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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君少优没有行睚眦必报之事,以皇后之身行事公平,世人莫不称赞君少优一声宽厚大度,有容人雅量。且这当中还牵扯着一位与帝后相交甚好的君少安,虽说杨黛眉昔年有对不起皇后母子的行径,可君少安却也一心为君少优两人做了不少事情。就算是母债子偿罢,不看僧面看佛面,君少优也不想行事太过极端。
何况在君少优看来,与其兴师动众,将护国公府一干人等贬入泥沼之中对自己切齿痛恨,让自己又欠了君少安的人情,不知该如何报还。还不如像今日这般,叫护国公府一干人等仰仗自己的鼻息过活。将护国公府一干人等的身家富贵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让杨黛眉眼睁睁的看着她所寄予厚望的儿女们全都仰仗着自己的心情过日子,如此每日兢兢业业,在世人面前展现着自己如何宽厚纯善,叫他们当着众人的面或是真心或是违心的表现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来。叫他们永远只能站在角落里艳羡的看着自己风光得意,以外戚的名义安享尊荣一辈子,也是庸庸碌碌一辈子,不要再奢望建功立业。
只因大褚明律,不许外戚参政。
因此君少杰念一辈子书,都只能是监生。君少安沙场戮战半生,且有从龙之功襄助,到如今也只能兼着一品将军的虚衔,窝在庄麟的眼皮子底下,在御林军当个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上战场的“仪仗队”大统领。而现如今的君太妃则更不必说,以妙龄之年,带着稚子远赴千里之外的封地过着守活寡的日子,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亲人,家人。纵使富贵荣华又能如何,伶仃一人枯守孤灯之时,想必君柔然更懂得什么叫做寂寞
其实想要报复一个人,手段远远不止一种。有时候温柔的钝刀子宰人,会比干脆利落的利刃更叫人难以忍受。
毕竟,前者折辱的是身体,而后者磋磨的是灵魂。
因此帝后两人对于护国公府一干人等的态度,向来都是敬而远之。
前两日听到齐地传来消息,只说齐王长途跋涉之下,在途中就中了暑气病倒了,一直将养到齐地也未曾见好。君太妃心中不安,遂请旨盼望皇帝能请来老神仙孙药王来为齐王诊治。庄麟接了奏折之后,无可无不可的下了封明诏求情孙神医。至于老神仙肯不肯去,如今庄麟贵为帝王,千金之躯,总不好再为了个庶弟就抛开江山社稷去亲自求请。至于其他,也就是从库中寻了些千年人参,百年雪莲之类的希贵药材快马送往齐地,又祝福御医林国手用心诊治,也就罢了。
左右不过是个小孩儿中暑之事,在身经百战的庄麟来看,男孩子就该皮糙肉厚一些。太子如今年纪的年纪同齐王不相上下。虽然还不能骑马射箭,但每日都要在烈日底下疯跑一回,扎盏茶功夫的马步。如今这小子皮实的很,别说中暑了,数九寒冬连个喷嚏都不打。哪像齐王那么娇贵。也就君太妃蝎蝎螫螫的,一点儿屁事儿,连孙药王都要搬出来。
皇太后瞧见庄麟夫夫不以为然的模样,知道两人都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不觉暗暗摇头。
历朝历代,因种种原因,小儿是最难养的。特别是从小长在深宫中的皇子们,一个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最是身娇肉贵。倘或真的因此颠簸出了什么事故,众人也未免于心不忍。皇太后当即长叹一声,摇头说道:“我早劝君太妃,叫她不要急躁,且在宫中住着,等到齐王再长一些,再去封地也不迟。没想到她心思太重,顾虑又多,竟听不进我说的话,如今好端端的孩子磋磨成这个样子,只愿老天保佑罢了。”
庄麟闻言,不觉哂笑道:“那是她心中有鬼。眼看着其余年长的皇子们一个个带着母妃去了封地,且又有一干心怀鬼胎的人在她耳旁不断吹风,她是怕一着不慎行止有错,方才避之唯恐不及的吵着闹着要去封地。要不是看在大将军的情分上,我连看都懒得看这个人。”
正说话间,陡然听到外头传来通报,只说是护国公夫人杨氏求见陛下。庄麟闻言,不觉皱了皱眉,开口说道:“这个时辰,她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蟹蟹小微扔了一个地雷(3)èq(3)èq(3)?
