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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难以管控的,是那些中层官员,他们才是真正的思想僵硬,充满理想主义。
但是,大势上掌握三个部,已经足以让朱瞻基心安了。
一边的袁宜笑了起来,向顾佐贺道:“恭喜礼卿……”
朱瞻基对他不用那么客气,笑着说道:“你今天算是捡了个便宜,跟在后面混了一把刀。”
袁宜看似个纨绔,那不过是他的掩护色,要不然,他也不能在自己的哥哥得罪一大批人的时候,还能混的风生水起。
他嘿嘿笑道:“殿下,如果其他四城指挥使没有赏赐,我就承这份情……”
朱瞻基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闻言说道:“皇爷爷出征,这京城的守卫就全靠你们了,可要打起精神来。”
袁宜收敛了笑容,正容说道:“殿下放心,五城兵马司都不是吃闲饭的。何况,我们只需要管好地头上的牛鬼蛇神就好了,殿下的羽林卫和幼军,那才是真正能当用的。”
这个时候,太监的通报声传了进来,中城指挥使哈良,南城指挥使费通,西城指挥使姚启成,北城指挥使韩通携家眷觐见……”
虽然朱瞻基今天主要就是想笼络顾佐,但是对其他几位指挥使的笼络,也不会忘记。
他们相当于是后世的武警,对稳定整个京城,作用还是非常大的。
他们不属于文臣,而是武将,朱瞻基在武将勋贵里面的地位很高。只要花费一点心思,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拢他们,搂草打兔子,顺手的事。
不过这一次,他就没有去迎接他们了,而是直接在会客厅会见了他们。
袁宜仗着自己跟朱瞻基关系亲近一些,在他跟另几个指挥使之间插科打诨,着实活跃了不少气氛。
其实他的内心震惊无比,因为他也没有想到,朱瞻基直接拿一个刑部尚书来笼络顾佐。
他更在怀疑,朱瞻基现在就收拢京城势力,大地是要把太子置于何地?
第十九章 变化()
在朱棣与朱瞻基暴露之前,任谁也想不到朱棣会把太子派出京而把太孙留在京城监国。
即便是让最支持朱瞻基的金阔,李亮他们,也不敢这样想。
所以在这个消息没有宣布之前,朱瞻基这样的行动,就有些僭越。
这不是小过错,在如今这个君为臣纲,父为子纲的年代,这可是大逆不道。
所以哪怕最了解情况的袁宜,也不敢这样想。而其他人更是没有想到这里,还以为朱瞻基是得到了皇帝的授意。
特别是顾佐,朱瞻基能明白地告诉他,节后就能把他安排到刑部尚书的职位上,如果没有朱棣的授意,这是谁都做不到的。
但是正因为袁宜对情况比较了解一点,很清楚顾佐的位置调整,太子绝对不可能知道。
皇上是绝对不会允许太子插手这方面的事务的……,这是皇上为了西征,故意做出的安排吗?为的就是遏制文官势力?
可是为什么又偏偏在这个时候,推行那个给了文官们更大自由度的议事法则呢?
袁宜觉得自己根本看不懂最近的局势了。
不过,看不懂不要紧,最近要老实一点,不乱出风头就好了。
朱瞻基对五位指挥使的拉拢水到渠成,从朱瞻基接手海军,成为大明仅次于朱棣的第二大势力。武将们对这个“重武轻文”的太孙,就抱着很大的期待。
特别是这次下西洋,朱瞻基提出了以勋贵,武将为代表的阶层去南洲,西洲进行开发,这个天大的好处立即让几乎所有的武将都将朱瞻基视为救世主。
哪怕不是因为自己所在的阶层位置,仅仅是为了巨大的利益,武将,勋贵,包括宗室在内,都已经紧密地站在了朱瞻基的身边。
朱瞻基甚至根本不用拉拢,那些武将们只要能看到机会,就会主动贴上来。。。
如今这个时代,武将们大多已经发展到第二代,第三代。谁家还没有几个庶子,谁家不愁人口越来越多?
