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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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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楼上孟公然与张敬端对视一阵,孟公然道:“现在怎么办?”

    “写信给上面吧,问问他们是什么意思。这次的行刺,本来我也是拒绝的,是他们非要搞的,现在出了问题,总不能只让咱们自己来扛。不过那些说好的赔偿,咱们还是得送过去,毕竟我们是要在这里住着,如果什么表示都没有,张嘉印那边也过不去。”

    “杨承祖,我饶不了你!”孟公然看着桌子上那些空盘子,怒火迸发,一抬手,将那些上好的瓷盘推到了楼板上,摔成了片片的碎瓷。

第一百二十章城下之盟() 
他这说辞于孟公然而言,几乎跟指鼻子骂娘差不多,他堂堂滑县首富,在整个卫辉府都得算数的上的富豪,几时受过这种气?当时就要发作,总算是张敬端接过话来“这事我们会尽力做成,粮食的事……”

    “没什么可商量的。你们几家先把人交出来,然后把刚才那些赔偿给我,最后再凑一千二百石粮食交给官府,我就可以考虑当这次的事跟你们没关系。滑县的粮食不许外运,不过你们几家要是想偷着运一点出去,我可以放你们一马。想生活么,大家都不容易,我明白的。可是滑县的粮价,只能这么多,不能再涨一个铜板。”

    “你们几家购粮的价格我是知道的,即使按现在的价格出手,你们也不会赔钱。最多只是赚的少一点而已。”

    “杨百户,你最好搞清楚这事是的事,你挡了多少人的财路!”

    “这种话我已经听了很多次了,在开封我动那些粮食时,镇守太监跟我说过,三位千岁我也会过。我不管你们背后站的是谁,我只知道,粮价涨上去,大家吃不起饭,最后就要民变,就要造反。那时候不但你们的产业保不住,我也要背锅。我不悲天悯人,也不讲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我吃着锦衣卫这份钱粮,就得当好这个差使,谁要是想在我的管片里惹事,我就得砍死他!”

    张敬端看了一眼张嘉印,见张嘉印双目微阖,在那运起装聋做哑的神通,于这边的纠缠全当没听见。杨承祖讲的道理,他如何听不懂?

    如果自己真在这个事上说一句话,按杨承祖的脾气,完全可能甩手不管,任事态恶化。到时候一旦发生民变,他这个亲民官是第一个要摘印的。

    得罪巨室代价大,可是激发民变代价同样不小,他夹在中间没有办法选择,就只能干脆来个严守中立,不闻不问。

    张敬端见这个说合人指望不上,只好自己上阵“杨百户,国朝不与民争利,这才是四民安稳的保障。县尊代天子牧守一方,职责应是教化万民,导人向善,让百姓安于农桑,厚恤民力,才是为官之道。只要百姓明白是非善恶,通晓圣人之道,自然不会爆发民变。而片面的与民争利,就是舍本逐末,用末流代替了主干,由小道干预了大道。如果没了士绅的支持,我想县令大老爷的政令,也很难通行下去吧。”

    “张孝廉是吧?不愧是读书人,盘剥百姓的事,说的都能这么冠冕堂皇,我也要说个服字给你。不过我要说一句,你说的这些,对我完全没有用。你们读书人我知道,讲的是尊重名士,大家谁有名,谁的学问大,谁的科分辈分高,谁说话就比较有分量,这个规矩,我喜欢。”

    “年望久你知道吧?他是全力支持官府平抑米价的,你这番话我会转达给年翁,到时候由你和他亲自交流就是,至于谁输谁赢,跟我无关。”

    年望久是河南文坛领袖,不管是资历、声望还是科分辈分,都不是张敬端所能望其项背的。人家做过河南学政提学官,他连进士都还不是呢,这里面的差距一天一地,张敬端在年望久面前,连提都提不起来。

    张敬端一个小乡绅,根本就没资格与年望久笔战,到时候人家随便派出几个弟子门人,就能把他喷的连渣都不剩。他咽了口唾沫“年……年翁支持?”

