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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蕴看着顾苒满脸梦幻的表情,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位二姐姐这般胆大,一上来就是问人家定亲了没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还想约了人家出来单独见面说话儿?
她是该说她勇于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还是该说她无知者无畏呢?
还有,什么叫‘你那位慕公子’,慕大哥几时变成她的了,真是……顾蕴努力忽略掉两颊的热度,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道:“哪个十一爷?哦,就是那天那位荣亲王府的大爷啊?慕公子与他交情好到什么地步我不知道,不过那位十一爷看起来怎么也该有二十了罢,怎么可能没定亲?而且这是人家的私事,交浅言深的,慕公子纵问了,人家也未必就愿意告诉他啊!二姐姐想干什么,竟还想约了人家出来单独见面说话儿,二姐姐就不怕大伯母知道了,将你无限期的禁足下去了?”
顾苒听得顾蕴问她想干什么,不由越发红了脸,她想干什么不是很明显的事吗,四妹妹那么聪明,不信她看不出来。
不过想起顾蕴到底年纪要比自己小些,如今还没开窍也是有的,只得遮掩道:“没什么,我就是一时好奇白问问罢了,你下次见了慕公子,就帮我问问呗,左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儿,耽误不了慕公子多少时间的。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在我娘面前说漏了嘴,在大姐姐面前,不,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说漏了嘴啊,不然我娘还真做得出将我无限期禁足下去的事儿来,那我就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了。”
知道这事儿让大伯母知道了会勃然大怒,还敢顶风作案?顾蕴暗暗腹诽,想着横竖她一时半会也出不了院门,索性敷衍道:“等我什么时候有机会再见慕公子时,便替你问问罢,不过慕公子肯不肯帮这个忙,我可不敢保证,人家肯不肯告诉他,我也不敢保证,你别抱太大的希望啊。”
顾苒自动将她‘不过’后面的话都忽略了,只喜孜孜道:“那我就先谢谢四妹妹了,将来若是……我一定会重谢你和慕公子的!”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已经在想将来了……顾蕴再次腹诽,又敷衍了顾苒几句,听得窗户那边金嬷嬷故意在问丫头婆子:“怎么二小姐去了净房这么久还没回来?”遂趁机回了顾菁的屋子。
顾菁惦记着先前的话,如今见她回来,少不得要问她:“如今四妹妹能告诉我你和二妹妹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了罢?”
如今更不好告诉了好罢,只是大姐姐知道便罢了,若是大姐姐再告诉了大伯母,大伯母岂有不责罚二姐姐的?届时二姐姐面子上过不去,她又正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叛逆年纪,谁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来?
顾蕴思忖着,倒不如先别声张,还是那句话,二姐姐一时半会儿的也出了门,指不定等她能出门时,她已经忘记宇文策了呢?就算她短时间内忘不了,她毕竟还没有将自己的想法付诸于实际行动,等她果真要行动之前,自己再告诉大伯母也不迟啊!
是以顾蕴仍然什么都没说,只笑道:“其实真不是什么秘密,也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告诉不告诉你都没差别,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她既怎么也不肯说,顾菁也不好强求,遂依言拿话岔开了。
顾蕴这才稍松了一口气,暗叹只盼两千遍书抄完能出门后,二姐姐已经将宇文策抛到了脑后去!
只是她虽打定主意了不帮顾苒问慕衍有关宇文策的事,等到几日后,慕衍递话进来约她去便捷面谈加盟的事时,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在谈完正事后,多嘴问了慕衍一句:“敢问慕大哥,那位十一爷瞧着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没有成亲呢?”
彼时慕衍正看着她俏丽的脸庞在暗暗犹豫要怎么向她开口过几日中元节约她去放河灯呢,冷不防就听她问起宇文策来,心中霎时警铃大作,难道小丫头之所以一再无视自己的心意,是因为看上了十一哥?
说来十一哥的年纪之于小丫头来说是大了些,可他的人品才貌摆在那里,本身又是个有本事的,蕴姐儿年纪还小涉世未深,一时为他所迷惑倒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某人显然忘记自己比宇文策也才只小了两岁不大,之于顾蕴的年纪来说,同样年纪大出不少了!
