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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奔腾年代-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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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天朗躺在床上很不愿意起来,却知道不起床的后果是什么,貌似从昨晚开始那条执行家法的军用皮带就被老妈一直攥在手里。

    为了自己的身子骨着想,陈天朗最后还是深呼一口气,从床上爬起,在老妈追魂夺命的叫声中,一边套着衣服,一边狼狈地找着鞋子穿………

    衣服刚套好,啪地一声,从里面的内兜掉下来一包东西,陈天朗这才想起自己赚得那六千块钱,厚厚的包裹在纸包里面。

    想起里面还有一千八是偷老妈的,陈天朗就有些犯嘀咕,还是悄悄放回去的好。于是趁着这功夫,陈天朗快速地抽出来一千八百块,用同样的纸包好了,来不及细数,把剩下的钱塞进自己的枕头底下。然后鬼祟祟祟摸到堂屋的缝纫机处,小心翼翼地抠开缝纫机下面的肚子,伸手把纸包塞进去,这才喘了一口气。

    外面,刘玉萍又在喊:“臭小子,磨蹭什么呢,还不快出来!”

    陈天朗忙道:“来了!我马上就出去!”

    ……

    今天虽然是周末,老姐陈红去还要去棉纺厂车间加班。听说她们车间的女工有一个快要结婚,还有一个快要生孩子,厂里活儿多的快要堆出来,所以每个人连休都不让调,一天到晚都在厂里加班。

    院子里搁着一个大胶盆子,盆子里堆着一大堆的脏衣服。这种大胶盆在陈家有三个,一个用来洗衣服,一个用来洗澡,还有一个破了一个大洞,靠在墙角闲放着。

    说起这些盆子,刘玉萍就一肚子的气,当初卖塑料盆的推着车挨家挨户吆喝着推销,其中一人更是拿了塑料盆一个劲儿地往地上摔,砰砰砰,怎么摔也摔不破,说质量有多好,质地有多硬。

    大家见这盆子真的摔不破,就你买一只,我买一只,以为捡到了宝贝。当时刘玉萍脑袋一热,竟然一口气买了三个,谁知还没提进屋里,其中一个就啪嗒掉在地上,塑料盆底部直接破了一个大洞。再去找那卖塑料盆的,早跑没影了。

    此刻,老妈刘玉翠没抱了大盆子洗衣服,而是在门外面和一个推着架子车卖煤球的讨价还价。

    煤球就是俗话说的蜂窝煤,九十年代初,在那个能源匮乏不讲环保的年代,人们生活没有啥新能源,没有电磁炉,液化气和天燃气也还没普及,很多人家做饭取暖烧水靠的都是煤火炉烧煤球,因此卖煤球在很多地方都很常见,往往一个大汉拉着一车的煤球,吆喝着,走街串户,卖给那些有需要的人。

    那些勤快的煤球贩,一天可以拉三四车的煤球来卖,一块煤球两分钱,一车大概五百块,那就是10块钱,如果能卖掉三车,那就能赚到30块钱,对于这些没啥文化,只有一把力气的汉子们来说,绝对是个很赚钱的营生。

    也正因为如此,卖煤球的也分地盘,分帮派。往往哪个村子哪个镇子是你的地盘,其他人就不能贸然窜进来,被发现你乱闯进去做买卖,是要引起械斗的。除此之外,为了追求最大的利润,有一些卖煤球的甚至和一些偷盗煤渣的联合在一起,像炼钢厂,冷冻厂,以及棉纺厂等,煤渣供需较大的厂矿,就都会有一些“能人”暗地里做倒卖煤渣的买卖,而这其中就有这些卖煤球者的身影。

    可以说,在这个逐渐向钱看的奔腾年代,卖煤球的貌似都是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的人,但吃苦耐劳和彪悍凶猛两种不同的标签,也紧贴在他们身上。

    此刻,站在大门外面,和刘玉萍讨价还价的汉子就属于这种人。体形魁梧,肌肉结实,穿着一件破烂的看不清颜色和图案的工字形背心,浑身上下脏兮兮,脸上,头发上全都沾染了很多黑色的煤渣,猛地看去,和那些下矿挖煤的煤炭工人差不多。

    在汉子身后,停着一辆架子车,架子车上面全都是黑乎乎的蜂窝煤。一个三四岁干瘦的小黑孩子,就坐在架子车前面,屁股下垫着一块纸板,穿着米老鼠图案的凉鞋,手里拿着一块黑乎乎的干馍在啃着吃,偶尔看一眼陈天朗家院子里的大槐树,树上停着一只搔首弄姿的麻雀,麻雀冲他叽叽喳喳,他就冲麻雀发出咯咯笑声,丝毫没留意到自己父亲正在和这家的女主人为了五毛钱在努力地讨价还价。

