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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徐仲隐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要靠一个女人来救。”
中国男人喃喃说罢,颤颤巍巍地冲徐慧儿问道:
“可是,你……为什么?”
面对那中国男人的发问,徐慧儿茫然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说真的,刚才那千钧一刻,徐慧儿真的什么都没想,扑出去救人纯粹只是出于一种本能。
看着徐慧儿那茫然无助的神色,,那中国男人突然间心头一动,这神情,这姿态,曾几何时,似乎在哪见过?偏生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正当他懊恼之际,一个声音突然自身前响起。
“她不知道,我知道。”
那中国男人愕然抬起头,却见对方那年轻男子沉着脸站在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因为,她是你女儿!”
女儿?这不可能!
这是那中国男人在听完那句话之后生出的第一感觉,而当他不自觉地再次把头掉向徐慧儿,再看到那张清丽绝俗的脸,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难怪总觉得这女孩儿看起来面熟,原来却是长得和他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不,还是不可能,他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大一个女儿?回想这一生,他几乎就没碰过女人,只除了一次……
神思恍惚间,似乎听到对面那人在继续发问:
“你叫徐仲隐?”
“是。”
那个叫“徐仲隐”的中国男人似乎已经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下意识地作出回答。
“徐伯隐是你哥哥?”
“是。”
“你们是孪生兄弟?”
“是。”
“那天晚上和阿玉发生关系的男人并不是徐伯隐。而是你?”
“那天晚上……”
徐仲隐的思绪一下子被那问话拉回到二十多年前那个夜晚。
为了参加哥哥的婚礼,那一晚,徐仲隐特意从几千里外的另一个城市赶回了阔别十几年的老家,哪知道竟让他撞见了那个女孩。
夜色下的那个女孩,那么茫然地站在徐仲隐面前,斥责他为什么失约,他明明知道是那女孩儿认错了人,可是鬼使神差之下,偏偏就将错就错,把那个女孩儿变成了一个女人,一个他生命中唯一的女人。
事后,女孩留下一幅画不告而别,而徐仲隐,一来是怕哥哥知道后怪责自己,而更重要的是,从小习画的他突然发现,女孩儿留下的画卷竟是一幅稀世珍品。
就这样,甚至没有参加哥哥的婚礼,徐仲隐一早便离开了老家,远走他方。
在国内流离了多年,徐仲隐仍没解开那幅画的秘密,当他钱银耗尽,不得已才决定卖画。原本和一个画商约好在可尼国交易,可当他倾尽最后的资产,辗转来到可尼国,那画商却已因急病去世。
就这样,徐仲隐从一个家道殷实的贵公子,摇身一变,成了流浪在异国他乡的一个乞丐。后来,终于熬不下去,他遇到吴羽君,把画高价卖出去,又过了十年,卖来的钱又花光了,他才重新投奔到梅里亲王府上……
喃喃说完这番经过,在场的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没想到,这绑架徐慧儿的恶人竟是她的亲生父亲,更没想到这其中还藏着这么多曲折诡秘。
许多以前徐慧儿一直想不通的事,现在也迎刃而解。
难怪徐伯隐一直不肯承认是她父亲,却又肯收容她母女,想是早猜到这其中的因由,却苦于家丑不便外扬,只得默默替他弟弟承担那责任;
难怪这个人能识破她的伪装,她的易容术是跟徐家的老管家福伯学的,徐仲隐既然也是徐家的一份子,同样跟福伯学过易容术也不稀奇;
难怪刚才那一刻自己像是被鬼拉着一般扑过去救那个人,却是父女连心,天生血缘所系……
徐慧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寻找了这么多年的真相却是如此残酷,自己寻找了这么多年的亲生父亲竟是这样一个人,这个人害得她母亲凄苦一辈子,害得伯父有苦难言,更害她从小就没感受过家庭的温暖,现在又惹出这诸多事端,她还能把这个人认作父亲么?
徐伯隐说完那番话,目光缓缓扫过萧晨等人,最后落到徐慧儿的脸上。对了,就是这副神情,像极了月色下的那个女人。
“你……你真是她……我……的女儿?”
徐仲隐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之举,竟给他自己留下了这么大一个女儿,眼中又是惊喜又是惭愧,还夹杂着几分感动,一时间,一股莫名的情绪由心头滋生起来,若是让他早点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女儿,他会不会抛下一切回去跟家人团聚?至于那什么仙画鬼画,让他见鬼去吧!
