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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再“二狗子,二狗子”地喊他了,全部喊他的大名李子风。
街坊口的衙役,原本正眼都不望他一眼,如今还跟他有说有笑,时不时还捧他几句。
最开始他还有些嘚瑟,但是到了羽林卫学,每天能学那么多的新知识,跟那些勋贵子弟一起摸爬滚打被打击的体无完肤的时候。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出人头地,要学的还多着呢!
回到家里,奶奶看到他手中的油条,又开始数落起他来。“怎么买这么多油条?油条都要两文钱一根,可以买两个馒头了,还不耐饿。你啊,就是大手大脚……”
二狗子也不理她,提着东西笑着进了屋。“三娃,妞妞,快起来了,起来晚了就没有豆腐脑,油条吃了。”
他一声呼喊,侧屋里的弟弟妹妹就一骨碌爬了起来,厚衣裳都没穿,就跑了出来。
他们利索地跑到了厨房,拿来了几个大碗,将豆腐脑分了,然后一人拿了一根油条吃了起来。
三娃喜欢咸的,就着腌菜丁吃,妞妞喜欢甜的,将正堂三清祖师画像下面的案几上的糖罐拿了过来,小心地捏出来一撮,撒了薄薄一层。
白糖可是精贵东西,要不是师父过年赏给他了一罐,家里没人舍得花钱买。
吃了两口,感觉不甜,妞妞还想再去拿糖罐,被奶奶在脑袋上敲了一把。“贼贵的东西,是你这样浪费的?”
妞妞翻了白眼,求救地看着二狗子。二狗子笑道:“奶奶,让妞妞吃,家里还缺这点东西吗?今日过节,大家开开心心。”
老太婆重男轻女,如今这个家能兴旺,主要就是靠了这个大孙子,所以虽然啰嗦,但是对这个大孙子的话也差不多是言听计从。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将糖罐塞进了妞妞的手里。“吃死你这个臭丫头。”
这个时候,爹爹李海和娘亲从另一个屋里过来,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大的已经会说话了,看见油条就要吃,小的还没有断奶,瞪大着眼睛无齿地笑着,口水都流了出来。
李海依旧在官办牙行当经纪,借着二狗子的光,拉上了锦衣卫的关系。如今锦衣卫谁要租赁房子都是找他,锦衣卫的大人们流动比较大,生意不断,让他的日子好过许多。
“今日你要去师父家,把前几日你乡下二舅提过来的风干狸子给你师父提过去。”
“嗯,我知道了。”二狗子放下碗,擦了擦嘴说道:“我晌午不回来了,娘,你帮我把棉被收拾好,明日就要去学堂了。”
“都收拾好了,不会误了你的正事。”
三娃有些不舍地问道:“二哥,那今晚还去灯市吗?昨日都没有看到雷公放电……”
“那不是雷公放电,是殿下研究出来的……我也说不清,反正人就能放电。要是回来的早,我就带你们去看。”
三娃和妞妞立即开心了起来,特别是妞妞,今年已经十一岁了,没有二狗子带着,连门都不让出,能去灯市玩,还有哥哥给买东西吃,那是最幸福的事。
二狗子要出门,他娘亲顾不得吃饭,先去帮他拿了了风干的狸子,帮他换新衣裳的时候被二狗子拦住了。
“娘,去了师父那里,肯定要练武,就穿校服去。这校服可比新衣裳更气派……”
李海点了点头说道:“那是,殿下回来了,羽林卫学如今又不得了,据说不少富商,想花两百两银子,都买不来一个入校名额。穿这身衣裳,比那些伯爵服都不差。”
“两百两银子!”老太婆惊讶了一番说道:“二狗子,这都是你师父的恩典,可要记住你师父的大恩。”
“知道了。”二狗子进了里屋,打开自己的钱箱,里面有几块银元,还有不少铜钱,着有些是师娘给的红包,有些是他在学校替那些勋贵子弟做事赚的。
他还没到十六岁,不能到银行开户,这些钱就只能锁在家里。再过两年,等他到了十六岁,就把钱存到银行去,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他取出了两块当五十的铜钱,又拿了一把零钱,将箱子锁上。
出来后,他把那一把铜钱塞给了奶奶。“奶奶,这些铜子你留着花。”
老太婆其实是舍不得花的,不过还有几个小孙子,小孙女,有了铜钱,也能在他们嘴馋的时候给他们买点东西。
嘴上说不要,她最后还是揣进了衣裳里面。
提着坛子和狸子出门,这次遇到了人就多了,一个个都跟他打着招呼,嘴里都是喊着子风,而不是二狗子。
等他来到了长安坊的师父家,发现今天这里竟然被戒严了起来。幸亏他穿着羽林卫学的衣裳,那些戒严的人又是羽林卫的,只是询问了他一番,验证了他的身份,就让他进来了。
戒严的是羽林卫,难道今日是殿下出行?他会不会来师父家?
