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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儿···”
“不允许!”不等公子言开口,宫晟天就突然激动的抓住她的肩膀“我告诉你公子言,不允许!本王不允许!”
“可是天儿。”公子言伸手捧住他的脸颊,大拇指轻轻的抚着他因为愤怒而略显凌厉的眼角“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情况对我们很不利,赫连睿说得对,我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我们现在毕竟在西元,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们必须剑走偏锋,才能摆脱现在不利的情况。”
“那你说···你准备怎么办?”平静下来的宫晟天低哑着嗓子说道。
“根据我们之前调查的资料,我们可以得知,虽然西元大部分的朝政现在被赫连睿把持着,但是有一个地方,却是赫连睿永远无法唯我独尊的领域。”
“你是说···宣慰司都府?”宫晟天眼眸一亮。
“没错。”宣慰司都府是西元的刑部机构,掌管刑罚、军事处罚等,和中原朝廷里刑部的功能类似。但是和中原大不相同的是,宣慰司都府并不是整事大相即刑部尚书一个人说了算,而是由整个中上层贵族协商处决。也就是说,参与决策的不仅有赫连皇室,还有卡隆、喀居丹增、索朗宗尕、巴登、兰齐默五大世袭贵族。如果事情重大,甚至连位居中层的十大部落首领也要参与决策。
“赫连猛是一国王爷,他的死宣慰司都府绝对不会轻易决策,六大贵族外加十大部落,都要参与进来。十大部落我们不清楚,但是六大世袭贵族里,卡隆、索朗宗尕还有兰齐默家族却是赫连猛的旧部。特别是卡隆当家家主,是陪同赫连猛征战多年的手下,赫连猛曾经还救过他的命。我相信,他们这些旧部,比谁都想要知道赫连猛的真正死因!”
“所以你想···”
“我要进宣慰司都府,申请审判!”
公子言杀了赫连第一王爷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西元国各个角落,愤怒的西元百姓还没来得及涌上街头要求凶手杀人偿命时,公子言申请宣慰司都府对他审判的消息如一道响雷一般突然传来。
宣慰司都府在西元百姓心中不仅象征着公平和正义,还象征着严肃和法制,公子言肯主动申请审判,说明他敢于面对现实,这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西元百姓心中的怒火。很快,整事大相同意公之言申请的公告张贴了出来,而上面标明这次参与判决的不仅有六大贵族还有十大部落时,西元百姓们又再一次沸腾了!
六大贵族和十大部落共同商讨判决,这说明赫连猛的死的确意义重大,不然也不会时隔六年,宣慰司都府再一次把十六大家族召集起来!
整个西元街头都热闹起来了,人们兴致勃勃的商讨赫连猛被刺一事,甚至已经有人怀疑这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不然那公子言绝不会自讨苦吃的和十六大家族叫板!不过这些人终究只占了少数,大多数人还是认为赫连猛的死同公子言有关。
负责关押皇室贵族要犯的监牢里。一抹略显单薄瘦弱的身影静静地坐在阴暗的角落里,仰着头看着头顶的小窗。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户洒了进来,落在那人苍白如纸的面容上,如在灰白的草地上撒了一层冰霜。古潭般的眼眸静默无痕,倒映着空气中起起伏伏的灰尘,宛若斯死水一般寂静。
“澈澈。”公子言一拐过弯,就看到了那个缩在角落里,静若潭水一般的男子。双手抱膝,脑袋微扬,像个孩子一般蜷缩在一起,周身散发出让人心疼的孤寂。而曾经让公子言沉醉的笑容和和煦的眉眼,此刻全然被静寂所代替。
