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劳伦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确信自己以前没见过这个人。但是这家伙不但把他从瓦迪姆的拳头下救出,还知道他的名字。他是什么人?
“你说英语吗?”
劳伦特点了点头。对方宽慰地松了口气,说起了美国口音的英语。
“谢天谢地。我不怎么会说法语。你肯定听出来了。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要帮你解决这个……”他朝瓦迪姆瘫软在地上的身体挥了挥手,“这个……我想可以说是……尴尬的局面,要是你不介意的话。”
劳伦特再次沉默地点点头。
“贝顿先生,你要么是没有看邮件,要么是不相信‘有钱的舅舅’。我有个提议。”
劳伦特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现在他终于知道邮件是从哪里来的了。他肯定还会继续收到邮件。这人不会是因为见义勇为,才帮他踢翻瓦迪姆,救他出窘境。
“我叫瑞安·摩斯,我是美国人。我有一个提议。对你来讲这是非常、非常有利的,我指的是经济方面。”
劳伦特愕然地盯着他。他非常喜欢那句“非常、非常有利”。他的胃突然不疼了。他站直身体,做了下深呼吸。他感觉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
男人四处打量了一会儿。他并没有表现出对劳伦特的住地的厌恶之情。他仔细看了看那幢建筑。
“我的房间是在那幢大楼里,不过我想你并不是来买它的吧?”
“不,不过要是我们达成一个协议,你就可以买下它了,要是你愿意的话。”
劳伦特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飞快地转着大脑。他对于此人是谁,要做什么实在毫无所知。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哦,对了,瑞安·摩斯。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过摩斯马上要告诉他了,还会出一个价钱。
显然是笔大价钱。
劳伦特看了看瘫软在地一动不动的瓦迪姆。死猪的鼻子和嘴都裂开了,嘴前面的地面上已经聚了一摊血。这个时候,对于任何把他从瓦迪姆这样的人那里救出,并且和他谈到钱,尤其是一大笔钱的人,他都愿意肝脑涂地。
※ ※ ※ ※ ※ ※
男人在远离尘嚣的小屋听音乐。
舒伯特第五交响曲的小步舞曲在空中回旋。男人关在金属小室里,沉浸在弦乐琶音中,想象着音乐家们不断移动的胳膊,以及他们全神贯注演奏乐曲的神情。想象在脑海里驰骋,宛如电影银幕上穿越宇宙和时空的镜头。突然,他不再拘束在他的秘密空间,而是身处在一个巨大房间,墙上天花板上都是壁画,无数悬挂在枝形吊灯上的蜡烛把它们照亮。他的目光滑向右边,一幅景象栩栩如生出现在眼前。他拉住一个走到他身边的女人的手,他们和着扣人心弦的舞曲节奏,跳起有着优雅的转圈,停顿和鞠躬的舞蹈。他们舞步娴熟,跳得宛如葡萄酒一样柔滑。女人难以抵御他那足以创造世界或毁灭世界的凝视。时不时,她转过遮盖在长长睫毛下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观众席,不相信自己是被选中的那个。站在舞厅一边看着他们的所有人眼中都流露出仰慕和妒忌。
他知道今晚她将属于他。在幽暗的房间里,一只蜡烛摇曳不定的光线中,满是蕾丝和缎带的巨大流苏床上,他看着她褪去层层叠叠的丝袍,露出玫瑰蓓蕾一样的身体。国王的权利。
不过现在还暂且顾不上这些。现在他们正尽情舞蹈,珠联璧合。更美好的时候还在后头……
你在吗,维波?
