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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尔!”依娃尖叫道。
葛太太温和地道:“保尔,你要和依娃讨论夫妻间闺房问题,时间和地点都不适合呀。”
包依娃要转变大家的注意力,突然好像她要决定帮忙搜查书柜。“先别急,”她说:“他生前在这个房间待的时间很多,最可能——”
“等一下,”梅克理斩钉截铁地站到前面来。“该由我来先看。”
白莎根本不理他,宽大厚实的双肩挡在书柜门前,双手把整齐地堆在架上的文具往外拨弄。
“后面还有个抽屉!”她说。
“但是,不把这些文具拿走,他不能用这个抽屉。”梅克理说:“再说——”
白莎把抽屉拉出来。
所有人凑前观望。
“里面有什么?”梅克理问。
“铅笔蓝,邮票,一个信封——封着的。”白莎说;“我们来看看里面是什么,可能有点重要东西。”
她打开信封,抽出来是长方形折叠着的纸。
白莎有兴趣地看着内容。 葛太太急急地问: “到底是什么东西?”白莎说:“我看像是一张1942年,元月25日,梅姆乐先生的最后遗嘱,各位有什么概念吗?”
“一张遗嘱!”梅克理又争着向前来看,一面叫道。
包保尔说:“等一下,你说哪一天,元月25日?想起来了,没想到竟是——”
“想到什么,保尔?”他太太在他突然停下时间他。
“这是他叫我做个证人,签的文件。”保尔说:“你记得吗?我告诉过你。那是一个星期天下午,戴瑟芬也在这里。他把我们两个叫送来,要我们做证人这张纸是他自己签的字。他用钢笔墨水签了字,在这下面,要我们签字做证人。”
白莎把文件第一页翻转,观察在第二页上的签字。“没错,两个人签字作证。戴瑟芬和包保尔。”
“那就是了,那是他的遗嘱。”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葛太太谴责地问。
“我跟依娃说过,他叫我们两个在这东西上签字,我认为这是遗嘱。”
“我从来没有以为这是遗嘱过。”依娃向她妈妈解释。“老实说我根本没有重视这件事,我记得保尔在外面洗车子,梅先生敲敲窗的玻璃叫他送来……”
“遗嘱上说什么?”梅克理问:“看看里面说什么。”’
白莎一直在看这文件,向后看向梅克理,说道。“你不会喜欢的。”
“别胡诌了。”包保尔不耐地说:“到底遗嘱说些什么?”
白莎开始念遗嘱:
“余,梅好乐,写这张遗嘱时身体健康,神智清楚。要宣告所有在场听我遗嘱宣读的人,我已经相当厌倦了。倒不是厌生,我对生命及生活都十分喜爱,而是厌烦于同时活于世上而在我周围的人。所以,我把我最后的遗嘱用白纸黑字写出来,其内容如下:“
“我的亲戚,仍活着的只有一个人——梅克理。他是我堂弟,也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伪君子。老实说,我们之间无怨无仇,但是我就是不喜欢他,他的个性和我不合。他对小的事情叨叨不休,但真正应该据理力争的大事又讨好我附合我的生意,其目的很明显的,是为了在我死后希望得点好处。”
“真正使我憎厌,造成我和他感情分裂的,是他喋喋地提示我,我们家属过去的辉煌;血浓于水的责任感;什么亲戚总是亲戚;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梅字来,和什么祖宗在天上也会如何如何。”
“综合以上的考虑,也为了要合乎传统习惯,不使亲爱的堂弟太过失望,我应该在遗嘱里第一个不忘记为他列出一条,想想到底他曾经为我写了很多乏味的长信,我所以决心送给他,遗赠他,我亲爱的梅克理堂弟,壹万元(10000元)。”
白莎把文件翻过一页。在开始要念下一页内容之前,她望了一圈所有瞪着眼睛在看她的人。
她向梅克理说道:“这都是你自找的。”
梅克理生气到嘴唇都变白了。他说:“这真是蔑视法理——他到最后才说这种话,连回嘴的机会都不给我。不公平,他是胆小鬼。不过,当然——”
他静下来说不下去的时候, 白莎替他讲完了这句话。白莎说:“不过,当然1万元还是1万元。”
梅克理涨红了脸说:“真是污辱,九牛身上一根毛。”白莎又开始念手上文件的第二页。
“给我的秘书,戴瑟芬,1万元(10000元)。”
“其余,我把剩下的一切,都遗赠给我的管家葛兰第,她的女儿包依娃和依娃的丈夫包保尔。”
“我不希望梅克理对我的决定有异议或诉诸于法,我死后我所有动产,不动产都立即由葛兰第接管。
“当了证人的面,心中含了怪异的惩治伪君子的快感,我亲手签署这文件,日子是1942年元月25日。签字是当时两位我临时请进来的证人面前亲自签的,这两位证人并不知道文件的内容。但是事先我曾告诉他们这是遗嘱。梅好乐(签字)。”
“下面,”白莎继续地说:“紧接着是遗嘱证人证词,我看我一并念一下好了。”
“本文件共有两张,是在1942年,元月25日,当了我们两位证人之面,由梅姆乐先生拿出来,他说这是他最后遗嘱,又当了我们两个证人面由梅先生签上名字,这些都是在1942年,元月25日合法化的。戴瑟芬(签字),包保尔(签字)。”
包保尔是第一个打开僵局的人。“真鲜!”他说:“老头子把那么多钱留给我们!老头子叫我签字做证人的时候,我不知道遗嘱的内容,心里在想他当然把一切遗产赠给他堂弟。”
白莎说:“他叫你签字作证的情况你还都记得?”
