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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工部合作,就等于是拿到了一个免死金牌,那些家资富裕,却又没有官府关系的商户,是积极的一群人。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纷纷从全国各地奔赴京师,想要获得这次的机会。
京师最近的天气虽然热,但是这些商人们的热情更高。
这一日,朱瞻基又前往夹江工业区,想要现场解决高压冲床难题。
因为在欧洲,十五世纪就出现了水力冲床,可以生产板甲。所以朱瞻基一开始天真的认为,这个技术对现在的大明也不是难题。
可是他还是太天真了,因为如今的大明,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技术储备,也就是没有懂这方面的人。从一到二,从二到三都容易,但是从零到一,这个难度就要大的多了。
水力锻压的技术跟舂米虽然如出一辙,但是舂米只需要很小的水力就能做到,不要说长江了,就是一条小河也能做到。
但是想要用水力来带动沉重的锻锤来冲压出银币,或者板甲,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要从头开始研究。
水力的主要作用是平稳,而不是猛烈,如何将平稳的水力化作剧烈的冲击。
从传动部分的动力输出,到冲压时候带动锻锤。在没有链条的年代,想要达到冲压银币的强度,这个过程中间,需要解决的问题远不是一点两点。
另外,冷锻和热锻,模具的开发,锯齿周边的发明,甚至包括银币图案的确定,都需要朱瞻基,还有朱棣亲自拿主意。
这个银币朱瞻基是想采用后世袁大头的设计模式,因为这种浮图锻压,是现在能够做到的,却又很难防制出来。
至于钢模,如今的工匠们就已经掌握了蜡蚀法,依靠手工打磨,就能得到非常精细的模具,只是不能量产而已。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又不得不提材料工艺了。因为一般的钢铁,在大力冲压下,几百次以后也就开始变形了。所以想要让一个模具经久耐用,还需要研究更坚硬的钢模。
新年过后,工部就派出了一直勘测队伍前往南安府寻找当地发现的一种坚硬矿石。但是,矿石虽然找到了,却无法提炼,因为现在的矿炉,根本烧不化这些矿石。
甚至,工匠们用硝酸都不能融化这些矿石,根本是无可奈何。
朱瞻基得到这个消息也傻眼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钨的熔点几乎是所有金属里面最高的,所以才被拿来做灯芯,现在根本没有手段来对付这东西。
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锰钢。
人类对锰的利用,可以追溯到石器时代,软锰矿在那个时代就被人们当作颜料用于洞穴的壁画上。
这个东西非常常见,连铁矿里面的含量都很高。而且像马家的琉璃窑,就需要用到锰来给烧融的琉璃溶液去色或者增色。
锰和钢融合的脾气十分古怪而有趣,如果在钢中加入百分之三的锰,那么所制得的低锰钢简直脆得象玻璃一样,一敲就碎。
所以最早的铁矿,为了去除铁水里面的锰用尽了办法。
然而,如果加入百分之十三以上的锰,制成高锰钢,那么就变得既坚硬又富有韧性。
如今的铁匠们使用的锤子和垫铁的砧子,基本都是高锰钢,只是这个时代人们还不认识锰,所以并不知道这种矿物质到底是什么。
在钨钢暂时不能利用的时候,也就只能用锰钢来制造锻锤和模具了。
经过清凉门的时候,这里在这几个月间是整个应天府变化最大的地方之一。
夹江工业区的建立,让夹江一片区域立即变成了应天府最热闹的区域,粮铺在那里加工小麦和水稻,金铺银铺在那里加工玉石,现在,内库也在那里圈了一大块土地,准备依托长江的水力,建设一座全国最大的织布厂。
由于那里的土地都被朝廷垄断,不允许私人购买和转让,所以依托夹江工业区生存的商人们,基本上都聚集在石头城一带洽谈生意。
骑在马上的朱瞻基还在想着这个水里锻压机该如何改进,突然听见了一个带着委屈的口气的娇柔腔调喊道:“殿下,有人欺负我……”
这个声音不是纯正的应天府官话,而是带着一点西川的口音,朱瞻基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正是蓝烟。
他扭头望去,只见旁边一座酒楼的二楼,蓝烟用手撩开席帽轻纱站在窗口,一张小脸上满是委屈。
不等朱瞻基开口,清街的护卫们已经迅速派出了一队人手,将整个酒楼团团围住。
而一开始负责扼守要道的锦衣卫,也有两个上了酒楼,他们一听这个女人跟太孙认识,立即大喊:“任何人不许妄动,敬候殿下发落!”
