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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道:“将河中电报整理成册,明日开始,朕要报纸上大力宣传郑宏的狼子野心。”
听到朱瞻基的这句话,众人立刻就明白了过来,郑宏虽然被自己的儿子控制住了,也没有造成大的损失,但是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过大明安宁太久,百官安逸,也需要一个典型来震慑百官,包括封地上的勋贵们。
如果连这样的谋逆朝廷都不严惩,只会助长所有人的狼子野心。死一个郑宏,却能震慑众人,他也算是立功了。
兵部尚书白圭说道:“陛下,郑宏所为虽然不曾酿成大祸,但是其人在河中多年,所作所为应早有端倪。可是过去一直没有这方面的情报,应该彻底清查河中吏治,查出原因。”
朱瞻基点了点头说道:“着兵部,通政司,锦衣卫,五军都督府组成联合调查小组,彻查此事。自郑宏承爵之后的朝廷历任官员,皆要呈上申辩书。”
白圭领命退下,朱瞻基才又跟解祯期说道:“议会方面,围绕郑宏一案,提出相应改进措施,防止封藩坐大。”
解祯期领命退下,朱瞻基又跟于谦说道:“近年来民政事务方面,官员与商人勾结日渐密切,朝廷要防止官商勾结,也应有相应之策。”
于谦与原本的历史中一样,满腔正气。他担任总理大臣期间,吏治清明,官员无人敢贪。
但是,官员能经商是朱瞻基时期就已经制定的政策,所以他们虽然不敢贪污,但是插手工业,商业,利益牵扯颇深,这是于谦也管不了的。
听到朱瞻基的话,他躬身说道:“陛下,臣一直以为,准许官员经商才是最大的弊端,而且应当重新在百姓之中进行户籍分理,才能便于朝廷管制。”
正统二十六年,大明朝的发展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全国的大部分州府,包括县城已经通电,并且连上了喇叭。
各地的喇叭之中,每天都会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由当地的官员进行普法。
这个时候,朱瞻基提出了取消户籍编等。
朱元璋时期,为了便于管理,推行了里甲制度。
里甲制度比今天的居民委员会、村民小组还要严密!每一百一十户编为一里,劳力多产粮多的前十户为里长,其他一百户划分为十甲,每甲十户。
每年需要出徭役的时节,这个里呢,要派出里长一人,甲首一人,还有其他九人,共十一人去负担出工等责任。
十个甲一甲负责一年,大家排着班,叫做“排年”。
鳏寡孤独,属于特殊困难家庭,负担不了徭役的,可免,但是必须记录,叫做“畸零”。
由于户部的户籍册封面是黄色的,大家把它称之为“黄册”。
全国全部报上来,那是一万多册啊,一大堆!藏在皇宫后湖的东西二库。碰到祭祀等场合,还要拿出来供奉一下。
由于黄册数量太多,为了征税、编徭的方便实用,户部又专门弄出一个白册。
每年,户科给事中一人、御史二人、户部主事四人,共计七人,带着一帮会计拎着算盘,噼里啪啦,核对错误。
这相当于今天的税务专管员,以及国家税务局稽查分局。
这种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是大明朝最开始稳定的基础,不管是朱允炆,还是朱棣,从来没有在这方面改革。
除此之外,户口还分为三等,民籍,军籍,匠籍,统称民户。还有一类,就是乐户,属于贱籍。
民籍,那是属于或农或商,自负盈亏型,自己组织生产和经营活动;军籍、匠籍,军是指的职业军人,匠是指的技术工人,那干活国家是要支付工资的,属于“公家人”!
