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宗皇后正发怔,还是她的贴身宫女不着痕迹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忙笑道:“皇上放心,臣妾这便将大家都带到偏殿重新开席去,本来后宫就不得干政么,何况臣妾们也什么都听不懂,臣妾们且乐呵自个儿的去。”
说完,冲皇上屈膝一礼,便笑着招呼起众女眷们:“我们且去偏殿乐呵自个儿的去,本宫让人准备了好看的歌舞,还让内务府新近训练了一班杂耍,本想让大家伙儿都乐呵一下的,如今可全部便宜我们了。”
话说得漂亮,脸上的笑也看不出任何异样来,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跳得有多快,那个婢生子听得人状告平侍郎,怎么竟丝毫慌乱之色都没有?不但不慌乱,甚至还主动请求皇上即刻亲审击鼓的士兵,一点也不怕将事情闹大……难道他事先已知道他们的意图,提前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就跟上次一样,只等着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吗?
可这怎么可能,就算他知悉了他们的意图,他奉旨治水时多花了整整一百万两银子却是事实,就凭他的身家,甚至加上顾氏和顾平两家的全部身家,要在短时间内凑足这么多银子还不被他们知道一丝半点风声,比登天容易不到哪里去,他能有什么万全之策?
自己一定是还没从上次之事的阴影里走出来,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如惊弓之鸟般,往最坏的方向想去,事实却是,老天爷总不能次次都眷顾同一个人,便是皇上号称天子,不也不能事事顺心吗?这一次他们一定能成功,一定能的!
如此这般宽慰了自己一番,宗皇后心里总算安稳了些,领着一众女眷去了偏殿里重新开宴。
余下二皇子与三皇子瞧得宇文承川一脸的从容自若,心里也是直打鼓,可他们到底要比宗皇后有底气得多,何况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纵然知道有异,也只能继续走下去了,是以很快便已冷静了下来,静待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不一时,宇文策带着几个击鼓的兵士进了交泰殿的正殿,一共四个人,每一个都衣衫褴褛,又黑又瘦,因为天气热,身上还都带着一股子莫可名状的难闻气味,让殿内在座自来华服美食的皇室宗室们如何受得了,都纷纷皱起了眉头遮住了鼻子,同时庆幸方才皇上已命人将酒菜都撤了去,不然他们哪里还吃得下去?
四人一进来便抖抖索索的跪下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也说得磕磕绊绊的,显然都被眼前这一切从未见过的阵仗给唬住了。
皇上倒是没有因他们的卑琐皱眉,只淡淡道:“朕听说你们千里迢迢的进京,是为了状告户部侍郎平修之挪用军饷,你们可知道,自来民告官,下告上都要先打上四十大棒的杀威棒,如今你们告的还是御状,更是要廷杖一百的?来人,先每个人廷杖一百,朕再问话不迟!”
皇上语气虽淡,却不怒自威,自有一股久居上位者无形间就要流露出来的气势与威压,连文武百官在这样的气势与威压下,都少有能经得住的,何况只是几个草芥子一样卑微的下等兵士?
四人瞬间都抖得越发厉害了,好半晌,其中一个方带着哭腔颤声道:“小人们也不想进京来告御状的,小人是辽东总兵府东乐卫的一名总旗,手下五十个士兵都出身赤贫之家,家里全都指着小人们省吃俭用送回去的军饷过活,可自去年秋冬以来至今,已大半年了,上面一直没发过一文钱的军饷,平时小人们也是吃不饱穿不暖,小人虽只是个总旗,人言卑微,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底下的士兵们又过回以前未从军时三餐不继的日子。”
“所以小人找到了自己的百户,百户却说,他也好长时间没领过军饷了,小人偷偷去问了其他要好的同乡同僚们,也是好些人都长时间未领过,可也有人领到了,小人自不服气,一层层申诉到了总兵府,总兵府的文书说,是京中一直未发军饷下来,他们也没有办法;还说京中主管军饷辎重的户部侍郎平大人是太子妃的娘家舅舅,太子殿下还未出正月便奉旨去了江苏治水,需要大量的银子,也许平大人只是挪用一时,等有了银子,立刻就会给大家补上呢?让小人不要再揪着此事不放了。可小人家中还有老母幼子,其他兄弟家中也是一样,再不拿银子回家,老母幼子就要活活饿死了啊……小人四人这才在与其他兄弟商量过后,由大家掩护着离了军营,一路辗转进了盛京,求皇上千万要为小人们做主,只要小人们的老母幼子能有一口饱饭吃,小人们死就死罢,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四人都捣蒜般给皇上磕起头来。
皇上却微眯着双眼一直没说话,他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开口,挪大的交泰殿一时寂静得连谁的呼吸声稍稍重了都能听见。
在这样的寂静中,二皇子与三皇子就越发觉得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跳出胸腔以外,又怕旁人瞧出他们的异样来,二皇子因忙端起了面前的茶盅,想喝点茶来平复一下狂跳的心,事情已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在发展了,果真事情最后脱了轨,首当其冲受到责难的就是大舅舅,一旦没有了大舅舅,他还有什么实力去与那个婢生子和老三争?
