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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妆补贴,谁知道是真是假?指不定就是他们夫妻在演双簧呢,毕竟太子的银子可都给太子妃做聘礼了,——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她们还是少搀和的好,省得一个不小心,遭了池鱼之殃,就真是悔青肠子也迟了!
宗皇后听顾蕴反复强调‘东宫库里的确没多少银子了’,真是恨得生吞她的心都有了,这不是摆明了在说她这个母后不慈吗,谁让她既是嫡母,宇文承川又在她跟前儿养过几年,他既没有母妃补贴,她做嫡母的就该多少补贴他一些才是。
不由无比后悔起方才为什么要说给顾蕴过生辰的话来,简直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坑林氏那贱人时是那么的可爱,坑自己时却是这么的可恶!
忽一眼瞥见下首坐到了林贵妃往日位子上的庄妃,宗皇后满腔的恼怒便都算到了庄妃头上,若不是益阳与老四那两头白眼儿狼早早背叛了他们母子,用顾氏这么个原来既有助力又有财力,本身还混不吝的货坑了他们,今日她又何至于生生吃这个哑巴亏?你们母子翁婿且等着,本宫绝对会让你们为你们的背叛付出代价的,反正如今庄妃奉旨协理六宫了,初初帮着打理公务,要抓她的错处,还不是易如反掌!
在心里狠狠发了一回狠,又反复安慰了自己一番,不管怎么说,关雎宫那个贱人也是因为顾氏才失了势,让自己得了好处,自己就当是给顾氏的好处费了……宗皇后总算好受了一些,笑着与顾蕴道:“也是本宫欠考虑了,忘了你们小夫妻家家的,刚刚成家,没有旁的进项,手头上的确会拮据一些,偏太子又是个大手大脚的,二十万两银子竟一下子花了个干净。本宫回头便打发人给你送银子去,一万两银子应当够了罢?”
顿了顿,不待顾蕴说话,又道:“不过光有银子,纵然再多也是坐吃山空,回头本宫再让人送两个庄子的地契过去给你,一年下来也有两万左右的出息,加上你们两个的月例,总有四五万银子,也足够你们两个花销了。”
哑巴亏不能白吃,总得让皇上和其他人都知道她这个母后当得有多称职才是,那索性多赔些银子,就当是花银子买好名声了,反正那两个庄子一年下来出息多少,旁人也无从求证,也就那个婢生子与顾氏能知道,就兴顾氏给她哑巴亏吃,不兴她给顾氏哑巴亏吃了?
顾蕴没想到宗皇后竟大方至厮,倒是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这样的能屈能伸,难怪能稳坐后位几十年呢。
因忙起身满脸惶恐的推辞道:“母后,臣媳并不是想要您的庄子,只是想着把燃眉之急应付过去,以后慢慢就好了,殿下如今也是成了家的人了,本该殿下孝敬您才是,怎么能反过来还接受您的馈赠呢?还请母后收回成命。”
宗皇后摆手笑道:“长者赐,不敢辞,你只管收下你的,本宫只要你们好好的,就是对本宫最大的孝敬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顾蕴不好再推辞了,只得谢了宗皇后,然后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待内务府总管来求见宗皇后,宗皇后端茶命大家都散了时,才满载而归的回了东宫去。
宇文承川还没有回来,今儿是他奉旨上朝的第一日,也不知道这会儿前面退朝了没,他是否一切都顺利?
换了一身家常衣裳,坐到临窗的榻上,又喝了一杯热茶后,顾蕴才让人叫了冬至来,笑道:“我才自皇后娘娘那里讨了一万两银子,两个庄子来,虽说庄子今年的出息已叫皇后娘娘收了去,到底一万两银子也不算少,东宫上下可以过个肥年了。”
冬至闻言,先是一喜,这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没银子使,而是明明有使不完的银子,却不敢放开了使,反而要处处装穷啊,如今有了这明面上的一万两银子,他这个东宫的首领大太监总算可以适当的财大气粗一下了。
但随即他便笑不出来了,太子妃这样明晃晃的问皇后娘娘要银子,回头传了出去,外面的人会不会觉得太子妃太过世俗,太过小家子气,从而影响到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的声誉?
