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鸬溃
“是的。”
在电话里根本说不清楚,无论如何也要让奈津实到自己家里来,因为各务多次苦口婆心地说过由他直接和对方面谈。
“所以只要你能到我家来……”
“好吧,是否现在就去呢?”
“不,3点左右怎么样?”
“好的,那就3点见。”
然后奈津实立刻就把电话挂了。其速度之快让人觉得屋里好像还有什么人似的,麻子不禁感到有点不安。可是就奈津实而言,因为她非常清楚自己是在干什么,所以她不会粗心到让人觉察出来吧。
麻子在E市时住在距工厂近在咫尺的公司住宅里,但回东京后就不一样了。丈夫桂木早晨出门后直到天黑才回家,大概也从没有中间顺便回家绕一下的事。所以,麻子并不担心桂木中间会回家。
尽管如此,麻子让各务进来后,还是将他的鞋子藏到了鞋柜里。
各务的短上衣上亮着小小的水珠,黑皮鞋也有点湿乎乎的。
“外面下雨了吗?”
“好像下起小雨来了。”
麻子让他脱下外衣,然后抱在胸前,走在前面领他进了茶室。麻子准备当奈津实来后就把她领进客厅,然后再让各务走进去。
“那么,钱的事……?”
这虽然是俩人都不愿意接触的话题,但又首先必须明确一下,因为到与奈津实约定的3点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昨天我从银行里取出来了,总共凑齐了50万日元。我给大阪的哥哥也打过电话,不过……我妈妈因年纪大了好像身体不好,所以我还是没有张口……”
各务关切地点了点头。
“我好歹凑了200万日元,因为时间来不及了,我还从一个好朋友那里借了点钱。不过没给他讲明理由。”
“真对不起!”
麻子不由得深深地低下了头。各务有点吃惊似地皱了下眉头,接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麻子又抬头看了一下表,还有10分钟就3点了。
“他不一定会准时来到的。”
各务苦笑着说。毕竟不像平时那样有心情,他脸色苍白。因为他不抽烟,所以麻子一边将沏好的红茶端上来,一边说:
“这些钱,她会同意吗?”
“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同意!”
各务语气强硬地说。
“如果有250万日元的话,目前去美国应该足够了吧。既然她姐姐在那边,过去后也不一定非要马上靠自己赚钱过日子。”
“可是,她真的想去美国吗?”
“这一点也要好好地确定一下。她还是尽早一点去美国才能断绝和警察的接触,我们也才能放心。总之,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发誓给我们严守秘密。”
各务反复地用“无论如何”这个词。平时潇潇洒洒、带着学者般脱俗气质的他,唯独在对待奈津实的态度上从一开始就很果断,因为这件事本身关系重大。但是,尽管如此,他的态度之强硬,有时在麻子心中会掠过一道阴影,令她感到不安,这种阴影就好像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无论如何也要让别人严守秘密,这果真能办到吗?
如果奈津实不同意所给的钱数,而打算将麻子的名字通报出去,他将怎么办呢?不,因为今天他也将在奈津实面前露面,从这个意义上说,对方的态度当然会变得更加强硬……
麻子就像从可怕的梦中解脱出来一样,突然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梳妆台前跪了下来,打开了放在上面的手提包,取出了从银行取款时带来的放钱的信封。
“这个,请你拿着!”