“言兄···”听见熟悉的声音,正在发愣的赫连澈猛然回过神,微微一扭头,就看到了蹲在外面正一脸伤感的看着他的公子言。“言兄···你···你怎么来了?”赫连澈从角落里走出来,惨淡的光芒投射在他的后背上,身上的灰白囚服落在公子言的眼底,刺的他眼球生痛。
“那个混蛋怎么可以这么羞辱你!”公子言抓着牢房的栏杆,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胸口上的那个大写的“囚”字,然后一颗眼泪突然毫无征兆的砸了下来。
“你···哭了?”赫连澈看着那颗顺着公子言的下巴不断往下滴落的泪珠,神情猛地一颤,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而公子言也被他说的一愣“哭了?有吗?”说着,就要抬起手摸脸,结果却被赫连澈抢先一步抓住手腕。
“别抹去它。”赫连澈看着那颗挂在公子言眼角处的泪水,伸出手指轻轻的拂过,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公子言只觉得眼角一痒,然后赫连澈的右手指尖上,就多了一颗泪珠。那晶莹的液体沾在他如玉的手指上,就像是清晨凝结在兰花上的露珠,美得静谧优雅,却让公子言心底猛地一酸。
“对不起澈澈,明明说好了我来保护你,可是到头来却是我害你遭受这无妄之灾。”看着那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指,又看了看他那毫无血色的面容,公子言懊恨的将头抵在栏杆上,心底的罪恶感几乎快要把他给淹没。
“别这么说。他们早就想除掉我这个污垢,只是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而且,你肯来看我,甚至还肯为我落泪···”赫连澈看了眼凝结在指间的水珠,眼底倏地划过一丝暖意“言兄,我已经很满足了。毕竟有人肯愿意为我哭过。”
“澈澈你别这么说。”公子言抹了把眼泪,然后伸出手隔着栏杆抓住他的手背,触手的冰凉让她心底又是一阵刺痛,然后手情不自禁的将他的手捂在了手心里“澈澈,我已经成功申请了宣慰司都府的审判,六大贵族十大部落会出庭审问。我有信心会说服他们重新彻底调查这个案件,只要我洗脱了嫌疑,那么你就可以无罪释放了。所以澈澈··请你一定要坚持住,坚持住!”
“言兄···”
“澈澈,最多五天,相信我,最多五天我就会接你出去。这五天你一定要好好地,千万不能出事知道吗?”公子言略带乞求的看着他,语气中流露出来的浓浓的关怀,如一道暖流一般注入到赫连澈的心田。
“好,我会坚持住。我会等你接我出去。”
“嗯。”
公子言没呆多久就出去了,因为外部探监有明确的时间规定,再加上她如今还是特殊人物,要不是宫晟天作担保,她恐怕连进去都难。
“怎么?你哭了?”宫晟天一直站在外面等着他,见他出来就抬脚迎了上去,可是目光一落到他那微微泛红的眼圈时,脚下的步子猛地一顿。
“难道是云澈他···遭受了什么意外?”赫连澈见他情绪颇为低落,便压低声音问道。
公子言摇了摇头,然后对上他的眼睛:“我只是觉得···我害惨了他。”
宫晟天闻言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他,那么明天就好好的努力吧。”当他得知,这个混蛋那么努力的想要去申请这个审判主要是为了帮助赫连澈洗清冤屈时,宫晟天的肺都快要被气炸了,可是正如公子言所说,毕竟相识一场,称兄道弟,如果眼睁睁的看着他因为他们而送死,他们的确也做不到。毕竟生性再怎么淡漠冷漠,也不意味着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性。
次日一大早,宣慰司都府门口就挤满了百姓,虽然他们无法进去观看审判,但是却可以第一时间得知里面的消息,因此等公子言的马车抵达时,门口早就挤得水泄不通。
“准备好了吗?”马车里,宫晟天紧紧地握着公子言的手。见他眉眼淡漠如雪,眼眸平静无风,微勾着唇角倾身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其余的交给我。”无论如何,他也会带着他离开的!
