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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荣妻贵什么的,还是留给将来你的妻子罢,我既不想要,也要不起,注定要让你失望了!
沈腾自不知道顾蕴心里在想什么,只当她是听了自己的话害羞了,才会把话说得这般客气,还想再与她说点什么的,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靠她再近一些的,又恐唐突了她,真真是万分纠结。
顾蕴却已不欲再多待下去了,不管怎么说,沈腾是无辜的,这事儿且还得等她见过外祖母后,再做定夺,眼下自己待他是近不得也远不得,倒不如仍如先时一般的好。
因说道:“才闹了这么一场,沈表哥必定也累了,且先回去歇着罢,我也要回去歇一会儿,晚些时候再过去瞧瞧大伯母那里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就先失陪了。”
沈腾闻言,心下暗暗失望,两人这样近距离相处的机会,真正是可遇而不可求,可顾蕴话已说出口了,他也不好再赖着不走,只得道:“那我送四表妹。”
顾蕴忙道:“自己家里,难道还能出什么事不成,就不劳烦沈表哥了,沈表哥也尽快回去罢。”说罢屈膝一礼,带着锦瑟与卷碧自去了。
余下沈腾直至她主仆三人的背影看不见后,才怅然若失的回了外院。
顾蕴虽一直没有回头,却能很清楚分明的感受到沈腾一直在目送她,好容易自持住不紧不慢的绕过了一扇月亮门,确定沈腾再也看不见她后,她方暗自松了一口气,什么叫如芒在背,她今日总算明白了。
“小姐,表少爷还没走,还在原地朝我们这边看呢……”耳边忽然响起卷碧压低了也毫不掩饰兴奋的声音。
顾蕴回过神来,就见不止卷碧,锦瑟也是一脸的喜色,不用想也知道,两个丫头都觉得沈腾这门亲事极好,甚至比当初平谦那门亲事还要好,当初她拒绝了平谦,二人虽失望,可也就在她面前提过一次,见她不高兴,之后也就没有再提了,她敢说她如果也拒绝了沈腾,二人一定会比当初更失望十倍不止,——这可真是一件烦人事啊!
又听得锦瑟小声笑道:“表少爷的人品才貌家世都不必说,一万个人里也挑不出一个来,彼此知根知底也不必说,最难得的,还是表少爷待小姐的一片心,先前的情形我们可都是瞧在眼里的,寻常男子谁遇上那样的事儿,能不心神荡漾的,毕竟是送上门的,对方还是个美娇娘……”
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说到这里,不由脸上一红,“可表少爷愣是正眼也不瞧三小姐一眼,之后更是对三小姐半点也不假辞色,方才又对小姐做那样的承诺……果然老太太与大太太二太太说得对,小姐的大福气且在后头呢!”
卷碧随即接道:“可不是,像小姐这样的大福气,也是一万个人里也挑不出一个来,偏有些人还非要不自量力,上蹿下跳的使那见不得人的手段,也不瞧瞧她那个姿色做派,连小姐的一半都及不上,也敢要起我们小姐的强来,呸!只盼侯爷回府后能重重的发落她,让她知道,胆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做好事败后付出代价的准备!”
顾蕴听二人说得热火朝天的,猛地想到,这事儿可不能让如嬷嬷等人知道,不然回头亲事不成了,如嬷嬷指不定立时就要水漫饮绿轩,因忙肃声吩咐二人:“这事儿你们且先别声张,连如嬷嬷也不能让她知道,记住了吗?”
“为什么呀小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甚至连如嬷嬷都不能告诉?”锦瑟与卷碧都是一脸的惊讶。
顾蕴只得忽悠二人道:“如今大伯母一气要发落那么多人,岂能没有一丝半点的风声传出去,到时候人再一打听大伯母是因何发落这么多人的,三姐姐算计沈表哥固然是她的错儿,可同样会连累我们其他姐妹的名声,尤其是我这个当事人的名声;而且我与沈表哥的事终究还没有正式定下来呢,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中途发生了什么变故,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我,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这事儿越好,你们说呢?”
锦瑟与卷碧一想,好像真是这个道理,虽觉得小姐那句‘万一中途发生什么变故’不吉利,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也就不再多说了。
顾蕴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大伯母那边必定暂时不会声张她和沈腾亲事的,“姐妹共争一夫”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她总也得等过了这阵子,将该发落的人都发落了,指不定还得将顾芷的亲事给尽快定下来后,再声张此事,那她就还有足够的时间来说服外祖母,为事情争取回转的余地,就是不知道她要怎样才能说服外祖母了?这世上若是能有后悔药吃,该有多好?
