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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天肯定有消息说咱家五姑娘病重不愈,那在这里的就不是顾家五娘,只不过是个相似之人。”
这下顾珝出离愤怒了,“那五哥也好意思托我照应她的生意!?”
明摆着顾悌想诈病摆脱婚事,日后不受九皇子磋磨,皇后仁善,给她安排好后路,让她隐姓埋名一段时间。可这兄妹俩只觉得有人帮忙把麻烦解决了,可以来他这儿发大财,一点没顾虑其他人为这破事是不是担了风险和责任!这种白眼狼帮来干嘛!?
顾珝也不打算写信骂人了,仅让妻子给叶莫莫去信,表达对顾悌病情的担忧,完全不准备认亲。若她真敢打着顾家旗号做生意,就别怪他把这麻烦甩回乔家身上去。顾忻自诩清贵,也做这种不辨是非、坑人还装无辜的事,真是方家人祖传的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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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悌在船舷上张望,没有看到任何顾家下人的踪影,身后的旅人催促她别挡路。她沉默低头,带着顾忻给的新丫鬟蔚霞,一脚踏下舢板,站在一边,开始认真打量这个拔地而起的新城。蔚霞也发觉忙碌的码头没有迎接的人,赶紧去打听哪里能租车雇轿,后面几个仆妇小厮在搬运行李,只有顾悌一人带着帷帽,安静而突兀地立于熙攘人流中。他们一行人选乘的是一艘小福船样式的客船,顺着通运河南下到粤海城,再沿珠江西上,每过一城主要码头会停一到三日,便于客商上岸买卖或游客闲逛。从京里出来时,同船的一位学子是妹夫周迈的族弟周达观,要去往中南半岛一带游学,途径顾晓愉夫妻所在的广陵城和顾晓怜夫妻所在的的粤海城,都获邀入府好生款待一番。独留她一人在船上,别说一叙姐妹之情或打点食宿,她们本人都没露面,只有管事嬷嬷送上一点程仪而已。若是从前,她定然忿恨于两个妹妹的‘狗眼看人低’,但现在,她做的丑事家里人尽皆知,这两个妹妹是靠着皇后才有如此风光,怎可能搭理她。再说,自己从前对她们谈不上什么姐妹情,怎能要求别人反过来待自己更好?连身边的蔚霞看到是嬷嬷们来送银子,都松了口气,可想而知,眼下她们没在她面前炫耀或鄙薄,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目前她不缺钱,四夫人、顾忻和叶莫莫都送了不少。她让顾忻给九弟顾珝写了信,准备在新明城认真做门生意,这里是她前世长大的地方,各种特产食物都很熟悉。至于婚事,她知道皇后开口说了她恶疾缠身,将来再不能以‘顾悌’之名嫁人,四夫人拜托了大舅乔楠给她在乔家找个新的身份,所以现在她的护照是‘乔善元’。如今顾珝应该知道她今日到港,却没有动静,想来觉得她是个麻烦,也不打算让她依仗其势。她和哥哥之前想得太美好,眼下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蔚霞汗津津地跑来请示她,“姑娘,咱们现在去哪安置?”她心里很忐忑,万一姑娘执意要去府衙找九爷,是劝还是听……
“去最近的驿所吧。”
驿所给了她最好的一间屋子,随后一位聂嬷嬷来送了礼,恭敬地口称‘乔姑娘’,让她想住多久都可以,反正屋子平日就是给知州夫人留的。
顾悌明了这是不打算认她为顾家人,以后也没可能打着顾家名号做生意,暗地里深叹一口气,开始认真地和这位嬷嬷打听当地情况,询问置业购房之事。好在聂嬷嬷并未留难,答得明白爽利,告退之后,一屋子下人脸上都有了喜色。