酒楼里的嘈杂声立即消散一空,众人的目光盯在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而那个一开始露出着得意微笑的年轻人,这个时候傻眼了,浑身吓的哆嗦了起来。
朱瞻基笑了起来,扬了扬手说道:“调皮,过几个月都要成婚了,还敢到处乱跑,小心宫女姑姑打你板子。”
见朱瞻基岔开了话,她越发有些委屈了,又说道:“有人欺负我。”
朱瞻基脸一板,说道:“慎言。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快下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这个时代,女人的名誉那是万分重要,这个傻妞还张嘴闭嘴被欺负了,这幸亏是众目睽睽之下,要不是在公众场合,光是流言就能毁了她。
李亮飞快地跑上了楼,对着蓝烟恭恭敬敬地说道:“蓝……姑娘,太孙会替你做主的,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先跟小的离开。”
蓝烟啊了一声,看了看四周,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她虽然社会经验少,但是毕竟不是真傻。她一个太孙良娣,现在带着侍女,护卫出现在酒楼,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她这个良娣!
这个时候,她又后悔不过脑子,只因为受到对方的刁难,就一时气愤,开口喊太孙了。
但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连忙让丫头梧桐收拾东西,转身离开。
而这个时候,那个年轻人才反应了过来,立即跪了下来大呼。“大人,小民冤枉啊,我可不曾欺负……这位姑娘。”
面对外人,李亮可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一边伺候蓝烟下楼,回头冷笑道:“这话你就跟几位锦衣卫好好分说吧,杨千户,这件事交给你了。”
蓝烟有些委屈,又有些慌乱地下了楼,畏畏缩缩地来到了朱瞻基的马前。
对这个有些迷糊的小妞,朱瞻基知道不能吓唬,一吓唬就傻了,也不能纵容,一纵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对她这样的,首先就是要让她知道规矩,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然后她才会懂事。
所以,他故意板着脸说道:“真是不懂规矩,这种场合也是你能来的吗?”
蓝烟攥着衣襟不敢说话,只敢用小猫一样求饶的眼光看着他,一副求原谅,求安慰的模样。
四周围观的人密密麻麻,朱瞻基也不再训斥她,俯身拉住了她的手臂。不等她反应过来,就一把搂着了她的腋窝,在她一声惊呼声中,将她掳上了马。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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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纺织引发革命()
自宋代理教盛行,元代对女子的压迫更甚,在明初时期,能抛头露面的都是婚后女子。x23u更新最快
未婚姑娘过了十岁,大都养在深闺,寻常时候连门也不能出。
像蓝烟这样的未婚女子,就是出门,也必须配上席帽,否则就是伤风败俗,千夫所指。
朱瞻基这样直接一把将蓝烟给掳上马,坐在自己的怀里,哪怕就是未婚夫妻,这也是惊世骇俗之举了。
其他人都惊诧地看着朱瞻基,而蓝烟的小侍女梧桐急的直跳脚,却也不敢上前,只能看着四个侍卫。
但是这四个侍卫是从西川跟着过来的,他们知道京师水深,只要自己家的小姐不吃亏,能护着她安全就好了,根本不敢随意惹事。
更何况现在是太孙啊,小姐的未婚夫婿,他们怎么敢管这件事!
蓝烟这会儿又迷糊了,从被朱瞻基的手臂搂住,她的思维就僵住了,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
而这个时候,杨章德揪着那个年轻人下了楼,那个年轻人一看见骑在马上的朱瞻基,立即拜倒在地。“殿下,饶命啊……小民可不曾欺负蓝姑娘。我家三代单传,可不能没有传宗接代的根啊……小民上有老,下有小,殿下发发善心,把握当个屁给放了吧!”
