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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一一个月上几次骑射课？”李晨语本想说一周的，但古代的学校都是按一个月来算的，不过她还挺喜欢这座别庄的建设的，目光淡淡的看着四周。
“一个月三次。”
说这话，就看到了空地里正有不少年纪不大的小少年，他们都身穿劲装，但利落的装束并没有给他们任何带来潇洒的感觉，一个个脑门上挂着汗，红扑扑的脸上是太阳光晒的潮红，青春洋溢的感觉随着射出去箭，或惊呼，或捶胸顿足的样子越发浓重。
如此青春洋溢的一面，使得李晨语会心一笑，她脑海中划过几乎忘记了的过去。
“哈哈，没射中。”
季厅宣偷笑，很有点幸灾乐祸。
李晨语也同样压低了声音：“先别笑他们，你要是还不如他们，我就装作不认识你。”
“我才不会丢人，”季厅宣翻着白眼，想了想又觉得好笑，抿着嘴不说话了。
“少爷，弓箭拿过来了。”
季厅宣的侍从怀里抱着箭筒，指着一个空箭靶说道：“去哪里吧，正好没人。”
几个人朝角落一点的地方走，斜刺里走过一个人，背对着他们快速的拉弓，嗖的一声响，一直白翎箭堪堪射中箭靶。
“好。”
“康少爷射的好。”
围在一旁的几个少年拍手叫好。
“哼，”季厅宣气的冷哼，错着牙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一只素白的手拉住了他。
“再找个地方就是了。”李晨语将他拽过来，她已经看出来那个明显在找茬的人是在进演武场时踩过季厅宣的少年，那个少年就是她见过的那个长了青春痘的人。
季厅宣没有在朝前走，气的喘粗气，小眼神恶狠狠的，“每次都让我忍，李哥哥连你也让我忍，我为什么要让着他，一次两次的他还以为我好欺负呢。”
“你要去我也不拦着你，”李晨语轻轻推了他一下，口中却在劝着：“你们无非打打嘴皮子，哪有什么意思？让外人看你们兄弟阋墙？”
见他们立在哪儿说起了话，抢了箭靶的季康一边的唇角高高勾起，面上带着得意，挑衅一般拿着空空如也的弓，拉到满月，手指一松，便发出铮的一声。
季厅宣一下就被刺激到了，涨红了一张包子脸，怒气冲冲的走过去了。
这一次，李晨语没有阻止他，而是跟了上去。
“你什么意思？”哥哥也不叫了，季厅宣端着一张生气的脸质问。
“哟，”季康满脸笑得朝左右看了看，像刚发现季厅宣似的，一副惊讶的口气：“这不是我厅宣弟弟吗，今年怎么又来了，要是还过不了测试，等到明年他就十二岁了呢，那岂不是我打破我们季家最大年龄的记录了？”
这正是季厅宣的心病，他出生时早产，差点没了这条小命，在家中比起其他人来他更受爱护，是以母亲生怕他磕了碰了，直长到九岁，还没学过骑射，要知道君子六艺是很重要的，当今的圣祖皇帝就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当今圣上也很注重骑射功夫，一年一度的围猎就是应皇帝的心意，可是他若在今年还通不过学院测试，那一定会被嘲笑，近几十年里，家中最大年纪通过测试的就是十二岁，他不想被人嘲笑，尤其是西府的人。
季厅宣被打击的心生怒意，但十几年的教养让他做不出发怒的事情，错着牙，忍气吞声道：“十一哥何必嘲笑弟弟我，你不也是十一岁通过的测试。倒是十一哥，不去整顿人马，在这里炼箭，是怕打不到猎物？”
“兄长的事情何时也轮到做弟弟的置啄了？”季康冷笑着刺回去，又哦的一声：“倒是厅宣老弟，能拉开弓了吗？可要十一哥教教你？”
季康身边围着的人很配合笑起来，又怕的罪人似的，一个个低声嗤笑。
周围的人自然有认识他们的，围在一旁看热闹。
“听说季家最晚通过骑射测试的只有十二岁。”
“季家这个少爷已经十一岁了，去年他就没通过，马都骑不稳呢。”
“我知道，他中途就下场了。”
围观的人中就有议论的声音响起。
跟着季厅宣的侍从便走过去不客气的请那些人离开。
独自尴尬羞愤的季厅宣，此时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一股子酸意涌上来，他紧紧抿着嘴，转身走了。
李晨语就在他身后，见他垂头丧气的落败，便又一次拉住了他。
她声音淡淡的：“就这么走了？被人笑两声都受不住？”