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慕衍问道:“蕴姐儿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
无缘无故问一个比陌生人好不到哪里去的男子有没有婚娶,的确不是什么好听的事,顾蕴不由有些尴尬,想起那日顾苒初见宇文策时慕衍也是在场的,她索性也不遮掩了,直言道:“我是受我二姐姐所托,才问慕大哥的,慕大哥若是知道,还请千万不吝告之。”
慕衍暗自松了一口长气,原来不是小丫头对十一哥有什么想法,而是大姨子对他有想法,若事情真能成,可是好事一桩,届时自己与十一哥既是兄弟又是连襟,再没有比这更牢固的关系了!
慕衍因笑道:“十一爷不是自己不想成亲,而是想着自己如今羽翼未丰,怕护不住自己的妻儿,所以才打算先立业再成家的。荣亲王府的情形想必你也曾有所耳闻,他是长子却偏是庶子,自己又偏有一身的本事,想分府出去单过总得等荣亲王百年之后,可荣亲王不过才不惑之年,但嫡母又忌惮他,怕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危及自己儿子的地位。荣亲王妃这几年倒是几度想逼他成亲,可荣亲王妃给挑的人,他如何敢要,不像令姐,既与荣亲王妃没有牵扯,又一看就是个大方之人,若此事真能成,倒也不失为好事一桩,十一爷虽碍于礼法不能将自己的嫡母怎么样,以他如今的本事,要护住自己的妻儿却也是不难的!”
他能护住自己的妻儿才怪了!
顾蕴暗暗撇嘴,心里已在思忖若下次顾苒再在自己面前提起宇文策时,该如何劝她打消念头了,可荣亲王府的情形顾苒也并非全然不知,却依然热情不减,除非她自己想通,否则真有些难办啊!
不过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只要宇文策的亲事能早些定下,她不就想不通也只能想通了?
耳边忽然响起慕衍的声音:“……蕴姐儿你说好吗?”
顾蕴忙回过神来,赧颜道:“什么我说好吗,不好意思慕大哥,我方才有些晃神,你能再说一遍吗?”
慕衍只得重复道:“我是想问你,中元节的晚上有空吗,若是有空,我们一起去护城河那边放河灯,你说好吗?”
饶顾蕴再迟钝,也知道河灯是不能随便与男子出去放的,何况如今她也算不得迟钝了,因狠心一笑,道:“我晚上不出门的,家里长辈们不放心,所以怕是要辜负慕大哥的好意了。”
慕衍眼里立刻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但想起顾蕴自来理智克己,自己才打定了主意要温水煮青蛙的,也就释然了,山不来就他,他就去就山,大不了到时候他打发人送几盏灯去显阳侯府让她就在府里放着玩儿也就是了。
第九十八回 唯恐天下不乱()
慕衍正想着山不来就他,他便去就山,等中元节时送些河灯去显阳侯府让顾蕴就在府里放着玩儿,如此她看见灯自然也就想到他了,虽仍比不上能与她一起放河灯来得亲近,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就听得顾蕴道:“这么多年下来,就算忌惮着荣亲王妃十一爷不敢娶亲,难道他就没有心悦的女子吗?”
话一出口,自己反倒自失一笑,寻常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岂是宇文策想接触到就能接触到的,哪怕他是荣亲王府的大爷呢,也不大可能,而与其们不当户不对的女子,做他正妻的可能性却是微乎其微,就算他有这样的心上人,只怕也未必能让顾苒死心啊!
慕衍皱眉道:“倒是真没听说过十一爷有心悦的女子,怎么蕴姐儿你不看好令姐与十一爷发展下去吗?”
顾蕴也不藏着掖着:“对,我的确不看好此事,我二姐姐因为是次女,打小儿便被我大伯父大伯母当作掌珠一般,真正的万般宠爱,所以养得她颇有些……天真,对人情世故更是七窍通了六窍,不然她也做不出让我帮着打听十一爷的事。我大伯母从来都是打算将她低嫁,最好还得是次子媳妇,如此背靠着我们显阳侯府,她自己嫁妆再丰厚一些,夫君人再老实厚道一些,她的日子纵及不上如今在闺中时,谅也差不到哪里去。”
顿了顿,继续道:“可荣亲王府的水那么深,除了荣亲王妃这个嫡母,还有这个那个侧妃,侧妃可也是庶母,我二姐姐一样得执晚辈礼,若十一爷只是庶子,而非庶长子也还罢了,偏他又是庶长子,本身还是个有本事的,我二姐姐除非回炉再造,否则铁定应付不来,指不定很快便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慕大哥你说,这样如何能叫我看好这事儿,也就是我二姐姐涉世未深,若是换了我,早避之犹恐不及了!”