没有了顾家做后盾,顾悌一开始筹划的百货行就不能直接上手,只能从她最擅长的绣艺和倒卖布匹开始做,铺子起名叫‘云想容’。皇家布商在此地只有一个卖成衣的小铺子,她自己去谈了个折扣,让随行来的几个绣娘和丫鬟配上各种新颖图案,再配合当地特色的小饰品和珍宝行卖的折扣饰物,整套出售。并且高价弄了个玻璃橱窗做展示,一下子名气大涨。等生意稳定有了盈余,她再让四夫人在京里也置个门脸,专门搜罗京中时尚新品运来南边,再把这边的特色服饰和布料卖到京城,双管齐下,日子渐渐红火起来。
见她如此低调安分,聂氏偶尔逛街时也会和她打声招呼。有了知州夫人明面上的照顾,让她的铺子少了许多麻烦。
倒是京城的顾忻知道顾珝没对妹妹的生意出钱出力,眼下两个小店铺收入并不丰裕,颇有微词,被捧着肚子的叶莫莫一句‘想让报纸上出条待嫁王妃边陲开店的新闻吗’顶了回来,连四夫人都数落他‘不知感恩,莫再给皇后添麻烦’。顾珝知道后,写信直言,‘待五哥与九皇子解释清楚乔姑娘来历,弟定扫榻以待五姐病愈之大驾’。
郁郁不得志的顾忻意气消沉,从前的傲气生生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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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在知道顾悌‘病重不治’时,整个人慌了,生怕这是皇帝不打算留他一命,或扔他去皇陵的信号,每日约束下人过得小心翼翼,更不敢上折出宫入府,打定主意抱着弘文馆不放。皇帝没理他,皇后开始忙除服之事,因为弘文馆的伙食跟着崇文馆厨房一起走,御厨和宫侍们也没为难他。现在宗室孩子们也不再奔着弘文馆来了,许多都去鸿都、令德或善济堂的义塾上学。他在弘文馆里,就跟被遗忘了似的,只在自己院子里发霉。
除服大礼完毕,汝南郡王这个闲来无事的宗正很尽职地上折问九皇子孝满婚否?皇帝转手把折子送他案前。他憋了三天没个主意,倒是被人暗示有机会做王妃的安姨娘来劝,总归要出去,何不让皇帝心里舒服,再说,皇帝真要动手,他找什么理由都没用,可见是没想杀。只要听话,留着命在,出去自立了再考虑其他的事。袁念不情不愿地具本上奏请出宫,然后婚事待顾悌好转再议,咬死不退亲。
皇帝微微一笑,隔天就把他那一家子送出宫,再隔天,顾悌病逝,然后汝南郡王亲切慰问从一个小院子移到另一个小院子的袁念,想娶谁?若是想为未婚妻守孝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娶个牌位回来嘛。
这下袁念没法应了,只得恳请皇帝为其亲事做主。
谁知舞陵伯这会又发昏招,主动上门给袁念暖宅,提出见见女儿和外孙。列席的汝南郡王赞了一句‘舔犊情深’,把事情报给皇帝,被感动的皇帝自然成全他们,同意安姨娘扶正。于是武念王多了个舞伎王妃,若以后没续弦的机会,他这辈子就连个正经迎亲掀盖头的婚礼都没了。
新王妃和舞陵伯家刚开心没多久,被都察院查出一家子霸占商铺良田等劣迹,直接连爵位齐撸,送去新明城修茶马古道。光杆王妃因娘家‘有负圣恩’,儿子还是庶长子,没能上玉牒。头痛欲裂的武念王确定自己性命无虞,反倒一身轻松,开始纨绔生涯,后院一下子多了许多大肚子姬妾。
千里之外的顾悌听到袁念立妃的消息,怔怔地呆坐在窗前不言不语,直到傍晚蔚霞来点灯,才被闪烁的明亮烛火刺得泪流满面。
以后,她再不是和‘袁念’这个名字纠缠一生的‘顾悌’,从她离开京城的那天开始,就只是‘乔善元’而已!之前的噩梦全都过去了,剩下的日子,不再是史书上的寥寥几笔,她,要为自己而活!
