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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蝶熙这烫油穿手的伤病,将养了一整个夏天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村里的大夫实在是束手无策了,终于拉着莫大娘去到一边低声说道:“这丫头是化了脓了,要是不送去京师的大医馆好生医治,怕是……就不行了。”
可要去大医馆就不是他们这些人能负担的起的了,蝶熙虽然给了些银两,但这些对于治她的伤是杯水车薪啊。
“这……可怎么是好?”总不能扔了她不管吧。
“能怎么办呢?”大夫总是有颗施善之心,这些日子全然打听不出她的出生,可看着她举手投足间也不是个普通人家,“还是好好问问是哪家的,送回去了,也算是有了交代了。”(。)
第一九七章 识人()
“可这孩子哪里像是会说的样子。本文由 。。 首发【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莫大娘看着病榻上发着高烧的蝶熙,不由叹了口气。
是啊,这么些日子了,哪里像是会说的样子。
两人相视了下,都是无奈的摇着头。可人还是得救,这也只好先往医馆里送。
大夫说要回去准备下药草,好在路上备用着,莫大娘也附和着,打算准备些吃喝的以便不备之需。
第二天清晨,莫大娘摸了摸烧的滚烫的蝶熙,不由又是轻叹一声,刚想要转过身去,却听着蝶熙轻轻唤了一声,“大娘。”
她的眼睛都睁不开,眼角还有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
“吴姑娘醒了?”莫大娘有些欣喜的坐去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不怕啊,我们要送了你去京师的大医馆。”
“不必。”蝶熙像是摇了摇头,又好像沉默了一刻,这才接口道:“送我回家。”
“回家?”这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结果,莫大娘喜出望外的连忙催问,“吴姑娘的家在哪里?”
蝶熙却没有答她,沉默着好似又沉睡了过去。
家,在哪里,在那深深的水池里。
蝶熙只留了一个地址,摸索了过去已经耗了大半时日,莫大娘也不是常常出来见着世面的人,见着这么大的牌匾,有些面露怯意的看向一旁的大夫,“这……是个医馆吧。”
地方没错,可那牌匾上写着的,不正是医馆吗?
她家里是开医馆的?那可真是赶巧了。
大夫不答她,壮着胆子进去询问,看店的掌柜正低头对着帐。微微抬起眼眸子看了一眼,立即露出些鄙夷的神色,“看病?”
“不是不是,是来送还了你家姑娘。”大夫摆着手,侧过身子让出一方视线。
门外正有一头马车,平板上躺着个不知死活的人儿。
掌柜立即有些不高兴的摆着手要驱逐了他,“还了姑娘?什么姑娘?竟然跑来这儿捣乱。你可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我们真不是来捣乱的。”大夫被他赶的也有些不乐意。都是医者,怎么能以貌取人了,“那吴姑娘说了这儿是她的家。”
大夫的声音又响又急。立即引来了一边候诊的客人们的注意。有些个恹恹的看上了一眼便转过了头去,也有些好奇的目光就停了下来。
吴姑娘,这个乡巴佬真是可笑,他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就算这儿不是她家。她这一身的伤病难道你这行医的都不医治吗?”
听着外堂里实在吵的厉害,里头有人已经不乐意的跑了出来。皱着眉语气威严,“谁在外头瞎嚷嚷。”
这原本还在柜台里头的人见着来人,立即从柜台里跑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赔着笑。“寒墨大人勿要责怪,老夫立刻赶了这村夫走。”说着,还同身边的小厮使着眼色。让他们赶紧打发了人走。
寒墨皱着的眉头没有放开,看着那大夫被赶走时懊恼之色。视线顺着他移去了马车上,却是立即顿了顿身子。
是那个人?
“等等!”他一个健步上去拉住大夫的身子,顺势跨到了马车前头,上头的人儿还是闭着眼,身上满是药味,却是一身掩不去的伤病,那张惨白如死人的脸上,似乎是微微扬着,像是留着些蔑笑。
是她,不会错!
