是出了事怪到咱们小姐头上,我看你怎么办。”

    说话那丫头不以为然:“能有什么事,我看还有丫头跟着呢。”

    两人说着就走远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第143章

    祥云楼后院便是专供了听戏的小姐太太歇息的,从月门进去这里景致更好,池子边全是垂柳,漏窗外还种着忍冬花架。微风吹过万千的丝绦拂动。因此庑廊下许多女眷在这里休憩,唱戏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宜宁坐下后,祥云楼的丫头端来一盘破开的石榴递给她,粒粒深红晶莹如玛瑙,非常漂亮。宜宁吩咐玳瑁道:“去跟祥云楼的掌柜说一声,石榴我们买一些。”

    给三哥他们也带回去尝尝,的确非常清甜可口。

    庑廊里的女眷们彼此就算不认识,但也相互微笑点头。宜宁不常在人前露面,许多人不识得她。只见是个漂亮少女,穿的料子是缂丝,才十四五就梳了妇人发髻。猜测该是哪家达官贵人养的外室吧,倒也不戒备。

    徐永摇着折扇走近了,就看到那位太太靠着游廊的柱子,他原本以为是个普通妇人,准备戏弄一番让她出个丑就好。没想走近了一看却愣住了,这分明是个娇弱的小姑娘。细白的手一颗颗拿起石榴往嘴里放,指尖被嘴唇微微一含,那嘴唇也如花瓣柔和。

    她好像是听到了声音,回头看了徐永一眼。

    徐永心里暗自赞叹,这小姑娘姿色不一般,要是说谢蕴是画里头的高山流水,可远观不可亵玩。这位就是春日枝头的杏花,柔嫩,让人想捧手里慢慢把玩,叫人看得心里发痒。这比对谢蕴的欣赏更直接,这就是一种想要占有的美。既然长得漂亮,那便要好生说说话了。

    徐永打定了注意,走上前笑眯眯道:“太太竟然在这里,叫我好找。”

    宜宁刚看到徐永还是他跟谢蕴说话的时候,两人见也没见过。他突然就一副熟谙的口吻,实在有点莫名其妙。

    “我不认得公子,想必是你认错了。”宜宁对他就没什么好感,转头淡淡道。

    徐永见状,眉头皱起,语气就变了:“太太,刚才在戏楼下面遇到。你非说和我有缘,要借我的玉佩一看。我瞧你长得单纯可怜才借了玉佩给你,怎的转脸就不认识我了。你不认识我倒也罢了,我的玉佩可否还我?那可是块极好的墨玉,若是寻常玩意儿,我送给姑娘也无妨了。但那玉可是我大奶奶留下来的遗物,实在不能送给姑娘。”

    他的声音不算小,周围的太太小姐顿时就被吸引过来了。看宜宁的目光顿时充满打量怀疑。

    徐永混迹于京城,是个相当出名的人,何况又是徐国公的幼子,家世显赫。祥云社这等女眷常出入的地方他也来去自如,那是他跟祥云楼老板交情颇深的缘故。在场的太太小姐们多半认得他。

    徐永虽然有些混,但是人家家境富裕,也不会拿块玉佩讹人,说的多半是真。

    这小姑娘看上去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难不成还真是个骗人财物的?

    宜宁眉头一皱,这个徐永简直莫名其妙!她跟他无冤无仇,这唱哪出戏呢。

    不过……要说两人唯一有交接的地方,那也就是谢蕴了。这位既然痴缠谢谢蕴,难不成是听了谁的话,因此来给她难堪的?

    她拦住了想说话的珍珠,沉吟道:“公子既然说我拿了你的玉佩,那我问你,可有人看到可以作证?”

    “我的家仆可都是看到了的。”徐永听她说话的声音清亮柔软,心里自然又酥麻了几分。面上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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