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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渊真人和素心真人被大长老罚来看守药圃,一月之期。本来也完事了,昨日大长老心血来潮到药圃瞧瞧,正好瞧见素心真人拽着一个外门男修不放,气的胡子都抖索了。当下罚他们不许用灵力,栽完一千株昙荆。”
卓漆发觉自己刚醒过来,脑子似乎不够用了:“素心真人连外门弟子都不放过?”
何皎予笑道:“这算什么!大长老也是气坏了,一点也不瞒着,全山通告了。”
“静渊师叔这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什么无妄之灾,静渊真人的罪名是,对师姐关怀太少,对师姐的不当行为没有加以规劝。我猜测大长老的意思应该是这样的,静渊你生的这么好,对你师姐好点,她还能看得上那些歪瓜裂枣吗?”
卓漆无言以对,默默的嚼着一株灵草。
“大熊怎么样?”
“不错啊,它现在有个弟弟,叫做二熊。”
卓漆诡异的懂了……“二熊?是金胖子?你把它放到金多宝那儿了?”
“它自己要去的,你走以后,它便一心一意跟着金多宝学庖丁之术,修为嘛,倒一点都没长进。”
“它不过是一只小松鼠,虽然开了灵识,但毕竟资质有限。好在,它也无欲无求。”
“可不是。你的泥鳅呢?”
卓漆拽着泥鳅的尾巴给她瞅瞅:“已经炼气五层了。倒是个天才。”
何皎予伸出手指弹了一下装死的泥鳅头:“那家伙无欲无求,这家伙倒是野心不小啊!”
两人厮混一起,两三个时辰眨眼之间,何皎予临走还笑嘻嘻的打趣:“师姐,你如今可是我们这一批头一个筑基的,入了内门,可要记得好好提拔我!”
卓漆的伤势虽然不重,却需要慢慢调理。加上那次卓漆在外门因卓沣之事被激,情急之下走火入魔。卓斟担心日后会有进阶隐患,仍然不许她自行运转灵气,每晚替她梳理经络。
“再忍耐七日就好。别苦着脸了,小果果。”
卓漆……她只是没有笑而已啊!并没有苦着脸。
“果果,你娘,再过几日也要回来了。我们先搬回洞府等她好吗?”
卓漆这才想起乔织尘,不由有些窘迫:“头昏昏的,糊里糊涂的,难怪我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她怎么没有和您一起回来?”
“我们大半年前便从裂红原出来了。你母亲有些不适,便在千机门住了些时日,这才耽搁住了。”
卓漆点头。
卓斟目光炯炯的望她,卓漆一脸欣喜,稍微带着些许害羞:“真的吗?到底要几天才到?”
卓斟一愣,忽然道:“果果!你怎么变心了!你以前说最是爹爹了!”
高大威猛的身形,深邃的眼神,偏偏配上娇憨的语气,卓漆瞬间被弹压的五体投地!
所以她从前不小心认识的卓斟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果果,叫声爹吧!”
卓漆这一声哽在喉中,奈何实在没有活命孤注一掷的二皮脸,愣愣的望了卓斟半晌。
父女二人相对无言,呵呵傻笑。
卓斟痛哭流涕:“都说女儿是爹爹的贴心小棉袄,你以前一见爹爹就拼命的黏糊过来,嗷!我软绵绵的小果果去哪里了!”
卓漆冷静而又略微有些扭曲忍笑的眼神把他望着,卓斟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挠着头出去了。
总算安静了!
当天夜里,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端着一个神秘的小盆溜了进来,高大的身形尽力蜷缩以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见床上的小人依然熟睡奸笑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睡梦中人的手塞进了小盆里!
卓漆清醒后灵气不能自主,仍有些混沌不清,受了一激迷迷糊糊的坐起来:
“凉~~~~”
“对了!果果,说的好!”
卓漆彻底醒了,望着那一盆冰水和一脸贼笑的卓斟,咬牙切齿:“凉!”
“说的对!果果再说一次!”
卓漆把手从冰水里拿出来,恨到:“大半夜的,您不休息就罢,不让人家休息是闹什么!”
卓斟无视女儿爆发的脾气,巴巴的凑上来问:“怎么样?女儿,刚才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春寒料峭,一盆冰水,您说什么感觉?当然是凉了!”