还有一个番外,本文重要的猪脚配角的结局就基本交代了喵/
116 番外3()
第三章
对于满心都在衡量着家族利益与自身前程的君瑞清来说,一个小小的,原本在家里就没什么地位可言的庶子的意愿从来都不重要。因为在这个君为臣纲,父为子纲的年代,只要君少优想立足于世,就绝不可能违背君瑞清的命令。而君瑞清之所以能在此时耐心十足的劝解君少优,也并不是什么慈父怜爱之心作祟。而是看到了君少优背后所存在的价值——那就是来自于永安王的,令人摸不清头绪的无端宠爱。
在护国公君瑞清看来,如果君少优能在嫁入王府后好好笼络住永安王,那便是替护国公府拉拢了一个实力强大的外援助力。且永安王自愿求娶男子为妃,无疑是在皇帝跟前儿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自己断了争储的后路,将自己从夺嫡的漩涡中摘除。那么在此之后护国公府与永安王乃至与镇国将军府一脉交好,也不必担着叫圣上怀疑猜忌的风险。所以思量再三,君瑞清还是觉得除了“国公府庶子以男儿身嫁入王府”的名头不太好听之外,这件事当真是从天而降的大馅饼,再无不妥的了。
而对于一个生长于市井之中,半生戎马,征战天下的汉子来说,所谓的清高名声当真不能用来当饭吃。所以对于这门亲事,君瑞清还是抱着十分赞同的态度。并且极力劝说君少优,让他能看到这门亲事后的利益,高高兴兴的等着成为永安王妃那一天。
“为父虽然不知道永安王是从何处知晓了你的为人品性,不过能让一个皇子豁出去前程也要说服陛下下旨赐婚,可见他对你的真心实意。永安王乃是陛下的大皇子,天潢贵胄,身份尊贵,且自幼跟着镇国老将军征战沙场。战功赫赫,在军中威望极高,也深得圣上看重。是所有皇子中第一个以战功封王的人。你嫁到永安王府之后,直接便是超品的亲王妃。若你能博得永安王的喜爱,说服他为你的生母请封,你的生母也很有可能变成诰命。这于咱们家,于你自身而言,都是好事。”
君少优听着君瑞清苦口婆心的劝导,心中很不以为然。若他这会儿还是那个唯唯诺诺,连被自己的姐姐欺负了都遮遮掩掩不敢表露的窝囊庶子,兴许会觉得君瑞清的建议不错。可是对于一个曾经权倾朝野,位高权重,锋芒毕露连新帝都心生戒备不得不行鸟尽弓藏之事的穿越者来说,君瑞清的一番大道理就是个屁。
永安王妃的名头听着响亮,扒开鲜亮的外衣,也不过是个拘泥在王府后院仰头看着四方天的可怜虫罢了。就好像一只被圈养在笼子里面的金丝雀,虽然衣食无忧,但一举一动,都要仰人鼻息。监狱被打造的再豪华也不过是囚禁人的场所,脑子没毛病的人都不爱进去。他君少优重生三回,自诩还是个头脑清醒的人。
何况永安王府的情况还不如后世的监狱。至少监狱里的犯人用不着跟囚禁他的笼子同生共死,可他君少优一旦嫁入永安王府,就必须同庄麟那个死狐狸休戚相关一荣俱荣,连中途转战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大褚皇室的祖宗规矩就是不、许、休、妻。
有过上一世记忆的君少优清晰的记得,自建朝以来,嫁进皇家的女子,要么遵纪守礼老老实实地过一辈子,要么拼死了折腾最终被一截白绫了断生涯。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前前后后几十年,没有一个人例外。在这种大环境大背景下,他君少优就算自视再高,也不会认为自己能跟传承百年的皇族规矩抗衡。
何况这其中还有个不知打着什么算盘的庄麟呢!
