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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天,他们又会想要他嘛,这是人之常情。人总是这样,对不对?才刚丢掉东西,就开始后悔了。不过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已经丢掉了。我老婆就是这种人,老是把东西往外丢,瓶瓶罐罐的,什么都丢,两年后想我却无从找起i至于我,则是个收藏家。该怎么说?我珍惜一切。”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马丁先生在凶案发生前并不为他的孙子操心?”
他以拇指与食指揉搓着鼻头。“谁知道?他一向闷不吭声,这就是罗伯。坚持送孩子走的是吉宛。她不肯把他留在家里。也难怪,琥珀还那么小。”
“她当时多大?”
他皱眉。“我以为这些克鲁先生早就知道了。”
她嫣然一笑。“他是知道,不过,就像我刚说的,这不是我分内的工作。我只是觉得好奇。听来好悲惨。”
“是很惨。十三岁,”他若有所思地说。“她才十三岁。可怜的孩子。根本还不懂事。学校里的臭小子要负责。”他将头朝他屋后扬了扬。“林园综合中学。”
“琥珀和奥莉芙就是读那所学校?”
“才怪!”他谈出兴致来了。“吉宛才不肯让她们读那种学校呢。她送她们到学费昂贵的教会中学,她们在学校中学得了知识,对现实生活却一无所知。”
“琥珀为什么不堕胎?他们是天主教徒吗?”她想起奥莉芙提起胎儿被冲入下水道的事。
“他们不知道她怀孕了,还以为只是变胖了。”他忽然咯咯笑出声来。“匆匆忙忙送她上医院,以为患了盲肠炎,结果却蹦出一个生龙活虎的小男婴。他们隐瞒得很好,是我见过最会掩饰的人。连那些修女都不知道。”
“你却知道,”她提醒他。
“我老婆猜出来的,”他神色变得凝重。“看得出来有点不对劲,绝对不是盲肠炎。吉宛那天晚上几乎要崩溃,我老婆金妮就猜到了。不过,我们守口如瓶。没必要让那孩子受折磨。不是她的错。”
罗莎在脑中估算了一番。琥珀比奥莉芙小两岁,如果她还活着,如今也有二十六岁了。 “她儿子十三岁,”她说,“而且可以继承五十万镑的遗产。真搞不懂克鲁先生怎么会找不到他。总该有领养记录吧。”
“听说他们已经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了。”老人失望地将假牙咬得咯咯作响。 “不过,或许是谣传,全是道听途说。”他满脸不屑地说,仿佛这可解释一切。
罗莎对他的评语不置可否。他说话没头没脑的,目前还听不大懂他在说什么,只能稍后再慢慢推敲。“告诉我奥莉芙的事,”她游说他。“你对她的所作所为是否感到惊讶?”
“我跟那女孩不熟。”他由牙缝问吸了口气。 “而且,小姐,在你认识的人被分尸后,你一点也不会觉得惊讶,而是痛心。我的金妮就是如此。案发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到两年就过世了。”
“我很遗憾。”
他点点头,不过那显然是个早已愈合的旧伤。“常看到那孩子在附近走动,她很沉默寡言,或许是害羞吧。”
“因为她很胖?”
他绷着唇思索着。“也许。金妮说她常被人取笑,不过我知道有些胖妞常是聚会中最活跃的开心果。我想应该是她生性悲观吧。很少笑、没有幽默感,那种人很难交得到朋友。”
“琥珀朋友很多?”
“噢,是的。她很受欢迎。”他回忆起往事。“她长得很漂亮。”
“奥莉芙是否会嫉妒她?”
“嫉妒?”海斯先生似乎吃了一惊。“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该怎么说?她们看来总是相亲相爱的。”
罗莎耸耸肩表示不解。 “那么奥莉芙为什么要杀她?还将她分尸?太不合情理了。”
他狐疑地凝视着她。 “我以为你是她的法律代表人。你应该知道得比别人清楚。”
“她口风很紧。”
他望向窗户。“好吧。”
好吧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
“金妮猜测是荷尔蒙在作怪。”
“荷尔蒙?”罗莎不解地追问。“什么荷尔蒙?”
“你也知道。”他表情有点尴尬。“每个月会来的。”
“噢。”是月经?这种话题她也不便与他讨论。他们那一代对月经这种事是绝口不提的。 “马丁先生可曾说过,他为什么会认为是她做的?”
