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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忙翻身下床,三步并作两步跑至门边,把门自里面锁得死死的,想了想犹不放心,又把所有的窗户都检查了一遍,确定都锁死以后,方咬牙哼哼着躺回了床上去,你脸皮再厚又如何,那也得我买账,我不买账,你脸皮就算比城墙还厚也白搭,真以为你能吃定我了!
果然刘妈妈没能拦住宇文承川,很快门外便传来了他轻轻叩门的声音:“蕴姐儿,是我啊,我回来了……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你开开门,听我当面与你解释好不好,等解释完了,你要杀要剐,我绝无半句怨言!”
又回到了那个顾蕴熟悉的他,顾蕴却依然气得牙痒痒,也不知他给刘妈妈吃了什么**药,竟真忘记谁才是她的主子了,看她回头怎么与她交代……只作没听见外面的声音,暗自冷哼,我就不信你还敢硬闯了!
宇文承川依然敲门敲得很有耐心,语气也放得越发低柔了:“好蕴姐儿,我知道你没睡,我真的不是有心骗你的,你开门听我解释好不好,难道这么几年不见,你就不记挂我吗,我可记挂你得紧啊,你开开门,让我看一眼好不好,只看一眼……”
顾蕴仍是置之不理,不是有心骗她的也骗了,何况那么长的时间,他有无数的机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求得她的谅解,可他却一直瞒着他,一直到今时今日,若非她无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若非他们无意在保和殿遇上了,他是不是还要继续瞒她下去?换了他被她这样欺骗,他能高兴得起来吗?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宇文承川又赔了一会儿小心,不见屋里顾蕴有任何动静,只得无声的苦笑了几声,转而敲起窗棂来,只可惜等他把顾蕴卧室的所有窗棂都敲了个遍,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他知道她此番是真气得狠了,从白日在保和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远远对上,又立刻便移开那一瞬,他便知道了,却没想到她气到这个地步,话说回来,她性子本就烈,若她轻易便愿意见他,也就不是她了。
只得继续软声说道:“好蕴姐儿,我真的不是有心骗你的,我也不是信不过你,才一直瞒着你,当然一开始多少还是有些防着你的,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等到了后来,我心里有了你以后,就不是防你,而是怕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以后,立刻避我如蛇蝎,有多远躲多远了……不过说一千道一万,我欺骗你就是我不对,你开开门,给我个负荆请罪的机会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你啊……”
说了半晌,仍是丝毫动静也无,宇文承川终于还是泄气了:“好罢,既然你暂时不愿意见我,那待你气消一些后,我再来见你,再来向你负荆请罪也是一样……你保重身体,我先走了啊,如今我不住以前乾西四所的景祺阁了,而是被皇后暂时安排住在了乾东五所的润和轩,不但离皇上的乾清宫近,离后宫也近,我是吃也不敢吃,睡也不敢睡,这还不是最糟心的,最糟心的是,但凡我这边有个风吹草动,立刻便能引来万众瞩目,我又刚回来,没法儿将润和轩全换成自己的人,也不知道我出来这么长时间,宫里有什么变故没有,我真走了啊……”
顾蕴在里面听他絮叨了半日,尤其是听到他那句‘我心里有了你以后,就不是防你,而是怕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以后,立刻避我如蛇蝎,有多远躲多远了’,想起自己当初的确好长时间都恨不能拒他于千里之外,纵猜到了他的心意后,也装傻充愣了好一段时间,一时倒是没那么生气了。
平心而论,若那时候他将他的真实身份对她和盘托出,她的确会有多远躲多远,毕竟为了那一点点好感便赔上自己安闲自由的生活,甚至还会将自己的亲人们也拉下水,实在太不值得不是吗?
谁知道她这边刚有所动摇,他倒先打起退堂鼓了,就算是因为宫里如今形势紧张,他最好静伏不动,但既已来了,多说两句好话会死啊,万一就因为多说了那几句话,她就把门打开了呢?
顾蕴才消了几分的气瞬间又回复了原状,甚至比之方才还要更盛,哼,连这点诚意和毅力都没有,还想她原谅他呢,等下辈子去罢他!
