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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被拖出四公主府,何晟才终于被折腾得醒了过来,何老太太见儿子醒了,立时便哭起来:“晟儿,如今我们该怎么办?难道你和光哥儿真要去西北吗?你不知道,张氏这贱人方才对我是多么的不敬,你们都走了,我又被打得一身的棒疮,她一定会趁机虐待作践我的,你去西北前,一定要先把她给休了……不是,我的意思是,难道你就不可以不去西北,事情就真再没有丝毫回圜的余地了吗?”
与何福海一样,何老太太也立时明白了顾蕴何以要特意叮嘱何福海,别将她打死了,在这些事上,她的脑子向来转得极快,也就不怪她害怕了。
何晟这回是真被老娘害苦了,这会儿怎么可能有好脸色给何老太太,闻言立时哑着声音没好气道:“母亲说得倒是轻巧,皇上都下了圣旨了,你还在想着回圜,难道不知道‘君无戏言’吗,还是你想让我抗旨不尊,你是怕我死太慢吗?至于光哥儿他娘会不会虐待作践你,反正我到时候也看不见,眼不见心不烦,且由着她去了,说来这些年你作践她也作践得够了,也是时候该还债了!”
说得何老太太哭得越发的大声了,还想坐到地上去撒泼:“我不管,你一定要先休了张氏再去西北,我不要落到她手里……”
何福海哪里耐烦看她撒泼,大喝了一声:“都没吃饭吗,连个糟老婆子都架不住,信不信咱家回宫后,便告诉顾指挥使,打发了你们刷马去!”
又看向何老太太,不屑的掸了掸衣襟:“你不管,定要你儿子怎么样怎么样了再去西北?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是想抗旨不尊是不是!带走!”
何老太太满脸悲愤的还待再说,嘴巴却忽然被一团臭烘烘的东西堵住了,人也被架得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金吾卫拖着她往前走。
何太太被押着走在后面,许是害怕之后再寻不见机会与何晟父子说话了,因忙又急又快的叮嘱起二人来:“老爷放心,我定会照顾好祖母和老太太,还有家里其他人的,虽说圣旨是说抄没家产,媳妇们的嫁妆却是不能一并抄没的,妾身的嫁妆这些年是赔进去了不少,田产铺子多少还有一些,再加上我娘家的帮衬,度日应当是不难的,反倒是老爷,也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西北那块儿又苦寒,您去了那里后,可千万得照顾好自己才是。”
又说何继光:“光哥儿,这些年你与我素不亲近,可我疼你的心,却是这世上谁也比拟不了的,虽说此番咱们家是遭了大难,好歹命都保住了,只要命还在,就还有希望,娘会一直在盛京城里,等着你回来的,你还年轻,总能逢上大赦……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才是……”
说到后面,终于泣不成声的再说不下去了,心里却是越发的将何老太太恨到了骨子里,你个老虔婆,害了我的夫君和儿子,尤其是我儿子,他还那么年轻,却因你的缘故,名声前程尽毁,甚至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回盛京……我一定会好生“服侍”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何晟与何继光见何太太泣不成声,父子两个也是忍不住眼眶发热,悔不当初,可这世上又哪来的后悔药可吃?
门外的动静自然很快便传到了里面顾蕴与三公主耳朵里,顾蕴先就冷笑道:“果然是个不知好歹,不知所谓的老泼货,圣旨都下了,竟还想撒泼,也太把自己当一盘菜了!”
又说四公主:“你也是,好歹是公主之尊,怎么就能被那老泼货辖制成这样,就算你真心喜欢那何继光,也不能忘了你是君他是臣,必须得他先尊重你,对你好了,你才能慢慢回他几分尊重,对待他的家人就更得恪守君臣之别了,不然又岂会纵得他和那老泼货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这是你天生的优势,别人家的女儿通没有,你自己能把自己的优势先就放到一边呢?好了,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想必经过这个血淋淋的教训,你心里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以后可该自己立起来了!”