    最后,卖煤球的汉子放弃了,在这个逐渐变热的季节本来生意就很难做,不像冬天,人们抢着买,天一热,烧煤炉的人就少,大多数都是用土灶做饭,烧麦秸和干柴。二百块煤球,一共才卖了三块五毛钱,如果放到大冬天,是可以卖到五块钱的。

    不过汉子也不肯吃亏,少五毛钱可以,这两百块煤球你自己搬进屋里头,我可不会搭手。

    刘玉萍很高兴,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硬是二百块煤球四块钱,被她砍成了三块五,直接少了五毛钱。至于搬煤球这样的重活她可是不会做的,使唤不动这个卖煤的,难道还使唤不动自己儿子?所以刘玉萍就扯了大嗓门,把陈天朗从床上喊了起来。

    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陈天朗有些哭笑不得,为了省下五毛钱,老妈把自己当免费劳力使唤了。

    “你小子安安生生地给我搬煤球,我进去你给做饭!记着啊,捡好的搬,别搬那些烂的……”刘玉萍叮嘱完儿子,就扭腰去厨房做饭了,只留下陈天朗一个人苦瞪着那两百块黑乎乎的煤球,思忖着该从哪个地方下手。

第34章【卖煤父子兵】() 
陈天朗瞪了一会儿眼,就开始动手搬煤球。

    搬煤也是有技术有讲究的。不是用手一块块地搬,而是借用一种特殊的兜底,把那些煤球稳妥地摆放上去,再把兜底提起来,这样一次可以搬运三四十块,而那种兜底卖煤球的基本上车上都带的有。

    陈天朗也不客气,直接拿了车上的兜底开始搬运,再看那个卖煤的汉子就靠在陈家大门上,从兜里摸出来一根廉价的白河桥香烟,点一根抽着,鼻子里冒烟,看陈天朗搬煤球,嘴里碎碎念道:“学生,不是我这人嘴碎,爱说人闲话,你妈也太抠门了,就五毛钱还舍不得……五毛钱当个啥呀,也就买盒破烟抽,看看现在,把你累成这样。”

    陈天朗抬头看他一眼,体格健壮,一身一脸的煤渣,靠在门上活像《西游记》里的黑风老妖。

    “我看你岁数跟俺家老大差不多少,也上高三了吧?这时候就应该好好学习,以学习为重……俺们家那位就在屋子里头蹲着,什么英文,数学,还有语文,统统搬出来复习一遍……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把他培养成大学生,日后啊,别再跟我一样卖煤球!”

    汉子说完,又看陈天朗一眼说道:“我说这些话你别听不进去,现在这年代不读书出不了头。你看我,现在身边两孩子,以后一定都是两个大学生。别人要是问我咋供出来的,我就说老子卖煤供出来的!你听听,是不是也挺牛掰。”

    陈天朗笑了,没想到这卖煤的还是个大贫嘴,谁家要是有这样的老爸,也算是有够热闹的。

    接下来那卖煤的就又吹说自己的宝贝大儿子有多了不起,学习有多用功,考试每次都拿前十的成绩。

    这让陈天朗有些汗颜,虽然他已经不准备走求学这条路,但对方是穷人家的孩子,还能够这样努力上进,他还是很敬佩的。

    这时候煤球搬的也差不多了,老妈刘玉翠从厨房端出来饭菜,搁在一旁给他凉着,一碗面疙瘩,一个白馒头,还有一个咸鸭蛋。

    那个坐在架子车上啃黑馍的黑孩子看见了咸鸭蛋,就盘腾腿儿,嚷嚷着要吃,还把手里头的馍丢到了地上。

    卖煤汉子怎么呵斥都不听,还哇哇大哭。

    汉子就把黑馍捡起来,有些舍不得地撕去沾了灰尘的馍皮,然后吹了吹,对着孩子连哄带骗道:“等会儿回家咱也给你煮一个,个头比这个还大。”

    小孩依旧不依不饶,哭得更大声了。

    旁边陈天朗见不得孩子哭闹,就把凉着的咸鸭蛋递了过去,说:“别哭了,这个给你吃。”

    小黑孩子用手背使劲儿擦着眼球,胆怯地看一眼爸爸,卖煤汉子叹口气说:“拿着吧,你要谢谢哥哥。”

    刘玉萍恰好从厨房端饭出来,看见这一幕,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

    陈天朗正要把剩下的煤球搬进厨房里,卖煤的汉子却抢先一步动手道:“你歇着,剩下的交给我………我这力气不值钱,闲着也是闲着。”

    陈天朗笑了笑,没和他争论,正要去洗洗手,吃饭,就听不远处有人高声喊道:“老大!陈老大!”随着呼喊声,就跑过来一人。

    等那人跑近了,陈天朗定睛一看,有些面熟,然后就想起来了,对方不就是那个“大勇”吗,自己新收不久的小弟。

    可是还没等陈天朗开口问他什么事儿,坐在煤车上啃鸭蛋的小黑孩却用指头指着大勇,笨嘴笨舌地说道:“哥哥……哥哥在这里!”

