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两人一金绣牡丹红衣,风流浪荡;一淡墨莲花白袍,高远俊雅,再分别有标志性的风月与莲华金瞳,不被人认出来也难。
穆寒渊敛眸看了一眼腕上的白玉兰,未生生灵,无碍。于是拈花抖手,金属环就这样一松,滚落在地,晃荡两下,再也不动。
顾炎凉看得有趣,也未阻止他,只观他要如何。就见穆寒渊挽袖,俯身轻轻将玉兰散向树根,动作优雅精细,韵味十足。
“还俗了都这么麻烦。”顾炎凉一撇嘴,翻了个白眼,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只因这人毛病太多,实在怪也怪不过来。
说是要赶路,结果拒绝骑马,因为什么尊重生灵之类的理由。至于御剑——对于顾炎凉来说大概算御刀,穆寒渊还是拒绝。本以为是因他并无飞行法器,没想到却说是什么要脚踏实地……
总之顾炎凉实在懒得说他,还俗了还这不行那不行,恼人的很。
不过算是顾炎凉心急,没听到穆寒渊后半句话。他此行本就是为了查案,只因毫无头绪,便一路打听,若是直接靠飞行,也不知该向何处而去了。
将白玉兰归尘归土后,穆寒渊又将红缎带叠好收入袖中,再整整衣袍,纤尘不染。整个过程不紧不慢,一如他沉静的性子。
顾炎凉见他把缎带细致收好,心情由阴转晴——虽本算不得阴,但也不似现在心上仿佛开出一朵花来。于是他笑:“说起来,你这头发如今也长得长了,不考虑束起来吗?”
穆寒渊听他一问,便知他想做什么,但他也未多说,只是神色浅淡,形容清冷,道:“不急。”
他不急,顾炎凉却急。
他急着把眼前这人贴上标签,把自己的东西饰在他全身上下,以向世人表明这人是他的所有物。穆寒渊很少会反对自己送他东西,何况,顾炎凉也不是会听他意见的人。
于是他取下自己发上的银扣,一袭青丝如瀑飞散,春日暖阳下微微泛着红光。他未管,只是绕到穆寒渊身后,为他松散的扣了一束,继而后退两步,仔细欣赏,斟酌片刻,道:“银扣虽说也不错,却还不足以配你。待过几日,我为你刻个玉扣来。”
穆寒渊任他施为,闻言略微颔首,没有应下,也没有反对,但头上的银扣却没有摘下来。
两人此番皆是没有顾忌周围人的目光,周围人却实在不能不注意到这一对儿。
束发这等亲密之事,一向是夫妻间的亲昵,他们不光做了,而且还是当街。偏偏两人动作表情无比淡定,随意至极,半点没有做了亲密之事的觉悟。或偷瞄或直接观看的围观众人看着看着就红了脸,一同觉得自己被闪瞎了眼,纷纷侧脸没眼再看。
顾炎凉那性子也就算了,平时就是肆意而为的人,穆先生你也别宠着他啊!他可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说了对你心怀不轨,你倒是稍微注意一下啊!
唉,真是愁人。
闹也闹够了,穆寒渊还是得查案,若非此次要入俗世寻找师父尸骨,他本还应被锁在生灭塔静静闭关。
“诶,我说穆寒渊,听说你师父失踪前被人目睹到与九华夫人云冉冉在一起,你可有什么线索?”两人一同上路,顾炎凉本对穆寒渊的事从不插嘴,此时心情好,便随口问了一句。
不想穆寒渊眉头一锁,面色忽沉重下几分,薄唇轻启,若冰水寒泉的声音莫名掺了丝沙哑:“九华夫人,亦已失踪。”
或生或死,亦是未知。
顾炎凉脚步一顿,难以置信地转头向他看去:“你是说,九华夫人?”
穆寒渊颔首。
春日乍暖还寒,只靠着那暖阳略显单薄,凉风一过,肌骨皆冷。
顾炎凉驻步沉默片刻,蓦地冷笑一声:“失踪?死了才好。这消息对九华台众不啻于晴天霹雳吧?”
