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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易简的眉头已经忍不住的皱起——
这是作什么?难道是真的准备浪迹天涯去逃亡吗?
可是——
他对这条路并不乐观。
是以他便就只当是没听到褚昕芮的话,直接将她往车厢里一推,然后就重新抬头看向远处站着的皇帝等人道:“今天暂时就当是你运气,只许是我死了,否则——你欠褚家的一切,我还是会回来取!”
皇帝也是用同样阴冷的眼神看着,闻言便是一挥手,“你真当你能走的出这里?”
褚易简冷笑,使了个眼色。
一个侍卫立刻就将手中火药筒抛出。
他并没有点火,也没将那火药筒往人群里扔,而是直接扔进了远处的火海里。
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也不知道是炸裂了什么东西,火海中立刻就有火球四下里飞溅开来。
因为防备不及,几个侍卫的衣物被引燃,在地上翻滚打滚。
内侍和宫女们尖叫着四下里逃窜,眼前的场面再度陷入混乱。
褚易简在马车上,和皇帝隔着人群相望。
皇帝眼中怒火喷薄欲出,下一个命令几乎忍不住就要冲破喉咙喊出来,却见褚易简的手一抬。
他心里一惊,便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褚易简看着,鄙夷的笑了笑,既然往车里一坐,冷声命令道:“走!”
“去追!”有侍卫立刻大声道。
却又听那车里褚易简的声音传来,“有人敢追,就给我点火药,死多少,都算我的!”
经过今天这件事,他是注定回不来头了,所以他这话绝对不是威胁,而是——
手上多几条性命与他而言全无半点差别。
侍卫们立刻就畏缩了起来,踟蹰不前。
褚琪枫走过去,对皇帝拱手一礼道:“陛下,要追吗?”
皇帝是目光死死的盯着那辆马车,却是许久没有说话。
褚琪枫也不再催,只在旁边等着。
许久之后,皇帝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唇角突然牵起一抹阴冷的笑容来。
他收回目光,转身踉跄着往御花园的方向走,一边道:“这里你善后吧,追人的事,朕会吩咐其他人去办!”
其他人?他的暗卫?
褚琪枫心里讽刺一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皇帝的身体不行,走起路来佝偻而蹒跚。
褚琪枫站在背后看着,眼中原本就清冷淡漠的神采更是逐渐冷凝,最后就带了锋利的刀锋。
再怎么说褚易安都是为了救他而中毒受伤的,可是除了起初那一刻的震怒之外,他居然再就一句也没有问过。
没有过问他的伤势,也没有在意他生死!
所以呢?哪怕是他所有的儿子都在面前死掉,他会愤怒,也只是因为褚易简让他丢了脸对吧?而和其他的任何事都没有关系!
这个人——
不,还是褚易简说得对,这样人已经不配为人,禽兽不如!
从皇帝的北影上收回了视线,褚琪枫就又走过去褚易安的身边,询问道:“父亲怎样了?是得要马上去找延陵君过来解毒吗?”
“再撑三个时辰不会有事。”陈赓年道,四下里看了眼这里狼藉一片的场面道:“还是先找间偏殿把殿下安置下来,我虽解不了他身上的毒,好歹熬副药给他喝了也能有点作用。”
“嗯!”褚琪枫点头,就近指了一处临近的偏殿,让陆元亲自带人把褚易安移过去。
安置好了褚易安出来,褚琪枫就又回了皇帝寝殿这里来收拾残局。
“郡王爷,这睿王妃如何安置?”朱远山问道。
“也找间偏殿安置了,要怎么处置,都等陛下来决定吧!”褚琪枫道,安排了人手灭火,清理这的废墟。
朱远山应声去了,蒋六却是十分困惑,忍不住道:“殿下,您不觉得那常宁郡主所为实在是太奇怪了吗?简小王爷明明是在维护她,为她铺路,最后她那分明就是多此一举,这样一来,皇上一定会让暗卫下杀手的,她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褚昕芮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如是别的女人说是被这场面吓到还能解释,可是她?