民籍、军籍、匠籍,地位是平等的,但是为了国家稳定,不允许你来回变。
这种制度有一定的好处,就是不管什么时候,大明不会缺了兵源,也不会缺了匠人。
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非常大的缺陷,那就是向上的通道变的非常狭窄。
除了读书改变命运之外,农夫的儿子只能当农夫,不能去做工,不能去当兵。其他的两种户籍也是如此,所以很多人才,可能因为这种制约,就变的泯然众人。
而且还有乐户,在后世,艺人,歌星,那可是地位很高的。但是在大明,却属于最低等的人,他们这些人,连读书做官的资格都被取消了。
女孩子长大了只能当几女,卖艺,男孩从小被强迫戴上绿头巾,作为区别普通平民的标志。
后世人们所说的“戴绿帽子”,就是这么来的。
朱瞻基取消了户籍编等,就等于是取消了对所有人的限制。你是农户的子弟,不仅可以当农户,也可以进工厂做工,也可以去当兵了。
最重要的是,取消了乐户的歧视,让那些罪臣之后,不用再低人一等了。
这种改变对大明的冲击歧视非常大,大明的户部这边,整整十年,都不能对国内民众的身份完整确定下来。
一直到近几年,国家才有平稳下来。
但是,依旧给国家的管理造成了巨大的负担,就连税赋,也少了许多。
虽然大明现在不是主要依靠农税来填充国库,这种损失依旧让许多官员不能接受。
朱瞻基说的是腐败问题,于谦提的是户籍问题,看似不是一回事。但是这中间有一个税制的联系,对两方面的影响是相同的。
于谦考虑的是像以前那样严格户籍制度,任何人的管制就比较简单,包括腐败。
可是朱瞻基不能仅仅只考虑这些方面,他所考虑的更加深远,甚至包括了现在的分封制度的隐患。一个软弱的皇帝,以后就有可能导致诸侯离心,各地独立。
虽然即使独立了,依旧是他朱家的子孙掌权,依旧是汉人的天下。但是对朱瞻基来说,能尽量维持一个庞大的帝国还是要尽量维持,
现在取消户籍制度,能够为以后的爵位继承,职衔继承打开一个口子。
爵位继承制的危害并不大,但是职衔继承的危害其实是非常大的。
一方面,这几乎堵死了普通百姓的上升通道,因为上面的官职都几乎是固定的。
百姓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往文官方面发展。
另一方面,将一些无能之辈安排在重要职位上,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斗争和内斗,消耗自身的实力。
为了发展,朱瞻基依旧采用了当初的继承制,但是这几十年下来,朱瞻基有心改变这个不合理,甚至制约大明发展的政策。
而郑宏一案,就给他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
听了于谦的话,朱瞻基笑道:“改革是为大明发展计,岂能因噎废食。关于这方面,朕已经有了一点计划,今日也跟总理好好说说。”
于谦又躬身。“臣洗耳恭听。”
朱瞻基说道:“朕欲清查天下百姓户籍,将为每个百姓编上独一无二的编号。这个编号将会是此人的身份象征,不论通关文牒,还是银行账户,都必须实名编制。每个人只允许一个账号,这样一来,不管这人是为商,为工,为农,所有财富一目了然。即便是想要逃税,也不可能。想要管制,也都有迹可循。”
台下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只是很短的时间,就意识到了这个方法的好处。
每个人独一无二的编号,就不会因为同名同姓搞错。现在银行的网点已经深入乡镇,因为不允许现金,现银流通,只能通过银行,所以,几乎人人都在银行开办了账户。
可是以前的账户比较混乱,许多人一个人就注册了好几个账户。
只要不是在一个地方开办账户,而银行这边就缺少对顾客的鉴别能力,也很难查清楚一个人究竟又几个账户,多少家产。
但是制定了身份编号信息之后,这一切困难就迎刃而解。
于谦立即兴奋说道:“陛下实乃天纵之才,臣立即着人根据陛下之意,制定出详细的方略。”
朱瞻基点了点头说道:“早朝就散了吧。……李亮,让人去将郑家老小进宫,先让他们喝碗热粥,待朕用膳之后,就接见他们。”
朱瞻基吃完早餐,重新回到谨身殿的时候,已经看完了锦衣卫,咨情司两方面的情报人员对郑英的分析。
郑英年幼之时,就已经来到应天府进学,他因为河中地区连年作战,郑宏常年作战,所以不像其他地区的世子为质,而是他一直留在京城为质。
今年他已经四十出头了,但是总共只去过河中四次,每次的时间还很短。
在情报里,他是一个为人敦厚,文胜于武的武将世家继承人。
这样的性格,让朱瞻基对接下来的试探有了更大的信心。
郑英率领子侄们进入了谨身殿,不敢上前,就跪倒在地:“罪臣郑英携郑家子孙十七人,拜见陛下。除英两个不懂事的孙儿,郑家子孙皆在此处,恭请陛下圣裁。”
朱瞻基摇了摇头叹道:“我大明如今国祚鼎盛,今日不意竟出现汝父此等愚鲁之辈,朕心痛不可言。郑家……,你郑家还真是让朕难办啊!”
