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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蕴并不知道于二小姐何以会想出这样一条与客栈兴衰其实没多大关系的规矩来,然据她后来有意无意的观察,发现事实还真如于二小姐说的那样,亲上做亲的人家生出先天不足孩子的几率,的确比不是近亲结亲的人家大得多,自那以为,她便越发信服于二小姐的话了,也不知道于二小姐怎么就能懂这么多?
“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我竟从来没听说过,蕴姐儿你可真行,连这些都懂。”慕衍的嘴角就忍不住高高翘了起来,悬着的另一半心也总算落回了原地,本来他还在想着要怎样才能不露痕迹的将话题引到那位平三少爷的身上呢,没想到小丫头已先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回答了他。
只要小丫头从来没想过要与她那些可恶的表哥们亲上做亲,那他便没什么可怕的,外患不足为惧,他只需搞定小丫头,胜利不就在前方了?
顾蕴笑道:“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好了,时辰已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不然长辈们该担心了。至于加盟的事,慕大哥若是着急,可以先去找我们的大掌柜了解一下,我们大掌柜九成以上的事都能做主,若是不急,就等我忙过了这一阵子,再亲自与慕大哥磋商。”
慕衍加盟便捷原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要等顾蕴亲自与他磋商,因笑道:“我不急的,等你忙过了这段我们再面谈也不迟。既是如此,我便不耽误你了,省得让长辈们久等了。冬至,你送四小姐回去!”
冬至忙应声上前:“爷放心,我一定将四小姐平平安安的送到。四小姐,您请。”
看爷的脸色,应当已经雨过天晴了罢?果然四小姐就是灵丹妙药,不管他家爷犯什么病,四小姐一到,包管药到病除啊!
季东亭的想法与冬至差不多,待冬至将顾蕴送走后,他见慕衍脸上的笑竟然一直没消失,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难道四小姐已经明白爷的心意,襄王既有情,神女也有意了?”那他们的好日子也将不远了。
谁知道慕衍只是笑道:“我怎么可能那么唐突,万一将她吓跑了怎么办?我只要明白她对她那些该死的表哥都没有别样心思就够了!”
只是知道了顾四小姐对她那群数目庞大的表哥没有别样的心思?那您笑个什么劲儿,害我还以为您已经与顾四小姐两情相悦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了呢,真是!
季东亭内心咆哮不止,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还得笑道:“那真是恭喜爷了,呵呵……”只是知道外敌不足为惧,就笑成这样,等到真抱得美人归那一日,您还不得嘴巴都咧到耳根去啊,只希望这一日千万别遥遥无期啊!
再说顾蕴由冬至引着回到丽景轩外,远远的就见卷碧正满脸焦急的踮着脚尖四下张望,顾蕴因与冬至道:“我的丫头正等着我呢,你就不必过去了,省得待会儿我还得多费口舌,你且留步罢,有劳了。”说着屈膝要给冬至行礼。
唬得冬至忙侧身避过了,“您是我们爷的贵客,我如何敢受您的礼,您千万别这样,千万别这样。”让他们爷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他呢!
顾蕴已知道慕衍与冬至不是同僚而是主仆了,见冬至满脸的惊恐,也就不再坚持,向他点了点头,径自走向了卷碧。
卷碧见到顾蕴,又惊又喜,几步便跑了上来,急声问道:“小姐,您上哪里去了,老太太已经打发人出来瞧过好几次了,您要是再不出现,我可就要顶不住了。”
顾蕴忙安抚的冲她笑了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走罢,且随我进去见老太太罢。”走出几步后,才低声问道:“话已传给刘妈妈了?”
“刘妈妈已经回府去了,小姐放心。”卷碧低声答道。
顾蕴点点头,主仆两个一前一后进了花厅。
平老太太正命人:“怎么四小姐还不回来,再打发人去瞧瞧,不行就四下里找找去。”
顾蕴忙笑着绕过了幔帐:“外祖母,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平老太太脸上这才有了笑容,嗔道:“你这孩子,不是说出去更衣吗,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呢!”