不想却差点儿将茶被洒了,惹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连皇上都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这下他连喝茶也不敢了,只能借着衣袖的遮掩,将拳头捏得死紧,方强迫自己稍稍平静了下来,脑中却仍是一片混乱。
那个总旗怎么会说‘自去年秋冬以来至今,已大半年了,上面一直没发过一文钱的军饷’,那个婢生子奉旨治水根本就是今年的事,平修之总不可能有先见之明,自去年起就开始给外甥女婿留治水的银子罢?
而且舅舅不是说找的人根本大字不识一个,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粗野汉子,如此才能更取信于人吗,可听这人说话,却有条有理,还知道说‘人言卑微’、‘一路辗转’之类的字眼,哪像是个大字不识的人?
相较于二人的慌乱,宇文承川则一直保持着气定神闲,他早就说过,都想做黄雀,那该由谁来做螳螂谁做蝉呢,总得有人做不是吗?!
彼时偏殿内众女眷也是神色各异,皇上是吩咐了宗皇后领着大家至偏殿内重新开席,宗皇后也说了还有歌舞杂耍等消遣,可自宗皇后以下,谁有那个心思吃喝玩乐?
待酒菜上来后,几乎都没动过筷子,更不要说传歌舞杂耍了,都状似无意的竖着耳朵,在听正殿那边的情形,拜两厢里都落针可闻所赐,倒是将那自称是总旗的男子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宗皇后与林贵妃后妃二人都是瞬间面白如纸,三皇子妃与其他人倒是一时还没意识到不妥,三皇子妃还向自来与自己交好的庄亲王世子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挤兑顾蕴。
后者接收到眼色,就故意以压低了却刚好够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与旁边庄亲王府的二少夫人嘀咕道:“怪道当初太子妃娘娘的嫁妆丰厚到那个地步呢,敢情是这样来的……”
------题外话------
累得连题外话都没力气了,汗……
第一百七二回 太子妃的威严不容侵犯()
连与众当事者无关的女眷们都竖着耳朵密切关注着正殿那边的情形了,何况顾蕴,虽然宇文承川已与她说了倒霉的绝不会是他们,不到尘埃落定那一刻,她终究不能全然安心。
所以她一直全神贯注听着那个自称是个总旗的男子的话,连一个字都不曾漏掉。
等将对方的话全部听完后,她与宗皇后林贵妃一样,也立时意识到不妥了,不过对比宗林二人为这不妥瞬间惨白了脸,她的心情却是瞬间大好,倒是与二皇子想到了一块儿去,那些个兵士可是自去年秋冬开始,便再未领过一文钱的军饷,宇文承川奉旨治水却是今年正月的事,大舅舅难道有先见之明,自那时起,就在给宇文承川留治水的银子了?
可见大舅舅是无辜的,事情另有蹊跷。
却没想到,宗皇后都还未发话呢,庄亲王世子妃倒先叽歪起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轮得到她区区一个亲王府的世子妃说话吗?还敢含沙射影的说大舅舅果真挪用军饷了,不然她的大笔嫁妆从哪里来,她今日不给她几分颜色瞧瞧,她这个后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妃也趁早别做了!
顾蕴怒极反笑,叫了一声“白兰”,“给本宫狠狠掌庄亲王世子妃的嘴,一直掌到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时候能说话,什么时候不能说话为止!”