第十三章 震撼()
“陛下,还望陛下明鉴,我郑家绝无反叛之心啊……”
郑英头抵金砖,一声声闷响响起,不一会儿,肉眼可见血迹已经渗出。
“纵使家父心术不正,以微臣想来,最多也就是有些自立之心,绝无背叛大明之意。”
朱瞻基冷言问道:“这么说来,汝父心思,你也是知道的?”
郑英楞了一下,如何敢承认,立即泣道:“微臣六岁就在应天府长大,这四十年来,仅去过康居四次,在微臣的心里,这应天府才是微臣的家。”
撒马尔罕在前唐时期被称作康居,虽然以前叫撒马尔罕,但是在被大明收服以后又被叫回了原来的名字。
对郑英的话,朱瞻基是相信的。他将各地勋贵的嫡系子弟留在应天府,目的也就是这个。
他们从六岁开始就在应天府长大,只有成年以后,才有机会离开应天府。但是如果从世孙变成世子,就又会来到应天府为质。
这个过程中,他们跟自己父祖接触的时间有限,不会受到对方太多的影响。
而在应天府长大,生活,他们对应天府的认同感,自然比封地的认同感更足。
而且,在应天府如此多的权贵家族都云集此地,也让所有人明白,自己一家的势力,相对整个大明来说,不值一提。
更重要的是,从小的爱国主义教育,民族主义教育,也会让他们对整个国家和民族有强烈的认同感。
像郑宏这样的井底之蛙,认不清自己能力的人不能说没有,但是很少。
而且,郑宏主要也是没有在应天府李良国,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糊涂之举。
他想要逆反,可是命令出不了门,就被两个儿子软禁了起来,这也说明了朱瞻基这样做是有成效的。
郑芳和郑薄的行为,朱瞻基是很欣慰的,给他们加分不少。而郑英虽然是嫡长子,却没有经过这层考验,所以朱瞻基要测试一番。
毕竟,他才是郑家的合法继承人。为了保持勋贵制度的稳定,朱瞻基是绝对不会乱了继承制度。
“四十年了,你郑家是第一个有反叛之心的,虽然并未成事,但是此举不可不防。以你看来,朕该如何处置你们郑家?”
郑英头抵金砖,不敢抬起。“陛下心意,臣不敢妄自揣测,还望陛下看在郑家三代替大明镇守西域的情分上,宽宏大量。”
朱瞻基笑道:“自永乐年间以来,我大明六十年都未曾有过大臣谋逆之举。朕若不严惩何以震慑天下!汝父不识大局,朕奈何也……”
郑英明白了过来,自己的父亲是绝对落不了好,想保住一条命不可能的。
对这个父亲,郑英的心里不无恼怒,因为他有这个心思,说明他就根本没有把应天府的子孙放在心里。
如他真的成事,自己这些人,肯定是率先人头落地。
但是,他的父亲可以绝情,他却不能露出怨愤。
朱瞻基又说道:“郑芳和郑薄,还是识大体的。他们能大义灭亲,也是朕很欣慰的。不过你父如今惹出滔天大祸,不可不惩,你弟立下如此大功,又不可不赏。以你所见,朕该如何是好?”
跪在高台下的郑英很清楚,自己的回答关系到自己的命运。若是回答的不合陛下心意,恐怕自己是没有机会继承爵位。
陛下不会乱了嫡庶,肯定会立自己的儿子,然后将郑家大权交给家族长老会,也就是交到两个弟弟的手里。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臣父不念君恩,恣意妄为,不管陛下如何处置,臣都心甘情愿。只是郑家三代数十人,久历军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