“我更衣出来后,见旁边的景色极好,便看住了,让外祖母担心了,都是我的不是。”顾蕴说着,要给平老太太和大家请罪。
只大家原是担心她,好容易她回来了,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回怪她,纷纷笑道:“都是自家人,下不为例也就是了,什么大事。”把事情揭了过去。
一时宴毕,祁夫人终究是快要临盆的人了,平老太太年纪也大了,都支撑不住了,两家人遂在客气一番后,一道行至垂花门外上了马车,各自踏上了归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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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瑜是亲妈的,这下亲们相信了撒?(^_^)(^_^)
第八十回 衡量()
次日上午,顾蕴便经刘妈妈之口,知道了昨日周夫人何以定要见平老太太一面的缘由,敢情竟是打着为自家孙子求娶她的主意,为此甚至不惜将自己的三个孙子一并带去了留园,让外祖母当面相看挑选,只可惜外祖母最后一个都没选中。
顾蕴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就好。
她倒也并不觉得周夫人这般做就是有什么歹意,想起周夫人自周望桂有孕以来对她的那些善意与感激,顾蕴估摸着她这次的求娶应当有一多半是出于真心,只可惜用错了方式。
不过不管周夫人的方式是用错了还是用对了,她这辈子都没打算要嫁人,只如今自己年纪还小,说的话外祖母和舅舅们未必会放在心上,反而会以为她只是童言童语,她只能待再大些再开诚布公的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外祖母和舅舅们,争取能赢得他们的谅解与支持了,也省得将来他们为自己的婚事操碎了心,到头来自己却根本没想过接受。
又过了几日,福哥儿满月的日子到了,虽说因周望桂早产伤了身子,周夫人定要她坐满双月子,福哥儿也还太小不能抱出屋子,显阳侯府并没有摆酒宴客,顾蕴作为姐姐,二房的嫡长女,却不能连面都不回去露一下。
平老太太和平大太太也都为福哥儿准备了满月礼,且不说福哥儿也勉强算平家的外孙,只冲顾蕴如今就只得这一个亲弟弟,万一将来福哥儿出息了,指不定还能让顾蕴依靠一二,平老太太便愿意给周望桂和福哥儿做这个脸。
所以等到顾蕴回去时,除了她自己的箱笼以外,还另外带了两个箱子,却是平老太太与平大太太为福哥儿准备的衣裳鞋袜斗篷项圈之类的东西,十分的体面周到。
以致周望桂与周夫人看得这两箱子东西后,都有些讪讪的,尤其是周夫人,她还以为平老太太以后再不肯与他们家做通家之好了呢,如今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等到顾蕴离开后,周望桂便说周夫人:“娘,您也真是,就算真心想求亲,您诚心诚意的去求也就是了,您当日那样的行径,与逼婚有何差别,幸好您及时迷途知返,也幸好平老太太大人大量,不然以后我们没脸再登平家的门不说,我也没脸见蕴姐儿了,您可别忘了,福哥儿是怎么来的!”
看着摇篮里虽仍比足月的孩子小一些,却白白胖胖,憨态可掬的儿子,周望桂觉得心都要软成一滩水了,而这福气都是平老太太和顾蕴给她的,若不是她们祖孙,她哪能像现下这般比拥有了全天下还要幸福与满足?
周夫人被说得越发讪讪的:“我已经知道错了,你还说我,至多以后见了平老太太我姿态再放低一些,待蕴姐儿我也更好一些也就是了。”
她当时的确冲动了一些,只想着不能让自己中意的孙媳妇被抢走了,尤其是被才欺负了她女儿的祁夫人抢走,就忘记顾忌平老太太的心情与感受了,若是时光倒流,她一定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只可惜这世上什么药都有,惟独没有后悔药啊!
周望桂这才面色稍缓,道:“娘既已知道错了,以后记得都安安生生的,等我们顺顺当当的搬出去了,您哪怕日日都来瞧您外孙呢,也不会有人说您不是?”
