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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六皇子感到疑惑,这样的一个人明明眼中对于皇位并无渴望,为何会掺与那样的浑水。“不知六皇子拿芊芊来危险意欢,将意欢叫到这里来有何用意?”
云渊泽笑笑,随后指着右侧的桥上,那里洛延芊正在桥上走,只不过人群很多,洛延芊半天也只是走了两三步,一直被挤在了中间:“重小姐放心,洛小姐好好地就在那里,我的人并不会伤害她!而且她一直被暗卫看着,重小姐何必担心?”
祁莲昭的暗卫分开也看着洛延芊了,重意欢才松了警戒之心,随后看着云渊泽温和的笑意,脸上有些防备,一个能轻易看出来洛延芊身后有暗卫跟着的人,绝对不像他的表面那般无害:“那么你找我来时为了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重小姐也知道父皇一直昏迷着,文物百官最担心的不是父皇的身子而是皇储到底是谁,三哥虽然做了错事,但是在朝中还是有一些势力的,渊泽找重小姐过来,不过是希望重小姐能够以若欢公主的名义站在我这边?”云渊泽很清楚,重意欢如今公主的身份和她背后的重家,再加上祁王的势力,他一定能如虎添翼。
重意欢盯着云渊泽,她从云渊泽说出的话中看不出一丝野心,但是他却要求自己站在他的那边,到底他是为了皇位还是对皇位根本没有企图之心。“意欢从头到尾都不想掺与皇族的事情,重家和意欢都只想着过平凡的额日子,六皇子找错人了。”她转身欲走,却因为背后那人轻飘飘地一句话怔住。
“到底是不想掺与,还是你不想站在我这边呢?重家若是一开始就想过平静的生活,根本就不会上京不是吗?重小姐的心中可是已经有了想支持的人?”云渊泽太聪明,他根本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出来,与重意欢玩心理战术。
“六皇子想多了。”重意欢匆匆离去,说来也奇怪,待她走向桥边时,桥上的人竟慢慢地散去,而人群之中的洛延芊得以解脱,看见重意欢兴奋地招着手,重意欢心神一动,目光转向云渊泽,那人还是站在那边,看着护城河水,静静地仿佛一雕塑。
“云渊泽的母妃很早就死去了,他曾经受宫中之人的排挤,是乳娘一手带大,据说他的乳娘三年前便死了,云渊泽伤心欲绝。只是第二天,他便换了一个人一般,原本卑微怯弱,变成了心智冷静,足智多谋,变化极大,原本云御风不曾注意过他,不过因为他也是做了几件事情改变了看法,曾一度将他一起当成皇储考虑。”祁莲昭的暗卫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都告诉重意欢,没有隐瞒。
重意欢只注意到了云渊泽幼时卑微怯弱,而后变成了足智多谋的一个男子,这怎么看都和她重生时很像,莫非云渊泽也是重生而来?“他做了什么事情让云御风改观?”
“云崖山,常有土匪出没,经常拦路打劫官宦人家,杀人劫货,百姓苦不堪言。却因为地势险要,有着各种机关,官兵三年都未能攻打下来。而云渊泽却在云崖山做足了三个月的土匪,一人单挑了云崖山上一百二十三人的土匪,最后重伤被人抬下来的。”
重意欢记得这事,她前世还未出阁之前,常常仗着三房宠爱,一意孤行,也曾跟着顾琴榕偷偷上街,却正好遇到了被人拉回京城的云渊泽,听人说云渊泽只剩了一口气,却不知道最后是怎么活过来的。她还曾好奇云渊泽的面容,不过因为回去时被老夫人发现偷溜出府,而顾琴榕又因为害怕惩罚,将所有过错怪到了她的身上,她被惩罚不准出院子半个月,也就渐渐地将这件事给忘记了。
“还有呢?”重意欢想到很多前世的事情时,眉头紧皱,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认定了那样一个男子似乎并不会对皇位有着任何心思。
“江东常有水灾,底下官员相互勾结,将朝廷补发的银两全部私吞,常常劳力修缮大坝,非水灾却死伤无数!也是云渊泽一人将大小五十位官员落马,并因此得罪了三皇子,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恶化!”