这声音像往日一样焦虑地传来。他闭着双眼创造出的意象突然被毁掉,像燃烧的电影胶片一样支离破碎。
该回头了。回到另一个人身边,回到责任和义务中。刚才只是短暂的休憩,它像春天的雪花一样迅速融化殆尽。这里从来不曾有过供梦想的空间,将来也不会有。他们也许曾经梦想过一次,在他们尚且住在山里的大房子里时,那次他们试图逃离那个人梦魇般的缠绕。他像对成年男人一样苛求他们,而他们只想做孩子。他们只想自由成长,不想忍受清规戒律。但是即便那次,有一个声音也轻而易举打破了他们可能创造出的任何梦想。
“是的,我在这里,帕索。”
你在做什么呢?我听不到你的声音。
“我只是在思考……”
男人没有关掉音乐,任它成为可怜梦境的最后一丝残余。他,或者他们,永远不可能有机会和美女共舞。他站起身,走进另一间屋子,毫无生命气息的尸体正躺在水晶棺里。
他打开灯。透明棺材一角映出他的身影。他一改变位置,这个倒影就消失,又变成另一个倒影。但是它们全都是一回事。可怜的小小梦境。他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又一个幻象被打破,又一面魔镜在他脚下摔成碎片。
他走向透明柜中的赤裸身体,打量他颜色近似旧羊皮纸的干枯四肢。他仔细从脚部一直打量到头部,那里覆盖着不久以前还属于另一个男人的面皮。
他心里一沉。
事物有始必有终。面具已经显露出腐败的初步迹象。头发变得稻草一样干枯、无光泽。皮肤发黄、收缩。尽管他小心照料,但是没过多久,它就会变得和它下面的脸一样腐坏。他饱含柔情看着尸体,目光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温情。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不甘屈服地扬起下巴。
命运并非难以逃脱。你并非只能观看时间和事件流过眼前。他可以改变,也必须改变永恒的不公,他可以捍卫那些有缺憾的事物,命运将它们公然派送给人类的悲惨生命。命运随心所欲,看也不看,丝毫不介意它将毁灭一个生命,或者将之逼入永远的黑暗。
隐藏意味着黑暗。黑暗意味着黑夜。黑夜意味着狩猎必须继续。
男人微笑了。可怜的、固执的猎犬们啊。它们龇牙咧嘴以掩饰心中的恐慌。夜盲的眼睛在阴暗、黑暗和夜晚中寻找那猎物变来的猎手来自何处。
他是人而非人。他是国王。国王不接受提问,只做回答。国王没有疑问,只有确定。他把疑问留给所有提问的别人。
生命的气息来自夏天的电车,里面挤满了人,满是腋下、手心传来的气味。它来自食品和猫尿味,它们在小巷里突然浓烈地扑向你。它来自生锈和腐蚀金属的盐水的味道,来自消毒药水和刺鼻的火药味道。
就在那里,在对死亡的等待中,两个永远的问题萦绕不去:“何时?”“何地?”
何时会出现最后一脉呼吸,它被动物一样的喘息维持着,被紧闭的牙关挽留着,因为接下来将再也不会有下一口呼吸?何时,在白天或者夜晚,逐渐停止的时钟会走到最后一秒,再也不会有下一秒,其余的时间就留给世界,任它朝别的方向,沿着别的道路发展?何处,在哪张床上,哪个车座,哪个电梯,长椅,沙滩,扶手椅,在哪个旅馆房间,心脏会突然感到锐痛,没完没了地,好奇地、徒劳地等待下一次搏击,而一次和一次之间的间歇变得越来越长,直到变成永久?有时,它来得如此突然,以至瞬间就成为永远的安息,但它不是答案。因为在那个盲目的瞬间,时间短暂得不容它被理解,有时甚至来不及感觉到它。
男人知道自己必须做什么。他已经做过了,只要有需要,他还将再次去做。外面有很多面具,它们佩戴在不配这些或者任何相貌的人脸上。
怎么了,维波?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男人微笑着,闪烁着眼睛劝慰他。
“没事,帕索,什么事情也没有。我只是在欣赏你的英俊。你很快还会变得更英俊。”
噢,不,别告诉我这个!
男人温柔地掩饰着真实想法。
“别说话,你千万不能提到它。这是一个秘密,记得吗?”
哦,这是个秘密吗?那我们只能在满月的时候谈到它……
男人对于儿时的游戏微笑起来。只有那几分钟里,那个人不会来打碎他们唯一可做的游戏:想象。
“没错,帕索。满月快要来了,很快……”
男人转身朝门口走去。另一间房间里的音乐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仿佛音乐的自然延续。
你在哪,维波?
