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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信炎感受着怀里梦凰的变化,轻舒了口气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他见梦凰还在强打精神,瞧着她倔强的样子,不禁想起她从忘忧湖被救起时,苍白单薄的身子令他心中又怒又怜。他摇摇头,伸手点了梦凰的睡穴,梦凰登时双眼紧闭,安然的睡了过去。
裴信炎打横抱起她,只觉她轻若无物。忍不住看向她睡着的脸,那脸上犹自挂着泪痕,还未干透的痕迹在月光的映照下冰凉辉耀。
“原来你没变,睡着了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单纯。”裴信炎心道。梦凰的睡颜,他自然没少见过。月光明亮,梦凰的睡颜自然被他看的一清二楚。裴信炎看着梦凰的睡颜很是心欢。想到她即使遭逢如此大变却依旧没有改变这难得的品质,嘴角不禁上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裴信炎心情莫名的愉快,抱着梦凰很快就回到了真心园。靖泊和卫洋都没有睡,都等在厅内。但靖泊等的是梦凰,卫洋等的则是裴信炎。二人见裴信炎抱着睡着的梦凰走进来,均吃了一惊,愣在当场。看着裴信炎将梦凰抱进房内,替她更衣盖好被褥出来,他二人才敢确信自己的眼睛。
靖泊以为是梦凰出事,当即便要进屋探视。但被裴信炎出手拦住,一步也垮不动了。
“她没事,只是练功脱力,睡着了。”裴信炎知他的担心,解释道。不过却没提梦凰哭过的事,一是怕知道的人多传了出去,让对头们知道了,梦凰苦心经营的这一切便完全有覆灭的可能。二来,梦凰这次回来总是以和他作对为乐,那此刻若让人知道她趴在自己怀中哭泣的事,不是前后矛盾吗?这两点均是为梦凰考虑。
靖泊听了他的话,向房中望了望,虽还是有些担心,但既然父王如此说那定当是无虞的了。当下便不再挣脱,点点头,闪身退在一旁。等裴信炎他们先行离开。
“我们走吧。”裴信炎向卫洋招呼道。卫洋会意当即便跟了出去。靖泊也随后出得房门,只在外面稍停了一会儿,自己转而回到房间休息去了。
书房里,灯火通明,把周围的黑夜映照的也亮了不少。此时时辰已经不早了。裴信炎因为一直陪着梦凰,虽然已经入府,但近三个时辰都没有出现。故此,卫洋才找到真心园,和靖泊一起等他们两人。
“她们今天一直在试探师妹,总以为她是王妃,想必是怕赵尚书见到她再次倒戈。”裴信炎大致向卫洋说了说今天发生的事,并附带了自己的判断。
“赵尚书本就是为了替女儿报仇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若赵尚书见到她,放弃报仇不是于我们有利无害吗?”卫洋不解。
“赵尚书为人刚毅,既已反叛便无回旋余地,我们只能弃了他这条路了。”裴信炎很是遗憾的点出重点。
卫洋当即也是随声附和,遗憾连连。
忽然,裴信炎朝他使了个眼色,站在卫洋身前,挡住了他的嘴唇。但见卫洋还是止不住的摇头叹息。不过偶尔嘴唇略动几下,只有话形而无话声。
调转头来,只见裴信炎也是嘴唇微动,只有话形而无话声。原来二人皆是以唇语交谈,并互相遮挡。显然是为了防屋外偷听之人。这法门还是真心当初所授。可见二人之间真正机密要事均是用唇语交流,而发出声音的话便皆是说与门外人听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暂得平静(二)()
裴信炎和卫洋以唇语交谈,屋外偷听的人并没有发现。只道他们是为不能借这个极像誉王妃的师妹来笼络赵尚书而遗憾。再屋外待了片刻便趁着夜色消失在王府中。
那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些话均是他们故意说给他听的,只是为了混淆他们的视听。而真正的计划和情报他们已经通过唇语互相交换。
今日发生的事,裴信炎到没怎么隐瞒,这点不用再向卫洋重新讲述。只是有关梦凰的身份有所不同。师妹就是王妃这也是卫洋早就知道的事。这点也不需要再多加赘述。卫洋用唇语告诉裴信炎,真儿信里提到的密道已经找到,但早已被封。而那地道就建在子晴的丫鬟小麦的房间里。她为人胆子不大,总是低着头,无怪当初查人的时候没有查到她的头上。小麦原来叫怜香,在陈魏还未交战时就已经入府。那时的她五六岁的年纪,谁承想她竟然就是楚诺训练出来的细作。