他看向白莎,好像白莎是白痴。“当然。”他说:“我记得,只是没想到遗嘱里有我的钱,所以后来把遗嘱的事忘了。就在这书房里,是个星期天的下午。他把戴瑟芬叫来这里替他速记点口述,我就在窗下车道上洗车。戴瑟芬走到窗前叫我过去。我进去的时候老板坐在这张桌子前,手里拿了支笔。他说‘保尔,我现在要签我的遗嘱,我要你和戴瑟芬签名证明这是我亲手签的遗嘱。以后要是有人认为我签字的时候神志不清,你只要证明当时我没有比平时疯狂就可以了。’——反正就是这会事,当时就是这样子。”
梅克理说:“当然,这里最尴尬的现在是我了。我真想不通我亲爱的堂兄怎么会用这种眼光来看我的。不过,我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来搜查他死亡当天身上失踪的1万块钱的。根据一切现象看来,最有嫌疑的——”
“等一下,’噶兰第突然说;“我们为什么要受你这一套?”
梅克理笑了,一种把敌人诱人陷阶时的笑容浮起在他脸上。“我并没有指控什么人呀,葛太太。照你刚才说话的方式,好像你自己脑子中也有一个——”
门铃声响,打断了他的发言。
葛太太向她女儿下令:“去看看是谁。”
依娃快步走向前门。
梅克理说:“我有点不相信,太不公平了。”
“算了、”葛太太说:“你已经有1万元了,你认为那不是钱,胃口就太大了。”
保尔出声哈哈大笑。
白莎说:“我还是要查那不见的1万块钱。”
门厅中声音响起,依娃把戴瑟芬带了进来。
“哈罗,各位。”戴瑟芬大声道:“我高兴极了,我又找到了一个最棒的工作,替一个政府高级人员工作,他旅行很多,我要跟着他全世界跑。好像是人力调查。他每个国家停留6个礼拜到两个月,之后又走一个国家。太棒了,不是吗?”
葛兰第说:“还有好的消息你没有听到呢。”
“是的,”依娃说。“你还有一笔钞票,你想不到的。”
“什么呀?”
“没有错。”保尔作证道:“记得那一次老板要我们签字做证人,关于一张遗嘱吗?”
“喔,你说那一次你在洗车,我敲玻璃叫你进来?”
“是的。”
“有这会事,他说是张遗嘱,是遗嘱吗?至少他说是遗嘱。”
“一点不错是遗嘱,里面有你1万元。”
“有多少?”瑟芬不信地说
“1万元。”保尔说。
柯白莎把遗嘱证人签字那一部份,一下子戳到戴瑟芬鼻子前面,问道:“这是不是你的签字?”
“是的,当然是我的签字。”
“那么这也是你当时作证的遗嘱?”
“是的。”
梅克理说:“这一点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讨论。目前,我是来找我的堂兄在死亡的时候身边带着的1万块钱。我要知道钱哪里去了。”
“等一下,”保尔狡猾地说:“你要知道钱哪里去了。你有什么资格,这1 万块钱是你的吗?”
