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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就要追上于月梅，李桂芝捡起地上的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照着于月梅的后脑勺扔过去。边跑边回头看，大石头飞过来时，于月梅吓的两腿酸软，心思今天是躲不过这个劫，冷不丁从旁边伸出一只胳膊，把她拽进墙角里，石头落地，只差那么一点点，于月梅的脑袋就被打中。
李桂芝发现自己没打中，猫腰又捡石头，就在她俯身的空档，从墙角里飞出一大把石子，又准又狠，打的她鬼哭狼嚎，不能近前。
蹲在地上的于月梅惊魂未定的抬头看拉她的人，是个男孩子，不过于月梅没见过他。
李桂芝被石子打的动弹不得，她的老娘从后面撵过来，见闺女没捞到好处还挨打，这两人知道自己在村子里不受待见，就是嚎也不会有人过来帮忙，干脆闷头吃哑巴亏走了，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想看看是谁在墙后面帮助寡妇于月梅。
“好了，她们走了。”男孩嗓子里发出一连串爽朗的笑声，得意的拍拍手上的尘土，伸手拉于月梅起来。
“啊啊！”于月梅用手比划做了个谢谢的动作，眼神灼灼的盯着眼前个头很高的男孩子。
男孩被她盯的不好意思，腼腆的笑笑后背起地上放着的两口袋玉米面，对于月梅摆摆手，大步迈出去，往村外的小路走去。
于月梅狐疑的看着男孩背影，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大梁村有一个粉碎粮食的磨坊，年前的时候，村子就通上了电，今天是礼拜天，正好是粉粮的日子，附近村子里都会到这里加工粮食，不认识这个孩子也正常，可是他为啥要帮助于月梅？
陆续的干活的人都收工扛着家把什往家走，苏小北看见她妈脸色苍白的过来，心里“咯噔”一下，会不会又被人给欺负了。
于月梅点头和周围村民打招呼，苏小北拿着小板凳欢快的跑过来，搂住她妈没受伤的胳膊，撒娇的蹭了蹭，惹得村民们哈哈大笑，各自回家做饭去了。
苏小北和于月梅慢慢走着，等到没人地方，拉住她妈左看右看检查一遍，发现后裤脚上有土，她可清楚记得，于月梅身上这条裤子虽然旧，但是早上从医院出来时新换的，这一天没干啥活，咋还能蹭的那么脏？
“妈，是不是李桂芝看见你了？”苏小北望了望远处，小声问道。
于月梅点头，知道自己闺女心细怕她担心，随即摇头比划着，苏小北汗颜，看不懂她说啥，最后急的于月梅在地上捡起哥树枝写给她看。
写完于月梅一愣，忘了自己闺女不识字。苏小北讪笑，“妈，没事就好，咱回家。”
地上写的字被苏小北不着痕迹的用脚擦去，于月梅写着：有人救了我。
第十七章 上学（1）（）
回到家，苏萝卜正在院子里洗脸，看见苏小北进来，顶着一头的水乐颠颠跑过来，“小北，下午去扒苞米了？累不累？以后别去了，家里我是男人，干活有我就行。”
“好好，我哥哥最厉害行了吧，你先擦擦头发，小心着凉。”苏小北哭笑不得扔给他一条黑乎乎的毛巾，等他洗完了自己舀了点水也开始洗脸。
于月梅想起点啥，推推苏小北比划着。“哥，妈在说啥呢？”
再看刚刚还笑嘻嘻的苏萝卜撅着嘴，一脸的不情愿，“妈说明天该上学了。”
“哎呀，我不愿念书，念它干啥啊？会写123不就行了吗，妈，要不然我别去了，浪费时间浪费钱。”
苏萝卜最后一句话完全是苏小北的台词啊，小北眨眨眼，难道哑巴小北生前去课堂念过书？
“让小北去，她现在也能说话了，我念两年得了，攒钱让她去上学。”于月梅一个劲儿的比划，又生气又跺脚，这边苏萝卜一个劲儿的犯倔就是不同意，苏小北哑然失笑，“哥，没有文化将来啥也做不成，你看种地还得动脑筋想哪块地需要啥肥料，种啥庄稼才能活不是？”
苏小北一席话把妈妈和她哥给说愣了，“小北，你咋知道这么多？”
“咳，这不是下午干活听大家伙唠嗑学的吗！”苏小北暗暗吐口气，果然不能太妖孽，差点穿帮。
“妈，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小北才是读书料子，明儿我就带小北去学校，将来咱家也会出大学生的。”
