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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告中我将报告侦破的方法。’另起一行,普赖斯小姐。‘杀害道恩夫人和让奈博士的凶
手是……’”埃勒里又停了下来。这回办公室里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等一等。我忘记了。这里应该插进一小段萨拉,法勒的病历。普赖斯小姐,请您把这
份文件拿给我。”
“好的,奎恩先生。”
女护士从自己的转椅里站起身来,她那浆好的白服在沙沙作响。她把速记簿和铅笔放到
打字机上,穿过房间走向让奈博士的写字台。
奎恩巡官自言自语地在说着什么。他把转椅向前挪挪,让身后的女护士挤到柜子跟前。
她挤了过去,轻轻碰到巡官身上,然后从浆洗的围裙口袋中掏出一把小钥匙,弯腰把它塞进
了下层一个抽匣的锁孔中。
房间里笼罩着死一般的寂静。巡官没有回头。他的手指在一个玻璃镇纸上敲着鼓点点。
维利、萨姆逊、敏钦和琼纳都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女护士习惯性的动作。每个人的脸上都透出
一片紧张和期待的表情。
普赖斯小姐终于又直起腰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她从转椅和小柜之间又挤了过来,
轻轻地挨到巡官身上,然后把文件夹递给了埃勒里。女护士静静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准备
继续速记。埃勒里靠到椅背上,慢慢喷出一口烟来。他的手指机械地翻动着蓝色文件夹中的
纸页,半睁半闭的眼睛却瞧着坐在被害的外科医生写字台后的父亲。他俩意味深长地交换了
一下眼色,彼此全明自了。巡官的脸上,似乎放出了一种光辉。这是理解,这是惊讶,这是
赞同。这光辉转瞬便熄灭了。
埃勒里微微一笑。
“我好象觉得理查德·奎恩巡官方才有了一个重要的发现,”他从容不迫地宣布道。
“哼,同奎恩父子是开不得玩笑的哦!”
巡官在转椅中不安地转侧着。
“爸爸,你想不想把呈给总监的备忘录的口授工作亲自完成呢?”
“是的,我想,”巡官以一种平静的口吻说。他从转椅上站起来,从写字台后挤了出
来,走过整个房间,双手撑着女护士的写字台。
“请您写,普赖斯小姐,”他厉声说。“杀害道恩夫人和让奈博士的凶犯一是——柳
茜·普赖斯。维利,把她抓来!”
三十
各报晚版第一页出现了轰动的新闻:“多年荣膺奖状之模范女护士,已故让奈博士的秘
书,柳茜·普赖斯困谋害上司,杀死权势炙手的阿拜·道恩,已被逮捕。”
什么解释也没有,因为别的情况一概无可奉告。各报主编纷纷对自己的访员提出同样问
题:“可信吗?也许这又是一条诱兵之计?”访员都说:“不知道。”
皮特·哈珀的回答是一个例外。他冲进主编办公室,关上门同他密谈了半个小时。他一
个劲儿说呀,说呀,说个没完……当他离开后,主编双手颤抖着抓起桌上那厚厚的一叠打字
稿,读了起来。他惊呆了,立刻通过电话,作了安排。
皮特已得到埃勒里·奎恩公布全案的允许,这会儿跳进一辆出租汽车,飞快地驰向警察
局。他发了一笔大财,非常得意,他意识到只有他独家掌握着案件的全部材料,不出几个小
时,这材料就要印成惊人的份数。
区检察院一片混乱。区检察官萨姆逊同助理检察官迪莫迪·克罗宁经过紧急磋商,俏悄
溜出办公室,躲开了发疯的访员们,步行走到警察局。
市政厅里乱作一团。市长同一群秘书关在办公室里。他在房间里踱着快步,口授着,命
令着,回答着全市官方人士在电报中提出的各种问题。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那涨红的脸上滚
落下来。
“长途电话,州长请您讲话。”
“递过来!”市长一把抓过听筒。“您好,您好,州长先生……”转眼间他的声音变得
象小绵羊一般柔和。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情况完全准确。正是普赖斯这个女人干的……知道,州长先
生,知道……这个人在调查报告中很少露面。这是我所遇到的最狡猾的家伙!……是的,五
天。挺不错,是不是?五天就把本市有史以来最扑朔迷离、最动人惊心的两件凶杀案一举侦
破了!等以后我再给您打电话报告详情……谢谢您,州长先生。”
他挂上电话。房间里出现了一片恭敬肃穆的气氛。这时,市长脸上那种阿谀谄媚的表情
又变得荡然无存了。
“真糟糕,总监在哪儿?再给他往办公室挂个电话!他们都搞清了些什么问题?天哪,
这案子到底怎么破的,现在大概谁都一清二楚,只有我一个人还蒙在鼓里吧!”
