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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不爱理人,所以要时时刻刻注意他的情绪。好像除了她这个当娘的,别人问他原因,他都不理会。真是甜蜜又幸福的负担啊。覃岫咏噗嗤笑出声来,姑嫂俩开始说起孩子打发时间。***********************顾辞离开第一天的晚上,太子正在和两个闹着找娘的小魔星纠缠,锵锵快哭了,“爹爹最厉害,要娘亲!”阿圣在旁边二重奏,“要要!娘娘!”“你们娘过几天才回来……”“求爹爹!呜哇!”“爹爹,呜呜呜呜!”对着婴儿床上一起哭泣的儿女,袁懿抿着嘴把年迈的八戒扔上去,阿圣抱住八戒不哭了,困顿地倒下,即将合眼。八戒自从发现家里多了两个小婴儿,把他们当自己孩子一样天天守在婴儿床下。孩子一岁后,顾辞同意两个小宝贝抱着八戒睡了,和宠物一起可以提高免疫力。大方的锵锵经常把八戒让给哥哥,自己抱着顾辞用旧衣做的八戒玩偶就满足了。这会锵锵还是瞪着一双和顾辞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的桃花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爹爹,求你了……”实在硬不起心肠的太子一把抄起女儿去寝殿,让她巡视一圈,确定顾辞真的没在,然后放软声音,“要么,你抱着你娘给的布娃娃去和阿圣睡觉,你再哭,我也不管了。要么,爹带你睡,但不许哭!”锵锵揉揉红肿的眼睛,自己抹干泪,想了一会点点头,搂着袁懿脖子埋头闭眼。可算松了口气的太子让充当奶娘的甘梅下去,抱着女儿一起睡。虽然少了媳妇不习惯,但小女儿还是很暖和的,袁懿一夜好眠。第二天起来,阿圣醒来不见妹妹,去找娘亲,知道昨晚爹抱着妹妹睡,不干了,强烈要求以后也要跟爹‘睡睡’。
高冷的太子让儿子在八戒和他之间选一个,阿圣委委屈屈选了八戒,额角黑线炸裂的太子决定过完年扔这小子去崇文馆上学!
117 人生若只如初见()
拖沓的御驾大部队终于在小年当天进京城,南阙门直通午门的路边挤满围观群众,京兆府尹和阮指挥使虽然不是第一次搭档干这样的活了,但这次尤其紧张,年纪稍大或稍小的都不敢放得离御道太近,就怕出个好歹,让皇帝扫兴。
没有任何不和谐音符出现,真正是一派歌舞升平普天同庆。
皇帝仍然八风不动,威仪天成,马车里的太后恍惚起来,忆起小时候打马游昌京的活泼欢跃,同样是京都,自己几乎在这个皇城渡过了大半辈子,为什么这会忽然想起的却是旧京……
宫里无波无澜热热闹闹地过年、饮宴,这次挑大梁的是太子夫妻,皇帝和太后几乎就是露一面就走。皇帝去坤宁宫的次数多了许多,之前被太后踢去永和宫的那些剑指太子的姑娘们被皇帝定为宫女,过完年,会跟着新一批放出去的宫侍们一起出宫,除了两位妃子时不时会召人过问淬玉阁和弘文馆的事,后宫安静得如同妃嫔们不存在似的。
第一时间发现太后开始遗忘岁月的是顾辞,太后口中反复提起的都是昌京,那时的萧家和谢家鲜花着锦,人丁兴旺,如故纸画卷里的风流名士,举手投足都透着一派洒脱放逸的雅韵。
顾辞伤心地回东宫大哭一场,太后身体没事,但脑子老了,这是谁也没办法的事。她能做的只有让毓仪和阿圣经常陪着太后,然后拿起怀孕后再没碰过的画笔,画了皇帝、袁懿、毓仪、锵锵、阿圣和她自己,她还根据旧时画像和谢嬷嬷、胡妈妈等老人们的描述,一点点地描绘出萧谢两家死于昌京围城的俊才娇女。谢弘的人像雕琢得最仔细,许是认为太后即便忘记女儿,忘记孙女,忘记小曾孙,也忘不掉自己最明媚张扬的年纪里,镌刻于心的这位白衣男子吧。她偷偷地地画了一张‘大逆不道’的全家福,太后、谢弘还有她和一双儿女,但一直压箱底没敢给任何人看。