结果娘仨争执半天，决定兄妹一起上学，苏小北临时做了个决定，非逼着苏萝卜念完书，这个时期家里出个大学生，毕业全都分配工作，要是能进职能部门，对她将来要实施的创业计划完全有好处。毕竟她是过来人，大体的国情也不会因为她重生而改变。
头天晚上于月梅就给他俩准备好了书包。用旧衣服做的布包，里面就放了几张发黄的烧纸，教科书和笔这种“奢侈品”是绝对没有的，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一根电池里的碳棒，于月梅用刀给削薄，缠上一块破布头，充当写字的笔了。
苏小北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刨除还给张淑兰的粮票，家里一共八块多的财产，要是买铅笔课本啥的有些浪费，但是这样去上学的话，会不会被同学笑话死啊！
结果被苏萝卜拉到学校后，办完入学手续坐到课堂上才发现，苏小北带来的行头还是班上最好的。
看看78年的课堂，桌子黑黢黢的，上面不知道划了多少道道，下面空荡荡没有桌隔，稍微一用力课桌就左右摇晃，吱吱扭扭发出怪响。凳子是那种长板凳，一样的黑黢黢，黏黏糊糊，粘着不知道多少年的污垢。
她虽然14岁，但是个子小又瘦，加上以前没有接受过教育，和几个一年级的孩子坐在一起也不显得突兀。教室里一共三个年级，一年级5个孩子，二年级3个，苏萝卜在三年级，人数也最多，一共12个人。
只有一位老师轮着给他们上课，好不容易挨过上午时间，放学时老师说下午他要回家干农活，给他们放假。苏萝卜乐的第一个冲出教室，鬼才知道这老师上课都讲啥了，反正他睡得迷迷糊糊时被苏小北给掐醒的。
一年级就教写123，苏小北借着自己胆小身体不好的由头，换到苏萝卜旁边，看着她哥学习，好歹苏萝卜一上午学会了写自己的大名：苏栋才。
上学第一天就这样过了，放学时，苏小北又把学校粗略的看了看，三间教室，都是石头和泥巴垒的墙，房顶铺的稻草。隔壁是456年级，还有一间是老师的办公室，杂乱的跟仓库一样啥都有。
秋收时期，学校基本上都是半天课，路过隔壁教室，苏小北往里瞟了一眼，在墙角的课桌上趴着一个人，正在奋笔疾书。
全学校一共五六十个孩子，一听放学铃声都撒丫子跑了，这人咋不跑呢？
“向明，抄完了吗？”从外面进来一个一身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衣服都不知道洗过多少次，有些地方都泛着青白。
“李老师，还有几个字，我马上写完。”男孩子抬起头笑笑，也看见了趴在窗户边瞅他的苏小北，表情一愣，继而不动声色的别开目光。
苏小北抓住一丝诡异，以她两世阅历，觉得向明应该认识她，可惜没有哑巴小北的记忆，苏小北想再看个清楚，走在前面的苏萝卜扯着嗓子喊她快点回家。
学校在村子的东面，离家挺远的，要走二十多分钟，基本上没有路，都是踩着田间地头的坝埂，窄窄的极容易掉进稻田里。
苏小北对水稻田看了好长时间，萝卜也蹲在一边狠狠的说道，“咱家年年分到的大米都让奶奶给拿走了，去年为这个我还打了她，看她今年还好意思来要不！”
“哥，今年不会发生这样事了，不管分多少，都留咱们自己吃。”苏小北吃吃一笑，站起身望着金灿灿一片的稻田，“咱家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放心吧哥！”
逆着光，苏萝卜头一次看见妹妹这么高傲的样子，就像郭勇家墙上贴的仙女图一样好看。
“哎，你们俩干啥呢？”郭玲玲手里牵着一个小孩，看这兄妹俩都傻乎乎的望着天乐，脸上闪过一抹嘲笑。
苏小北打量着郭玲玲，今天她穿了一件水红色的外套，衣服很新，头发梳成两条麻花辫子，扎着红头绳，配上她的大眼睛，不得不承认郭玲玲很漂亮。
她身边的小男孩苏小北认识，和她都是一年级学生，上课时不老实还直放屁，后来苏小北找借口坐到她哥旁边才好过点。
“哥……”苏小北推了推萝卜，指指回家的方向。
郭玲玲一直盯着苏小北的脸，听到她喊了一声“哥”，笑容更加的耐人寻味，“小北，下午我带你去海边赶海吧！”