卓斟不以为意,甚甚自得,端着冰水出去了。
所以她一个金丹修士的女儿,在自己家里睡觉,当爹的还守在门外,她还要布下个牢实的阵符外加神识外放,才能睡得安全吗?
第三十四章 一个大写的“妻控”()
翌日一早,卓斟巴巴的端着一碗药进来了:“小果果,昨天晚上是爹爹不好,爹爹不小心梦游了,你原谅爹爹吧,千万别生爹爹的气。”
卓漆自然不会和灵气满满的灵药过不去,冷着脸端过来一饮而尽,然后……
喉咙里卡了一块冰!
卓斟目光灼灼的望着。
卓漆的一个“凉”字,灵光一闪咽了回去,笑眯眯的望着他,吐出一个“冰”字。
卓斟哽了一脸的惊:“果果,冰?还有呢?”
“有点冷。”卓漆笑眯眯的把冰块吐在碗里,拿了一个梅子,突然觉得这梅子味道还真不错。
“还有呢?”卓斟不死心。
“有点咯牙。”
用过午膳,卓漆在屋内呆的昏沉,便到竹林走走。春光正好,虽有些冷风,但山中清净,呼吸间冷意相随,沁入肺腑。
卓斟给她披上大毛披风,一面问:
“果果你看,那把剑如何?”
一柄重剑突兀的立在竹林里。
“不错,寒光逼人,是把好剑。”
“果果好眼光!这是爹爹的佩剑,名唤慧光。爹爹拿来给你看看。”
卓漆懒怠问他,把自己的佩剑放在地上什么毛病,因为卓斟急急的拎过来了。
触手生凉。
“怎么样?”
剑身玄铁铸,幽光胆寒,三尺余,重剑沉沉坠手,剑柄处刻菡萏细纹,剑身铭文——
“智慧剑斩烦恼丝,唯情丝跗骨。”
“剑中极品!”卓漆抚剑,忍不住叹息道。
卓漆目光发直,指触剑身,寒气丝丝,似乎随食指直入人心,丹田一动,似有异样,灵气竟与这丝丝寒气相和,顺指引而出。
“怎么样?果果,凉不凉?”
卓漆猛地一惊,重剑坠地,人也瘫倒在地。卓斟哪还顾得上心疼宝剑,忙一把抱住,见女儿一头冷汗,急的不行。
“都怪我,慧光足有五十余斤,你身子虚弱,怪我!”
卓漆一口气呼出:“好累!”
丹田处似有一股奇异的酸胀之感,头昏沉沉的又迷糊睡去了。
卓漆是被一阵日光照醒,这才发觉自己正在卓斟怀里,大毛披风裹着,风声被防护罩破成两半,呼啸而过。卓斟脚踏飞剑,把娇女牢牢护在怀中。
“别怕,爹爹见你睡的香,就没惊醒你。再睡一会儿,爹爹带你回家!”
理智屈服于睡眠,困顿间又睡过去了。
半夜里,卓漆突然惊醒,就见乔织尘默默的坐在自己床前。
她连夜赶回来了。
“吵醒你了。我原本只想来看看你。我实在忍不住。”乔织尘声音沙哑,风尘满面。
从没有哪一次见到乔织尘,她脑海里浮现的是沧桑二字。
她那双大眼睛依旧澄澈明亮,整个人却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倦怠,还有隐约的迷茫。
卓斟手持明珠站在她身后,脚边还有一盆冰水,卓漆了悟,三人似乎僵持了一会儿。
她口中像含了一块坚冰,含糊不清的叫了一声:
“凉……”
乔织尘慢慢站起来,明亮的眼睛慢慢模糊起来,这一声轻呼散尽了她满心的疲惫。
“你睡吧!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乔织尘语速极快,说完便拉着卓斟出去了。
卓漆坐在床上,烦躁的揉乱了一头烦恼丝。
她见过的乔织尘,南泽乔氏,天之骄女,用不完的符箓,当糖豆子嗑的丹药。娇俏,机敏,任性,肆意,为什么会这么狼狈?
卓漆懒得想,狠狠闭上眼睛躺下,可这股从心底涌出的淡淡心疼又是为什么?
红豆汤熬好备用,山药泥、红薯泥揉成两色小丸子,烧开水,煮好汤圆,下入山药丸子,红薯丸子,盛入碗中,淋上甜甜的红豆汤。色泽鲜润,甘而不腻。
这种突如其来的食谱又是怎么回事!