那一刻,徐仲隐突然悟了,缓缓将手中的画放回画筒,递给萧晨,复又专注地望向徐慧儿,脸上竟生出一抹慈祥的光芒。
徐慧儿定定望着徐仲隐,那个字在嘴边溜了几次,却始终叫不出口。
萧晨见这样子,也知道徐慧儿的心结一时半会儿解不开,微微叹了一口气,默默收起罩在那三人头上的绳网,到这个时候,那罗网已经用不着了,那几个人的心头早已架上了一副沉重的桎梏,或气、或怨,或悔,只怕这一辈子也很难解开。* * *
“仙画”到手了,徐慧儿的身世之谜也解开了,而故事却还没有结束。
新王登基,举国狂欢。
萧晨他们同样也度过了一个狂欢的夜晚。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不知道说了多少话,恍惚中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歌有人跳,而最兴奋的人似乎是华拉拉,拉着每一个人又叫又笑,又搂又抱,不时还爆发几声狮子吼,直到嗓子都哑了还不肯停,好像要把一生的欢笑通通都在这一夜提前透支出来。
宿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而这时候,一帮人才突然发现——
华拉拉失踪了。
和她一起失踪的,还有那幅《群仙拜寿图》。
案头只留下一张潦草的字条:
“画我带走了,对不起!”
(一六三)尾声
三月。
草长莺飞。
午后的阳光透过尚嫌稀疏的柳条点点洒下,风一吹,斑斑树影在那道纤秀的身影上跳跃不定,一如院落里那几个跳跃不定的小顽童。
华拉拉伸了一道懒腰,从竹椅上坐直了身子,想要站起来走走,却又实在提不起半点心思,便又轰然往椅背上一靠,眯缝着眼,把身子重新蜷缩起来。
已经好多天没好好睡一觉了?
华拉拉记不清,也懒得去记。难得一个“良辰美景瞌睡天”,她只想趁这机会补补瞌睡,可呵欠虽是层出不穷,却偏偏睡不着。
唔,才早春而已,阳光怎么竟有些刺眼?
还有那帮顽童,嬉戏声听起来也似乎有些嘈杂。
唉,隐形眼镜又不知塞哪去了。
……
不过,华拉拉却知道,自己的失眠,跟这些都毫无关联,换作以前,就算天塌下来她也照样呼呼大睡,顶多嫌身上多了一床被子,可现在……
华拉拉也没想到,像自己这种骨灰级睡神,居然也会失眠?可每次一闭上眼,便会交错闪过诸多面孔:
尹之娴的愤慨、吴丹霓的冷笑、徐慧儿的痛心疾首……
还有萧晨,只是很奇怪,每次那张面孔浮过眼前,明明熟悉得不得了,华拉拉却总看不清他的样子,似乎潜意识也在抗拒面对他。
哼,这小子,一定很得意地在偷偷笑话我,笑我机关算尽,到头来却只是一场空。
回想起那个清晨,当她拿着那卷《群仙拜寿图》仓惶离开的时候,仓惶的不止是她的脚步,更是她的心。她知道,得到这幅名画的同时,她失去的,却是更多弥足珍贵的东西。
可是,这一切并由不得华拉拉选择,从生下来的那一天,就已经注定了她的命运必将和这幅“鬼画”紧密相连,因为,她的爷爷,就是将此画得而复失的大画家华非弘。
“《群仙拜寿图》是我们中国的国宝,一定要把真迹找回来,完璧归赵,还给国家……”
华非弘的这道遗训,华拉拉几乎每天要听她父亲念叨不下三遍。
作为华家的一份子,华拉拉知道,哪怕机会再渺茫,也不能放弃寻找爷爷遗失的国宝,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竟会遇见那对头画商的后人,更没想到,自己会和他彼此相爱。
如果说,寻找《群仙拜寿图》是华拉拉的使命,那么,遇到萧晨则是她的命。
他们,是命定的对头。
回程的飞机上,华拉拉一直想睡觉,想在睡梦中忘记应该忘记的事,可是,回忆这东西,你越是想扔,它越是牢牢地缠住你。和萧晨的每一次“战斗”、和“暗客”的每一次交流,还有“小黑”,她还记得当终于发现“小黑”就是萧晨的“马甲”之后自己那种酸酸甜甜的心情……
想要忘记,却惹来更多的回忆,而这些回忆最后定格在和萧晨初次相逢的那个上午,那是她倒霉透顶的一天,或许,当时真的抱着那臭小子一起“殉情”,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少了后来的诸多烦恼。
臭小子,为什么你要姓萧?