“我马上回来,帕索。”
他转身看看躺在水晶棺里的男孩。
“首先,我得去打个电话……”
30
像每天晚上一样,他们散坐在蒙特卡洛广播电台等待。这个事件的进展已经引起了巨大反响,晚上大楼里总是聚集了有平时3倍多的人。
警长戈达特带着两个人也加盟进来。他们安装了一个连上互联网的计算机站,它比电台的计算机强大、先进得多。他旁边还有个年轻的男孩,大约25岁上下,看起来很聪明,浅棕色头发剪得短短的,染出金色条纹,右鼻孔上穿了个鼻环。他忙着摆弄一大叠软盘和光盘,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弗兰克正好坐在他后面,被他的双手弄得眼花缭乱。男孩名叫阿兰·图鲁斯,但是黑客们都叫“皮考”。他听人介绍了弗兰克的身份后,微笑起来,眼中闪出顽皮火花。
“哦,是联邦调查局的呀?”他问,“我进去过一次。嗯,实际上不止一次。过去比较容易,现在他们也变聪明了。你知道他们有没有雇黑客帮忙吗?”
弗兰克无言以对,不过男孩显然并不指望他回答。他转过身,在计算机前坐下。他飞速地敲打键盘,一边解释自己的工作。
“首先,我要建立一个防火墙来保护系统。要是有人试图闯进来,我就会知道。一般我们都是阻止来自外部的袭击,不过今天正好相反,我们打算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查出是谁在攻击。我安装了一个我自己开发的程序。它可以让我们锁住信号,追踪回去。它有点像木马程序。”
“什么是木马程序?”弗兰克问。
“我们指的是一种隐蔽的连接,它以别的形象为掩护,比如说一种病毒。所以,我也安装了一个杀病毒软件。我不希望在拦截这个信号的时候,它反过来……”
他停下来,剥了颗糖果放到嘴里。弗兰克注意到男孩确信自己能够拦截信号。他想必非常自信。再次地,他的态度完全符合计算机海盗的哲学。傲慢和讽刺心理促使他们千方百计地行动,未必是为了犯罪,或许仅仅是为了表明他们能够摆脱任何监控,或者任何试图阻挡他们的防火墙。他们认为自己是当代罗宾汉,只不过不是持弓箭而是挥舞鼠标和键盘。
“正如我刚才说的,”皮考一边继续解释,一边拼命嚼糖果,糖粘在他的牙齿和牙龈上。“我不想他们随信号发来病毒。否则,我们就会丢掉信号,没办法用我们的计算机跟踪它。真正出色的病毒足以毁掉一张硬盘。要是那家伙能做到这个,那他的确是个高手。不过不管他发来的病毒是什么,反正都不会是好东西。”
直到这时,毕加罗一直安静地坐在计算机后面。他突然问了个问题,“你觉得你的朋友中会不会有哪个趁乱捉弄我们呢?”
弗兰克瞪了他一眼,但是电台经理浑然无觉。皮考转过椅子,盯着他的脸看,对于他对计算机的茫然无知感到震惊。
“我们是黑客,不是罪犯。没有人会做这种事。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这家伙并不只是闯到不属于他的地方晃晃,留下一张搞笑照片什么的就离开。这个家伙杀人,是个谋杀者。真正的黑客决不会做这类事情。”
“好了,继续干吧。”弗兰克把手搁到他肩上表示信任,以及为毕加罗的话道歉。“我想这里的人都没资格教训你。”他转向毕加罗,后者已经站起来走到他们旁边。“我们没什么事可做了,不如去看看让…卢来了没有吧。”
他其实是想叫这家伙滚出去,让他们自在地干活。没有他麻烦已经够多的了。但是他忍住了没表示出来。他们需要电台的合作,他不希望把关系搞僵。气氛本来已经够紧张了。
“好吧。”
经理狐疑地看了一眼计算机和皮考,后者已经忘掉周遭的一切。他因为这场新的挑战激动万分,手指再次在键盘上飞舞。他们离开工作站,走向拉吉尔的桌子,这时让…卢和劳伦特正好进门。
弗兰克发觉主持人比早晨看起来精神了一点,但是眼里还是藏着难以掩饰的阴影。弗兰克理解这种阴影。等这一切都过去以后,他得好好沐浴一阵阳光,才能消除它。
“你们好,孩子们。一切就绪了吗?”
劳伦特替他们俩回答。
“是的,大纲已经写好了。最难的部分是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要保证节目继续下去。除了那些电话之外,我们还要继续接听普通的来电。这里情况怎样?”
门又开了,于勒出现在那里,像一幅被框住的模糊照片。弗兰克觉得于勒看起来比原先老了10岁。
“哦,你们在这里。大家晚上好。弗兰克,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让…卢,劳伦特和毕加罗微微避到一边,让弗兰克和警察总监不受干扰地说话。
“什么事?”
两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