李子风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他很清楚,自己命运的改变,就是从三年前那次被殿下遇到改变的。
师父原本不想收他这个徒弟,都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才收下的。不过这三年来,他师父对他还是越来越好了。
等他来到了师父家的小院,看到进进出出的内侍,他确定了下来,今天是殿下要来师父家。难怪前几天师父交待他,今天一定要准时过来。
终于又能看到殿下了,他的心激动无比。
杨章德的家在权贵云集的长安坊并不大,但是能在这里有一套两进小院,那是给一个大宅子都不换的。
这里距离皇宫不到一里地,前后左右都是朝廷的衙门,能住在这里就已经是身份的象征了。
“二狗子,哎哟,今日还带了礼物啊!”
一个身穿道袍,五十多岁的瘦小道人看见李子风叫了起来。“这是杨大人的徒弟,在羽林卫学进学。”
一个年轻的内侍笑道:“看出来了,能进羽林卫学的,都是自己人。不过规矩不能破……”
所谓的规矩就是验查一番,这次的检查要严格的多,李子风怀里揣着的一把训练短手匕,被搜了出来,放在了门房里面。
不过也就这道程序,李子风一直沉浸在要见到殿下的兴奋中,对几个太监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都没有反感。
进了小院,发现这里的厨房已经被内侍接管了,每个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每人顾得上他这个半大孩子。
道人笑着说道:“二狗子,听说你见过殿下啊,比我福气我,我从武当来应天府,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殿下。”
在这个小院里,除了温柔的师娘,就是这个酒肉不忌的老道士对李子风最好。
他原本是武当的道士,虽然有些猥琐,但是手底下也有几分本事。守不住山上的寂寞,他被杨章德勾引到了京城来。
虽然只是当个门房守着门,但是天天有酒有肉,别提多惬意了。
这个时候,留着短须的杨章德一边走着,一边跟身边的红衣内侍说着话。“到处检查都无疏漏,那我就到隔壁几家去打个招呼,都是朝中大臣,今日惊扰他们,我这个主人也该露个脸。”
红衣内侍说道:“好说,这是理所应该的。你尽管去忙,有玄鹤道长陪我下棋就好了。”
杨章德点了点头,看到了提着狸子的李子风。“二狗子,你师娘刚才还在念叨你,大宝一直在闹,你去带他玩。……好肥一只狸子,让太医检查一番,中午把这狸子烧了,给殿下尝尝。”
李子风应下,一边慢走,一边听他们闲聊。这个红衣内侍应该就是殿下的身边人,只是不知道是李亮还是刘万。
红衣内侍笑道:“殿下会缺了这点东西?今年亦失哈从辽东送了几十只活的狍子,花尾榛鸡,那吃起来才是真正的美味。回头我帮你弄几只,让你也尝尝鲜。”
绕过了正房,进入角门,他们的话就听不见了。
第二十章 锦衣卫()
李子风今年也才十四岁,还没有成丁。
杨家人口简单,除了杨章德夫妇和两房无子的小妾,就只有几个道士住在前院。
倒是曹国公府李晴儿嫁过来以后,又买了两房人陪嫁,家里有人打扫清洁,采买。
杨章德平日并不把二狗子当做大人,这后院旁人进不来,二狗子倒是还没有避讳。
李晴儿虽然出身曹国公府,但是自懂事起,这曹国公府就开始衰败了。。。
墙倒众人推,她没享受到曹国公府的荣耀,却要承担起曹国公府的拖累。
所以自小饱受冷眼的李晴儿没有多少骄矜,还懂得察言观色,小意做人。
她嫁给杨章德,名义上不好听,从高门大户到小家小户。但是实际上,曹国公府就是个空架子,反倒是跟了杨章德这个权臣,日子才好过起来。
她身份高贵,貌美如花,又会做人。这四年来李氏连续给他生了一儿一女,更是让杨章德享受到了家庭的温馨。