可这气又没法儿对别人说,只能发狠将被子猛地一下拉过头顶,将自己整个包起来,躲在黑暗里独自生闷气。
外面宇文承川自然没走,如今宫里形势是紧张,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暗里盯着他,可再紧张,他娶媳妇儿依然是第一等的大事,天皇老子来了也得靠边儿。
只是等了片刻,没想到自己都把话说得那般可怜了,她依然不无所动,虽知道她这是在气头上,也免不得有几分委屈,我是不对,可我有苦衷的啊,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
不过也就只委屈了片刻,宇文承川便开解起自己来,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么,从头到尾她吸引自己的就是她的与众不同么,她若真事事都顺着他的心意来,也就不是那个他心坎儿上的人了……一边开解着自己,一边自靴筒里掏出把匕首来,便半蹲下身子,轻轻拔起门闩来。
方才他就瞧好了,要破门破窗进屋倒是不难,可动静怎么也小不了,万一他才刚行动,她就听见了,以致越发生气呢?一样见不到人,最好的法子,还得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面前,她纵再不想见他,人都已到眼前了,总不能再硬撵出来罢?
院子里大树下背阴处被季东亭点了麻哑穴,既动不了也喊不了的刘妈妈看至这里,简直都要气乐了,怎么着也是个爷,竟做这样下三滥的事,这脸皮,好去做阜成门的城墙了罢?不对,城墙哪有他的脸皮厚,少说也得再加两个炮台才有得一拼啊!
刘妈妈气得不行,苦于说不出话来,只得拿眼狠狠瞪向了不远处的季东亭和冬至。
季东亭与冬至正挤眉弄眼呢,啧,他们爷就是全才,什么事儿都难不倒他……感受到刘妈妈的目光,季东亭忙偏头一看,立时笑了起来,小声道:“刘妈妈,你也觉得我们爷拔门闩的姿势忒帅,是个文武全才?不是我吹,我们家爷会的,那真是多了去了!”
冬至也小声笑道:“像我们爷这样的全才哪儿找去,妈妈回头可得好生劝劝四小姐,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啊。”
刘妈妈就无语了,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这主仆仨的脸皮合起来,得天下无敌了罢?!
季东亭与冬至还待再贫,忽见那边有光影一闪,却是屋里的光透过半开的门透了出来,瞬间便又阖上了,至于门外的人,则早已闪身进去了。
二人对视一眼,笑得越发的贼兮兮了:“想不到长久不用,爷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宇文承川发挥特长的时候,顾蕴一直拿被子蒙着头在生闷气,自然也就没有听见他弄出的声响,等她终于闷得受不了了,猛地将被子掀开,“呼——”的一声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吐出时,就见宇文承川竟已站在自己床前不到一丈远的地方了。
吓得她一口气便哽在了喉间,立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你怎么会在这里,咳咳咳,你是怎么进来的……刘妈妈,咳咳咳,锦绣卷碧,咳咳咳……”
门窗明明都完好无损,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啊啊啊!
宇文承川见她咳得厉害,忙几步上前将她扶着坐起来,给她轻轻拍起后背来,待她总算咳得不那么厉害了,方关切的问道:“喉咙还难受吗,要不要喝点儿水?”
顾蕴没好气的一把推开了他:“我难受还不是因为你,说,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刘妈妈呢?你把她弄哪里去了?你立刻给我出去,我不想见到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虽知道她是气话,宇文承川心里还是小小的难受了一下,才赔着小心道:“刘妈妈她好好儿的,你别担心,我是怎么进来的不重要,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真不是有心欺骗你的,你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趁此机会,方细细打量起她来,白日里在保和殿那匆匆一瞥,他其实根本没看太清楚她的脸,只凭感觉知道那就是她,是他魂牵梦绕的她,无论他有多久没见她,都能一眼知道那就是她!