于君少优而言,永安王府就是一个有进无出的大窟窿。且以他前世十多年的经验来看,庄麟也绝对不是那种为了美人就可以豁得出一切的性格。这人的城府太深,心思缜密且长于谋算,习惯于走一步看十步,不等到图穷匕见那一刻,向少有人能猜到他的全部盘算。上辈子,君少优掌控着二皇子手下所有的情报势力又聚集了近百位智囊不分昼夜的揣摩庄麟的所有举动,还未能将他看的通透。如今只凭他一人,在什么情报都拿不到的情况下,君少优更难揣度庄麟的心思。
不知怎么,君少优突然回忆起上辈子庄麟不顾侍卫拦阻跌跌撞撞闯进赏花亭的那一幕。那是自己临死前最后一段记忆,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庄麟的满面凄惶绝望无助,与平阳公主虽然哀痛却冷静自持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不期然的想到自己曾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背叛过,现实的残酷犹如兜头一盆凉水自头顶冲下,让胡思乱想的君少优瞬间清醒。掩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拳头微微攒紧,君少优冷静的提醒自己,切莫感情用事。须知任何情感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都会变得薄弱不堪。重活一世,他定然要多方思量,不可再重蹈覆辙。
护国公看到君少优慢慢冷静下来的面容,误以为这孩子已经将利弊权衡,思量通透,甘愿放弃那可笑的尊严嫁到永安王府为妃。当即满意的捋了捋胡须,温颜笑道:“你能想明白是最好不过的。你放心,等你嫁到永安王府之后,护国公府就是你最大的依靠。男儿立世,无外乎权财两样。你自嫁入王府后立时便有了超品的诰命,京中再无人敢辱没你。改明儿我再让你母亲给你置办一副丰厚的嫁妆,字画古玩,金银珠宝,良田庄子,商铺肆馆咱们国公府虽不是那等大富大贵的人家,但子女的聘礼嫁妆钱还是出的起的。定不会辱没了你永安王妃的身份。也能让你在王府里头有自立的根本。这些事情你母亲都会替你费心操持,并不需要你担心。”
君少优回过神来,听到护国公的话,不觉摇头苦笑。上辈子他汲汲于功名,自以为穿越一世便可像书中写的那样建功立业,名留青史。结果一头闯进了皇子争储的漩涡中,每日筹谋算计,尔虞我诈。那日子过得叫一个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如今重活一世,君少优不想像上辈子那么累,也懒得去搅和那些个皇子夺嫡的事儿。最好的办法就是能脱离京城这个大染缸,从此后天高海阔,在哪儿不是过日子。
所以不论君瑞清描述的有多么美好,君少优依然是无动于衷。
看着对面几乎化身为说嘴媒婆不停游说他的护国公,君少优眨了眨眼睛,展颜笑道:“父亲说的极是。按理说,我君少优不过是国公府上的一名庶子,无德无才,又无品性。永安王能看重我,甚至请旨求娶,我自当感恩戴德,接旨谢恩。也不给国公府添麻烦才是。可是儿细细思量过后,觉得儿嫁入永安王府一事还是不妥,请父亲听我禀明。”
君瑞清见自己费尽口沫孽子依然如故,面上已然阴沉了几分。如今又听君少优故弄玄虚,当即冷哼道:“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君少优抬眼看了国公夫人一眼,开口说道:“少优乃是七尺男儿,无法给永安王生儿育女。即便是嫁过去了,也不过是三两日新鲜。时日长了,必然会被王爷丢到脑后。父亲以为然否?”
君瑞清目光闪烁半日,沉吟不语。他本就是男人,男人贪花恋色的天性他自然知道。在他看来,君少优的话虽然难听,却是大实话。永安王现下是吃了迷药一样的非卿不娶,可谁也不能保证永安王能对君少优好一辈子。等到他日色衰爱弛,君少优既无子嗣,又是男儿身
君少优见君瑞清果然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心中暗笑。口内继续说道:“我是庶子,嫁到永安王府既坏了祖宗规矩又是高攀。且名声不妥,于国公府而言,并不是好事。可若是长姐嫁入永安王府则不同。长姐本就是国公府的嫡长女,论身份家世,许给永安王为妃那是门当户对。且长姐是女儿身,身子骨又向来强健。想必嫁过去不久就能传来喜讯。如此一来,国公府与永安王府的关系才算长久。永安王本就是大皇子,战功赫赫又得陛下看重,前途不可限量。长姐若是能嫁给永安王为妃,再为他诞下嫡长子,将来水涨船高,父亲和母亲也有体面。”
永安王庄麟身份尊贵,未曾及冠便已贵为亲王。再水涨船高,更进一步的话
一席话说得君瑞清动了心,缕着胡子沉吟不语。就连最看不上君少优的国公夫人也顺着他的话劝道:“妾身以为少优说的很是。少优就算再好,也是男儿身,不能孕育子嗣便是大罪,红颜色衰之日,难保永安王不会弃之如敝屣。届时少优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夫君就算不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