三公主也道:“是啊四妹妹,这夫妻之道便是如此,不是西风压倒了东风,就是东风压倒了西风,你不自己立起来,可不只有一直被压倒的份儿?我婆婆和大皇姐的婆婆又何尝不难缠了,可只要我们端起公主的架子,摆出公主的倚仗,她们又敢怎么样?好在像何家这样无耻无情的人家到底少之又少,再让父皇与大皇兄大皇嫂好生替你挑个驸马便是。”
府蕴点头接道:“三皇妹这话极是,不过这些事你就不必担心了,我自会好生替你挑选,再不重蹈覆辙的。”
虽说休了驸马,让驸马一家都获罪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常见,也多少会带来不好的名声,毕竟这世道就是这样,待女人比待男人严苛得多,可总没有自己的日子要紧,且别人家和离之女不好嫁,公主却是不怕,挑好了人,皇上下旨赐婚,再不情愿也得奉旨,何况就算四公主嫁过一次人,还让何家因此垮了,想必愿意的人家也多的是!
不想四公主却摇着头低声道:“多谢大皇嫂与三皇姐的好意了,可我,不想再嫁人了,反正公主府父皇已经赐给我了,我也有嫁妆,便不嫁人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原以为嫁了人,便又多几个真正的亲人和家人了,日子怎么着也要比以前在宫里时更好过更有盼头,却没想到,嫁人后的日子倒比以前还不如,那她还嫁人做什么,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过呢,至少公主府这一方小天地,是她一个人的,她可以在里面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不必看人的脸色!
顾蕴闻言,就想起了当初自己也一度不想嫁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便也不逼四公主,只点头道:“随你高兴便是,横竖就像你说的,如今你已有公主府了,你爱在自己府里住也行,爱进宫与我作伴也成,都没什么要紧,不过眼下你还是得随我进宫去,好生将养一段时间才是,你一个人在府里,叫我如何放心?”
反正她是公主,便不嫁人也没人敢公然非议她,公然非议天家,索性等她想通了,走出了这段伤痛后,再挑真正的良人也不迟。
姑嫂三个正说着,何福海回来复命了,给三人行过礼后,他便恭声回道:“已经将何晟何继光父子押送至刑部大牢,等待下次刑部有人犯发配西北时,便一并押送去西北了,何陈氏的三十杖责也已行过刑了,人还活着,至于何家的其他人,也分男女各自看管起来,等待查抄家产后,便该撵出去的撵出去,该发卖的发卖了,不知太子妃娘娘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顾蕴想了想,笑道:“本宫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了,辛苦何公公了,只是父皇是怎么知道这事儿,及时打发了公公出来传旨的?本宫还想着,等事情办好了,再回宫求见父皇,细细的禀告父皇呢。”
何福海笑道:“回娘娘,是早朝后太子殿下与皇上说起,皇上才知道的,立时龙颜大怒,说自己的女儿竟被臣下给欺负成这样,实在可恶,连皇上自己素日尚且不对公主们说一句重话,就是想着女儿家矜贵,且世俗的规矩对女儿家束缚太多,这何家的人,是自以为比皇上还尊贵不成?连带……皇后娘娘皇上也一并怪上了呢,然后便让奴才出宫传旨了。”
皇上连日来本就因瓦剌犯边,盛京米价上涨等事心情大糟,谁知道偏在这当口上,听说了何继光与何家苛待四公主之事,满腔的怒火有了现成的出气筒,岂能轻易饶过?
宗皇后虽病着,也让皇上骂了一通,说自己当初把四公主交给她教养,她就是这样教养的,堂堂公主,竟比寻常人家的女儿还立不起来,选的驸马是个渣滓也就罢了,连陪嫁的人也是一群护不住主子的,连一家之母尚且当不好,又怎么当得好一国之母?为此还特意打发人去景仁宫传口谕,罚了宗皇后一年的俸禄,所以何福海有此一说。
顾蕴闻言,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不瞒公公,本宫当时还正想着,到底该怎么惩治何家的人才好呢,轻了罢,委实不解气,也抵不了四皇妹的委屈,重了罢,又怕人非议说本宫越俎代庖牝鸡司晨,毕竟事涉一个伯爵府和一位公主,已不完全是后宅的事,还关乎天家的体面,朝廷的纲常,所幸父皇的圣旨就来了,到底父皇有决断,三言两语便把事情解决得漂漂亮亮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皇上的性子,顾蕴做了他一年多儿媳,要说有多了解委实还谈不上,但皇上护短她却是知道的,人的天性便更偏向于自己亲密的人,位高权重之人因为做事更容易,自然就更偏向自己人了,何况天下至尊,甚至他的偏心还是为礼法规矩所允许的。
否则就像宇文承川昨儿说的那样,何以全天下所有人家的女儿出嫁后都得与婆母住在一起,要伺候婆母夫婿,打理家里一应琐事,就只天家的女儿能自己开府,不用伺候婆母夫婿,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所以皇上知道这事儿后,能不生气才怪了,四公主素日是不得他宠爱,毕竟他成日要忙的事情那么多,妻妾子女又众多,能分多少注意力到四公主身上?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心疼四公主了,连三皇子做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因为他死了,皇上还痛惜了好久呢,何况还关乎皇上的颜面,关乎天家的颜面,所以何家上下落得那样的下场,都是他们自己活该!