“是啊,市长先生。很抱歉,没能及早给您打电话,对这个家伙已审讯过了。是啊,非
常忙。哈哈,哈哈……不,现在还没法向您报告任何详细情况。不过什么问题也不会出。不
用担心……普赖斯还没有口供。她一直不开口。不,只不过是暂时的顽固。她表现出妄图侥
幸的心理。她不知道我们已经掌握得多么清楚……哦,是的。奎恩巡官向我担保,不出今天
她就会供认不讳的。没问题。什么?……当然喽!案情太离奇了!最狡猾的手法部一一被揭
露了……是的,是的!再见。”
总监撂下电话,象一袋面粉似地瘫倒在圈椅里。
“‘他妈的!”他对自己的助理声音微弱他说。“奎恩哪怕对我有一点儿暗示也好
哇!”
两分钟后,他进入走廊,眼睛里露出恶狠狠的神色。他擦擦脑门,悄悄朝奎恩的分局走
去。
这一天,奎恩巡官的分局是纽约市最清静的衙门。老巡官坐在圈椅里,就象骑手正骑在
马鞍子上一样。他正通过内部电话压低了嗓门给各地下命令,不打电话时,就对速记员口授
文件。
埃勒里舒舒服服地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吃苹果。他仿佛同整个人类都相处得极为融洽。
琼纳坐在埃勒里脚旁的地板上,他正忙着消灭一块巧克力。探警们川流不息地在走廊跑
来跑去。门上有人轻轻敲了两下,进来一个便衣。
“格尔达·道恩要见您,巡官先生,让她进来吗?”
巡官向后一仰。
“格尔达·道恩?好吧。比尔,你别走。谈话要不了一分钟就完。”
便衣领着格尔达·道恩来了。她穿着孝服。这是一位亭亭王立,相当魅人的姑娘,面颊
上激动得浮出了两朵红晕。
她的手有点颤抖。她走到巡官的桌前。
“道恩小姐,请坐,刀巡官高兴他说。“看到您身体健康,我很高兴。您找我有事
吗?”
她的嘴唇哆嚏着,显露出异常激动的神色。
“我想说我……”她一阵难为情,低下头去。“您把这个可怕的、危险的女人逮捕了,
实在太好了。真难想象,她还跟让奈博士到我家去帮着给妈妈治过病呢!我真不知道从何说
起……这事同菲利浦有关,菲利浦·摩高斯,我的未婚夫……”“您的未婚夫菲利浦·摩高
斯又怎么啦?”巡官温存地问。
她用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巡官,表现出哀告的神色。
“我很不安……一天之前您曾警告过菲利浦。奎恩先生,您还记得吗?同他销毁文件有
关。您现在不打算惩罚他了吧?真正的凶手已经……”“噢,我明白了,”老巡官拍拍这位
姑娘的手。“如果这就是使您那颗芳心不安的全部原因,我亲爱的,那就请您都把它忘了
吧。摩高斯先生的行为,怎么说呢,有点不检点,我当时确实很生气,不过现在并不生气
啦。您把这些都忘了吧。”
“那么,太感谢您啦!”她的脸上涌出一片喜色。
门忽然打开了。一个警察被人在身后猛推了一下,跃进了办公室。菲利浦·摩高斯接着
也闯了进来。他的目光在搜索着什么人。他看到格尔达·道恩后,立刻跑过来,把一只手放
到她肩上,恶狠狠地瞪着巡官说:“你们要把道恩小姐怎么样?格尔达,他们告诉我,说你
到这儿来了。他们要把你怎么样?”
巡官皱起了眉头。
“宣恩小姐,摩高斯先生,尽管我们看到二位这样幸福,心里很高兴,不过我还得提醒
您一下,请别忘了这是警察局。”
十五分钟后,巡官的办公室已完全是另外一番情景。
椅子都搬到了办公桌旁。在座的有区检察官萨姆逊、总监和皮特·哈珀。琼纳坐在总监
身后的椅子上。
埃勒里和敏钦博士站在窗前,低声交谈着。
“我想现在医院里一定象疯人院一样。你看呢,敏钦?”