祁夫人待将顾菁顾蕴和沈腾打发了后,便开始逐一发落起此番涉事的丫头婆子们来。
就像顾蕴想的那样,到底七八房人呢,忽剌剌一下子都卖出去了,岂能不惹人动疑的,所以只能卖一部分关一部分再将一部分权且送去庄子上。这些人既是犯了错被卖出去的,做奴才的几时能有私产了,自然也要打发人去查抄他们的家,将其家当俱都收回;各处少了这些人服侍,少不得也要将人添补上,添补之前也免不得要敲打一番。
如此一忙活,便忙到申末,才消停下来,直把祁夫人累了个够呛。
但再累也压不住心里那股憋了一下午的无名之火,之前忙着执事时,因为被转移了注意力,还能勉强压制住,如今一闲下来,便再压制不住了,适逢屋里一个二等丫鬟奉了茶来,祁夫人一看到后者那身二等丫鬟的妆扮,便想到了翠冷,想到了宋姨娘与顾芷对自己母女姨甥的算计,终于再忍不住将茶盅狠狠砸到了地上,当即摔了个粉碎。
“糊涂东西,怎么这么不小心,烫着了夫人,岂非你担待得起的,还不快退下!”金嬷嬷忙上前喝退了那个二等丫鬟,又示意桃林杏林将茶盅碎片收拾了,将其他人带出去后,方赔笑着劝起祁夫人来:“夫人仔细手疼,不过猫狗一般的玩意儿罢了,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您要打发出去,便是侯爷,也定不会说半个不字儿的,您又何必为了她们生气,为她们生气反倒是抬举她们了!”
祁夫人恨声道:“虽是猫狗一般的玩意儿,冷不丁咬上你一口,也能让你疼好久,纵不疼,也够你恶心好久了。今日得亏蕴姐儿出现得及时,也得亏腾哥儿是个好的,对那小狐媚子不假辞色,不然就不只是坏菁儿的好事,回头平老太太跟前儿我也没法交代,以后也没脸再见蕴姐儿了,果真如此,我不活撕了贱人母女,我再不活着!”
冷哼一声,又道:“那些狗奴才都招了,贱人竟还以为只要她咬紧了牙关不承认我便奈何不得她了,我要打她,她还在那里嚷嚷什么她是侯爷的人,我就算要打她也得先问过侯爷的意思,呸,什么东西,我今儿就打她了怎么着,我倒要看看待会儿侯爷回来后,会把我怎么样!还有那个小贱人,我素日待她自问也够尽心尽力了,她在我面前装得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实则却对我心怀怨恨,还有脸说什么难道就因为她是庶出,就罪无可恕?也不瞧瞧自己那副姿色做派,给蕴姐儿拾鞋都不配,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到底还是我这个做嫡母的,素日太宽和了!”
金嬷嬷笑道:“她再不平又如何,四小姐不是说了吗,就凭她是丫头养的,那她就不该不平自己何以不能享受到与大小姐二小姐一样待遇,说来这话也就四小姐能说了,便是换成大小姐说,也不能收到那么好的效果。”
祁夫人想起当时顾芷哑口无言的样子,心下稍稍松快了几分,冷笑道:“我竟不知道她小小年纪,便已是这般恨嫁了,待会儿侯爷回来后,我一定回了侯爷,好生替她寻一门亲事,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风风光光’四个字,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冒着丝丝的寒气,我尽量大面上一碗水端平的待你,你却不知感恩,还敢算计我,那我少不得只能做一回恶毒嫡母,让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实至名归了!
主仆两个又说了几句话,便有小丫头子进来战战兢兢的禀道:“夫人,侯爷已经回府了,这会儿正从外院往咱们院子来。”
“知道了,你退下罢。”祁夫人点点头,将小丫头子打发了,然后附耳如此这般吩咐了金嬷嬷一通,便躺到了床上去。
不一时,顾准果然回了朝晖堂,只祁夫人却没有像往日那样领着人在门口迎他,正房也安静得有些不同于往日。
顾准习武之人,对环境气氛这些本就比较敏感,几乎是立时就意识到必定有什么事发生了,正要叫:“来人!”,便见金嬷嬷领着几个丫头急匆匆迎了出来,屈膝行礼后道:“侯爷回来了,只是夫人身上有些不舒坦,这会儿才刚睡下,怕是不能起来服侍侯爷更衣用晚膳,侯爷要不往别处去,晚些时候再回来也是一样?”