    “你们这消息太闭塞了一些,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怎么做生意啊。”杨承祖抓起一只肘子放在嘴里大嚼

    “做生意最基本的要求,耳聪目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连这都做不到,你们怎么做生意的?开封那边的情形,才是左右整个河南市场走向的,你们对那里的消息都不了解,还想学人家发财,怪不得只能搞这种歪门邪道。”

    他边吃边道:“你们这些大户有宗族,有家丁,这我都知道,可是你们也该知道一点,卫辉民变之后,朝廷对于民变的容忍,是零!开封那边往八府发放粮食平抑粮价,老抚台请出了王命旗牌,已经做好砍几颗头的准备了。”

    “我要是你们,就派一些聪明的下人,到开封去采探采探消息,看看那边的米价到了多少,然后再制定自己的方略。你们谁要是认为自己比抚标营的老军伍更厉害,就随便折腾。我家里还有白事等着办,就不陪你们了,来人啊,把这些饭菜给我包起来,外面还有人吃不上饭,咱们这里要是剩了东西就是罪过了。”

    张嘉印也起身道:“盟弟等一下,老哥我陪你一起走。河堤上离不开人,我也没那么多时间浪费。”酒楼的伙计将吃食装进食盒里,杨承祖挑起食盒在后,张嘉印在先,两人下得楼来,张嘉印道:

    “贤弟你这一遭,算是把孟公然他们得罪苦了。我倒不是怕他们,我只怕他们只是别人推出来的挡箭牌,到时候正主出来,不知道又是何等遮奢人物。”

    “大哥,现在最遮奢的人物是龙王爷,除了他以外,别人全是扯淡。滑县要是真发了水或是起了民变,什么人物都没用。咱们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比什么都强,要是被他们一吓,我就要认输退让,这身飞鱼服我就没脸再穿了。我给你面子,等他们几天,如果到时候他们还不交人,我就按我自己的方法办了。”

    酒楼上孟公然与张敬端对视一阵,孟公然道:“现在怎么办?”

    “写信给上面吧,问问他们是什么意思。这次的行刺,本来我也是拒绝的,是他们非要搞的,现在出了问题,总不能只让咱们自己来扛。不过那些说好的赔偿,咱们还是得送过去,毕竟我们是要在这里住着,如果什么表示都没有,张嘉印那边也过不去。”

    “杨承祖,我饶不了你!”孟公然看着桌子上那些空盘子,怒火迸发,一抬手,将那些上好的瓷盘推到了楼板上,摔成了片片的碎瓷。

第一百二十一章收买人心() 
杨承祖回到家门口时,见家门外多了个热闹:本地巡检刘洪及一家老小,全都用绳子捆个结实跪在自己家门首,每人背后又都背了一根荆条。这是……负荆请罪?

    不少百姓在远处指指点点,但顾念刘洪是个官人,又不敢离的太近,生怕让他惦记上。昨天那事发生以后,今早晨宋连升就带了一队锦衣过来护卫,他们对于刘洪一家子可没好脸色,宋连升更是放出话来

    “你们巡检司谁拿了钱,自己心里清楚,我们就不多说了。三层封锁线,刺客大摇大摆畅通无阻,巡哨的连一箭都没放,这里没鬼,谁信?我大侄子家被人烧了,这个事没完!大不了就闹到卫辉府,再不行就到开封去,咱到要看看,你们巡检司要摘几个脑袋。”

    要说刘洪也是本地有数的狠人,手下有上百弓手,论战斗力比起本地的军户还要强的多。素来目高于顶,根本不把锦衣卫放在眼里。

    大家各吃各的饭,井水不犯河水,宋连升虽然地位高过这个武官,可也不敢如此呵斥。这回锦衣卫关键是占住了一个理字,杨承祖的家被烧了,家里死了人,还有个小丫鬟被狠剁了一刀。这一切的根源,就是他巡检司漏人买放。

    如果细说的话,这事里锦衣卫也有责任。杨承祖在自己家外头也安排了锦衣巡逻,如仙茶楼和仓库那,也都留了人。

    只是这干锦衣这段日子过的太顺,行事难免麻痹大意,被一下子打的懵了,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抗。被那些杀手一路突破打进了院子里,连带如仙的那个姐妹被捉,也是锦衣的失职。

    现在杨承祖已经实际掌握住了卫里的人事大权,这些人执行他的命令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宋连升自己心里也有点没底。万一杨承祖借题发挥整顿卫里,不知道要打碎多少饭碗。即使是他宋连升,位置也怎么稳当。