“是啊,一切都太可怕了!”敏钦失魂落魄他说。“谁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一切都完全
瘫痪了。谁能想到?柳茜·普赖斯!这太不可思议了。”
“顺便问一下,咱们那位冶金学家克奈泽尔对这件新闻的反应如何?”
医生做了个鬼脸。
“他不是人,是个机器人。他一点也没有表示出什么高兴的样子。现在他的实验经费可
以说是足够了。反正他只知道一头关在实验室里搞实验。”
“不过,”埃勒里刻薄他说道,“我可以打赌,克奈泽尔毕竟会因为他的理论错了而感
到如释重负。有意思的是,他那合金的化学式会不会也是这么虚无缥缈,就象……”“请记
录下来,”过了一会,埃勒里说。这时,敏钦也已经就座,巡官打了个手势,请他开始剖析
案情。“我可以肯定,从我积极协同父亲办案以来,这些年从来没见过象阿拜·道恩案件这
样精心严密的凶杀。
“我真不知从何说起才好……我想,你们大家都对这样一个问题感兴趣:柳茜·普赖斯
一个人怎么能同时成为两个人呢?一方面,好多证人都证明,她确实是在术前准备室里。这
一点拜尔斯博士、女护士赫莱丝·奥别尔曼和那位绰号叫‘大麦克’的可疑人物都能作证。
另一方面,这些证人证实说,还看见一个男人走进术前准备室,此人颇象让奈博士。因此出
现了一个问题:柳茜·普赖斯怎么能同时作为两个人出现呢?”
大家同意地点点头。
“而一切却恰恰正是如此,对于这一点,诸位现在已不再怀疑了,”埃勒里继续道。
“她是怎样演出这一套大变活人的把戏来的呢?我这就给你们表演一遍吧。
“诸位都知道,女护士柳茜·普赖斯坚守岗位,当时正在术前准备室里照看失去知觉躺
在那里的道恩夫人。但同时她却想出了一套妙计,成了一个伪装的让奈博士。两个毫无破绽
的见证人———个医生、一个护士——都发誓说,在术前准备室里同时有两个人,当然我没
有把道恩夫人计算在内。证人们听到女护士同外人谈话的声音。他们还看到医生走进去又走
了出来。有谁能想到,护士和医生竟是一个人呢?有谁能怀疑,柳酋·普赖斯最初说她看护
时外科医生进来过的那番证词,竟全然是一派谎言呢!现在真象已经大自,凶手已落法网,
我再提请你们各位注意一个情况。这一情况使一系列看来是不可能发生的现象不仅成为可
能,而且成为十足的现实。我指的是这样一个情况,那就是:听到女护士说话的人,谁也没
有见到她,见到伪装的大夫的人,又都没有听见他说过话。”
埃勒里喝了一口水。
“让咱们按顺序来看看这些事吧,我在给各位讲这位柳茜·普赖斯怎样大变活人之前,
想要先回顾一下案件的开始阶段。用这样的顺序来谈问题,各位将易于了解我的破案方法。
这种方法使得一切终于水落石出。先来看一看电话间里发现的假让奈的衣服。口罩、自上衣
和帽子虽是罪证,但却毫无用处。它们都是些毫无特点、非常平常的东西。
“但有三件东西——一条裤子和两只软底鞋,却含有极为重要的线索。用实验室的话来
说,咱们应该对两只鞋进行详细的‘化验’。其中的一只,上面有一根扯断后被白胶布粘合
的鞋带。我想,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经过一番思索,我明白了:鞋带是在犯罪过程中扯断
的。为什么呢?
“犯罪过程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这一点我们有足够的证据。如果鞋带在犯罪准备阶段断
裂,那时凶手正在医院以外的某个地点准备衣物,那他用得着使用白胶布来粘合断裂的鞋带
吗?未必。那时,凶手一定会找到另一根鞋带,把它穿到鞋上,以免在进行犯罪活动时再发
生类似情况。届时每一秒钟都将十分宝贵,任何延误都可能造成致命的后果。于是出现了一
个很自然的问题:为什么凶手不把鞋带结上,而用胶布把它粘上了呢?察看了鞋带以后,原
因明白了:鞋带的长度不够了。
“鞋带断裂和粘合的时间是在犯罪的过程之中,这一点还有一个特征可以说明:当我把
白胶布从鞋带上揭下来的时候,它还没有干透。很明显,贴上去的时间并不长。
“那么,根据匆忙之中使用了白胶布以及它还没有于透这两点推断,可以有把握地断
定:鞋带是在犯罪过程中断裂的。具体在什么时候呢?行凶前还是行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