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觑了觑皇上的脸色,继续道:“至于臣与内子,当年若非臣一家忽然蒙受不白之冤,落得满门俱亡的下场,她一定不会进宫的,所以还求皇上慈悲为怀,宽宏大量,饶了她和小女,小女生来便患有心疾,便皇上不治她的罪,也未必就能……臣只求皇上要降罪,都冲着臣一个人来,千万不要迁怒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您的儿子,更是您的第一个孩子,您已经在他的生命中缺失了父亲的角色那么多年,难道还想继续再缺失下去吗?”
皇上这会儿哪还顾得上去生宇文承川的气,与永嘉侯蓄养私兵和成国公养寇自重的行径比起来,宇文承川与韩卓等人做的那些事,根本不值一提好吗?
尤其是成国公府俨然已拿福建当自家地盘,俨然已拿自家当福建土皇帝的事,皇上近年来也不是不曾耳闻过,心里更是诸多不满与猜忌,只这一年多来,碍于朝廷事情多,三皇子又年轻早亡,所以暂时没有追究而已,却没想到,他们已过分到这个地步,眼里可还有他这个皇上!
皇上当即怒喝起何福海来:“传朕旨意,立刻着腾骥卫去成国公府拿所有成年男丁下诏狱,待钦差前往福建查明一切后,再行论罪,成国公世子即日奉诏还京!”
顿了顿,看了一眼永嘉侯,又道:“再着腾骥卫拿永嘉侯府所有成年男丁下诏狱,二皇子宇文承乾禁闭府中,待钦差查明一切后,再做定夺!”
自家所有成年男丁都下诏狱了,自己这个一家之主岂能例外……永嘉侯万万没想到,不过眨眼之间,事情便发展成了这样,他不但没能将太子给拉下马,反而连自己也填限了进来。
说来说去,都怪成国公府太胆大包天,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那样的事,难道不知道皇上最忌讳这些吗?偏又没能做好善后,让太子的人给揪住了小辫子,连带皇上本来只对他有三分猜忌的,立马也到了十分,实在是可恶啊!
与他们的大逆不道行径相比,太子等人的那点儿小打小闹,立马变得微不足道了,何况太子又狡猾,知道利用皇上的愧疚之心,只要皇上觉得愧对他了,他的一切所作所为,自然都是情有可原,远构不成欺君之罪了!
永嘉侯忙为自己辩白起来:“皇上,臣真的是被陷害的,您不能就凭太子殿下的一面之词,就给臣定了罪啊,何况如今林贵嫔与五公主还身陷囹圄是事实,太子殿下再情有可原,犯了欺君大罪,手握半个朝廷,只差架空了皇上是事实,韩卓夫妇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也是事实,难道皇上就不管不问了吗?”
皇上就看了一眼韩夫人,方才见到人后,他的确恍惚记起了自己曾有过这样一个妃嫔,可当年到底怎么盛宠过韩夫人,与韩夫人怎样柔情蜜意过,他却是半分也记不起了,何况如今他一心都在妙贵嫔身上,就像妙贵嫔之前说的那样,‘横竖都是您不要的,难道还不兴别人捡了去不成?’,所以对韩卓和韩夫人的所谓背叛之举与他戴绿帽子之举,他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关键还有一点,若没有韩夫人与韩卓,他的儿子别说出落得如今这般英明能干顶天立地的帝国皇太子了,连性命都将早早不保,于公于私来说,他反倒该感谢韩夫人与韩卓才是,当然,他是皇上,他们也的确做了欺君罔上的事,那便算是功过相抵了罢。
所以皇上只看了一眼韩夫人,又看了一眼比告假前瘦了好些,憔悴了好些,倒真像是生病了的韩卓,便淡淡开了口:“这些事朕自会处理,几时轮到你一个做臣子的来指手画脚了,怎么你以为你连朕的主都可以做了吗?何福海,带下去罢!”
“是,奴才遵旨。”何福海便尖声应了,上前对永嘉侯做个了“请”的手势:“永嘉侯,请罢!”
永嘉侯就看了一眼外面,见天色已暗了下来,如今已交了八月了,天黑得比先前早了一些,按时辰算的话,至多再过半个多时辰,天就要黑透了,只要能拖过这半个时辰不让自家的子侄们下诏狱,不让二皇子下诏狱,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心里立时有了主意,遂大声喊起冤来:“皇上,臣自然不敢做您的主,可臣真是一心为着皇上啊,历朝历代被架空了,然后死得不明不白的帝王少了吗,您千万不要受了太子的蒙蔽,将来落得后悔也迟了的下场啊!”