褚琪枫冷嗤一声,“是啊,她这的确是多此一举了!”
救下了皇帝,对她有害无利。
就皇帝那心胸,是绝对不会善待她们母女的。
可是她却冒险将皇帝从褚易简手中抢了出来。
“本来我还想着这次可以借褚易简的手了掉这一桩心事了,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褚琪枫道,语气中不无遗憾。
褚易安就算也存了万不得已逼皇帝退位的心,但却顾念着对方是他的父亲,而从来就没存要将对方置之死地的心。
他虽然不在乎皇帝的性命是折在谁手上的,可却要顾念着褚易安,也不能明着对皇帝下手。
这一次机会,千载难逢。
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的很——
褚易安之所以会受伤,并非就是躲不过那支冷箭,而是他有心所为。
皇帝如今的这个样子,所有人的性命都随时要受到他的威胁,褚易安这是终于下定决心了,索性就干脆用了这么一种极端的方式,放开这些事情不管。
“我和浔阳的心思,父亲都知道,他这是给我们机会呢,只可惜——”褚琪枫道,想着就兀自苦涩的摇头。
蒋六也不好说什么,只就跟着他帮忙指挥侍卫灭火。
这边正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就见朱远山去而复返,神情之间很有几分慌乱的直奔了过来。
褚琪枫下意识的警觉,一抬眉毛道:“怎么?有事?”
“郡主那边有消息了!”朱远山道,擦了把额上的汗水,“郡主被简小王爷带去了睿王府,然后就一直没出来,现在人已经被延陵大人赶到,带走了!”
“是么!”褚琪枫的面上不显,可是悬了许久的心却是终于缓缓的落了地。
朱远山拿眼角的余光暗暗打量他的神色,却也实在是拿捏不住他的心思,但最终也还是没敢隐瞒,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皇上安排的暗卫——对睿王府的人下手了!”
褚琪枫闻言,整个身体似乎都跟着剧烈一震,一张如玉雕刻的俊逸面孔上,脸色瞬间就黯淡了几分。
朱远山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就在常宁郡主的马车离府之后!”
“皇上的暗卫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睿王府,郡主落在了简小王爷手里,他不可能不知道。”蒋六在旁边听了也是不禁捏了把汗,“可他这又是为什么?”
皇帝没有杀褚浔阳的理由,即使自楚州回来之后褚浔阳过于激进做下的某些事惹了他的不快,也不到你要逼出他杀手的地步。
何况——
上头还有褚易安和褚琪枫顶着,皇帝为什么要对褚浔阳下手?
褚琪枫却是全没在意他的话,袖子底下捏着拳头,半晌,才缓慢而冷静的开口道:“浔阳呢?没事吧?”
“郡主无恙,延陵大人赶到的及时,已经顺利离开了!”朱远山道。
褚琪枫听了这话,唇角却是突然莫名弯起。
他的唇色红艳妖冶,本来就生了一副绝佳的容貌,可是因为他平时的为人都是低调内敛,故而就连笑容也不张扬,看起来从容雅致。
可是这一刻,蒋六和朱远山却被他唇边这一点妖邪又冷酷的笑容看的头皮发麻。
“是褚昕芮!”褚琪枫道,突然没头没脑的吐出一句话。
怪不得那女人会宁肯是坏了褚易简拿命搏来的机会,也好救下了皇帝,就是因为她自己十分清楚自己做下的事。
她居然对褚浔阳下了杀手,那么日后如论是落到褚易安还他褚琪枫的手上——
那下场,都绝对不会比落在皇帝的手里更轻松过。
所以两者权衡,她只能选择从褚易简手上抢下皇帝,最起码有皇帝在的一天,她这里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女人——
好!很好!
褚琪枫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手指捏的咯咯响。
朱远山看着他脸上这种邪佞又冷酷,陌生的完全不像是他自己了的笑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郡王爷您是说,让那些暗卫对郡主下手的人是常宁郡主?”朱远山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得老大,迷茫道:“不可能啊,那可是皇上的密卫!”