各务只是看了一下递过来的信封,自己也从西服兜里掏出用牛皮纸包着的小包。他的那一打很厚。
“请合起来放在一边。”
麻子将1万日元面值的钞票合起来又重新包上,放在了梳妆台上。然后她回到各务身旁,从茶壶里倒出两杯水来。
各务把脸转向院子。院子里的白色小菊花和几棵桔梗被小雨淋湿了。
可是,他的视线不知不觉被吸引到了梳妆台上。从黑色皮包挡着的地方可以看见牛皮纸的一个角儿。
今天带来的200万日元里面,有180万是自己的存款,另外的20万是从一位当副教授的朋友那里借的。
这笔存款是为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去德国留学而准备的,是他一点一滴攒起来的。
200万、300万,说起来容易,可是从日常生活的角度来考虑的话,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一大笔钱,用这些钱可以购买多少有用的书籍啊!且根本用不着像平时那样精打细算……
各务胡乱地生起气来。用麻子的话来说,被一个才二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轻而易举地索走那么多钱,而且还被这些钱搞得团团转,这实在太令人气愤了。
各务心里涌起一种无聊的感觉,果真有如此荒唐的事情吗了
但是事已至此,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步一步地具体想一想,他不由得认识到:到头来自己还是得硬着头皮准备好钱,把它交给奈津实,让她给严守秘密,只有这样才是把损失控制在最小限度的唯一办法。否则,一旦从奈津实那里将麻子的名字泄露出去,最后警察肯定会查出他俩之间的关系。正因为俩人至今隐瞒了这一事实,所以到时候肯定会被散布得沸沸扬扬,然后反过来一定会成为刺向各务和桂木身上的一把利剑。更进一步来说,这件事肯定也会左右公害纠纷一事发展的趋势。不仅如此,也许会使麻子蒙受杀害中谷的不白之冤,从而使麻子陷入难以摆脱的困境。
说到底,无论如何还得必须让奈津实严守秘密,这等于用250万日元来买三个人的命运。既然是买东西,就不必生气,也不必觉得荒唐。而且这钱由自己和麻子一起来筹措也是自然的事情。是的,这么一点负担,与俩人的所作所为相比,岂不是一种过于轻的惩罚吗?
各务将目光从梳妆台上移开,然后将方糖放进麻子沏好的热乎乎的红茶里。
可是,如果这笔钱也不能堵住奈津实的口呢?
如果奈津实表示对这个数目不满意,或者暗示以后再来敲诈的话,那将怎么办呢?
这些想法,在他来这里的途中,就已经使他阵阵发作般地不寒而栗了。
他觉得这种恐怖的想法一下子变成了残酷的现实,因为与敲诈者决斗的时刻已经迫在眉睫了。
如果对方不同意,最坏的打算……?
麻子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他。
此刻,走廊里的电话铃声响了,俩人对视了一下。此刻已是3点零2分。
在各务的目光鼓励下,麻子走到走廊里,对方或许就是奈津实。
“喂,喂——?”
“喂?”
一个男人的低沉的声音传进了麻子耳朵里,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原来是桂木打来的。
“我公司需要用一下印鉴证明,喂……喂?”
桂木总是开门见山地说出要办的事情,他见麻子没立刻回话,就不耐烦地喊道。
“好!”
“请给我取两份。”
“好……”
“因为明天早晨用,所以希望你今天就取来准备好。怎么样?”
“行……”
麻子心里想:区公所5点就应该下班了。不管怎样,她还是答应了。接着对方挂了电话。’
麻子一时按捺不住怦怦的心跳,慌乱地返回了茶室。
各务也听出了是桂木打来的电话,他只是带著有点担心的目光看着麻子,一言不发。麻子轻轻地摇了摇头、暗示他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然后坐在了他身边。
各务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了麻子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他尽力克制住拥对方入怀的冲动,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奈津实就要来了。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眺望着仍下着濛濛细雨的院子。从外面不时地传来汽车的响声,屋子里却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小雨点敲打屋檐的声音以及木造房屋吱吱呀呀的响声。天空中均匀地分布着一色的凝重的阴云,看起来时光仿佛已停止了流动。
会不会有一天能和面前的这个人就这样在一个家中度过这静谧时光呢?
麻子猛然陷入了痛苦的幻想之中。紧接着,只是在一瞬间,她的意识超越了现实中的一切,她相信这一天肯定会来到。由于现实太飘忽不定了,所以她好像在极力朝着自己理想的目标想象着。
已经3点半了。
门铃终于响了。
各务又一次轻轻握住麻子的手。
“没事的,沉住气……我随后就出来……”
麻子下意识地点着头,绷紧膝盖站了起来。
她一个人走到门口。
麻子从窥窗的圆孔里看到一个女人的影子在门外晃动,那人在不停地按门铃。因为下着雨,且可能由于对方出于不想露面的心理,只见她从上到下披着一条深绿色的大披肩。
麻子习惯性地想问一下来人是谁,可是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希望有人会听到她们的谈话,哪怕是过路的人。
她说了声“请稍等一下”,就打开锁,开了门。
“哎呀,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站在面前激动地跟自己说话的,是在书法学校里结识的那个铃木夫人。
“最近你一直在家休息吗?出什么事了吗?”