“你们从哪儿找到的她?”寒墨侧挡在大夫面前,声音压低了些,眼神却是犀利的盯着大夫。
大夫怔怔的看向莫大娘,看着寒墨的眼神,莫大娘也像是慌了神一般胡乱的摆着手,“是她自己倒在了村口,就骑着这匹马。”
莫大娘慌乱的指着牵着车的马匹,不停的摇着头。
寒墨看了眼那匹马儿,默不作声的沉默了会,这才和煦下脸来从怀里掏出个钱袋来递过去给莫大娘,“舍妹能得贵人相助,真是万分感谢,方才多有得罪,还望二位勿怪。”说着,寒墨深深的朝他们施了一礼。未等他们回话,他又接口问道:“请问舍妹的行踪,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这……
两人互望了一眼,讷讷的摇了摇头,“吴姑娘不爱说话,平日又是昏睡的时候较多,只有些村里的人知道罢了。”
寒墨像是轻舒了口气一般,再次躬身施过礼,“多谢二位救命之恩,他日定将重谢。”
转变来的太突然,让这二人一脸的蒙登。这就是找着了家人了,这就是用不着自己了。
像是放下了心,却又像是心里空了些什么。莫大娘还想要伸手拉一拉蝶熙,却立即被寒墨一把给拦了下来。他的眼里哪里有刚才的谦谦君子,透出的杀气让莫大娘一下打了个寒颤。
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外露,寒墨立即一把抱着蝶熙闪身进了店堂,对掌柜的低声吩咐了几句,便进了内室去了。
医馆的后门很快跑出了辆马车,策马扬鞭的急,路上的行人有些都来不及躲闪,可才想骂骂咧咧,见着车上的标识又立即禁了声退去了一边。
马车疾跑了一圈,才在一个隐蔽的小巷里停了下来,上头下来的人很快扛着个什么闪身进了衡王府的角门。
蝶熙被安置在衡王府二门里一个看似僻静的院落里,弯弯绕绕的避开了府里其他女眷的住所。
已经过了一天一宿,床榻上的人儿被重新上了药也喂了些流食,看似醒来了片刻,又很快昏昏沉沉了起来。
柔和的阳光投射进屋里,床榻上的人儿微微眯开了一条缝隙,迷蒙的眼中是一个被光晕开的温润男子,墨发束冠,如玉朗朗,正在窗下看着些什么。
她动了动唇,找到了已经干涸的嗓音,试着轻唤了一声,“衡王……殿下?”
“是醒了?”衡王的视线未从书上移开,声音柔柔稳稳,“怎么这么快?”
蝶熙想要笑一笑,鼻间传来一股不知名的焚香,香腻的有些幸福,在她如嫣的脸上画开一朵娇晕,“殿下……怕了?”
衡王的嘴角动了动,在侧光的晕染下,更是有些雅人深致。(。)
第一九八章 哦?()
“怕了?”他慢慢合上书,在桌角上推了推,这才走去床边的鼓凳上坐定,“原来白小姐真的很急。”
他依旧温和的笑着,可眼眸中包含的狠戾和苦楚却让人不禁想要逃离。
“看来在这衡王里,我并不受欢迎。”蝶熙不敢动上一动,浑身上下都被浓浓的药味笼罩,有些贪婪的吸了一口空气中的香气,这才淡淡的笑过,“看来,寒墨是吃了苦头了。”
衡王闻言,脸色不禁顿了顿,这才恢复了温文尔雅的说道:“那本王还真是小看了,无,姑娘了。”
他这无字说的刻意,是在提醒他已经知道了她过去的几天,也在提醒她未来的几年。
“只是本王不明白,这路早就铺平了,你又是何苦要回了京师。”
蝶熙有些讶异的看着衡王,“殿下这话说的奇怪,怎么曹督主没告诉了您吗?”
他知道她进了轻衣卫,就像她知道他也在轻衣卫一样,可是为何这话听着……像是她知道自己不止在轻衣卫,还在了很久一般。
要不要试探一下,要不要探探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衡王在心里巧心斟酌着,落在蝶熙眼里却有些戏谑,“殿下像是不想要我回来似的,还是殿下以为收回了那些个文官,就可以保全了以后的平顺?”
她是怎么知道的?衡王的心里像是被闷击了一下一般,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朝中之事。他替晋王尽心筹谋,丰厚了他的羽翼,如今大树轰倒,那些猢狲们除了几个不可心的四散了开去,剩下的还不都乖乖的归顺了自己。本就是自己牵线搭桥,果不其然,那些靠嘴过活的人还不得找个安心的靠山。
不急,看看再说。
衡王很快自制了过来,柔声依旧的问她,“那不然呢?”