这话不止说得皇上黑了脸,宇文承川也黑了脸,冷笑道:“孤说句话糙理不糙的话,父皇的江山便到了孤手里,那也是子承父业,天经地义,怎么着也比落到外臣手里来得强得多,永嘉侯说是不是?”
言下之意,你这般上蹿下跳的为了什么,谁还能不知道,不就是想着推了宇文承乾上位后,你好乾纲独断,成为大邺事实上的皇帝吗?
永嘉侯被堵得一滞,但很快又叫了起来:“皇上,忠言逆耳,您如果实在不爱听这话,那臣不说了便是,只是方才太子殿下呈给您的所谓证据,真是他捏造出来诬陷臣的,求您一定要明察,还臣一个清白,不然臣今日就跪死在这懋勤殿了。还有林贵嫔和五公主,太子殿下一心要她们死也是事实,难道您也不管吗,如今是您还健在,太子殿下便敢这般作践庶母和亲妹了,等到异日您……其他娘娘小主,皇子公主们会落得什么下场,可想而知,皇上,您难道真不管您的其他儿女了吗?”
皇上的脸色十分难看,正要说话,就听得外面传来一个女声:“父皇,臣媳是东宫的顾氏,特地带了林贵嫔和五公主过来当面与永嘉侯对质,臣媳现在可以进来吗?”
皇上想了想,现下也不是追究东宫消息到底是如何这般灵通的,反正事后再来追究也是一样,遂冲何福海点了点头。
何福海便向外道:“皇上宣太子妃娘娘进来。”
很快,便见顾蕴带着林贵嫔与五公主进来了,母女两个看起来除了眼圈下有一圈青影,应当是连日来没睡好以外,其他倒是没什么异样,衣妆也都整齐干净,摆明了并没吃任何苦头。
顾蕴一进来便先看了宇文承川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后,方跪下向皇上道:“父皇,以痘疫之名,将林贵嫔和五皇妹困在关雎宫,都是臣媳的主意,与太子殿下无尤,还请您千万别责怪太子殿下。而臣媳做这些,也不是为的旁的,正是为的太子殿下有情有义才做的,知道韩夫人母女身陷囹圄后,殿下跟前儿服侍的好些人都劝过他,杀人比救人容易多了,何不弃小保大?想来韩夫人母女也不会怪他,可殿下却说,不能让韩夫人于九泉之下,才来后悔当初救了怎样一个无情无义之徒,说什么也要救韩夫人母女脱险。”
说着冷冷看了一眼永嘉侯,接道:“反倒是永嘉侯和二皇子,得知林贵嫔与五公主被困住后,从头至尾想的都不是救人,而是直接将人杀了以绝后患,若不是我们的人一直严防死守着,如今林贵嫔与五皇妹才真是不在人世了,所以究竟谁有情谁无情,父皇这下明白了罢?至于永嘉侯口口声声他蓄养私兵的事乃是太子殿下捏造来陷害他的,这么大的事,林贵嫔与五公主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父皇只要问过她们,自然也就知道到底永嘉侯是不是被陷害的了!”
皇上要知道永嘉侯有没有真的图谋不轨,遣钦差去查也就是十天半月的事儿,不过他也想知道事到临头了,林贵嫔与五公主会做何选择,那将来真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他也有理由留她们一命。
于是微眯双眼看向林贵嫔与五公主,道:“永嘉侯蓄养私兵的事,是不是真的,你们母女事先可知道?”
林贵嫔想起儿子和兄长的绝情,——之后又有两拨人秘密潜入了关雎宫,试图取她们母女的性命,当然林贵嫔不知道这是东宫的人假装的,只当又是儿子派了人去刺杀她,听说永嘉侯对此也是一力赞成的,所以如今林贵嫔对二皇子和永嘉侯都是恨透了。
可真要让她眼睁睁看着他们万劫不复,连同自己的家族也万劫不复,她又委实狠不下那个心,即便她心知她承认或不承认,只怕都改变不了事情的结果。
是以咬唇犹豫了片刻后,林贵嫔轻轻摇了摇头:“臣妾不知道,外面的事乾儿与哥哥从来都不会告诉臣妾,可臣妾相信,乾儿与哥哥都对皇上忠心一片,是绝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的,还请皇上千万不要被奸人给蒙蔽了才是。”
这话一出,永嘉侯先就暗自松了一口长气,得亏妹妹的忽然出现虽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好歹她还知道什么叫大局为重,没有因一时之怨便胡说八道,她很快就会知道,自己没有胡说八道是对的,更会知道,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好的!