“江湖中常有门派之事爆发斗争,云渊泽却是因为一身好武艺,在江湖中站稳脚步,将所有门派矛盾调理好,并得到了江湖人的尊重。”
好人缘,不仅是百姓还是江湖中人,云渊泽的呼声最高,这也是云御风将他考虑进皇储的直接原因吧,重意欢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回忆往事()
月如钩,酒迷人,醉眼望高楼。
云渊泽嘴角一丝苦笑,他许久没有这般惬意地喝酒了,退一步说,他许久没有这般惬意了。
身在皇家,注定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所以他最爱的一件事不是醉酒舞剑,也不是登高楼望肉眼下的京城,他爱得是打扮成平民百姓,感受着那份最简单的快乐、
时隔多年,他仍然记得,那一年遇到的一个女孩子,穿着粉红色的棉衣,手中举着一根糖葫芦,嘴角灵透地笑意,却在看见乞丐之时,将身上的手帕发簪都给送了出去,末了一身轻松地回了家中。
他尾随着那样一个女孩子回了重府,知她是重府的五小姐时嘴角有了笑意,等他成人冠礼时,就去求父亲同意,他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皇子身份娶一个嫡女五小姐,应该是可以的吧。
却不想回宫时看见乳娘被一些得宠的太监欺负,他才知道原来这么一个皇子身份一点用处都没有,即使那些太监知道他的身份,仍然没有留情,一脚一脚地踢在了乳娘的身上,他护着乳娘,却不想反被压在了乳娘的身下,乳娘替他承受着,直至嘴角有了血迹,他只能没用地哭着抱住乳娘。
也因为那一次后,乳娘的身子越发不得力,加上根本没有人顾他这个不得圣宠的皇子的欢心,连太医都袖手旁观,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乳娘一点点地脱力,最后在他面前离去,乳娘最后告诉了他一句话:“位高者,才能得器重。”这是宫中人人都知道的一句话,可惜他知道得太晚了。
身在皇家,他怎么可以有那些想成为平凡人的心思?自此,他发愤图强,虽然被人嫌弃,也一直不问天下事地学着功课和武艺,渐渐地零零点点地来自云御风的夸奖,他一点点地有了自己的权力。
第一件事就是借机惩罚了对乳娘动手的太监,有的不小心滑入井水中,成为井底的秘密,有的突然上吊自杀,宫中消失了几个人实在是常见,所以根本就没有人对这些人的消失抱着疑问,而他也继续着对这些人的惩罚,达到心理上的安慰。
他突然觉得自己变了,好像心思不如以前那么纯透了,这样的他是不是配不上那个娇俏可人的重家五小姐了,他派人去打听,却得知重家的五小姐变了,与重家断了关系,嫁给了一个侯爷,那个人他认识,是自家三哥一个门生,有些计谋,一直跟在了三哥身后。但是就这样一个不足以成为要挟的人,却成为了重家五小姐的噩梦。
背地里下手将重家三房的人全部杀死,只为了得到一个莫须有的宝藏,最后不惜逼死重家五小姐,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突然吐出一口血,太医说是心火旺盛,需要静养,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失去了动力。他一直以来最大的动力,就是为乳娘报仇和娶重家五小姐,完成了一半后就断在了那里。
自此他哀莫大过于心死,常常一个人去护城河边站着,望着那供给京城生命的水源,纯净而透彻地流向远方。却因为三皇子的一支飞羽箭,他掉入了护城河中。明明还有力气再爬出来,却遵从了心中的念头沉了下去,也许这样也好,陪着乳娘和重家五小姐一起堕入最无边的黑暗。
“位高者,才能得器重。”“重家五小姐,名意欢”这是他最后的一丝清醒。
恍如做了一场大梦,再醒来时他居然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了床上,周遭的环境熟悉地让人晕眩。破旧的窗,残破的棉被和呼啸的冷风,他下了床莫名注视着这一切。
“泽儿,身子还未好?怎么就下床了?”乳娘抱着一团针线进了屋子,她打算将床上的杯子补补,冬天也就不那么难熬了。
“乳娘?”泪顺腮留下,他听见自己稚嫩的声音唤着,一步一步走向乳娘,那不是他的幻影对吧?