“殿下在问我?”
蝶熙伤势依旧严重。眼神仍是木木。落在衡王眼里却像是写尽了百态。
他点了点头,笑着应她,“是啊,问你的。不然呢?”
“不争吗?”她的眼睛终于慢慢的闭了起来。像是为了躲避刺目的光照。却更多的像是想要掩去太多的神情。
争,现在吗?靠着那些个文官?朝堂论理他们是行,可是要争那个位子。靠他们,是绝不可能的。
他不说话,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等了会,蝶熙才慢慢的睁开眼来问道:“殿下和曹督主关系很好吗?”
“和曹督主有关吗?”你和曹督主有关吗?
衡王很想要问一问,她怎么会从轻衣卫里出来,怎么会从曹真的房间里出来,怎么会和轻衣卫这么亲密。
“您不一心想要和曹督主有关吗?”她的眼中有些嘲讽,好不掩饰的露在衡王面前,“就像您急不得的要害了神威一般。”
“哦?”衡王露出一个讶异的神情来,“丞相作茧自缚,怎么算到了我头上。”
丞相早就收手了,自己早就传了信了。
蝶熙心中嘀咕了一句,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句,“不是有个漏局的神威逆党在睿王府前露了脸吗?”
衡王不做推脱,大方的应了下来,“所以呢?”
“所以,之后您怂恿起曹督主的时候,不是方便了很多吗?”和这闷葫芦说话怎么这么累,就不能明摆着说吗?学学你那没脑子的二哥好不好,“您想要走皇上那条路,靠曹真可不行。”
衡王脸上慢慢收起的伪装的温和,渐渐浮现出的寒意射向蝶熙,“哦?”
怎么不行了。
“因为皇上防着,因为曹真不敢也不会。”蝶熙想要深吸口气,冷气入肺,折腾起一阵咳嗽,疼的她整个人都不禁扭曲了起来,好一会才渐渐缓和下,脸上已经泛起了些不正常的红晕,不知是被这阵咳嗽给惹的,还是被这隐隐的兴奋给勾的,“您这人,选的不对。”
衡王不动声色的离的远了一下,这次是真的讶然的“哦?”了一声。
和她交好的那个子然已经被扔进了化尸池里了无痕迹,那个搅事的空也早早的在那儿等着子然这个好徒弟,她还认识些什么人?还有哪位二等同知是她熟知的?
“你想说的是谁?”
“殿下不哦了?”蝶熙讽刺了他一句,这处独角戏唱的辛苦,自己这还是带伤上阵,“殿下觉得朱雀如何?”
衡王的眼睛闪烁了下,想要逃避开蝶熙的灼灼凝视。
朱雀,他不是没有想过,可那朱雀又怎么会这么听自己的话。如果她提议了那个白虎,自己倒还可以考虑一二,可那个朱雀……心思沉的几乎和自己一样……
“殿下不觉得,朱雀和您很像吗?”
像极了啊。蝶熙在心里补充了一句,知己又知彼,多好。
“你也累了,先歇下吧。”衡王忽然站起身来,急着想要往外走。
她不能留,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
出了门外,夏末的闷热还在持续着,有些不甘心的晒着酷暑,可衡王的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他不是那个傻傻的晋王,他绝不会被这个丫头玩弄于鼓掌之中。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过是会使了些幻术就闹的这么鸡犬不宁,真是可笑,他会教她知道,这大宁朝里,远远有比那幻术厉害上百倍的东西。
空气中没有了那抹让人上瘾的甜腻香气,衡王不禁贪婪的深吸了口,这才抬脚要回了自己的屋去。
寒墨是被罚了,可被罚的也是心甘情愿。他只是不想让这个丫头再给消失了罢了,这才没有来得及禀报就匆匆的把她带回了衡王府,他哪里知道她是刻意找来的,直到旁观者的殿下点拨了,他才知道犯了大错。
还好,没什么人跟着,还好,殿下说她只是为了进了这衡王府的大门。
只是她一定会后悔,比进了那晋王府的大门更加后悔。这道衡王府的大门,可不是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