这话冬至当然不敢当着顾蕴的面说出来,但顾蕴却从他的表情里猜出大半了,也不生气,只是笑道:“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总得让皇上和文武百官都知道东宫只是个空架子而已。”
如此皇上与文武百官才会觉得东宫不易,皇上也才会对东宫有所表示,当初宇文承川是得了二十万两的建府银子不假,可二十万两放到寻常人家是一笔可望不可及的大数目,放到天家却不值一提,何况那二十万两银子泰半都已换了各色的奇珍古玩,总不能她人才一过门,便叫宇文承川收回当初的聘礼去变卖罢?
宇文承川既然不愿意讨皇上的欢心,那他们只能向皇上示弱,看能不能勾起皇上对宇文承川的怜惜了。
至于她会不会落得一个世俗和小家子气的名声,宇文承川昨儿虽只稍稍提了一句他的差事过了正月十五就该有眉目,他届时就该忙起来了,旁的什么都没说,但她其实心里也约莫猜到他会被柯阁老等人坑去办什么差了,如今的小家子气,不过是为了将来先抑后扬,用一点适当范围内的小家子气,衬得将来的她越发的大气和识大体,让宇文承川和她的名声都到一个新高度而已!
宇文承川一直到交午时才回来了,顾蕴忙亲自服侍他换了常服,又亲自递了杯滚茶给他,才问道:“今儿早朝一切可都还顺利罢?”
“一切都顺利,你别担心。”宇文承川笑道,反正如今他只是旁听的,何况马上就过年了,文武百官都知道报喜不抱忧,以免让皇上不高兴,大家都过不好年,金銮殿自然由始至终都一派和气。
唯一的不和谐,便是工部侍郎上书说黄河江苏一带,今年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多雨,这还是冬日,若到了春日,只怕雨水更多,怕届时沿岸的堤坝会决堤,两岸的老百姓势必会流离失所,最好能早日派遣一位有身份的钦差河督前去江苏监督加固黄河大堤,赶在四五月雨季之前,修缮归海闸归江坝,及时引黄河之水分流入海,请早做定夺。
只是皇上还未发话,柯阁老已道,还有几日就要过年了,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且待正月十五开了印后,再议此事也不迟,皇上亦准柯阁老所奏。
宇文承川当即便暗自冷笑起来,黄河水位日渐抬高,朝廷花费极大的人力物力修缮石工,只多年以来,一直未见明显的成效而已,如今工部侍郎给的期限却是‘最好赶在四五月雨季之前’,便是个神仙,怕也难以完工,——他们倒是为他煞费苦心谋了个“好差使”!
见宇文承川的表情分明‘不顺利’,顾蕴想了想,道:“你是知道我的,习惯了凡事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我也知道如今不比以前,那些军国大事不是我能管的,我也管不了,而且大邺的祖训便是‘后宫不得干政’,我也不敢违背祖训,可至少有什么事时,你多少总该透几句给我,让我心里有个底,才能避免无谓的担心不是?你不知道,我曾听人说过,女人最不能忧思了,不然不止对身体不好,还老得快,你难道想我几年后,便看起来跟个老太婆似的,你就好名正言顺去玉和园?”
说得宇文承川哭笑不得:“我是那种人吗,再说玉和园那几个加起来在我心里也连你一根手指头都及不上,我怎么可能去她们那里?你别胡思乱想,而且我怎么可能嫌你老,我怕你嫌我老还来不及呢。”
顾蕴立刻接道:“那你就告诉我啊,你不告诉我,我提心吊胆的,可不只能胡思乱想了?”
宇文承川见她一脸的坚持,只得把早朝时工部侍郎的启奏告诉了她,末了道:“我估摸着,等正月十五开印后,这事儿十有**就要落到我头上了,他们必定想着,神仙都未必办得了的事,我铁定办不了,届时证明了我不堪为储,我这个太子,自然也该当到头了!”
顾蕴闻言,心里反倒一松,偏头道:“我如果说,我其实事先已猜到几分他们会坑你去做那劳什子河督了,你会不会越发喜爱我,越发觉得自己实在是捡到宝了?”