    卖煤球的汉子也是一愣,瞅着大勇说:“何大勇,你咋在这里?”

    大勇明显吓了一跳,他骗自己老爸说在家里复习功课,却跑来这里给陈老大通风报信,原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老爸竟然在这里卖煤球。

    原来这个卖煤球的汉子正是何大勇的父亲何强,而刚才何强嘴里夸赞的宝贝儿子也就是何大勇。

    此刻父子俩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全都是一脸大写的尴尬。

    知子莫如父,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何强最清楚,什么班级前十名,什么努力学习,努力奋斗,刚才那些吹嘘其实都是他瞎编的,目的就是要在陈天朗面前长长脸。

    “咳咳,原来你们认识啊。嗯哈,我先搬煤球!”何强觉得自己脸都丢光了,当着一个毛孩子被捅破牛皮,以后还咋见人,还咋在这一带混。

    见老爸神情古怪,何大勇就凑到陈天朗跟前问道:“老大,我老爸是不是又吹牛B了?他这人就这样,喜欢瞎吹,你别往心里去!”

    陈天朗笑笑,这对父子也是活宝,就问何大勇找自己有什么事儿。何大勇就说,“你不是让我们盯着那刁文斌吗?这几天……”接下来何大勇就把这几天刁文斌的行踪一五一十地给陈天朗说了,末了,还加了一句,“既然我们仨加入了陈老大的洪兴社,做事情就一定会尽心尽力。老大,你看我们还行吧?”

    陈天朗哭笑不得,原本创立洪兴社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们却当了真,也真难为了他们这几天跟在刁文斌屁股后头转悠。于是就假装很满意地鼓励了他们几句,又问:“你确定那个刁文斌要逃走?”

    “是啊,我看他回家收拾了行李,现在估计到了火车站,我让包子一人跟着呢!”

    原来这几天三人轮班,一人跟一天,昨天是蛮牛,今天轮到包子。

    陈天朗点了点头,心中就有了计较。然后回头问大勇吃饭了没有,要不也吃点。何大勇就呵呵一笑,说:“不了,我还是先帮我爸搬煤球吧,要不然回去他又要修理我!”

    ……

    何强和刘玉翠都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朋友,在搬完煤球算账的时候,刘玉翠执意要给足四块钱,何强反而死活只收三块五。两人之前为了五毛钱的利润挣得死去活来,都想占个便宜。现在又为了五毛钱再次争竞开来,却都想吃个小亏。这就是大人的世界,陈天朗活了两辈子,还是有些看不懂。

    最终,何强只收三块五毛钱,嘴里还说刘玉萍人太好,又说自家老二还吃了陈家一个咸鸭蛋,这样一来圆扯圆,谁也不吃亏。

    何强拉着煤车走了,刘玉翠欢天喜地,毕竟省下五毛钱,又卖了个人情。一想到自己为儿子买拉砖的拖拉机省吃俭用,刘玉翠就心中发热。粗略计算了一下,这几天好像又存了十块五毛钱,其中有给人家缝衣服的针线钱,有卖柴鸡蛋的鸡蛋钱,还有女儿陈红给的零花钱……

    想到这里,刘玉翠就把这些钱一张张地整理出来,基本上都是毛票,最多的是二两毛和五毛。寻思着要不要把这些毛票换成大张再和藏着的钱搁在一起,然后就又惦记藏着的一千八百块钱,两三天没见了,也不知安不安全。

    刘玉翠往外面看一眼,不知道儿子陈天朗吃完饭跑到哪儿去了,这小子鬼一样,总是不沾屋。这样也好,刘玉翠看看四周没人,就跑到自己那台缝纫机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缝纫机的肚子,从里面摸出来存钱的纸包。

    刘玉翠的记忆力一直很好,印象中这纸包的样子好像不是眼前这样,她心一慌,忙把纸包打开,里面包裹着的是百元十元的票子,数一数,没错,一千八百块。再说一遍,没错,的确是一千八百块。连续数了三遍,确认了里面的金额没变,刘玉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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