皇帝的密卫,怎么可能听命褚昕芮?
可不管这女人是怎么做到的,这件事一定是出自她手的,就铁定是没错了。
褚琪枫已经无心再去研究这些繁枝末节,一撩袍角就大步的转身离开,“蒋六你留下来善后,远山跟我走,马上去九城兵马司,调动人手,全城戒严,给我将她们堵死了在城里。”
“是!”朱远山赶忙答应着,一路小跑着跟着他的步子,边走边又继续把新得的消息回禀给他知道,“南河王世子在被睿王府的人押解回京的路上已经顺利脱身,宫里刚一出事,他就前往城外虎威大营搬了救兵,现在虎威大营的人马已经将整个京城的外围封锁,没有人可以擅自出入城门。”
“他倒是好运气!”褚琪枫冷笑了一声,不以为意。
城外虎威大营,没有皇帝的虎符是不能随便调动的,这一次也真的是褚琪炎的运气,因为褚易简用了火药攻击,这样的声势太大,足够惊动虎威大营那里。
他能顺利把救兵搬来,这就是一笔抹煞不掉的功劳。
*
褚易简一行火速撤离皇宫。
彼时的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马车上的光线尤为阴沉。
褚易简闭目靠在车厢壁上养精神,褚昕芮坐在对面,却是心神不宁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车出了宫,她也一直都没问这是要去哪里。
斟酌良久,褚昕芮还是抬头朝褚易简看过去,试着开口道;“五哥!”
褚易简睁开眼,他一直没开口,是因为知道提前开口问了也没多大用处,这会儿褚昕芮主动唤他,他才抬眸看过去,情绪没多大波动的问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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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该谢你帮我解脱!(肥章求票)()
“五哥——”褚昕芮暗暗咬着嘴唇,抬头看过来的时候眼中明显带了心虚,迟疑再三,才试着开口问道:“我母妃那里,日后还有办法接她出来吗?”
褚易简皱眉,眸色深深的审视她,闻言就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说的什么异想天开的傻话,你的路,和你母妃你的路,我都早就给你们打算好了,不仅仅是她,一会儿我放你下车,你也回去。不管褚沛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只就冲着方才你当众救下他的举动,最起码这三五年之内他不敢明着动你。而且看他那个身体状况,也已经是病入膏肓了,他撑不了多久,届时——”
褚易简说着,就隐晦的吐出一口气道:“后面的路能走的了多远,就要你自己把握了,以你的手段,要护得你母妃安度余生并不是什么难事。”
褚昕芮的心机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只冲着方才她在宫里的那番作为,就已经是把自己后面的路铺垫的十分长远了。
皇帝要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必须要礼让厚待。
褚易简虽然是料定了此事之内必有内情,却并没有主动点破——
他们睿王府一脉,从今天开始就要从云端彻底被打入尘埃了。
褚昕芮是个聪明人,能屈能伸,要只求个安稳度日——
他自认为还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褚昕芮此时却是有苦难言,神色复杂而焦虑的隔着桌子看向了他道:“那么五哥你呢?你要怎么办?或者——你要去哪里?”
“我?”褚易简长出一口气,自嘲的笑了,“无所谓了,能走出去最好,能走多远就算多远。”
“五哥!”褚昕芮的心头剧烈一跳,赶忙绕开桌子爬过去,握住了他的一只手掌用力的攥着,目光则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恳求道:“你别说丧气话,我——”
褚昕芮这话说的犹豫,不干不脆,暗暗地又再权衡了一会儿,方才咬牙道:“我不想回去,五哥,我不怕颠沛流离,也不怕吃苦,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和母妃跟你一起走?褚沛那心胸你再清楚不过,与其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谨小慎微的讨生活,我宁愿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我们一起走,不好吗?”
“说什么傻话?且不说现如今我们还走不走的出去,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