麻子一时没说出话来,但对方看样子也并不太指望麻子回答,接着说:
“我家那口子一大早就去名古屋出差了,预计当天就能回来,但是他回来后反正还要到什么地方钓会儿鱼才能回家。不过,他把车子留下了,所以我想这是个机会,于是到清濑市的一个朋友家里去了。这不,刚回来……”
她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一边以她特有的大模大样的姿势解下了长披肩。她好像是把汽车停在门前,跑着过来的,身上几乎没有淋湿。
“因为今天孩子也到私塾上学去了,很晚才能回家,咱俩又多日不见了,所以想和你聊聊,就绕到这里来了……”
“哎呀,那太谢谢了……”
麻子很着急也很担心,如果奈津实看到了夫人的身影也许会引起戒心而撤回去。麻子一边用微笑掩饰自己的焦躁情绪一边说:
“哎……您特意来一趟实在太对不起了……”
听了这句话,夫人就已经皱起了眉头,她是一个面部表情丰富的女人。
“真不凑巧,现在好像我丈夫公司那边……”
“哎呀,那太遗憾了!”
铃木夫人看上去确实很不满。她朝门里边环视了一下,发现里面并没有客人脱下的鞋子,于是脸上露出几丝怀疑的神色,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来。
“我想和你聊一聊孩子升学的事,因为桂木夫人是个有文化的人。”
“唉呀!您太客气了,不过,等下次咱们练完书法回来后或……”
“那很难抽出时间来的。我那口子平时回家比较早,而且每天晚上都要喝几杯,准备菜肴也是很费事的,所以他出差的时候我觉得好轻松啊!”
麻子想尽快结束谈话,一声不吭地点着头。
“今天总算有机会可以悠闲一会儿了,可是,已经有客人来了,真不凑巧。”
她再次依依不舍地朝走廊里面瞅了瞅,最后终于死了心,微笑着说;
“对不起,打扰了,再见!”
“实在太对不起了,路上请小心!”
当看到铃木夫人的国民牌汽车启动后,麻子关上了门。
麻子浑身软绵绵的,从走廊里走了回去。
各务正站在拉门的旁边。
麻子抬头看了看表,已经3点45分了,这么晚了……
奈津实是不是不来了呢?
一瞬间,这种念头从她脑海中闪过。
为什么不来呢?——原因不清楚。是改变主意了吗?还是刑警盯的太紧,出不了门呢?
总之,到这个时候还没有音信,这不是表明不来了吗?
然而,这一念头不但没给她带来放心的感觉,反而使她产生了新的恐怖。连个电话也没打过来,是不是奈津实觉得会出什么危险,所以就改变了主意,准备把麻子的名字老老实实地汇报给警察呢?要么,是不是她又想出什么更毒辣的手段了呢?
自已被别人愚弄得狼狈不堪,结果还不是没有逃出遭世人谴责的命运吗?
想着想着,麻子的脸都被气歪了。
麻子像决了堤一样放声大哭起来,各务用双臂抱紧了她。
他用双手撑着麻子,轻轻地把她放在膝盖上。
麻子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
委屈、凄惨、痛苦、绝望等像暴风雨一样疯狂地向她袭来。警察的胁迫、勒索者的威逼,还有来自丈夫无言的压力以及有负丈夫的痛心的自责……在狂风暴雨肆虐的悬崖上,俩人拼命地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在渐渐地、渐渐地被掰开,这种幻影总是在麻子的脑海里闪现着。
各务试着让麻子冷静点。当他感到不凑效时,就一动不动地抱着麻子的肩膀。然后,他默默地将自己的食指塞进了仍在抽泣的麻子的上下齿之间。
为了按捺发自内心的悲痛,麻子咬紧了牙关,差点没把各务的手指咬破。
各务强忍住疼痛,他想借此来分担麻子的痛苦,哪怕只是一点点……
“林奈津实从昨夭起就一直未返回她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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