去南洲,占地盘。这已经成了如今整个武将阶层的新希望。
一顿丰盛的晚宴结束,顾佐惊奇地发现他们这些人都是空手而来,走的时候却都大包小包地带了不少东西。
小儿子顾谦笑的好像开花了一样,盯着一个宫女抱着的大包裹,生怕她弄丢了。
袁宜家的嫡长女还在掉牙的年纪,原本小淑女一样抿着嘴,生怕露出豁牙。但是这个时候在他身边偶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又惊恐地捂住嘴。
到了东华门的瓮城,各家的马车被牵了出来。顾谦就连忙牵着那个宫女将包裹放在了他们的马车上,还不忘许诺。“袁家妹子,后日我在家中等你,带你去看那刚出生的小狗,你看中了哪条,哪条就送你了。”
顾诞对这个小弟弟羡慕无比,使劲揉着他的头发笑道:“你小子毛都没长,现在就有小媳妇了,让我如何自处?”
顾诚笑着说道:“娘亲,我看二弟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该给他找一个拴住,省得他天天喊着要出海,要四海为家。”
众人又是一阵轰然大笑,只有顾诞有些期待,又故意装的毫不在乎。“我要进羽林卫学,以后还要替大明开疆拓土,哪顾得儿女私情!”
各家女眷又是一阵啰嗦,依次告别。几个男人等她们好不容易结束,上了马车,才各自坐进了自家的马车,或者是骑马离开了东华门。
顾佐的心依旧没有平静下来,离开了那个让他觉得压抑的皇宫,过去的坎坷经历就一一浮现在了心头。
也许,正是因为自己与其他文臣的不同,殿下才愿意让自己登上刑部尚书的位置,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不过,自己要如何做,才能真正发挥自己的作用呢?
而在他们离开后,朱瞻基一个人坐在书房中,面前的书桌上,放着大明九卿的名单,还有一张写满了名字的清单。
朝堂的平衡,并不是随便换几个人就能平衡的,换人只是表面的平衡,对于整个社会的发展趋势,影响其实不大。
但是这些事不得不做,因为这才是执政的信号,没有这些动作,大臣们根本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走。
这次议事法则的推行,对大明朝堂的影响有,但是其实也没有那么大。
在大臣们欢欣鼓舞之余,他们会发现,除了多了一个有丞相之名的议长,并没有多少好处。
反而是下面各部的实际权力大大增加!
蹇义现在怕是已经后悔了,但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啊。
他虽然是百官之首,但是他也没有能力抵挡整体文臣的反扑。
这种局势是大势,是从朱元璋时代起,对朝堂政治的修改,当这个大潮掀起,任何人都抵挡不住。
在太祖时期,六部长官均为正三品。洪武十三年,太祖罢中书,仿《周官》六卿之制,升六部秩为二品,各设尚书、侍郎一人。
六部包括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其所属最高长官为尚书。其与都察院之都御史、通政使司之通政使、大理寺之大理寺卿合称“九卿”。
重臣任择须由九卿及外省巡抚、总督公开举荐,此为廷推。各部司不能单独决定的国家大事、要事,大事须经九卿公决,此为廷议。
而由三法司无法决定的大型狱讼,以由九卿开会定狱,此为廷鞠或园审。
这种集权制构成了明朝的行政权力中心与决策核心,但是这是集体决策。
这种决策的好处是公平公正,不会出现大的错误。
但是朱瞻基有着后世的经验,很清楚这种模式成为了文臣政治的温床,为了跟军权,皇权对抗,他们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势力。
这股势力如同滚雪球一样,最后越来越大,势不可挡,任何阻碍都被碾碎。
一直到最后,砰地一声,雪球自己承受不了这股力量,爆炸了。
想要瓦解这股势力,就必须分权。议事法则里面最主要的一条不是限制了大臣们的权力,而是确定了哪些事由各部自己裁定,哪些事才需要拿到廷议上讨论。
以前的六部也好,大理寺也罢,都没有真正的自我权力,任何大事,要事都必须公决。
大理寺审案也是这样,一个大案子还要九卿公决,这何来司法独立?