五月,太后不小心染了风寒病倒,一梦醒来,就着窗外皎洁月光,一直在看谢弘的画像,忘记时间才着凉。顾辞非常自责,天天跑去探望,听太后反复讲述从前的趣事轶闻,她甚至一度想把单老太爷接进宫来,被毓仪敲着脑袋镇压了。
本在筹备婚事修葺府衙的九皇子行过及冠礼,上折求请延后婚期,理由无非是‘南巡伤财’、‘祖母病重,不忍劳动’之类,快二十四还待嫁闺中的顾悌只能寂静无声地继续等下去,四夫人病又加重,为了女儿不再守三年母孝,苦苦支撑。
病愈的太后似乎遗忘了更多事情,除了毓仪和顾辞,她连阿圣都不记得了。眼睛也渐渐模糊,放大镜一直在换新的。
泪水涟涟的顾辞跑回东宫,拿出全家福给袁懿看,哀求地望着他。袁懿红着眼眶带着她和画一起去了慈宁宫。
这是顾辞第一次见到坚毅果敢百折不挠的萧太后,像个孩子似的失声痛哭。
袁懿留祖孙俩独处,转身去了乾清宫。
翌日,太后被毓仪接到清颐院休养,在那儿见到风烛残年已是弥留之际的单斌,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平静地聊天,像许久没见打声招呼,约好下次再见的时间这么简单。
没几日,信武伯府挂起白幡。
太后半个月后重回慈宁宫,每天抱着顾辞一起看全家福,口中只重复一句,“你瞧,我们的小女儿多漂亮!给你生了一对龙凤胎的小孙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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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记忆里的太后虽然持续衰老,但顾辞迎来的第一场亲人的葬礼是她的二叔,顾笈。
她只有一丁丁点伤感,相信男爵府里的众人也只有解脱之感,连顾恪都用不着上折申请夺情,因为顾笈快死时,顾普自己做主把顾恪过继到没成年的弟弟顾晋名下。需要为顾笈之死守孝的只有二房的三个女儿和二夫人,只是她们都不在京中。
顾笈临死前求见顾尧,还写了封信,来的却是顾翮。
在顾普的陪同下,顾翮认真地听完顾笈说的话,接过信直接扔到火盆里,“二叔,你想干嘛,咱俩彼此心知肚明。来的是我,都没能让你死心,侄子只能得罪了。信,您可以继续写,想给谁看,就给谁。阿鸾我们会护着!”
顾笈惊怒交加想解释,他不过是隐约知道了顾悌之事,想用手里所剩无几的筹码,最后给这个流着方家血脉的侄女争一个好点的未来,却不知此事为何会与顾辞有涉?!他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厥过去,顾翮闪身叫御医,却被老泪纵横的顾普送出门外。
不觉意外的顾翮假惺惺地问,“祖父何时搬回护国公府?”
顾普哀戚地看着屋里的次子,佝偻的背好像一下折断了,挥手示意管事送顾翮离开,自己转身去了方太夫人的屋子。
晚上,顾笈咽了气,次日,方太夫人哀毁过度,跟着走了,男爵府一下子迎来两场丧事。本来病入膏肓的四夫人倒好转不少,在沉默寡言的顾悌帮忙下,居然能起身打理丧仪。五夫人和顾莹带着方举夫妻赶回来奔丧,没少添乱,被顾普勒令天天十个时辰跪灵堂,不出三天,连话都说不出了。
两人头七一过就送殡,方太夫人灵柩直接去留津城,顾笈的棺木送往襄原城,顾简哭得不成人样,但拗不过顾普心意已决。顾普喝着参汤含着参片,把家底彻底分了个干净,然后上折交回男爵府。
顾家入仕的男人除了顾忻都得了恩旨夺情,不用回来奔丧,顾忻只得辞官赶回来守孝。甫一进京,叶莫莫获封金阳郡主,他作为郡马,直接住去崇仪府里,以后的仕途估计也就断了。
五夫人跪完快断气的七天倒是和顾莹真正握手言和,两人分别在方举的小庄子旁各弄了个小院子,不再不识趣地干涉小夫妻生活。
带着两个庶女一个庶子的五老爷想让顾文恺养,被顾普一个耳刮子打蒙了,“你再敢祸害我孙子,我就把他们也过继出去!”