擦干泪水,顾悌提笔给再无可能成为代宗的武念王写了最后一封信——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你我皆身不由己,望君珍重。
134 疏勒圣战()
月即别是个日渐强盛的中亚国家,国都设在唐朝名将高仙芝败北的怛罗斯。关于他们的来历传闻却众说纷纭,有说是被驱逐到本都海的西突厥沿途所建,也有人考证他们是唐时的葱岭西回鹘,或昭武九姓中的石、康后人。他们占据了大宛盆地(费干纳盆地),和夷播海(巴尔喀什湖)以西的大片‘康居草原’,以及一部分葱岭地区。他们的皇族自认为是大食神话中的英雄后裔,通过于阗、碎叶等地的商人与西域诸国交往以来,就被公认为一个天方教国家。
他们最初与游牧汗国类似,一开始以萨满教为主,后期受西域万里佛国的影响,佛教成了主流。定朝时被死死压制在葱岭和天山山脉以西,寸步难进,只得时不时和波斯高原上凶猛的大食骑兵撕逼度日。济朝边防线收缩,大食人却空前强大,开始东进。第八任月即别大汗萨博拉惨败于大食人之手,迁都怛罗斯南边的塔什(塔什干),其次子卡迪尔继位,仍然反抗和遏制大食人的侵略势头。按传统,卡迪尔汗应立兄长之子萨图尼克为储,但萨图尼克为了分化大食人,收容了一位大食王子,受其影响,他和属下渐渐皈依天方教,引起仇视天方教徒的卡迪尔汗警觉,将其圈于阿拉木图一带。萨图尼克在大食王子的追随者和月即别西部一小部分天方教徒的支持下,打败并杀死卡迪尔汗,夺取了政权,称博格拉汗,宣布天方教为国教,按大食模式建立教法统治,设立宗教法庭和寺院。不久,他从大食人手中再次夺回怛罗斯,基本确立了对河中地区和七河流域的统治,二十万帐臣民全部入教,正式开启了西域第一个天方教王朝的历史。
既然信奉了真主,那自然要贯彻‘圣战’的宗旨——诉诸武力将天方教的和平与公正传播到胡达还没垂青的土地上,不接受教义的无知民众将面对死亡的惩罚。
现在的月即别人一边在西部顶住大食人的扩张,一边东侵,在第十九任大汗萨来曼的率领下,与匈奴人以叶尔羌河和夷播海为界,瓜分了叶尔羌、哈萨克等地,成功进入‘三山夹两盆’的西域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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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西域笼罩在蒙兀铁骑的阴影下,沦为蒙军和匈奴的战场。大虞是他们得以献财活命免于被屠城的唯一保障,所以在锦衣卫和汉裔、汉商的推动下,匈奴大军处处受到前所未有的抵抗和袭扰。这一策略很好的诠释了顾尧的《战略论》里关于‘民众武装’的意义,虞军淘换下来的旧军械拆分之后也通过‘见钱眼开’的大食人,送到这些神出鬼没的义军手上。当然,大食人也想卖给蒙军或匈奴,只是大虞给他们的军械都是普通零件,关键部位如锋刃、驳接固件等,虞军自己给义军偷偷送去。所以在城中贵族富户的支援下,只有义军会掏钱买这些旧武器,蒙兀人或匈奴人买去了也没用。从大食人那卖军火得来的钱,反过来又尽数用于难民救助上,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李枞对皇帝玩的这一手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此再不叫嚷‘国库空虚’。
然而,匈奴的颓势让月即别看到了靠武力对邻近地区推行天方教的机会,他们亟欲在蒙兀人的屠刀斩下之前,像大虞一样尽量收拢匈奴的地盘。自认为是世上最强统治者的萨来曼汗觉得,论国力和人数,蒙兀人在这片土地上并不占优,也就能欺负一下同为客场作战的匈奴。他不满足于西域几国的朝贡,派出长子穆苏曼和次子优素玉甫分别进驻疏勒和宁远,推广天方教和占据更多地盘。
现在葛不勒兵临昌吉,斡勤在龟兹虎视眈眈,巴合黑想趁着虞军没打下且末之前,顺叶尔羌河南下洗劫莎车甚至于阗。三面受敌又陷入‘人海战术’的匈奴被分割成好几部分。因为迪化的残部由屠胥率领着直接固守精河,从宁远败于月即别之手的匈奴兵以呼延揭为首不敢靠近,只能再往东逃向昌吉,乌维躲在龟兹养伤,准备给伤重不治死翘翘的伊维邪报仇,权渠闾占了姑墨,还有被虞军一路从且末、尼雅打退到于阗的稚犁湖。这五人中,呼延揭和屠胥彼此有父仇,权渠闾和乌维争龟兹未果才败退姑墨,稚犁湖是怂恿匈奴攻占西域的出头榫子,被匈奴人视为带来霉运的‘吉祥物’,彼此都没联手打算,纷纷自立,形成‘五单于争位’的局面。
很快疏勒和宁远落入月即别的手里,此时的西域人尚未意识到月即别的危险,目光还集中在凶残的蒙兀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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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阗从古至今都是西域大国,在疏勒作为一个国度消失后,它取而代之成为大乘佛教的中心,被称为‘中原佛教的源泉’。唐时的于阗摆脱了吐蕃的辖制,和亲大唐,后来历代国王皆是唐朝公主之后,国姓为尉迟。定朝的第一任于阗王尉迟僧乌波自认为唐皇汉人之后,以‘李圣天’为名获正式册封,从此一直忠诚地奉中原为祖,穿汉服,行汉制,奉佛教。他们是拦住月即别东进的第一道防线,也是吐蕃不能下康藏高原入侵西域的屏障,即便是无能的前朝和绥靖的大虞初期都没能斩断他们与中原的联系。若不是月即别和借道吐蕃的匈奴联手,让于阗丧失了对皮山、尼雅、莎车等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