穆寒渊知顾炎凉与九华台早有龃龉,故不作声,只是微微对他语气中的恶意皱了皱眉。
不过九华台虽有个清净的名字,却并非什么清静之地。而九华夫人云冉冉更是名动天下的女魔头,令人谈之色变——不是像顾炎凉这种模棱两可,而是真的入魔。
九华夫人当年遭遇了什么惨剧已未可知,然而据说事变之前本是普通的良家女子,甚至未入修炼之道。一朝灾难灭顶,她毅然跨入修罗道,以生证己,以杀誓天,生生为自己开辟了一条荆棘血路,最后更是以一女子之身建立九华台,被其台上弟子尊称九华夫人。
顾炎凉与九华台颇有渊源,故而也习惯跟着称九华夫人,然实则没有几分尊重之意。
“你师父也是声名在外备受敬仰的佛修,与九华夫人出现在同一处,怎会不生事端?”顾炎凉哂笑,继而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语气轻快了些,“说不得就同你一般,想要度化九华夫人,引她从善。”
穆寒渊也是相同的心思,所以才更觉此事蹊跷。
就算最终他们未避免一战,也该是一人生,一人死,怎会两人同时失踪?
而且,当时师父并非是去九华台办事,而两人最后出现的地点也离九华台相隔千里,他们究竟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师父当时下山去办的事如今也尚未明了,莫非是同那件事有关?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其中蹊跷。
“无论如何,我们最好先走一遭九华台。”顾炎凉伸了个懒腰,手中将风月转了个圈,语气慵懒淡漠,似乎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穆寒渊深深看了他一眼。
穆寒渊自然知道应该先去九华台,然而顾炎凉的出现实在是个意外。顾炎凉与九华台不和,穆寒渊心思剔透,口中不说,行为上也从未表达出要去九华台的意思。他实在没想到,此时顾炎凉竟自己提了出来。
他静默片刻,只是低声说了句:“好。”声音泠泠悦耳,清冷淡漠,柔如锦缎拂面,余的并未多言。
顾炎凉没有看他,只听他说了好,唇边便溢出笑来:“穆寒渊,我可真怕,自己哪天真的会忍不住说出来。”
音若清风,微微一转,转瞬便散。
你何苦对我太好,让我越陷越深。
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既然如此,我也要拉你一同入深渊。
第66章 六十六此间唯君动我心()
六十六、此间唯君动我心
九华台离得并不远,但是也只是对于修炼的人来说。顾炎凉觉得单靠走路可没那么容易去,正想劝穆寒渊一同飞行,就只听他道:“无妨,你且先行。”
顾炎凉耸耸肩,依言先走了,他也不担心穆寒渊跟不上来。既然他说无妨,那肯定没问题。
他飞起一段,侧眸一瞥,就见穆寒渊正用缩地成寸之法,不紧不慢地跟着他,恬然淡雅,行云流水,高人之气十足。
脚踏实地。
顾炎凉心中盘算着,这也算是诡辩了吧?但是想着想着,还是不由笑了——当他喜欢他时,看他怎样都是好的。
两人这一路也没再交流,只顾赶路,上午出发,下午便到了。
顾炎凉与九华台有恩怨,不便和穆寒渊一同上去,他虽然行为不羁,但唯独穆寒渊不想为难,故而只在九华台下的小镇坐着,悠悠然等着穆寒渊回来。
他这边优哉游哉地坐在窗边喝着酒,却把客栈老板吓坏了。
老板也算是个有见识的人,在九华台下开店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知道不少江湖上甚至修道人的事——
金绣牡丹红衣,黑鞘苗刀风月,这莫非是顾炎凉?
然而顾炎凉来这里做什么?他前段时间不还在沙漠那边吗,虽然说过了一个月,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到这里吧?
还有不是说穆先生和顾炎凉在一起吗?怎么不见人?难道顾炎凉终于放弃了那个赌约?
——这岂不意味着他又能开杀戒了?
老板的战战兢兢顾炎凉一点都感觉不到,酒要了一壶又一壶,后来干脆直接按坛要。
顾家名门,倒不怕他付不起钱,然而老板才不管他付不付得起,只要他能安安静静喝完就走,他白请他喝都行。
顾炎凉没想到自己会给客栈老板带来这么大烦恼,甚至连酒钱都要给他免了。他其实没觉得自己是传闻中那样吓人的人,他不过是杀了那些不长眼犯到他头上的人,反过来说,若别人不招惹他,他又何必杀了他们?