翌日一早,卓漆便吃到了这道做梦都想着的红豆甜汤,正是乔织尘唯一会做的一道汤。
甜香入喉,确实好吃,大约是因为卓漆那声模糊不清的“凉”,为母则刚,一夜过去,乔织尘精神很好,容色逼人,比起从前的娇柔,更多了几分沉静之美。
乔织尘见卓漆吃的香,笑道:“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卓斟一脸心疼,帮乔织尘揉着手:“你连夜赶回来,都没好好休息,又做这个,手还这么凉。”
卓漆低着头,默默吃甜汤。
还记得那时候大家都小,她刚筑基不久,和乔织尘结下梁子,被卓斟一顿暴揍。她自然不甘心,偷偷跟踪两人,伺机报复,结果呢?
乔织尘挖了一颗灵草,卓斟一脸心疼:
“师妹,怎么不让我来,这里全是沙土,沙子都把手磨坏了!”
乔织尘用了御风诀,卓斟一脸心疼:
“师妹,怎么不让我带着你,快,多吃点补灵丹!”
乔织尘施法抓了抓了一条鱼,卓斟一脸心疼:
“师妹,怎么不叫我抓?这鱼这么腥!”
…………
卓漆在苍天真斛跟了三天,二人形影不离,终于放弃了。
一百多年过去了!整整一百多年啊,这两个人都两百余岁了,居然还这么……
紫竹真人与其道侣紫鸾真人,携女归山,各峰好友未曾闭关的都前来拜会一二,也给卓漆备下了见面礼。卓漆还未大好,干脆称病,乔织尘整日陪着女儿,卓斟独自会客。
出乎意料的,素心真人高居云也送了一份见面礼,两颗五百年份的灵参。礼不算贵重,但也不轻了。
“素心师伯和您是不是有些误会?”
乔织尘一愣:“你素心师伯为难你了?”
卓漆摇头:“倒也不算。她当日只是情绪失控。所以我才觉得奇怪,金丹修士既能克服结丹心魔,怎么会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呢?”
乔织尘笑道:“我也相信,高师姐肯定不会伤害你。她以前总说,将来我有了孩子,做我孩子的干娘呢。”
“当年素心师姐,与我兄长,便是你七舅舅是有婚约的。有一日师姐正教我一套鞭法,我一时不察伤了手,正巧我兄长来了,被他瞧见,便说了师姐几句。分明是一桩小事,不知为何,他们两竟然大吵一架。我奉师命与你父亲出山,也没来得及解释。后来才听说,素心师姐一怒之下,竟独自一人去了南泽,与我兄长解除了婚约。”
“您伤了手,哭了吗?”
乔织尘脸色微红:“我那时已经结丹,哪里还会哭……不过眼眶有些发红,师姐便又训我,哪知我兄长正好撞见……”
她越说声音越低:“我听闻此事连忙回山,你素心师伯闭关不见,后来我怀着你出了事,我和你爹便前去南泽保胎。再后来,便更没有空闲了。如今想来,素心师姐分明仍是心中有气,我几次回宗门,她竟都避而不见。”
卓漆望着她那双纯净的大眼睛,默默无言。乔织尘不能算错,她只是不作为,当年自己与她一念成仇,何尝不是如此?
正想着又听她弱弱说:“后来,我兄长对抗魔兽出了事……师姐不肯见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卓漆望着她,眨眨眼睛说不下去了。
“素心师伯既然送了药材过来,不如备上谢礼去丹天峰拜见,此次我走火入魔人事不知,听岳师姐说,也多亏了素心师伯。”
事关重大,此事除少数的知情人,连卓斟也以为女儿是闭关不慎,走火入魔。
乔织尘被女儿一提点,略有些窘迫,便欲转移话题:“果果,你兄长呢?怎么我回来也没见他?”
卓漆咬破了舌尖,血腥味缠在喉舌之中,如嚼了一口细细的沙,唇齿之间腥苦久久难尽。
卓斟在她身后,默默摇头。
“好像闭关了?”卓漆不善说谎,又担心被乔织尘识破,灵机一动道,“兄长没告诉我呢,我明天去问问岳师姐!”
卓斟洞府名断无明居,院里铺满了纯白色鹅卵石,洞口仅有三两颗芭蕉,别无绿植。山风一起,叶叶舒卷含情。
“你母亲也极爱这芭蕉。”
卓斟望着自己的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