“是,太子妃娘娘。”白兰立刻屈膝应了一声“是”,几步上前揪起庄亲王世子妃,便左右开弓狠狠扇起后者的耳光来,白兰可是练家子,下手还毫不留情,力道有多重可想而知,也就四五下,已打得庄亲王世子妃鼻子嘴巴都淌了血,两颊也高高隆起,白兰刚揪住她时,她还能尖叫,这会儿却是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好了!”顾蕴看在眼里,这才淡淡叫住了白兰,看向庄亲王世子妃冷冷道:“父皇在正殿亲审击鼓之人,才刚说了一句话‘民告官下告上依律该廷杖一百’,命人行刑,甚至还未正式开始审案,你就先给平侍郎定了罪,给本宫定了罪,你哪来的资格越过父皇给朝廷命官和东宫太子妃定罪?你眼里可还有父皇?庄王婶,您回去后,可得好生管管她才是,今日她只是冲撞了本宫还没什么,明日若是连母后甚至父皇都冲撞了,就不只是挨一顿嘴巴即能解决问题,指不定就要为贵府上下招来灭顶之灾了!”
彼时庄亲王世子妃的耳朵已嗡鸣得没那么厉害了,两颊也因已痛到麻木,整个人反倒比方才稍稍好受了些,自然将顾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立时哭倒在了庄亲王妃脚下:“母妃,儿媳就随口说了那么一句话而已,太子妃就这样欺辱儿媳,儿媳再不好了,也是堂堂亲王府的世子妃,是太子妃的嫂子,何况母妃在这里,皇后娘娘也在这里,就算儿媳有错,也该母妃与皇后娘娘责罚儿媳,怎么算也不该太子妃出这个手才是,母妃可千万要给儿媳做主啊,不然儿媳也没脸再活在这世上了……被欺辱成这样,十几年的脸都丢尽了,呜呜呜……”
庄亲王妃一张脸早已气得通红,却大半是为长媳的愚蠢气的,只有小半才是为顾蕴的目中无人气的。
方才三皇子妃给庄亲王世子妃使眼色她不是没瞧见,当时还没意识到事情有异倒还觉得没什么,自家本来就是亲皇后三皇子的,现成的人情傻子才不做,不做白不做么。
等庄亲王世子妃话都出口了,她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太子先前的态度摆明了不怕事儿,可见早有防备,方才击鼓之人的话也摆明了不利于皇后娘娘和三皇子,万一此番又跟上次一样,太子反倒大获全胜,自家以后可该怎么办?
当即便在心里将长媳骂了个狗血喷头,你不会装没看见三皇子妃的眼色,或者是等其他人开了口后,你再开口啊?知道你自来觉得我们老两口儿偏心小儿子,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夫君的世子之位就要不保,所以卯足了劲儿的各处掐尖要强,可你连基本的趋吉避凶都做不到,连基本的大局观都没有了,我还要你这样的长媳何用?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顾蕴仅因为一句话便将庄亲王世子妃打成这样,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叫庄亲王妃如何能不生气,纵再不想为长媳出这个头,少不得也只能为她出了,这已不仅仅是攸关她一个人的体面,而是攸关整个庄亲王府的体面了,没听可恶的顾氏连‘为贵府上下招来灭顶之灾’这样恶毒的话都出口了吗?今日她若不是找回这个场子,明日整个庄亲王府的人也都不用出门见人了!
念头闪过,庄亲王妃已看向了顾蕴,面沉如水的说道:“太子妃,你三嫂说得对,她再不好了,也是亲王世子妃,还是你的嫂子,论尊卑,在座还有皇后娘娘,论长幼,还有我这个做婆婆的,太子妃却问也不问皇后娘娘和我一句话,便直接这样欺辱于她,太子妃也未免太霸道了些,实在难叫我们婆媳口服心服。”
说完看向宗皇后:“皇后娘娘,您一定要为我们婆媳做主,为庄亲王府做主啊,不然以后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出门见人,整个皇室宗室乃至天下,又还有什么长幼尊卑可言!”
宗皇后正是心乱如麻之际,哪里耐烦管这些破事儿,而且因为庄亲王世子妃这么一闹腾,正殿那边的情形她压根儿一个字都听不见,心里因忐忑不安就越发不耐烦了,只想大喝一句,让顾蕴与庄亲王妃婆媳都滚出去,外面有的是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