“我当然有资格,我是他堂弟。”梅克理说。
“堂弟,堂弟个鬼!遗嘱里你有1 万块钱,这就是堂弟的钱。我们才是有资格查问另外1 万元去向的人。现在该由我们来查了。要知道葛太太现在是遗产所有人。你指责我们偷掉的1 万块钱,是我们的钱,我们把房子拆掉来找你也管不着。万一找不到,也是我们的损失,与你无关!”
梅克理站在那里,从一个人脸上看向另外一个人,又迷惘又生气。
“我看,”保尔说:“你们这里的工作已经做完了,你和你的侦探柯太太,可以走路了。”
“保尔。”葛太太说:“你不可以那么刻薄。梅先生已经听到遗嘱的内容了。他自会有分寸的。这里由我负责。”
“那遗嘱是不合法的!”梅克理挣扎地说:“是在不正当影响情况下写的。”
包保尔嘲弄,挑战地大笑着。“你有办法证明吗?”
“那是假的。”
葛太太说:“梅先生,说话要小心。”
戴瑟芬说:“对不起,梅先生。我不知道遗嘱里说什么,不过以遗嘱本身言来,遗嘱是百分之百真的。我记得梅老先生在元月里叫我们进房间来。保尔在书房外面洗车。记得吗,保尔?你把车自车库退出来,就在窗的外面,我们在里面还可以听到水龙声。梅老先生走到保险箱把他的文件拿出来。他告诉我他要签张遗嘱,要我做个证人。他叫我另外找个人来一起作证。我问他想找哪一个,他说都没差别。之后他说:外面不是保尔在洗车吗?我们叫他进来好了。”
“没错,”保尔说:“就这样戴小姐叫我进来,老板说他要签张遗嘱,要我签字作证。我也没太在意——你知道,我根本没有想到里面会给我1毛钱。”
戴瑟芬道:“我清楚记得你在弄车子,因为你右手有油污。你把油污弄上了文件,梅老——”
梅克理一把握过遗嘱。“但是,这上面没有油渍呀!”他说。
葛太太自他肩后望向遗嘱,恐惧现于脸色。
依娃说:“油渍不油渍和遗嘱无关,极可能是戴小姐记忆有问题。”
“不对,”戴瑟芬敲钉截铁地说:“我不管油渍和遗嘱有没有关系,我也不管什么人会因而受损,我只知道事实。原来文件上是有个油渍的。假如油渍不在这文件上,文件是假的。”
“等一下,”葛太太说:“油渍可能被擦掉了。”
“不可能。”戴瑟芬说:“我从皮包里拿出一张面纸曾经立即擦过,还是留下一个油印。”
“对着光照一下,”葛太太说:“油可能被纸吸进去了。油印是逃不了。”
白莎把两张遗嘱纸分开,拿起第二页对向亮光。小硬币那么一块油渍,清楚的在上面。
戴瑟芬说:“现在我心安了。油渍就在这个位置。”
柯白莎说:“我有话说,我要趁大家在这里的时候请个照相专家来把这遗嘱照下来。照亮相,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葛太太,突然发现自己是一个富婆了,淑女样的口气说道:“依我个人意见,这是一个极合宜的建议,我同意这样做法。”
“妈,”依娃说:“你该说你准许他们这样做。”
葛太太用贵妇的姿态说:“亲爱,妈说同意这样做。”
柯白莎开始用电话。
在等电话接通时,她说:“葛太太,法律有规定,遗嘱证明人是不能自遗嘱中拿钱的。”
葛兰第说:“我们不必脑子太死了。依娃,保尔和我接收剩下的一切,我们怎么分法是我们的事。我们会依梅先生希望我们的分配方法分清楚的。我们自己人,不必管法律的繁文缛节。我们喜欢梅好乐,我们对他的遗嘱要好好执行。依娃,对不对?”
“是的,妈。对极了。”
第九章
柯白莎大步回进办公室。在卜爱茜打字桌前停下,半发牢骚,半对卜爱茜道:“真是乱七八糟。”
卜爱茜用手一推打字桌,把有轮子的座椅退后,说道:“要不要告诉我怎么回事?”
“不行。”白莎说:“做出这种鲜事来,我谁都不会说。这样好一个案子,天上落下来的是纯金的雨,而我手里拿的不是汤匙,而是一只筛子。除了我柯白莎之外,每个人可以分一杯羹。我真想念赖唐诺这个小王八蛋,只要他在这里,他一定能想个办法捞他一点油水,我们也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