只是他一口气还没喘匀,五公主就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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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设了自动更新的,原来忘记了,原谅我上了年纪的人记性不好,大家新年快乐,o(n_n)o~
第二百九一回 逃跑()
只是永嘉侯一口气还没喘匀,五公主就尖叫起来:“母妃,他们都一再的想取我们的性命了,您还替他们说话,如何眼见事发,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了,您也不是想着找机会为自己,更为我谋一条生路,您好狠的心,难道就只二皇兄是您亲生的,我就不是吗?父皇,我知道他们养私兵的事是真的,我什么都知道,您问我罢,问我罢……”
五公主一想到二皇子和永嘉侯的绝情便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成大事岂能不有所牺牲”,他们倒是说得轻巧,怎么不牺牲他们自己啊,等她人都死了,便是给她追封了再尊贵的封号,举行了再盛大的葬礼,让她极尽哀荣,又还有什么意义?不过只是做过世人看的罢了!
关键还有一点,五公主素日是被养得骄纵任性没脑子了一些,可生在皇家长在皇家的人,又有几个是真正没脑子的,至少最基本的大局观与趋吉避凶的本能还是有的。
如今明摆着兄长与舅舅早前便斗不过东宫,如今在父皇面前也东窗事发,惹怒了父皇更斗不过了,她不为自己谋一条生路,难道由着他们拉了自己一块儿去死不成?
凭什么啊,她还这么年轻,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且有公主的身份做护身符,将来便是当不了最体面最得势的长公主,谁又敢公然的对她不好不敬不成,她可不是四皇姐那样的软柿子,任夫家可以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便她一辈子不嫁人,她也有自己的公主府,有俸禄和赏赐,难道还能挨饿受穷?
所以她大好的日子且在后头呢,凭什么要为了一心要自己死的兄长和舅舅白白去送死!
是以五公主一听完林贵嫔的话,想也不想便反驳起她来,末了便又急又快的与皇上说起来:“父皇,我什么都知道,他们养私兵的事是真的,而且养了好久了,怎么也得几年罢,为此母妃连自己多年的体己,甚至我的嫁妆都全部赔了进去,我们宫里好些值钱的不常用的金器和大件摆设,也都换了赝品……可儿臣早前不敢说啊,怕说了父皇不会轻饶了母妃和二皇兄,他们再怎么说也是儿臣的亲娘和亲哥哥,儿臣实在做不到大义灭亲,可如今儿臣才意识到,父皇也是儿臣最亲的人,儿臣怎么可以差别对待?”
但到底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兄万劫不复,说完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只求父皇看在儿臣大义灭亲的份儿上,看在昔日夫妻情分,父子情分的份儿上,好歹饶母妃与二皇兄一条性命,他们也是一时糊涂,受人蒙蔽受人蛊惑了啊。”
至于这个‘人’,自然是永嘉侯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五公主当面陷害起永嘉侯来也是毫不手软,什么甥舅情分,他既无情在先,就休怪她无义在后!
这样的结果,应该说早在皇上的预料之中了,太子便真要陷害永嘉侯,也不可能拿这样的事来陷害才是,朝廷一旦彻查起来,他上哪儿找一万精兵来证明真有其事去?若他真有一万人,一万人能做的事实在不少了,又干嘛要这样兜圈子,直接一力降十会不好吗?
所以皇上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宇文承川的话六七分,不然也不会下旨先将永嘉侯府所有成年的男丁都下诏狱了。
可就算皇上信了六七分,也还有三四分残存的希望不信啊,他与永嘉侯打小儿一起长大,彼此间的情谊,真不是旁的臣工能相提并论的,他对永嘉侯,终究还是抱了希望,不到最后关头,绝不相信他会背叛自己,会有不臣之心的。
只可惜,残酷的现实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皇上不由看向了永嘉侯,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说,太子的证据都是他捏造出来的,你要跪死在懋勤殿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