顾蕴之所以没先回过皇上便出宫,既是因为心里着急,等不得那么多时间了,也是担心万一皇上知道后,想着自己已经忙不过来了,她还去添乱,连带对四公主都没好脸色,就不管这事儿,或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当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顾蕴不得不事先考虑到,她甚至在来的路上已想好,便是事后会被人说嘴非议,她也势必要狠狠给何家一个血淋淋的教训,让他们永铭于心了!
却没想到,宇文承川连这也提前为她考虑到了,直接把事情回了皇上,让皇上出手惩治何继光和何家,那事后人们便是会说嘴非议,也说不到议不到她头上了,当真是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顾蕴心里不由甜滋滋的,大冷的天,嘴角的笑却如三月盛放的桃花一般灿烂。
何福海又道:“皇上还说了,请太子妃娘娘带四公主一并回宫,皇上要亲自见一见四公主,还说四公主身体不好,总得将养一段时间,长嫂如母,这事儿少不得也只能一并交给娘娘了。”
顾蕴少不得应了,见时辰不早了,便与何福海道:“既是如此,劳烦公公出去稍等片刻,好歹等四皇妹换件儿衣裳,总不能让她就这样蓬头垢面的去见父皇罢?”
何福海忙笑着应了,自退了出去,顾蕴才吩咐朱丹几个:“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服侍你们公主换衣裳去?一个个的都高兴得傻了不成!”
说得众人都含泪笑了起来:“奴婢们眼见公主终于脱离苦海,苦尽甘来了,可不是高兴得傻了?”簇拥着四公主去了里间换衣裳。
三公主这才得了机会,与顾蕴说话儿,却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大皇嫂,那个,我……待会儿见了父皇,能不能请您、能不能请您好歹为我和我母妃美言几句,别叫父皇太生我们的气,我们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不然我今儿也不会打早便等着大皇嫂,方才也不会抢在大皇嫂出手前,惩治那杜氏了……求大皇嫂好歹为我们母女周全几句……”
顾蕴一听就明白了,三公主这是听何福海说连宗皇后都吃了皇上的刮落,怕皇上知道她曾装作不知道四公主正身处水深火热当中,也会给刮落与她们母女吃呢,所以才会这样恳求自己的,说来方才三公主惩治杜春娇实在惩治得漂亮,而且看她的样子,也的确是知道错了,在亟不可待的想弥补,自己倒是没必要再与她计较到底了。
遂点头笑道:“三皇妹放心,我会在父皇面前尽力替你和淑仪娘娘周全的,父皇既这般疼四皇妹,想来疼你的心也是一样的,应当不会真生你和淑仪娘娘的气。”
三公主闻言,方稍稍松了一口气,心里则是越发庆幸起今日随顾蕴一道来四公主府为四公主张目,方才又抢先惩罚了杜春娇之举来,好歹大皇嫂已不怎么生她的气了,只要父皇能也不生她的气,她和母妃的危机便可以彻底解除了。
不过,大皇嫂不生她的气与像待四皇妹这样真正的心疼与怜惜相比,到底差距还是太大,自己能不能想个什么法子,替大皇嫂做点儿什么事来,让她高兴,讨得她的欢心,让她虽不至于像疼四皇妹那样疼自己,好歹也待自己多几分真心呢?那样将来她们母女还有什么可愁的?
三公主暗暗思忖着,渐渐有了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