“嗯。”公子言点了点头,反手握住他的大手“相信我,我会成功的。”
宣慰司都府审判大厅设计的颇像古希腊的审判广场,台阶似的审判席,六大贵族坐在中间,十大部落分居两侧。而宫晟天元乐等人只能坐在被审判者身后的位置上。这样的布局相当于把被审判者牢牢地禁锢在一个圆圈中,四面八方全都是严肃的面容,要是胆小的,估计还没开始就已经吓得腿肚子软了。
审判过程十分简单,首先是被审判者自我介绍,接着自我辩解,随后审判员发问。而在这三个过程中,无疑第二个是最为重要的,也是公子言昨夜一宿没睡,反复思考的地方。
“关于这第二个流程,自我辩解。容在下修改一下,改为自我陈述。因为我今日申请审判,不是为了摆脱我的罪名,而是为了来陈述事实。陈述那晚在下亲身经历的事实。”
公子言一袭白袍,黑纹勾边。声音朗朗,如清泉击石,环佩相鸣,瞬间吸引了审判大厅中所有人的注意力。而作为赫连皇室出席审判的赫连睿,更是从公子言出现的一开始就将目光死死的盯在他的身上。如今听他这么一说,非但没有感到担惊受怕,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这让一直暗中观察他的宫晟天,眼眸不由得一冷,但是心底却更加赞同公子言的说法。
这个赫连睿,就是个变态!
“寿宴当晚,在老王爷离去之后没多久,在下就接到一个王府家丁的传话,说赫连老王爷有请。当时在场的人有傲雪国定山王,还有贵国闲王赫连澈何以作证,除此之外,之后的中山国太子、赤焰国太子,以及赫连太子也都知晓此事,因此也可作为证人。”公子言从容淡定的说着那晚发生的一切,当她说她因为不胜酒力而试图用内力散酒,结果却发现自己反而醉得更厉害时,在场的西元人都忍不住发出轻微的嗤笑声。兰齐默家族族长更是轻蔑的问道:“公子可是怀疑酒水有问题?”
“不是。”公子言简洁有力的回答让所有人一惊,赫连睿更是略微讶异的挑了挑眉头,随后愈发感兴趣的看着那个芝兰玉树一般的男子“在下刚才说了,我这次前来审判,不是为了狡辩,只是为了陈述,陈述当晚发生在在下身上的事情。然后由诸位审判员负责审判结果。”
她这个回答再一次让审判席上的众人心底一惊,但随之也更为用心的听他说话。卡隆家族族长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抹素白的身影,眼底沉沉如霜,晦暗不明。
“如前面所说,当晚我在被家丁带走之前,已经感到了少许醉意。所以为了防止在老王爷面前醉酒失态,在下在殿内等待老王爷的时候便用内力消酒,结果却发现,运用内力之后,在下非但没有消酒,反而愈发感到醉意,到最后甚至身体发软,内力全无。”
“哼!”说到这里,审判席上有人传来一声冷哼,公子言不做任何表示,继续说道“在下发觉身体不对劲的时候,就想着起身离开,可是···在下被人打昏了。”
审判席上等着公子言指证的赫连睿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僵,随后两眼发亮的朝大厅中央的人看去。庭审席上的宫晟天,听到后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惊讶。
“在下被打晕后,再醒来时已经是快要接近于天亮,因为我是仰面躺在大殿的地板上,所以一扭头就可以看到外面的天色。而且当时大殿里不再是我一个人,老王爷就躺在我的身边,倒在血泊中,不过老王爷但是还未死。”
“所以呢···”听到这里,赫连睿突然插过话来“你见老王爷没死,就又补了一刀?”赫连睿听到手下人给他的消息了,赫连猛身上中了两刀,也就是说,他走了之后,出于某种原因,赫连猛又被捅了一刀。
“关于这一点,容在下冒昧的问一句。在座的各位,可都知晓赫连老王爷身上的伤势么?也就是说,老王爷尸体状况。”
审判席上的众人不知道公子言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互相对视一眼之后然后点了点头。
“我们都知道。”
“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公子言对自己的审判更加有信心了“既然大家都知晓老王爷尸体状况,那么也就清楚,老王爷第一刀伤在了左胸口,第二刀伤在了右边的胸口。既然如此···”
公子言见众人赞同的点点头,唇角一勾,单手后背道:“在下就有一个疑惑。如果说第一刀,刺在了左边胸口,那么按理来说老王爷早就因为心脏失血过多而死了,根本不会有第二刀的存在。可是偏偏是···那把匕首最后在老王爷的右边胸口上。这说明,王爷真正的死因···是第二刀。”
听到这里,审判席上众人开始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而卡隆家族族长,却倏地眯起眼睛,眼神锐利的看着中间那个傲然而立的身影。
“所以公子你想说什么呢?”巴登家族族长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