杨章德啪的一巴掌打的他连忙抱住了自己的头,但是他知道现在只能指望朱瞻基,所以还用哀求的眼光看着朱瞻基。
朱瞻基一乐,来到这个时代,他接触的所有人都是一本正经的,像杨章德,纪纲他们这样的人,虽然一身匪气,心狠手辣,却也都一板一眼。
而这个年轻人虽然被吓的眼泪鼻涕一起流,却也口绽莲花,一番话说的贼溜。
显然是他跟蓝烟说话,言语之间冒犯了蓝烟,才让蓝烟觉得委屈了。
蓝烟这个时候按着朱瞻基的手背,红着脸,背对着众人轻声说道:“殿下,妾身疼。”
“哪里疼?”
蓝烟不说话了,只是又扭动了一下身子。
这一下朱瞻基醒悟过来了,暗道自己糊涂。
这个时代的女人可不像男人,已经习惯了在外袍里面穿裤子,而依旧是裙子。
在裙子里面,最多有一条敝膝,甚至根本没有。也就是说,有可能蓝烟是光着屁屁被他一下子放的骑在了硬马鞍上。
朱瞻基微微一硬,忍不住笑了起来,却也没有这个时候去挑明。他翻身下马,然后一把又把蓝烟的裙踞兜住,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
“你的马车呢?”
她羞的头都不敢抬起来,嗯了一声,嘟囔道:“梧桐……”
朱瞻基听懂了她的意思,又问了梧桐一句,小丫头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浑身上下哆哆嗦嗦,只差瘫软在地上。
还是一个侍卫说道:“禀,殿下,我们的马车在街坊口的牲马栏。”
朱瞻基点了点头说道:“让人赶过来吧。”
大明已经有了严格的城市管理,每片街区都有自己的牲马栏,牛马不许沿街随意拴着。
内城的马匹和牛都有详细的登记,一般的外城牛马是不许进城的,为了解决交通问题,还有了长板式的敞篷有顶马车当公共汽车。
虽然各方面的服务都跟不上,但是最起码都已经有了雏形。
朱瞻基摆着蓝烟等马车过来,这才有了闲心搭理一下这个跪在地上的年轻人。“你是何人?为何冒犯孤的良娣?”
年轻人开始还不知道蓝烟的具体身份,一听这个女人是太孙的良娣,登时明白话要是不说清楚,今日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低下头道:“殿下明鉴,小民叫安小虎,是安源丝行的少东。今日是蓝良娣寻到小民,想让小民替她将码头上的两船蜀锦走通关系。但是自工部有了新织布机,布价,丝价,绫罗绸缎无一不跌了一成半以上。蓝良娣不知行情,还想以原价售卖,小民自然也做不到。因话不投机,加上小民喝了二两马尿,所以言语之间有所得罪。但是小民绝没有半点冒犯!”
朱瞻基低头问道:“他言语属实?”
蓝烟被朱瞻基抱在怀里,不敢挣扎,也不敢抬头,只是轻嗯了一声。从朱瞻基的角度,可以明显看到她的小耳都已经红了。
即便不属实,朱瞻基现在也不会对付这个安小虎。因为他惩罚了安小虎,岂不是坐实了安小虎欺负了蓝烟,这对她的名誉影响可不是一般的。
说不定因为这点传言,她的地位就不保,而且以后在宫中,也不会受到待见。
所以哪怕安小虎真的欺负了蓝烟,朱瞻基也只会以后在找时间来处置这个安小虎。
现在看来,不过是安小虎的话中略有轻薄之意。而这个小妞脸皮薄,人又蠢萌,一气之下就犯晕,自己宣扬的众人皆知了。
朱瞻基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己的女人别人说几句就认为是大不敬,冒犯。
前世的时候,自己的几个老婆跟他的兄弟们平日里打打闹闹的,格拉西亚还专门喜欢跟梁浩他们几个赌钱,如今只是说了几句,能有个啥。
所以他这才对着杨章德点了点头,杨章德也松开了他。
不过安小虎仍然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朱瞻基说道:“你也跟着一起来吧,既然是安源丝行的少东,你对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