宇文承川一怔,随即便笑了起来,亲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尖,道:“你就算没猜到,我也会一日比一日更喜爱你,一日比一日庆幸自己捡到宝了的,不过你是怎么猜到的?我知道我媳妇儿聪明,没想到竟聪明到这个地步!”满脸的兴味与骄傲。
顾蕴笑道:“如今四海升平,他们便想坑你去打仗,也无仗可打,除了上战场,我仔细排除了一下,也就只有治水是最难的了,不但要有足够的统筹能力和御下能力,人力与财力不管哪一样缺了少了,都不行,还要防着当地的地头蛇们暗地里使坏,你有没有统筹和御下能力且不说,光在人力和财力上卡你一卡,就够你喝一壶的了,我说得有道理吗……呀,你干嘛呢,没见外面白兰卷碧她们都还在吗,唔……”
其实顾蕴一开始并未往这方面想,是晨间去给宗皇后请安,在景仁宫外整好遇上了庄妃,又自庄妃想到庄敏县主,才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一茬的。
前世也是这时候,江苏一带一直多雨,等过了正月十五开了印后,皇上便立时遣了钦差往江苏去督建堤坝,以防雷雨季节来临时,堤坝挡不住洪水,后果不堪设想。
钦差离了盛京不几日,户部因短时间内既要筹措治水的银子,又要筹措各总兵府春季的军饷,一时拿不出银子来了,这时候,庄敏县主站了出来,在进宫给宗皇后请安时,说她们虽是闺阁弱质女流,国家一时有了难处,也该为国家尽一份心力才是,然后将自己两年的月钱和脂粉气钱共计一万两献了出来,请皇后娘娘组织六宫妃嫔也捐献些,她回头再组织一下盛京城内的夫人奶奶们,总能凑个十万八万银子的,虽于治水只是杯水车薪,到底聊胜于无。
后宗皇后果然组织六宫妃嫔捐了十数万两银子,加上庄敏县主在外面募捐到的,共计三十万两银子,连日送去了江苏,一时传为佳话,宗皇后母仪天下,泽被苍生,自然为人们所称道敬服,庄敏县主也因此名声大好,为她以后成为皇后,母仪天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顾蕴这会儿想起来,都还忍不住感叹,难怪庄敏县主前世能当皇后呢,瞧人家这份远见与胸襟,的确不是寻常人所能比拟的,不过这一世因为宇文承川至今还活得好好儿的,皇室也多了她这个新成员,究竟会鹿死谁手,就是未知了!
宇文承川不待顾蕴把话说完,已抓住她的手猛地一扯,让她跌落在了自己怀里,然后抱着她胡乱亲了一通,才笑道:“这么聪明,幸好是我媳妇儿,要是别人的媳妇儿,尤其是我对手的媳妇儿,我得多糟心?”
顾蕴待他松开自己后,第一反应就是看外间,见白兰卷碧等人早不知何时退了出去,方舒了一口气,没好气道:“人家跟你说正事呢,你就不能正经一点?你是什么打算,户部有大舅舅坐镇,倒是不至于在银子上卡你,可光有银子,也未必就能成事,你总得先有个成算才是。”
宇文承川道:“若银子不够或是只刚刚够,自然成不了事,可若有双倍甚至三倍的银子呢?我还没见过这世上有跟银子过不去的人呢!”
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银子,用银子换好名声和江苏一带民心的事,他乐意之至。
顾蕴沉吟道:“有足够多的银子开道自然胜算大增,不过于户部拨的银子之外,平白多出那么多银子,又岂能不惹人生疑的?你想过要怎么解释这多出来的银子没有?我倒是替你想了个说辞……”
“等一下,我也想了个说辞,我们先都不说,用写的,看我们是不是真的心有灵犀。”宇文承川不待顾蕴把话说完,已急急打断了她,然后牵着她的手走至桌前,用另一只手斟了一杯茶,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看着顾蕴。
顾蕴还从没见过他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心都快要化作一滩水了,点头道:“行,我们就用写的。”
夫妻两个遂以指尖点水,同时低头写起来,等写好了抬头往对面一看,见对方写的与自己的一样,也是两个字“便捷”,便都笑了起来。
宇文承川一把握了顾蕴的手,将她拉过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后,温情的喃喃道:“我就知道我们两个是命定的夫妻,除了彼此,这个世上我们再找不到比对方更心有灵犀的人了!”
顾蕴也有些情动,忍不住踮起脚尖轻啜了他的嘴唇一下,道:“是啊,再找不到比我们更心有灵犀的夫妻了……你给我安分点啊,说正事呢,再这样不正经,我真生气了啊!”
宇文承川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