慕衍闻言,就忍不住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荣亲王府的水就深了,宫里的水岂非更深?十一哥除了嫡母,也就只得两三个庶母,而且这些庶母说是得在她们面前执晚辈礼,但她们也不敢真对十一哥和未来的十一嫂怎么样。
不像他,除了嫡母,还有不知道多少个庶母,这些庶母背后的势力更是错综复杂,都巴不得他早死,好为自己的儿子腾位子,而且因为得胜后的利益实在太过巨大,她们的手段也远比区区一个亲王府的侧妃们激烈得多,小丫头连十一哥那样的情形都避之犹恐不及了,若是有朝一日得知了他的真实情形,岂非立时就得有多远躲多远?
自己着实前途堪忧啊,更别说自己现在连小丫头的芳心都未能顺利虏获,连第一步都还未成功踏出了!
慕衍深深忧伤了。
不过好歹还未忘记在顾蕴面前丝毫都不能表露出来,遂接着她的话道:“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与家中的长辈再不看好此事,也架不住令姐自己愿意,她若一直不肯回头,你又能怎么着?”
顾蕴皱眉道:“所以我才问十一爷有没有心悦的女子,希望他能不说早日成亲,至少能早日定亲呢,那样我二姐姐自然也就死心了,不过这到底是人家的私事,我也管不着。”
慕衍见不得她一脸的愁容,想了想,道:“我倒是听说过荣亲王府一位何侧妃的娘家侄女儿,好像一直爱慕十一哥,但十一哥对那位小姐倒是平平,且待我找机会探探十一爷的口风去,你回去后就告诉令姐最近没有见到我也就是了,等探过十一爷的口风后,我们再做打算也不迟。”
顾蕴心里有事,也就没有注意到他那个‘我们’,自然也就没有反应过来,明明就是她的事,什么时候也变成慕衍的事了,只是点头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就有劳慕大哥了。”
实在不行了,她就告诉二姐姐,宇文策早与那什么何侧妃的娘家侄女儿两情相悦了,只碍于荣亲王妃不想让宇文策与何侧妃双赢,一直压着不肯让宇文策如愿罢了,如此二姐姐总能死心了罢?
正事既已说完,顾蕴便不欲再与慕衍多待下去了,有些事情既然一开始便不可能,那自然要趁早扼杀了,省得将来彼此都意难平。
只她也不好赶慕衍走,索性屈膝一礼笑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临出门前曾答应了家中长辈会回去用午膳的,也是时候该回去了,慕大哥不管是想留下用午膳,还是有别的事要忙,都请自便,我就先失陪了。”
慕衍如何看不出她是想与自己保持距离,却也只能无奈应道:“我正说要向你道别呢,我今儿可是从卫所里偷跑出来的,既然你也要回去了,我就先行一步了。”说完抱拳一礼,利索的出去了。
顾蕴这才松了一口气,想着祁夫人母女都爱吃上次自己带回去的点心,忙叫人各包了两份,这才去楼下上了马车,回了显阳侯府。
慕衍却没有如与顾蕴所说的那样,赶着回腾骥卫卫所,而是在目睹她的马车离开后,径自去了自己的宅子里。
然后打发季东亭去请了宇文策来,带着几分不忿几分酸溜溜的与宇文策道:“我大姨子对你一见钟情了,你倒是艳福不浅!说来显阳侯府自来是盛京城的一流勋贵,顾准更是圣眷隆重,你娶了我大姨子,谅你那嫡母也不敢拿她怎么样,你自己也添一大助力,以后越发如虎添翼,怎么着,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了皇叔,请媒人登门提亲啊?”
明明顾二小姐才只见过十一哥一面,甚至连话都没与他说过一句,却对十一哥一见钟情,哪像自己,十八般武艺都快使尽了,依然不能虏获小丫头的芳心,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哪!
宇文策怎么会想到慕衍心急燎火的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