周夫人点点头,正要再说,摇篮里的福哥儿忽然惊醒大哭起来,周夫人立时心疼得什么都忘了,忙忙抱起宝贝外孙,“心肝儿肉”的哄起来,周望桂这个当娘的反倒插不上手了。
再说顾蕴回到饮绿轩,半个多月没在家,自然少不得要收拾规整一番,待一切妥帖,又用过午膳,就着婆子们抬来的香汤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后,顾蕴才躺到床上美美歇起午觉来。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时分,顾蕴梳洗一番,去了朝晖堂。
祁夫人正扶着腰步履艰难的在院子里散步,额角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看得金嬷嬷心疼不已,道:“夫人已经走了快半个时辰了,且先歇歇罢。”一边说,一边还轻摇着手里的纨扇,好让祁夫人凉爽一些。
“我不累,嬷嬷别担心。况太医不是说了吗,我这个年纪,本就凶险,就是要多动才好,只要届时能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我这会儿再累也是值得的。”祁夫人喘着气说道。
金嬷嬷想起太医不止一次说过这话,只得叹道:“幸好如今表少爷与四小姐的事也算是有眉目了,夫人不必再劳心劳力,只管待在家里安心待产,不然如今夫人月份越发大了,哪里还经得起这样那样的折腾劳累?说来若不是前阵子夫人劳神太过,指不定如今还不至于这么累呢!”
祁夫人笑道:“也就出了两次门而已,哪里就至于像嬷嬷说的这样了,不过九妹妹那里,我总算可以有个交代了,当初可是我把话说在前头的,若事情不成,她纵不会恼我,心里怕也少不了疙瘩,想着这说亲事成的人是你,不成的人也是你,到底怎么样你好歹给个准话儿啊!”
主仆两个正说着,就见顾菁姐妹几个过来了,顾蕴也与她们一块儿,想是在外面碰巧遇上了。
祁夫人忙打住话头,待女儿们给自己行了礼,便笑道:“正说要打发人去瞧你们姐妹怎么还不过来呢,今儿庄子上送了鹌鹑来,我一早便吩咐她们炸了,大家都快进屋去趁热吃罢。”
娘儿们几个于是鱼贯进了屋里,其乐融融的用起晚膳来。
彼时平府内,平老太太屋里也正摆晚膳,平家与显阳侯府可不一样,一日三餐都是分开用,平家是若无特殊情况,全家早膳也还罢了,午膳与晚膳却都是全家人一道在平老太太屋里用的,一家人的感情有多好由此可见一斑。
一时饭毕,平老太太待大家吃了茶,便吩咐大家都散了,只留了平大老爷和平二老爷母子三人说体己话儿。
平老太太便把那日自己见沈腾的情形大致说了一下,之前顾蕴在时,她一直没跟儿子们说,就怕顾蕴听了一句半句的去:“……平心而论,那孩子谦儿不说拍马也及不上,却也的确差得远,我听你们祁表妹的意思,沈家的后宅也极干净,蕴姐儿若是真能嫁进沈家,夫君有出息,年轻轻便能凤冠霞帔加身不说,以后的日子也定是极好过,不瞒你们兄弟说,我倒真有几分动心了。”
当日周夫人的话的确不动听,可平老太太事后一细想,话虽不动听,道理却是那个道理。
且不说蕴姐儿真嫁了谦哥儿会被人说是平家的童养媳,别人难免看轻了她,别人也会诟病平家,只说将来待让哥儿媳妇进门后,她才是长子媳妇,见公婆都一心偏疼小儿媳,这不是要让二房的两个儿媳因此不合吗?
妯娌可不比姐妹,彼此间的矛盾往往就因为一件很小的事就能引发,而二儿子二儿媳又如何能保证随时都一碗水端平了?
绳子本就要拧成一股才有劲,三个儿子里,二儿子因一连下场几回都未能进士及第,只得退而求其次打理家里的庶务,已是比大儿子和小儿子两房弱了,将来若二房的两兄弟两妯娌再不能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二房岂非只能越发弱势下去了?
若中意蕴姐儿的是让哥儿,将来蕴姐儿是做长子媳妇的倒还好些,可中意她的偏又是谦哥儿这个次子,——倒不如就将蕴姐儿许给那沈家哥儿呢,如此便既不必担心这些隐患,也不至于委屈蕴姐儿了!
只男人家远不比女人细心,这些弯弯绕绕男人更是想都想不到,这事儿还得待过阵子二儿媳进京后,她们婆媳之间再细说的好。
沈腾人品才貌如何平大老爷已事先听平大太太提过几句,这会儿听母亲说自己真有几分动心了,倒还不觉得惊讶。
平二老爷却是忍不住叫道:“谦儿书是没那沈少爷念得好,人或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