“夫人身上不舒坦?”顾准一惊,“早起不还好好儿的吗,可有请太医来瞧过了?”想起祁夫人自生了顾曜便一直身体不好,更兼年纪大了,便是一点小病小痛恢复起来也远不如早先年轻时那般快,话音落下的同时,人也已几步进了屋里。
金嬷嬷见状,忙冲桃林杏林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将其他人都带下去,然后自己跟了进去。
其时顾准已轻手轻脚的行至祁夫人床前了,却见祁夫人并没有似金嬷嬷说的那样,已经睡着了,而是呆呆的望着帐顶在发呆,眼圈还红红的,分明才哭过。
顾准心里霎时有些不是滋味儿,除开祁夫人初嫁她那几年偶尔会偷偷哭一场以外,他已好些年不曾见她背着自己哭过了,既是因为这些年她的日子越过越顺心,也是因为她原本就不是个爱哭的人,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若流泪就能将事情解决了,那我一定比谁都流得多,可既然眼泪解决不了问题,那与其将时间浪费来流泪,还不如用来想办法’。
可此时此刻,她却哭了,也就由不得顾准不心疼与担忧了,少小夫妻老来伴,他与祁夫人已在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年轻时或许还不觉得,但随着年纪渐长,却早已将她当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了。
顾准吞咽了一下,正要开口说话,祁夫人已先带着哭过后特有的鼻音开了口:“嬷嬷,侯爷走了吗?我想来想去,这事儿也是瞒得了一时瞒不住一世,你还是快去将侯爷请回来罢,我这便收拾一番,起来向侯爷请罪,终归是我这个主母与嫡母管教无方御下不严才引发的祸事,侯爷便是再怎么责罚我,也是我应当承受的……”
一边说,一边已挣扎着坐了起来,正要下地,却见来人竟不是金嬷嬷,而是顾准,愕了一下,忙笈了鞋几步上前屈膝给顾准见礼:“侯爷怎么不声不响就进来了,吓妾身一跳。金嬷嬷,侯爷进来了,你怎么也不说通传一声。”
不待金嬷嬷答话,顾准已温声说道:“是我不让金嬷嬷通传的,我听说你身上不舒坦,心里着急,这才会忙忙进来了,如今见你好好儿的,我也可以放心了。不过你方才说什么请罪不请罪的,又说什么终归是你管教无方御下不严才引发的祸事,出什么事了?你只管告诉我,我一定不怪你,况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告诉了我,我们也好一起想法子尽快将事情解决了,将损害降低到最小。”
祁夫人闻言,仍是犹豫了片刻,才终于下定决心般与顾准说了起来:“是芷姐儿与宋姨娘今日……”
便把顾芷与宋姨娘是如何算计沈腾,又是如何被顾蕴适时拦下,将事情闹开,之后沈腾又是如何认出翠冷,再到她如何审问跟宋姨娘和顾芷的丫头婆子们……等等一五一十与顾准说了一遍,“妾身当时真的气坏了,且不说腾哥儿是客居在咱们家的,她们这样算计腾哥儿这不是摆明在坏顾沈两家的情分,也不说当时夏家的嬷嬷刚好过府来送节礼,一旦事情闹开,将来菁姐儿去了夏家该如何做人,亦不说这事儿传到平老太太耳朵里,平老太太不但会恨上腾哥儿和沈家,还会连咱们家一并恨上,以后妾身也没脸再见蕴姐儿,只说芷姐儿好好一个千金小姐,竟被宋姨娘教坏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妾身便气得几欲发昏。”
抿了抿唇,继续道:“所以妾身忍不住打了宋姨娘二十大板,偏事已至此芷姐儿仍不知悔改,一再的哀求妾身要打就打她,别打宋姨娘,宋姨娘又在一旁叫嚣她是您的人,妾身打狗也得看主人,怎么着也得先征得您的同意后才能打她,妾身一气之下,便又让人多打了她十板子,还说明儿一早便送她去家庙里修身养性,至于芷姐儿,妾身则将她暂时禁了足,待侯爷亲自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