乳娘上前一步抱住他瘦弱的身子,连声答应着:“哎,哎,哎!乳娘在这儿,泽儿做噩梦了身子还未好透,去床上歇着吧。”
居然回到了十三岁的时候了,那时乳娘还未死,重意欢还尚好地在重家待着吧。
上天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一定是不希望他像前世那般错过吧,抱着这个念头,他除了功课武艺,更学会隐忍,学会了心计,直至云崖山剿灭土匪,让他扬名天下!也让他的父皇,云御风第一次注意到了,他成功在宫中获得了一席地位。
再后来,无论是江东水灾还是踏入江湖,他其实都是在为自己培养势力,顺便解决了一些“蛀虫”,成功地成为了云御风看好的儿子。
当然为了避免前世乳娘的死,他颠倒了乾坤,让乳娘好好地活下去了,如今他什么都不缺了,只想要重意欢一人。
还未想好怎么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却听说她不像前世那般唯唯诺诺,她变了性子,将顾琴榕赶出了府,将重家欺负她的人都欺负了回去,不动声色地拒绝并坑了季宇琪,她成了一个明朗耀眼的女子,当然这样的她身边却也已经站了一个人,祁莲昭。
前世,祁莲昭死了,因为三哥!可是这一世,祁莲昭却好好地活着。好像所有人的命运都改了,不是因为他,他知道。
是重意欢吗?是她改了所有人的命运,从她将所有欺负过她的人都欺负回去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命运都变了,和前世截然不同的命运开启了,她也重生了吗?
重意欢,我是不是该早些知道你其实和我一样都是重生的呢?明明那么配的我们是不是,是我又错过了一步吗?
面对护城河水的我,多想再一次跳下去,是不是我的人生就可以再次重新开始?是不是可以重新和你相遇?
可是我多怕这一次下去,再也无法和你相遇?
一杯凉酒入口,心也跟着凉了,云渊泽抛开酒杯拿起长剑舞着,没有任何招式,只为了发泄内心中的无奈与委屈。
“咳,咳,泽儿,天凉了多穿些衣服吧。”年迈的乳娘手中拿着一件外衣,脚步略有些蹒跚,“你身体好了,乳娘心里便开心了。”
云渊泽将乳娘扶着坐下,苍白的笑意引着乳娘皱着眉头用袖子慢慢地将他额头上的汗水拭去,责怪着:“怎么那么不会照顾自己?这样乳娘怎么放心地去?”
“乳娘!”云渊泽喊了一声,随后双手捂着乳娘的手,“乳娘怎可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以后莫要这么说了。”
乳娘笑笑,咳嗽声渐起,直到稍稍平复下来,她喘着粗气看着云渊泽,抹平他皱着的眉头:“傻孩子,人总会死,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乳娘也到时候了,只是乳娘不放心你!”
“不会的,乳娘身体好着呢,乳娘不是还打算看着我成亲抱孙子呢?”云渊泽的笑更加苍白,他怕自己一眨眼的功夫,乳娘就会消失一般,牢牢地将乳娘的手抓在手中。
“你小时候,我就这么常常想,这孩子没了娘亲,宫中可怎么活下去?可是你却安然无恙地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地地方活下来了,让我着实安心不少,这样我也好像你娘亲交代了。”乳娘眷恋地看着云渊泽的脸,她的手颤微微地摸着云渊泽的脸庞,“可是你呢,越长大性子越安静,乳娘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皇上昏迷未醒,眼下却有大臣要将你推上那个位置。虽然乳娘的心里知道,我们泽儿如果能登上那个位置,最好不过。可是泽儿,乳娘也知道,你最想过的还是平凡人的生活。位高者,才能得器重,但是乳娘希望你过自己的生活,娶一个正经人家的女孩子,无争无斗地过下去。”
云渊泽抱住乳娘,无意识地说:“乳娘若是想,我现在就去找一个人成亲,好好地过我们的平凡日子。您每天照顾孙儿,我们每天陪着您,节日了一大家子围在一起喝酒讲笑话。”
“傻孩子,乳娘累了,可不想照顾孩子了,你呀就够乳娘省心的了。”乳娘的声音渐小,不一会儿,轻微得鼾声响起,照顾云渊泽长大,她经历了不少苦,半百的老人却已经像是七八十岁的身体,日渐低下。
“乳娘若是不愿意,那就不照顾孙子,我每天带您散散步,我们一起看夕阳,一起过平凡日子。”像是怕惊扰了乳娘的好眠,云御泽的声音很轻很轻,仿若未闻。
头顶月亮静静地散发着寒意,只是那凉意依旧比不过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