    所以现在能做的,就是往外泼脏水,扔黑锅,把这事的责任都推到巡检司漏人上。

    刘洪那边也是没办法,他昨天确实接了钱,但是对方只是说要了结一桩江湖恩怨,希望巡检军爷高高手,把人放过去,保证不闹大事。这种事刘洪以前也处理过几次,都是些江湖人砍来砍去,巡检司只负责收钱就好。其他的事没必要参与,也就乐得收钱。最多是对方闹的出格的话,自己等对方砍的两败俱伤时,再带人出去收拾残局。

    眼下这个时候,什么都靠不住,唯有银两才是真正可靠的。只要能赚银子,其他的他也不想太过计较。可是没想到收钱收了一辈子,居然在这次就出了问题,谁知道这些人犯了什么疯病,居然是摸进杨承祖家砍人啊。

    听说杀了几个人,轮了一个女人,还烧了杨家的房子,这就是死仇了。杨承祖如果铁了心跟他为难,他刘巡检身上的毛病可不少,锦衣卫只要稍微用点心,就能把他塞到诏狱里慢慢回忆。

    再说河南巡抚听说很是青睐这位锦衣百户,而老巡抚已经请出王命旗牌,准备杀几个倒霉蛋立威。在大明朝,杀官不是那么简单的,原则上再大的官,也只能弹劾小官,却不能直接动手杀人。

    所谓尚方宝剑先斩后奏,那是戏文里的东西,一般官场上用的,还是王命旗牌。

    这王命旗牌杀人,也不是没有限制的,文官五品,武将四品以下,还得是在非常时期,才能够先斩后奏。眼下河南大乱,也适合非常时期这个条件,他刘洪一个九品巡检,刚好符合王命旗牌的条件,搞不好,老抚台拉他去祭刀,杀鸡儆猴也不是稀罕事。

    他思想再三,就只好用出这种笨蛋办法,拉着一家子到杨家门前负荆请罪,任杨家发落。杨承祖回来时,他已经跪了半个多时辰。

    那些放哨的锦衣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这损他,杨承祖几步赶过去,一把拉起刘洪道:“我的刘巡检,您这跟我唱的是哪出?我求求您了,给咱当官的留点体面吧,别再散德行了。”

    他一边说一边解了刘洪身上的绳子“咱有什么话,进屋里说不行么,这外头大庭广众的,您得注意点影响啊。”

    他又问宋连升“铁头怎么样?我听说昨晚上交手的时候,铁头受伤了?”

    “他没事,皮糙肉厚,扛打着呢。昨天晚上咱们的人伤了几个,不过没有重伤的,死的一个没有。这事我有责任,是我带队无方……”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锦衣卫是我说了算,大家的仗没打好,我的责任第一,这个没什么可说的,宋叔不必自己揽上。您放心吧,这事我不怪任何人,您跟大家说一声,这几天加点小心,别再挨了回马枪。所有的伤号,一律厚给汤药,什么药好用什么药,我给报销。”

    他吩咐完这些,才与刘巡检一家进了院子,见如仙正带着那些婆娘们收拾着院子。在她的带领下,院子已经恢复了五六分光景,初步有了点模样。杨承祖道:

    “院子先不忙,咱们先把灵堂搭起来。昨天晚上,多亏各位舍死作战,才保住我一家女眷,这个恩情我认。那些不幸捐躯的,我得做一场风光法事,让她们死后得到安息。她们的子女,我来养着,保证个个有书念,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他们一口饭吃。你们各位,谁的赏赐也少不了。仙姐,你待会拿五百两银子出来,给大家发下去算是犒赏。再拿五百两银子,给那些死者家属拿过去算抚恤,伤号的汤药营养,哪个也不能少。”

    他现在确定有来钱的路子,也就不拿钱当钱用。别的不说刘洪这厮做了这么久的巡检,不从他身上敲出一笔来,还对的起这负荆请罪么?

    可是他这计较,这些婆娘可不知道,她们这些人都是穷人出身,这辈子见过的钱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十两银子。这时候人命贱,一口袋粮食,就能换一个大姑娘的身子。自己这些人虽然卖的是命,但是现在想卖命的人多了,愿意买命的可是不多。

    这雇主一张嘴就是五百两的抚恤,五百两的赏格,这是什么手面?更别说养活孩子,这时候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那些孩子只能吃不能做,他把人轰出去,又有人能说什么?这些婆娘眼窝子浅薄,有几个人竟是忍不住抽泣起来。

    “老爷,你真是个好人,大仁大义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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