他摇摇头。 “我们不曾谈过这种话题。我该怎么说?案发后我们就很少.与他碰面了。他偶尔会聊起他的遗嘱,还有那个孩子——他脑中只想着这个问题。”他又清了清喉咙。“他成了一个隐士,不愿让人进那屋子,连克拉克家的人也不例外,他以前和爱德华曾经亲得像哥俩好呢。”他的嘴角不沉。“其实问题出在爱德华,我提醒你。不知道为了什么和罗伯闹得不愉快,不再进他家门。其他人当然也就更不会想去找他了。我想在他临终前,我算是他惟一的朋友了。看到牛奶瓶留在他家门口发现情况不对的就是我。”
“可是他何苦留下来?他有的是钱,就算让二十二号成为空屋也不碍事。照理说,他应该知道,搬到其他地方会比和家人的鬼魂同住好过多了。”
海斯先生低声喃道,“我自己也想不透。或许他希望有朋友在身旁。”
“你说克拉克家搬走了。他们搬到哪里?”
他摇摇头。“不晓得。有天早上突然搬走,不告而别。搬家公司的车子在三天后来运走他们的家具,那栋房子空了一年之后,布莱尔那家人才买下来。此后就没他们的消息了。也没有联络的地址。什么都没有。该怎么说?我们一群人交情不错,总共有六个,如今只剩我一人了。真怪。”
是很奇怪,罗莎想。“你记得是哪一家房屋中介公司代售的吗?”
“皮特森房地产公司,不过你就算去找他们也问不出所以然来的。一群小希特勒,”他说,“全都自命不凡。在我去打听情况时,还叫我别多管闲事。我告诉他们,这是个自由国度,我为什么不能去打听朋友的情况,不过,哼,他们搬出什么奉命要守密之类的废话搪塞。该怎么说?他们还猜克拉克一家是为了与我断绝往来才举家迁离的。哼1我告诉他们,其实是罗伯,不然就是鬼魂。他们竞说如果我去传播这种语言,他们会采取行动。你也知道该怪谁。房地产中介工会,如果有这个组织的话,我怀疑……”他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由于孤寂与沮丧而满腹牢骚。
罗莎替他难过。“你常和儿子们见面吗?”她趁他停下喘口气时插嘴问道。
“偶尔。”
“他们多大了?”
“四十多。”他思索了片刻后回答。
“他们对奥莉芙与琥珀有何想法?”
他再度揉搓鼻头,还捏着鼻尖往两旁摇晃。“不认得她们。在两个女孩不到十岁时他们就离家了。”
“他们没帮忙带过她们,当保姆之类的?”
“我的孩子?他们不会当保姆的。”他的眼眶润湿了,他朝一旁的橱柜点点头示意,橱柜上有些两个年轻人穿着军服的照片。“好孩子,军人。”他挺起胸膛。“听我的建议去从军。不过,他们如今也失业了,该死的陆军实施精简兵员,裁掉了他们。真令人痛心,我和他们总共为女王及国家效命了将近五十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在战时曾到过沙漠?”他茫然环视着房间。“我记得有一张照片,是邱吉尔及蒙哥马利在吉普车上合照的。我们都有一张,我们上战场的弟兄都人手一张。我想一张大约值一先令吧。摆哪里去了?”他有点烦躁了。
罗莎拿起公事包。“不用麻烦了,海斯先生。或许下次来的时候再看吧。”
“你还会再来?”