就见她穿了件月白撒花的交领中衣,敞着的领口露出细细白白,曲线优美的脖子,再配上眉眼鼻唇无一处不精致玲珑的脸,还有因为生气而一起一伏的胸脯,实在是美得让人忍不住生出邪念来,又为自己生了邪念而自惭形秽,着实矛盾得紧。
宇文承川狠狠看了顾蕴的领口一眼,才移开了目光,在心里与自己说,眼下可不是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让小丫头原谅她,只要小丫头原谅了他,以后那都是他的,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顾蕴哪知道这会儿宇文承川还在动绮念,她是两世为人,可她对男人的了解,简直贫乏得可以忽略不计,所以立刻便冷声说道:“不是有心欺骗我的,也已经欺骗我了,你还想怎么着,难道还想让我说你欺骗我欺骗得好,欺骗得对,我被你骗得团团转是我活该是不是,太子殿下!”
后面四个字,一字一顿的,简直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本不想哭,自得知了他就是宇文承川后,哪怕再生气,也的确没有流过一滴泪的,这会儿眼泪却控制不住的自己就滚了下来,很快便在她两颊氤氲成灾了。
宇文承川几时见她这样哭过,瞬间慌了神,近乎是语无伦次的说道:“你别哭啊,我真不是有心欺骗你的,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呢?我才已说了,一开始我或许多少有几分防你之心,可后来便没有了,只担心你知道后会拒我于千里之外,都是我自私,只想着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你,不然我一定抱憾终生……等从扬州回来后,我已经决定要与你坦白了,可谁知道我又必须离京,我既担心那时候与你坦白了,这么长时间我都不在,没时间求得你原谅我,也担心你万一坚持要把你的人和银子分给我,回头连累了你。”
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想伸手去给她拭泪,被她赌气把头一偏避开了。
只得继续道:“本来我是打算此番一回来便找你坦白的,可时间不允许,几年前我去福建时,在那边发现了一个银矿,虽那年我们去扬州时,我让十一哥先去福建安排人开采了,到底时间有限人手也有限。我去了凌云峰后,便一直在等机会亲自去那里监督,可宗林两家的人盯得我片刻也没有自由,一瞅着我落单了,还立刻有死士追杀我……”
所以到后来,他找到机会暂时摆脱他们后,便再不敢传信回京来了,既是怕他们再顺藤摸瓜找到他,也是怕暴露了宇文策连累了顾蕴,所幸银矿的开采很顺利,如今的他不说富可敌国,至少在成就大业之前,是绝不用担心银子会不趁手的了。
“等我从福建秘密回到凌云峰时,已是今年的五月了,两个月的时间,原是够我返回盛京的,可大师忽然病倒了,大师于我义父——腾骥卫的韩卓副指挥使恩同再造,而没有我义父,也不会有我的今日。当年我从四岁皇后生了自己的儿子起,便时不时会遇上这样那样的危险,前几次都凭着身边几个老宫人忠心险险避过了,最后一次,我却在落单时,被人给推到了冷宫里的一口枯井里去……”宇文承川的声音很平静,就如同在叙述别人的事一般。
那一次,小小的他足足在枯井里待了三天两夜,才在奄奄一息之际被人救了起来。
救他的人却不是服侍他的宫人们,或是皇上发现他不见了,打发了人地毯式的搜救他,最终将他给救了出来,救他的人是冷宫的一名被废妃嫔,曾做过皇上的嫔,被打入冷宫前,因在乾清宫不慎惹怒了皇上,原是要被活活杖毙的,是宇文承川碰巧出现,替她向皇上求了情,皇上才收回成命,没有杖毙那位嫔,而改为了将其打入冷宫。
其时林贵妃才将将有孕,保得住保不住,是男是女且不知道,三皇子宇文承稷就更没影儿了,宇文承川还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子殿下,皇上捧在手心里的娇儿子心尖子,听了儿子奶声奶气的话:“这么漂亮的姐姐,打死了多可惜,父皇就饶她一命罢。”,皇上连想都没想,便饶了那位嫔一命,小宇文承川无意种的这个善因,终究还是开出了善果,让他受益终生。
“那位因我一句话,而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来的嫔,正是我如今的义母韩夫人,她与我义父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只是我义父十一岁那年,家里被宗家的人陷害,以致满门抄斩,我义父也被枯竹大师救走了,等八年后我义父学成下山,打算找宗家的人为父母亲人报仇时,方知道我义母已被采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