季厅宣又被她不客气的话气住了，瞪着眼气呼呼的，看着她的冷脸，又委屈的垂眉搭眼的不吭声。
李晨语懒得看他着副模样，松开手走了一步，看向被箭射中的靶子。
“堪堪射中也好意思嘲笑别人，”她顿了顿，目光看向面色难堪起来的季康，想起什么似的哦了声：“我说错了，不是别人，是自家弟弟。”
季康冷冷的目光与她对视，眼中带着轻蔑：“我关心自家弟弟，到了居心不良的人口中就成了嘲讽。”
闻言，李晨语笑起来，说出来的话都让人吐血：“果然是读书人，耍嘴皮子就是比真本事厉害。”
这样拐弯抹角的讽刺，使得季康黑了脸，季厅宣倒是嗤的一声笑了。
“你是什么人？这么没规矩。”有人一脸不屑的站出来替季康说话了。
李晨语没理会，看向故作矜持的季康：“既然你没嘲讽你弟弟，那就把靶子让出来，全了你的关心之情。”
季厅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看着周边人八卦的样子，偷偷拉着李晨语的衣裳。
对于他的软性子，李晨语想踹他。
她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如古井般幽沉的眸子，看的人大夏天里生出冷意，季厅宣那受得了，触电似的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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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季康与季厅宣从小就不对付，但这样的不和睦他们都不会摆在明面上，是以听了李晨语的话，便将箭靶让了出来。
箭靶是让出来了，但他们并没有走，大有看热闹的架势。有热闹可瞧，其他练习射箭的少年们忙里偷闲的注视着。
李晨语无视周边的视线，从侍从手里拿过箭筒，塞给有些窘迫的季厅宣。
“进了测试会比现在的目光还多还要锋利，你若是连这些人的目光都受不了，你也不必在进行测试了，”她面无表情的这样说道。
季厅宣朝周围的人看去，看到的无疑都是瞪着看好戏的目光，他将视线定格在似笑非笑的季康面上。
这个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让人讨厌。
他眼睛中有火花迸溅，心中生出一股勇气，想过通过测试的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开始吧，让我看看你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李晨语感觉到了少年人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变强的意愿，十几岁的年纪正是有豪气，血性的时候，每个人都不应该被抹杀这种天性。
季厅宣坚定的点头，自从第一次听说她收拾了金七的事迹后，他便不知不觉的对她产生一种盲目的崇拜，认为她是个能飞檐走壁，是真正的武功高手。
他将重心移到弓箭上，取箭，搭箭，抬起双臂拉弓。捏着箭羽尾端的手指发白，可见他是有多用力，经管如此，从一开始的行云流水，到拉弓到满月的吃力。
季厅宣的心提了起来，一着急便觉的浑身都在冒汗，不自觉的紧张使得他的手臂也不可抑制的微微抖动。
“瞄准，瞄准”他呢喃着，像是在安慰自己，睁着的那只眼睛半眯着，有些距离的箭靶在他眼中成了一个小点。
他盯着正中心的红色看，不求能射中红心，只求不要脱靶，只要能在马上射中靶子，就算测试通过。
季厅宣的手臂架高，持射箭的姿势渐渐的有些不稳，被拉成满月的箭也有回缩的趋势，越是如此，他越发的不敢松手射箭，因为着一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射出去，若是脱了靶，便是一辈子的耻辱。
“厅宣弟弟，射啊，”季康掩饰住自己的幸灾乐祸，声音不高不低的喊着。
闻言，季厅宣的箭随之一抖，额上的汗流到眼睛里，有那么一瞬间模糊了视线。
他手中的箭，更是偏离了瞄好的目标。
不得不说，李晨语对他还怪失望的，看着他偏离到姥姥家的箭，没好气的叹了一声，走到他身后，以一个将人抱在怀里的姿势，双手紧紧的握着汗津津的手。