苏小北冲她一笑，摇摇头说，“不，干……活。”又是海边？去那里干嘛？还想让她打马虎眼替他们背锅？
郭玲玲小性子，一向只听她命令的小北敢和她说不，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哼，真掉钱眼里了！你家不是讹到钱了吗！”
第十八章 上学（2）（）
“郭玲玲你嘴巴放干净点，啥叫讹钱？”苏萝卜从地上蹦起来，挥舞着手里的拳头，要是刘大宝敢这么说话，他的铁拳就招呼过去了。
“萝卜你抽啥风？你还敢打人吗？我告诉你，你今天最好把我打坏了，让你们家也尝尝赔人钱的滋味。”郭玲玲硬着脖颈挑衅的往前靠靠，一脸的不屑。
苏小北拽拽她哥，“回家！”
懒得跟她废话，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多半是听父母唠嗑时说的，刘二愣和郭勇家沾亲带故，也不是实在亲戚，这郭玲玲跳出来替他们打抱不平，看来之前高估了她，智商和情商是个好东西，可惜她没有。
苏萝卜再生气也不会对一个女孩子动手，“呸！”吐了她一口，跟着苏小北往回走。
“小北，以后别和郭玲玲来往，以前她没少欺负你，等哪天给我惹急眼了，看我不揍她。”
“哥，我现在不和她玩，回家你别拉着脸，小心让妈担心。”
回到家于月梅上工刚回来，吊着一只胳膊也不能干重活，因为识字，就安排她记账，今天村里把扒好的玉米棒脱粒，过两天到乡里粮库交公粮。
“啊啊！”于月梅推开小北不让她在锅台前晃悠，指了指里屋的炕让她歇者。
“妈，你再惯着我，我就成懒丫头了，好吃懒做，以后靠你和我哥养活，你愿意啊？”
“愿意！”在门外摆弄一把破笊篱的苏萝卜抢先答道，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看着妹妹。
苏小北嗔怒，佯装撒娇要打他，于月梅满心欢喜的准备午饭，时不时抬头看闹成一团的兄妹俩。
这时候，大门口走过来一个陌生男人，推着一辆崭新的28自行车。
旁边村子里一个给他引路的小孩指指在院子里大呼小叫的苏萝卜，“这就是小北家。”
“哦，谢谢你。”年轻男子从兜里掏出一块硬糖递给鼻子底下全是嘎嘎的小孩。
得了糖的小孩一溜烟跑开，青年男子无奈摇摇头，掸了掸裤脚上的灰尘，亮起嗓子喊道，“是苏小北家吗？”
看到陌生人站在门口，苏小北一愣，屋里做饭的于月梅手里拎着烧火棍也跟着出来。
“是苏小北家，请问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苏小北落落大方的走到用槐树条编的大门口。
“我是丁敏介绍来的，姓王，我叫王玉林。”青年男子礼貌的朝小北点头说到。
丁阿姨说的果然没错，这小姑娘可不像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女孩，给他的第一印象好像是和他同龄一般，甚至比他还要老成。
一听丁敏介绍的，小北忙打开篱笆门，脸上带着浅笑说道，“快请进！”
于月梅见孩子把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让到屋里，总感觉不妥，故意落在后面，站在篱笆门口往左右看了看。她家这位置也算是偏僻，晌午各家都忙着生火做饭，大道上没啥人，这才放心的转身回屋。
不久，在苏小北家前面不远的一个干草垛里冒出个脑袋，一身鲜艳的红衣，手里玩着麻花辫，一脸不屑的看着苏小北家，“往家里招男人，真不要脸，我告诉思思去！”
“请喝水！”苏小北有些不好意思，家里的搪瓷缸都是掉了釉的，王玉林一身深蓝色中山装，长相又是英俊潇洒，手里端着个破缸子，和他的气质一点都不符。
王玉林笑笑，端起缸子猛灌了一大口，骑了大半天自行车，他又饿又渴。
“妈，快点做饭吧，家里来客人，今天中午做道清蒸鱼。”苏小北极有眼色，看他风尘仆仆定是没吃饭，就是家里只有两套半餐具，怠慢了远方客人就不好了，她想让苏萝卜去张淑兰家借碗筷。
“别忙乎了，我这样唐突过来拜访本来就不对，再麻烦你们做饭就更过意不去。”
王玉林局促的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