苍天啊,为什么我要姓华?
整个回程途中,华拉拉甚至连那幅画卷都没有打开来看上一眼,应该说,此刻,她比任何人都更嫌恶那幅“鬼画”。可奇怪的是,一贯丢三落四的华拉拉,搭车、乘机、转机、再搭车,再转车……几番辗转,直到走进家门口,那幅“鬼画”都牢牢握在她手上,居然没有弄丢。
或许,是华拉拉和这“鬼画”有缘,或许,是“鬼画”通灵识主,又或许,是华拉拉终于转性了。
总之,《群仙拜寿图》终于完璧归赵,这让华爸爸很是开心,几乎是第一时间拨通了省文物局的公开电话要求捐宝,而当华爸爸心满意足地放下话机,华拉拉才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一件很严重的事。
自己千辛万苦偷回来的《群仙拜寿图》竟是假的!
当然,那赝品做得很真,应该是出自徐慧儿的手笔,若不是画轴底边上那道微不可察的指甲印,那道萧晨惯于用来区分真假的指甲印,华拉拉也断然不会分辨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华拉拉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以致于她居然没有把真相告诉欣喜若狂的父母。
彻底放松之后,涌上心底的却是更多的怅然和自嘲。
为了使命,她放弃了朋友,放弃了爱人,得到手的,却是一幅赝品。
华拉拉啊华拉拉,你也真够“能干”的!
无可否认,只是老天爷跟华拉拉开了一个玩笑,一个老大老大的玩笑,可是,她却只是想哭,痛痛快快地哭!
揉了揉微润的眼角,华拉拉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收回纷杂的思绪,努力迫使抬起头,面向阳光。
好像有人说过,只要面向阳光,阴影就将被抛在身后。
再过一个小时,捐赠仪式就要正式开始了吧?
临走前,华爸爸再三想让华拉拉跟他们一起出席捐赠仪式,好歹也是一场风光体面的事,可华拉拉却只是托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而婉然拒绝了。那幅画是怎么回事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就算能骗尽天下所有人,可她却骗不了自己。
可是,真的能骗尽天下所有人么?
华拉拉突然很心虚起来,一旦这个骗局被人拆穿,捐赠仪式将成为一出闹剧,而她父母,则将被众人所指,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一想到父母被千夫所指,横遭谩骂欺侮,连日来蕴藏的眼泪一下子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不,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自己犯下的错误,应该由我自己承担!
华拉拉猛地从靠椅上跳起来,也顾不上找眼镜,拔腿就往门外跑。
* * *
当华拉拉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捐赠现场,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在介绍《群仙拜寿图》的相关由来,而华爸爸手里紧握着画卷,已经做好了随时上台的准备。
“拉拉,你怎么来了?身子好点了么?”
华拉拉无暇回应华妈妈的关心,一把扯着华爸爸握着画卷的右手的衣袖,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别……别去……那画,画是……假的……”
“傻孩子,你病糊涂了吧?”
华爸爸用左手慈爱地摸了摸华拉拉的头,笑呵呵地说道:
“这画怎么会是假的呢?刚才省里的同志还请著名的画家仔细查验过呢。”
说着,华爸爸朝旁边努了努嘴。
华拉拉愕然回过头,却见杨凡正坐在一旁对自己微笑示意。
“不,真是假的!”
华拉拉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一把拿过她爸爸手里的画卷,往画轴底边一指:
“喏,你看……”
话没说完,华拉拉一下子愣住了。
画轴底边光滑一片,哪有半点印痕?
正自愕然,耳边已经听着喇叭里传来华爸爸的名字,华爸爸把画拿过来,欢天喜地地往台上走去,只留下华拉拉留在原地,呆呆地像是一根木头。
恍惚间,仿佛手心里被人塞进了一件东西,可华拉拉却仍然傻愣愣地站在大会堂的过道上。
“拉拉,拉拉……”
“呃?”
华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