“看靶。”她声音带着情绪，很是有些没好气。
季厅宣在她靠近的一瞬间，身子就抖了一下，听着带有生气的语气，他无端的心跳加快，下意识的咽着口水，眼睛朝箭靶上看。
“看见那个红心了吗？我们就射它。”李晨语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是以刻意放柔了声线。
季厅宣按着她的话看过去，睁着的那只眼睛眼皮抖的厉害：“看看见了。”
“弓箭与眼睛齐平，”李晨语一面说这话，一面握着他的手抬高，缓缓的将弓弦拉成满月。
季厅宣胳膊酸的很，手臂下意识的发软。
“手臂用力。”李晨语瞬间就发现了，口气生硬的命令道，她的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箭靶看，离得有两丈远的箭靶，此时在她眼中无限放大，只剩那圆圆的红心。
“呦，这是干什么，”季康看着他们像是抱在一起的姿势，他眼睛都亮了，口气变的阴阳怪气。
其他人跟着发出不怀好意的啧啧叹声。
本就涨红了脸的季厅宣，脸更红了，被阳光照耀成琥珀色的眼珠子横向季康的方向。
李晨语蹙了蹙眉，口气降到零点：“别分心，看箭靶。”
她握着季厅宣的手，蓦地用力向后拉，本就成满月的弓弦紧绷着拽弯了黑漆弓身。
季厅宣被捏着得手，还有勾着弦的手指疼的他瞬间扭曲了小脸儿，他连忙咬着牙，忍住疼。
“看红心，”李晨语在此重复。
闻言，季厅宣瞪着眼睛看，眸中渐渐的只剩下红心，他失神一般呢喃：“看到了。”
嗖——
他话音未落，箭羽便脱箭而出，带着划破空气的声音，化成一条线，箭头如闪电一般，那一晃而过的冷光飞向红心。
一声刺破东西的闷响，噌——箭尾嗡嗡的震动着。
观看的众人压根就没看到他们是怎么射箭的，看到的只是红心正中的位置插着一根箭，那箭短了一截。
等这看笑话的季康甚至想好了说出来既好听，又刺痛，打击人心的话。
那些话哽在喉头，反倒成了嘲讽，他脸色难堪的瞪了半天眼，目光放到正与季厅宣说话的李晨语身上。
“你臂力不够，”李晨语毫不留情的批评着兴奋的季厅宣，“心智也不够坚定，拉弓更要拉来，拉到满月都不算拉开，更重要的是以后瞄准了靶子就射，别犹犹豫豫的像个买东西的小姑娘。”
被批的一无是处，季厅宣却还是生不出恼怒的意思，对眼前高自己半个头的人更是崇拜起来，幻想着有一天可以同她一样。
李晨语对他这幅星星眼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说完了自己对他的评判，就又耐心的教他如何手臂用力，如何毫不犹豫的射箭。
试了几次，这样的临阵磨枪但还有点效果，李晨语怕过犹不及，便制止住了还要练习的季厅宣。
“省的你胳膊脱力，等会测试开始拉不了箭你才要哭。”
李晨语的话音未落，沉闷却可以传出很远的钟声响起。
“是测试要开始了。”季厅宣红彤彤的脸上眉头紧锁，他刚摸到点儿感觉。
不知何时周边的人已经走了很多，季康也消失不见了，剩下的人听到钟声便急吼吼的跑了。
“少爷，”一直敬忠敬责，未曾多言的宋庭拿着手帕走过来，“还要等一会儿才开始，已经让人去牵马了，等抽了签再去不晚，两位少爷歇一会儿在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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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演武场的测试还未开始，先进行的是抽签，侍从跑来通知李晨语他们时，手里拿着的竹签上面写着三十五和三十六，在几百人的参赛中，这个排行是非常靠前的。
宋庭面带笑意，说着其中缘由：“是特意找了管事的，要不然不定抽到多少位的签了。”
“季康他们那边的呢？是多少？”季厅宣喜悦的神色渐渐敛去。
像这种争抢荣誉的事情上，东西两府很有默契的暗中较劲，往年在围猎这种事儿上，彼此有胜有负。
这样的事儿侍从自然是特别关注的，闻言立马答道：“是四十号。”
季厅宣漏出果然如此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