唯一比较吓人的,大概是杀人这事他是凭心情的吧。若是心情好,放对方一马也无不可,就像他和穆寒渊初见那天,他实在心情好,饶过便饶过,不杀便不杀。那些连姓氏名谁都不知道的人,怎抵得上给穆寒渊一个好印象来得重要?
世人所说没错,唯有穆寒渊能制得住他,虽然顾炎凉口上并不承认这一点。
他这酒一直喝到晚上,方才见穆寒渊杉杉归来。
他自水墨青山倒影而来,渐渐走至门外还留着的一盏灯笼下。暖黄的灯光逐渐笼上他的面、他的身,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影,顾炎凉看着,只觉是画中人了。
“怎么办,你回来得晚,我只要了一间房,现在若是打扰店家休息,怕是不太好吧?”顾炎凉手中晃悠着酒坛,倚着桌子要掉不掉,面上懒洋洋的笑容风流至极,也玩味至极。
他这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有他在,老板哪里敢睡,一直在酒架旁远远候着,时刻等着顾炎凉吩咐。只不过再多要一个房间,哪有不行的道理?
穆寒渊向老板那边看了一眼,很是清雅有礼地颔首:“店家不必再候着了,我们这就去休息。”说着也没理顾炎凉一间两间的问题,只言带路。
老板倒是的确知道自己不必候着了。既然穆寒渊出现,他也不必太害怕招惹顾炎凉。于是他向穆寒渊回了个礼,终于是安上门板,径自去睡了。
顾炎凉小把戏得逞很是得意,但是穆寒渊反应如此冷淡他又不开心了,进了房间后便一直坐在桌旁面色不豫地盯着他。
穆寒渊有求必应,实在仁至义尽,见顾炎凉盯着自己也不多说,只默默找了个地方打坐,不再管他了。
顾炎凉咬牙。
我睡我的床,你就在这儿坐一晚上吧!
他实在没有生气的道理,于是更气自己,今天酒也实在喝得太多,他没有耍酒疯的毛病,左思右想,还是去睡了。
——明天再说!
两人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过了一夜,第二天醒来,顾炎凉才想起正事儿。
“你去九华台收获如何?”
穆寒渊起得比他早,或者根本只是打坐,并未入睡。总之顾炎凉醒来后正好看见穆寒渊站在门口,从店家手里接过早餐。
穆寒渊摇头。
无功而返。
顾炎凉叹了口气,心绪复杂,也不知是喜是悲。
“九华台的镇魂石只余二十三颗。”穆寒渊声音清淡,也未吃早餐,只是敛眸等着顾炎凉吃完。
顾炎凉一愣,怔怔盯了穆寒渊片刻,半晌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句:“看来事情比想象的还严重啊。”
九华台的二十四颗镇魂石分别镇守八方,护住九华山,以免邪魔作祟。九华台本就修的生杀之道,对顾炎凉也是影响深远,越是修的生杀道,越容易引来污秽。如今镇魂石少了一颗,八方镇守失去平衡,恐怕九华台已经自顾不暇,也一时间顾不上九华夫人的踪迹了。
反言之,九华夫人的失踪,未尝不可能是因为这少了一颗的镇魂石。
现在的另一个关键是,如果事关镇魂石,显然是九华台内部的问题,不该和穆寒渊的师父扯上联系。顾炎凉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忽然道:“你说,会不会是九华山镇压的东西,有什么不得了的跑出来了?”
他其实早已辟谷,也没必要吃饭,只不过一向口舌之欲难当。此时另有要事,一时间也就不怎么想吃了。
穆寒渊没说话,显然也是有所猜测。
“那两人最后出现的地方,看来我们还是得去走一遭。”顾炎凉放下筷子,转过身来专心对穆寒渊说话,“不过虽然听说是南方一带,却没有固定的说辞,你可有想法?”
穆寒渊沉吟片刻,吐出了三个字:“千山雪。”
顾炎凉倒吸了一口冷气,后而拍掌大笑:“这可就变得有意思多了。”
千山雪是个人,也是个地方。不过既然在南方,穆寒渊显然说的是那个人,而不是地方。
九华台二十四颗镇魂石皆由千山雪打造,作为向九华夫人示爱的礼物。可惜那云冉冉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待将二十四颗镇魂石布好,便把千山雪拒之门外,并扬言不许他踏入九华台一步。
千山雪倒也是个痴情种子,被拒绝后没找云冉冉麻烦,却也觉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