然后顾普拖着五老爷这个累赘,搬去城郊一个小道观,离谢家的田庄很近,据说是谢蕴生前常去之地。谢苒做主留下了两个女孩和顾文恂,然后把他们都送到善济堂的义塾去住宿上学,十来岁的孩子连《弟子规》都背不下来,只能去半工半读。
四房自然有能力置办自己的宅子,皈依佛祖的四夫人哄劝顾简去给顾普和顾明倢‘调解矛盾’,除了每月一日去铁梅寺求祷让顾悌早日定下婚期,足不出户。姨娘们送去让各自儿女奉养,自己带着女儿住得宽敞舒坦,时不时能见到儿子,儿媳妇还怀了三个月身孕,让她的病情一下好转不少。
顾尧曾经去过道观一次,顾普没答应回护国公府,他留了丰厚的香火钱离开,完全没扫一眼旁边很想跟着一起走的顾简和顾明倢两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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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猪队友们清仓大处理,正在为前程努力的顾家子弟和女婿们都感觉天更蓝、水更清,其中业绩最突出的是在新北关搞通商的顾文慎,和在抚顺城管水利的七姑娘顾晓情的夫婿常姐夫,如无意外,两人明年得个七品官身完全没问题。
顾辞和袁懿私下感慨,“祖父一辈子看起来都很圣父,尤其对着方太夫人,没想到临了居然和二叔一样有决断,敢下手,看来二叔其实是随了祖父。”
“圣父?”
“呃,就是,看到别人被强盗捅了一刀,要反击杀了强盗,还说‘强盗只是穷得活不下去才做错事,何必冤冤相报?’的这种人!”
“举个例子?”
顾辞看着袁懿纠结的脸色,再揣摩下措辞,“就是祖父被方太夫人坑了一辈子,还觉得她只是‘失恃失怙的可怜人’,用菩萨光环普照人间,让大家原谅她的‘无心之失’。”
“这不正是说明顾老太爷真心爱重方太夫人?”
“喜欢一个人会让她做妾?或者明知她做错事,事前不预防,事发不阻拦隐瞒,事后不帮忙补救?”
顾普不过是觉得在方云身上很能刷存在感,儿子又有能耐善后,他自然可以云淡风轻当圣父。孰料顾尧撒了手,他搞不定,只能忍,忍不下去,切换圣父模式,主动让惹来麻烦的人消失。
擅长隐忍和一朝爆发这点上,顾笈和顾普绝对是亲父子!
“照这么说,皇上也……”
“哥哥,我上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三千世界,才能嫁给你!”
“那我就是佛前求了五千年。”
两人蹭蹭鼻尖,相视一笑。
皇帝一样不能说是真爱萧潆,即便曾有深情,也抵不过岁月的打磨,而且在其他女人身上刷到经验值的感觉也很良好,所以一直容忍她们,生生把‘此恨绵绵无绝期’演成一出‘不闻旧人哭’的拙劣剧本,偏偏自己常被悲情回忆打动,只是感动不了其他当事人,尤其是‘爱情的结晶’袁懿本人。
从这点上来说,袁懿的性格或许更像热烈如火、忠贞不渝的萧家人——萧瓒能为谢相千里驰援,慷慨赴死,为袁别抛却身后清名;萧轻念了谢弘七十多年,连单斌也只因为声音酷似谢弘才稍有移情;萧律能为谢茭终生不再娶,独自一人抚养女儿。
袁懿完全没有世宗袁冕这种文艺青年的轻愁,和高宗袁起喜新不厌旧的博爱,像萧家人一样,是一个感情纯粹的人,所以也要求另一半同样纯粹。顾辞的经历让她正好是个安全感不足的人,幸好,她的身世足以匹配未来的帝王,虽然身份和陈阿娇类似,但她的兄长们不输于卫青和霍去病。外戚的隐患对于一个野心旺盛的君主来说不是难题,本身够强势,也需要更多更强的权臣去开辟疆土打造盛世。
得天之幸,他们万分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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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三十八年冬,腊月,癸未朔,孝懿弘太后病笃,次年春三月,乙卯,崩,葬于高陵之西,附葬名臣数人。
帝哀泣,欲服斩衰,众劝议,改罢朝百日,太子懿及妃自请服斩衰。
世宗四十年春,正月,丙午,密召梁废妃,赐白绫,夜惊梦而邪风干忤经络。二月,乙丑,有眼疾,拒治。夏,四月,癸未,赦天下。辛丑,诏赏赐支度,事无巨细,并付太子懿。秋,七月,甲辰,上疾甚,卧与百僚辞诀。八月,甲子,山陵崩于坤宁宫。
118 千端万绪开头难()
世宗大行,袁懿并不是隔天立刻登基,自动升级为帝。他是太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仍需鸣钟诏集百官于太和殿,在阁老和宗正的见证下,由礼部尚书宣读明黄遗诏,百官三请,太子三让,复接旨,立为‘新君’。随之乾清宫二十五日停灵,新君扶柩入皇陵殡宫,十日后奉安封陵。殡迄而归,方即位掌国玺,为先帝拟谥号‘世穆仁烈’,定新年号‘神宗’。
按说‘某宗’和‘某祖’一样,应该是君王死后才得的庙号,但太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