而杨章德在外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对这个娇妻却是疼到了骨子里。
夫妻二人关起门来,那真是蜜里调油。
对二狗子李子风,李氏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在他每次挨打的时候,也总是替他拦下。
因两人都姓李,当初李氏还说认下李子风当弟弟,只是差了辈分,这件事才没再提。
李子风对这个师娘也是尊敬无比,他的梦想就是以后也找一个师娘这样的女人当老婆。
二狗子在这个家里生活了两年,去年才被杨章德安排到了羽林卫学去进学,但是每旬放假,都会主动到这个师父家里来帮忙。
他在家就是带几个弟弟妹妹长大的,论起哄孩子,他比李氏还要在行。
他又好动,抱着孩子举上举下,在院子里到处游逛,拉着他到处玩。杨章德的大儿子大宝,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哥哥。
来到后院,大宝见到李子风就开心地笑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索抱。
旁边的奶娘抱着小的在喂奶,见了二狗子也不避讳,反倒是二狗子看了一眼心跳如雷,不敢再看。
李氏今日不像平日一样轻松,见了二狗子就松了一口气。“子风来了,快把大宝抱出去玩,闹腾了一早上,什么事都干不成。”
李子风嗯了一声,说道:“前院人多,我就带大宝到后院玩一会儿。”
李氏露出一丝笑意。“子风真的懂事了……”
大宝被带出去了,李氏也连忙进了里屋换一身衣裳。但是看到一箱子的各式衣裳,却不知道该换哪一件。
“这件太素净了,要是让殿下以为我的日子过的不好,相公恼了我,那就弄巧成拙了。”
“这件太花哨了,有失庄重。”
最后,她将衣裳都丢在了床上,心乱如麻。
曹国公府一年不如一年,自晋王朱济熿三年前因为杀人,被关押在凤阳高墙,朱济熺重新登上晋王的位置,大姐也失了势。
朱济熺还算仁厚,并没有因为朱济熿的事怪罪大姐,发放了大姐的嫁妆,还额外赠送了一些财货,让她回了京。
朱济熿这辈子恐怕都出不来了,大姐这虽然还有个丈夫,跟守寡也没有区别。
最可怜的是她连个一子半女也没有生下来,哪怕有一子半女,也是朱家的小王爷,小郡主,还能得一份俸禄。
如今这孤身一身,纵有财货傍身,也不过孤苦伶仃。
没有了晋王的帮衬,曹国公府就更见衰落,坐吃山空的局面一直打不开。
如今,全家人的指望就放在了她的身上,想依靠相公这个太孙殿下面前的红人,拉曹国公府一把。
她也姓李,流着李家的血,这事不能推脱。
但是相公对这件事比较冷淡,只是答应会在殿下面前说话,却也没有个准信。
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家族,李氏这个弱女子更不清楚殿下的为人,心里又害怕,这滋味可真是难熬。
这个时候,杨章德从外面进来,看到卧室里乱糟糟的一切,忍不住笑了起来。“殿下如何会在意你一个妇道人家穿什么,只要不失礼就好了。来的时候迎接一下,走的时候送一下,就是见两面,用得着这么纠结?”
李氏忧伤的眼睛抬了起来,娇声说道:“要是妾身今日当着殿下跟曹国公府求情,夫君会不会怪罪妾身?”
杨章德一愣,脸板了起来。皱着眉头看了李氏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我都答应了你在殿下面前说项,你又何苦如此?你这样只会让殿下以为曹国公府不安分,于事无补。”
李氏低下头,眼泪就滴了下来。“可是妾身毕竟是李家的女儿啊……”
杨章德最见不得李氏这样,登时心软了起来。坐在她的旁边搂住了她的肩膀说道:“我既然答应了你,今日就替李家说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