现在她既然跟着子晴去到了宫中,那在她房间里的这条地道自然要封了起来。不然下一个住在她房间的丫头就会发现这个秘密。让他们找到证据摸到楚诺那里可就得不偿失了。谁又知道王府里的其他地方没有这样的地道呢?卫洋只能把这消息按了下去,一来怕打草惊蛇,二来,这样做也于事无补。地道填的很瓷实,就算挖开也找不到当初的路径,动静闹大了反而不利于其他计划的进行。走到现在这步,大家都在小心的试探,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互相间达到一种相互制约的平静。
卫洋知道裴信炎获知地道被封,定然也是这样的决定。因此也不等向他禀告便做主封锁了这一消息。此刻说与他知道,裴信炎也只是点头称是,没有意见。
二人商量完各种计划的最新进展就各自回房休息了。裴信炎就宿在了书房。这几年裴信炎一个人,也不近女色,其他别院也没有姬妾在等待。为了方便,他几乎都宿在书房。尽管没有软玉温香的陪伴,但王府的书房里还是不缺锦缎绸被。他宿在这里,倒也清净。
只不过今晚他却有些难以入眠。辗转反侧间明月已在空中行了大半路途,他却依旧难以安寝。一闭上眼睛,梦凰哭泣的双眼便不由自主的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梦凰像孩子一般的痛哭,让他的心也为之一揪。她嘴上虽没有埋怨,但却比埋怨他还要让他愧疚。第一次,裴信炎有了不安的感觉。面对梦凰哭时的手足无措,也让他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第二天,浑身酸痛的梦凰将近午时才醒来。因为前几天受的伤,昨晚那样高强度的跑跳才无法让她的身体在一觉中恢复。梦凰醒来后,又在床上瞪着眼睛脑袋放空躺了半天,只等到肚子饿的实在受不了了才起身。
靖泊自是一早就起床练功。但见梦凰快到午时还没醒,不免又开始担心她。他一早就熬好了梦凰的药,一直在炉火上温着,就等梦凰醒来。可偏偏午时都快过了她房间里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你在这儿探头探脑的干嘛?”卫洋和裴信炎正好从对岸过来,一进园子就看见靖泊伸着脖子留心梦凰屋里的动静。卫洋好笑的问道。
“师姑到现在还没醒,我担心她出什么事。”靖泊皱着眉头,据实以告。正所谓关心则乱,脱力自然要多休息才能恢复体力。哪能在短时间里就早起活蹦乱跳的。
“你师姑已经醒了,正要出来。”裴信炎一开始并没有说话,而是用内力探查梦凰屋内的动静。听到她起床的声音,便说道。
“多谢父王。”靖泊听裴信炎如此说,道了声谢就跑进屋去。果然,正好见梦凰从屋里出来。
“您醒了,身体怎么样?”靖泊忙上前扶着梦凰,问道。
“我饿了,我想吃肉。”梦凰可怜兮兮的说道。
“我这就去拿,您在这儿坐一会儿,稍等片刻。”靖泊忙答应着,待将梦凰安顿好便又急切的奔了出去。
梦凰百无聊赖的一只胳膊伸着搭在桌边,头枕在上面趴在桌子上,一只胳膊耷拉着,蔫蔫的闭着眼睛。裴信炎和卫洋一进来便看见梦凰这副样子。梦凰听到他们进来,但就是懒得起,更懒得搭理他们。裴信炎因为昨晚的事,不知道该和梦凰说些什么。而卫洋见他二人不说话,自认也没什么立场说话,便也不开口。三人就那么安静什么也不说,梦凰趴着假寐,另外两人就那么干坐着。不过,这中间却只有卫洋一个人感到尴尬。
不多时,靖泊端着食盒回来才打破了卫洋的窘境。打开食盒,随着食盒内食物的香气飘满竹屋,梦凰终于睁开眼抬起头,换成双手支着脑袋。等靖泊把食盒里的吃食都拿出来。这中间梦凰也只是盯着食物,完全无视了旁边的裴信炎和卫洋。
“就这些?我要的肉呢?”梦凰直等到靖泊摆好碗碟把食盒拿开,还是没有见到一丝肉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您身上还有伤,现在还不宜吃那些油腻不好消化的东西。”靖泊耐心解释道。把筷子递到梦凰手中,将清粥推的离梦凰更近了些。
“我的伤我自己清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现在就是脱力,正需要这些东西来补充体力。我是大夫你得听我的。你再去帮我拿些肉来。”梦凰说完这话就又趴倒在桌上,只是喘着气。
“那,您先吃些粥垫垫。”靖泊看了眼裴信炎,医道上的事他不懂,但父王多少知道些。见他点头,靖泊便放下心来。他轻轻摇了摇梦凰,让她先吃些粥垫垫肠胃,这就去帮她拿些肉过来。