“很想再来,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她从提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顺势按掉录音机。“这是我的姓名及电话号码。罗莎琳·蕾伊。那是伦敦的电话,不过我往后几星期应该会经常到这儿来,所以如果你想找人聊聊——”她笑着替他打气,然后站起身,“打个电话给我。”
他诧异地望着她。“和我这种糟老头聊天?天啊。像你这种小姑娘,有好多更重要的事要做。”
一点没错,她想,不过我急着想打听消息。她的微笑就像克鲁先生,皮笑肉不笑。“下次再见了,海斯先生。”
他不自在地起身,伸出一只冰冷的手。“很荣幸认识你,蕾伊小姐。我该怎么说?我这种糟老头很难得有机会看到迷人的小姐。”
他说得一片真诚,使她为自己的虚情假意汗颜不已。噢,为什么,她搞不懂,人际关系为何如此惹人心烦?|http://。yesho。/wenxue/转贴请保留站台信息。'到下页'女雕刻家
4
罗莎在警员的协助下找到当地的教会学校。“你要我的应该是圣安洁拉女中,”他告诉她。“在红绿灯左转,下个路口再左转。路边的大型红砖建筑。一定看得到的。那是本地硕果仅存的雄伟建筑。”
那栋壮观的维多利亚风格建筑与周围的简陋房舍相较,有如鹤立鸡群,允称为教育界的纪念馆,现代的水泥校舍无法与其相提并论。罗莎走入校门时,心中萌生似曾相识之感,因为她很熟悉这种教会学校。环视着教室内的课桌椅、黑板、书架、穿着整齐制服的女生正专心上课。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家长可以借着威胁要将孩子转学及拒缴学费,来掌控学校的教学方针。只要家长有此权力,校规便干篇一律:勤教严管、成绩辉煌。有栋建筑显然是图书馆,她由一扇窗户往内探视。怪不得吉宛会坚持将女儿送到这里来受教育。罗莎敢打赌,林园综合中学一定全是放牛班,只教英文、历史、地理,拼音根本无人闻问,法文则是课外社团活动,拉丁文连听都没听过,科学则只是闲聊时谈起温室效应……
“我能效劳吗?”
她笑着回头。“希望如此。”
一名五十开外的干练妇人站在一间挂着秘书牌子的房间门口。“你是来替孩子探视未来的求学环境?”
“我倒希望我是。这学校很雅致。我还没有孩子,”她向那满脸疑惑的妇人解释。
“既然如此,有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吗?”
罗莎拿出一张名片。“罗莎琳·蕾伊,”她自我介绍。
“我能否和校长谈谈?”
“现在?”那妇人满脸诧异。
“是的,如果她有空。没空的话,先约个时间我下次再来也无妨。”
妇人拿起名片专注地看了许久。 “可否先请教—下,你想谈些什么?”
罗莎耸耸肩。“关于贵校,以及曾就读贵校学生的基本资料。”
“莫非你就是写《穿过镜子》的那位罗莎琳·蕾伊?”
罗莎点点头。《穿过镜子》,她甫出版的得意杰作,相当畅销,口碑也极佳。这本书是研究几世纪来对美女审美观的转变,她如今有点想不透当初怎么有这股精力完成此书。有爱就不怕苦吧,她想,因为这个主题很令她着迷。
“我拜读过大作了,”妇人笑着说。“我对你的那些结论都难以苟同,不过你所提出来的观点相当发人深省。你的文笔很洗练,不过这一点我想你早有自知之明。”
罗莎笑了。她立刻对这妇人萌生好感。 “你倒很坦白。”
那妇人看了看表。“到我办公室坐一下吧。半小时后我必须见几个学生家长。在此之前,我很乐于先提供你一些基本资料。这边请。”她将秘书室的门打开,带着罗莎一路走入另一间相连的办公室。“请坐。咖啡?”
“麻烦你了。”罗莎坐在她指示的那张椅子内,看她忙着张罗咖啡壶与杯子。“你就是校长?”
“是的。”
“在我那一代,教会学校的校长都是修女。”
“那么说你也是教会女中毕业的。我刚才就在猜你可能是。加奶精?”
“咖啡就好,不加糖。”
那妇人端了杯热腾腾的咖啡到罗莎面前的桌上,坐在她对面。“事实上我的确是个修女。布里吉修女。很早以前我们便取消了穿神职人员制服的习惯,那使我们觉得和社会大众之间筑起一道藩篱。”她笑了笑。“我也不知道神职人员的制服到底有何不对劲,社会大众就是会对你敬而远之。我想他们可能觉得在神职人员面前必须谨言慎行吧。这令人吃不消。与他们聊天时,都会变成在唱高调。”
罗莎跷起腿,轻松地坐在椅子上。她没察觉自己心情的放松,不过她的眼神已自然流露。她眼中散放着开朗与幽默,一年前她的个性即是如此。如今,她所能表现的只剩痛苦。“或许是良心不安吧,”她说。“我们必须字斟句酌,以免受到谴责。”她轻暇一口咖啡。“你怎么会觉得我像是教会女中出身的?”
“你的外表。你看来像个离经叛道的叛逆女孩。我猜你不是犹太教就是天主教的叛徒。新教的包袱比较容易抛弃,他们的要求通常比较不那么严苛。”
“事实上,我在写《穿过镜子》时,一点都不离经叛道,”罗莎温和地说。“我当时仍然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
布里吉修女听得出她口气中的愤世嫉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