这就像后世法院来审理一件官员的案子,但是裁决的人员就是官员的同僚投票,这样的结果能达到真正的目的吗?
当然不可能。
所以,所有人都没有真正看出这个议事法则中那不起眼的一条规定代表的意义。
即使现在他们看出来了,也绝不会想要改正。这不是文臣们没有大局观,而是人人都有私心。
我户部管钱,你礼部的人,刑部的人要来插一脚,如何凸显我的专业,我的权威?
这只是一个例子,其他人也是一样。
以后兵部,刑部,户部,礼部,这都是我的自留地了。小事我都可以自己做主了,不用你们来插手。
至于大事……,能有什么大事啊?
这个目的,就是分权的第一部,把铁板一块的文官政治让他们自己分裂开。
虽然这样会导致一些改革的混乱,但是能彻底打断文官政治滚雪球的大势,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战略,而更换自己人,处理什么事,这只是战术。
但是战术必须要配合战略,执行能力不行,再好的谋划也只是空想。
“殿下,该安歇了……”
朱瞻基头从资料上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臂膀。
他不是一个勤奋的人,在现代的时候,他一天花在公务上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六个小时。
但是这个时代,他的身份限制太多了,好玩的事情也太少了,逼得他不得不把精力大部分都耗费在公务上。
前世想去哪里玩,自己开车,或者私人飞机,一下子就飞到了。
而现在,不要说其他地方的美景,就连想去距离不远的黄山,来回没有一个月都不可能。
前世最喜欢的泡妞,到了这个时代,各种美女都无条件地送上门。现在不能说泡妞了,完全成了一种“工作”,哪怕各种美女小意伺候,也缺少了那种乐趣。
人生寂寞如雪啊……
……
……
一大早,李子风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天刚麻麻亮,因为天冷,又是过节,大部分人都还没有起床。
如今每个街坊都修了公共厕所,厕所的粪便都被垄断了,也就没有了挨家挨户收夜香的贩卒。
大部分人都习惯了去公共厕所方便,只有他奶奶经常抱怨,没有了每天的收入。
因为没有了每天的一两个铜子的收入,老太婆在几个孙子面前也就没有了活钱,能让几个小的偶尔买几块糖的快乐。
想到奶奶经常抱怨不该修厕所,他就忍不住好笑。这修了厕所,别的不说,最起码每天不用一早起来,就到处闻臭了。
按照以前的习惯,他沿着云归里街坊上了大街,就沿着秦淮河边巷道开始跑了起来。
秦淮河两岸昨日开始灯会,人潮如织。昨天他带弟弟妹妹来看灯会,挤的根本走不动,不过到了今早,灯都灭了,拥挤的人群也不见了。
从这里到朝阳门外的羽林卫学差不多十里路,只要不是下大雨,他每次都是跑着去学堂。
今日还在放假,他不用去学堂,但是每日的跑步不能松懈。沿着秦淮河跑到了清凉门,又从那里折返回来,他感觉才刚刚热身。
不过今日要去师父家里,指不定要被训练一番,他也不敢把自己折腾的太狠。
要是一会儿练的不好,那是要挨打的。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屁股发痛。
不过虽然经常挨打,他却依旧对这个师父尊敬有加。这个在别人眼里的大恶人,却跟自己的父亲一样。
不,比父亲更像父亲。
跑回到云归里的街坊口,大部分商户还没有开门,不过有一家卖豆腐脑的店铺已经开了门。
“胡三叔,用你的坛子给我打十文钱的豆腐脑,再来十根油条,一会儿我送坛子的时候再给你钱。”
“子风啊,这么早就又去跑操了?着以后是要参军?”
一个同是街坊的食客不屑地叫道:“参什么军?二……子风现在可是锦衣卫大人的徒弟,以后注定要进锦衣卫的。何况,他还在太孙殿下的羽林卫学进学,这出来后,最少都是个把总……”
自从被师父收做徒弟,他就能感到明显的变化。以前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对他有了几分尊敬。
没人再“二狗子,二狗子”地喊他了,全部喊他的大名李子风。
街坊口的衙役,原本正眼都不望他一眼,如今还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