“嗯。”梦凰应了一声又旁若无人的闭上了眼睛。
靖泊走后,卫洋料想这两位又会只坐着什么也不说,弄得他在这儿尴尬非常。果然,梦凰继续趴着,裴信炎也闭眼静坐,似乎是入了定,纹丝不动。卫洋无奈,只得叹了口气,转身悄悄的走到了门外。背对着厅门,大口的呼吸着屋外的新鲜空气。那里不知何时生出了一种自己插不进的氛围,只属于他们两个。自己留在那就好像和他们并不是处在一个空间里一样的格格不入。虽然他们彼此间并没有什么交流,甚至连眼神碰撞都没有。但卫洋就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这种感觉在他们还是夫妻时却并没有出现过。卫洋思及至此,不觉偷偷斜了眼屋内,距离真是个有趣的东西。
竹屋内,卫洋前脚刚踏出厅门,裴信炎就睁开了眼睛。视线集中在梦凰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梦凰虽然背对着他,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裴信炎在盯着自己。其实,她一见裴信炎和卫洋进来大脑便不再处于放空状态了。相反的,此刻她的脑中心中都是乱糟糟的。昨晚她没有喝酒,更没有中毒,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她极清醒的时候做的。只过了一个晚上,她当然也不可能忘记,甚至连细节都历历在目。
昨晚她做的那么明显,裴信炎也没有否认,更没有抗拒。那他现在过来又不说话,究竟是要怎样啊?他昨晚明明知道自己就是赵梦凰,所以才会对自己说那样的话。劝自己不要为了那些人而伤害自己。“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又该怎么办,师傅现在闭关我也没办法找他商量,他戳穿我的身份,我还要不要继续否认?他会怎么拆穿我,会告诉其他人吗,之后他要怎么对我?”梦凰此刻脑中乱作一团,什么样的想法都跑出了掺和一脚。裴信炎越不做声,梦凰就越是着急。靖泊一来一去本也要不了多长的时间,但梦凰却异常纠结。她既希望靖泊回来的快些,好让自己逃离这复杂又没头绪的思考。又希望他回来的慢些,好让她和裴信炎有机会单独在一起把昨晚的事理清。
第一百二十五章 暂得平静(三)()
靖泊拗不过梦凰只得再次来到厨房为她拿些肉食。可是梦凰只说要吃肉,但肉的种类那么多,靖泊一时也想不出究竟哪个才是她要吃的那一种。所以,他在厨房门口站了半天,也没相处到底拿什么吃食给她。
“公子还缺什么吗?”厨房管事恭敬的站在靖泊身边,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他有何吩咐,管事见他一脸犹豫的样子不得已大着胆子问道。
“肉。”靖泊也不知是回答还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管事的一听,了然一笑,“原来如此,公子,王爷昨晚曾吩咐小的炖了一锅当归鸡汤说是明天您可能要用,眼下这个时辰喝是最好不过的。公子这会儿拿去,连鸡肉都已经炖烂了。”
“当归鸡汤?是啊,当归最是补气,还是父王想的周到。你帮我拿来吧。”靖泊一听,不禁感叹裴信炎此举实在是太周到了。当即让管事的把鸡汤替他装好,提着就回到了真心园。
“卫叔?您怎么站在外面?”
“屋里太闷,出来透透气。快送进去吧,不用管我了。”卫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答道。靖泊走的时间也不短,他也早早就出来了。可屋里的两位到现在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当真是无聊至极。
靖泊不解其意,皱了皱眉头,提着食盒进到屋中。但见梦凰和裴信炎还是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样子,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靖泊皱着的眉头便舒展开来,他们这样子也难怪卫叔会那么说了。
“师姑,当归鸡汤。鸡肉也炖的烂烂的,正适合现在吃。”靖泊端出鸡汤,盛了一大碗放在梦凰面前。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