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卖家拉出一个人来,介绍一下情况,买家在下面喊价之后带人走而已。
但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他,电视里都是骗人的。
前面刚好有人在挑人。
就像当初杨大爷去买牲口一样,买家随便的在待售之人身上翻看,看身高、身材、四肢、牙齿、头发等等等等。
而为了看的更清楚,买家看的时候会扒光他们的衣服,以确定没有隐藏的伤口之类的。
沈伯谦实在看不下去了,闭着眼睛扭过头。
再睁眼,却看到不远处一个小萝卜头从地上抓起一团好像是裹着稻草的土疙瘩,不管不顾的就往嘴里塞。
但看他的表情,沈伯谦居然有种他吃的十分香甜的错觉。
之所以称呼他小萝卜头,可不是像对李家坪那帮孩子一样的昵称。
而是,他像极了原来小学语文课本里,那位九岁就牺牲的大头细身子的小烈士小萝卜头。
他似乎是被打过的样子,脑袋上脸上都有血渍。
身边还躺着一个认,跟死了似的,纹丝不动。
可沈伯谦知道,那个人没死,因为小萝卜头正在嘴对嘴的喂他吃嚼碎了的稻草渣子。
他一向自认为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以前看到个流浪猫、流浪狗之类的也会喂点儿东西,却从没想过带回去养。
可此时此刻,他想把这个孩子带回家。
太揪心了。
“刘大叔,你去问问,那个孩子怎么卖?”沈伯谦指了指不远处的小萝卜头。
这大概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下的最快的一个决定。
刘房子一楞,不过还是应声去找卖家。
不一会儿,他带着个瘦瘦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沈公子,这位是楼老板,那个小孩儿是他的货。”
沈伯谦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深呼吸了几下平复心情,才开口道:“楼老板,这孩子有什么麻烦吗?有的话就当我没说过买人这事儿。”
楼老板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叹了口气说起来。
他跟地上躺着那个是一起送来的,没什么来历,倒也说不上麻烦。
据小的说,他俩是同乡,被人拐卖来的,可又说不清自己是哪里的。
大的是为了护着他被人推下山坡,磕的头破血流,伤的不轻。
所以当时他俩就收了一个人的钱。
我还以为占了便宜呢,结果,唉,楼老板叹了口气继续说说道:
“大的伤的太重,我就没打算给他治,你说光是看病吃药的钱,卖了他俩也不够啊。
但我也没缺了他一天一顿吃的,我想着,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收人的时候,我看小的还不错,养养还能卖去当个小厮下人什么的。
但没想到是头白眼狼,咬死了说要要跟那个大的一起卖,不然他死就不卖。
沈伯谦听到这里,疑惑的看了看楼老板,又看了看那个小孩。
小孩儿而已,楼老板都搞不定?
楼老板一看就明白了,“嗨”了一声,“您是不知道啊,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小子真有股子狠劲儿。
谁要买他,他就喊着早晚杀人全家,您说,这谁还敢来买!
但要搭着那个半死人,谁也不乐意啊,买回去就死了,不是自找晦气吗?
为这个,我教训他也不是一两次了。
每次打完,他都顶个死人脸,说打死了是我赔本跟他没关系。
你说,碰上这么一个滚刀肉,我招谁惹谁了,真他妈够倒霉的!
现在可倒好,我说那个大的快不行人,这都一两天没动静了,本来我是好心好意的要帮他收尸,可这小子,谁过去就咬谁!
我就饿着他,看他能撑多久!”
楼老板越说越生气,“沈公子,我今天给您一句准话,您要肯买了他俩,我就收个本钱,您看怎么样?”
他这么一说,沈伯谦对这个小孩儿倒有些刮目相看起来。
第一,够厉害的呀。
第二,有情有义啊。
第三,够不要命的。
不禁转头看了他一下,小孩儿估计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正在看着他。
但他眼中并没有对生存的渴望,而是有着与他极不相称的漠然。
只有低头望向那个濒死之人的时候,他似乎才有些温度。
沈伯谦又是长出了一口气。
他坑卫氏,栽赃何氏,这些都毫无压力,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嘛。
但要看着这个孩子在这儿等死,他实在做不到。
人市的惨烈他要管也管不过来,但既然一眼看到这个萝卜头,算是有缘。
沈伯谦一点头道:“好,楼老板既然这么爽快,我就当时做善事,这俩人我买了。”
说着扭头对刘房子道:“刘大叔,这里的规矩我不懂,还要麻烦您给办一下。
不过,他们俩送到刘宅不合适,您地头熟,帮我找个地方先安置他们一下。再请个大夫,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说完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这事就别惊动你们少东了,我自己处理。”
刘房子连连点头称“是。”
沈伯谦又看了小萝卜头一眼,他显然听到他们的话,正扶着地上的人坐起来,还说着些什么。
刘房子不愧是青州包打听,买人的手续一会儿就弄好了,还顺道弄了个板车。
楼老板的一个伙计本想帮着把那个半死人拖上车,杨风抢前一步,直接把人抱了上去。
几个人都是一愣,沈伯谦都懵了一下,我去!差点儿忘记这小子天生神力了。
小的那个根本不用说,大的一上车,他就双手死死扒着车辕,生怕把他俩分开。
人市的场景让沈伯彻底谦没了逛街的兴致,一行人从侧门小路走出市集。
刘房子果然神通广大,基本没浪费一丁点的时间,直接去了刘宅附近的一个小院,租了间房把俩人安置下来。
顺道儿还在路上一家药铺请了个熟悉的大夫。
把俩人安顿下来,大夫分别给俩人把脉,清理伤口。
小萝卜头还好,都是皮外伤,身子有些弱,但主要是长个儿的时候没吃饱弄得,也急不来,慢慢养着就行。
大的可真是凶险,是死是活谁也不敢说,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第50章()
49…生死一线
老大夫特别强调,他这个本来是外伤,没及时处理一直拖着。
要不是这个人身子骨结实,根本扛不到现在,还问他之前是不是发过热。
小萝卜头急忙点头说:“发过两次热,都是一整夜烫的跟火烧似的,早上慢慢退下去的。”
老大夫点头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这人凭着好底子扛到现在,发热的话,退下去就能活,退不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而且现在看来,他已经有了发热的预兆。
虽然能用药暂时压制下去,但堵不如疏,这场热不发出来憋在内里更是凶险。
眼下他们能做的只有尽人事,其他就看造化了。
对于中医,沈伯谦一向是避而远之,毕竟药太难喝了。
从中医角度怎么降温真是一点都不懂。
所以,他仔细询问老大夫有没有什么降温的方法,好提前准备。
老大夫倒是有些诧异。
这俩病人穿的破破烂烂,一看就是下等奴仆。
被打成这样肯定是冲撞了主子。
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被打了,被罚了,能扛过去是命大,抗不过去就是命不好。
尤其是像这个,病的这么重,很多人家都是直接扔了了事。
给他们请大夫看看,已经算是莫大的恩典。
但现在看来,这俩人倒不是被这位姓沈的公子打的,倒更像是被他救了。
这俩人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而这位沈公子的衣着气度也不像一般的生意人,居然对两个下等仆役如此关切,实在难得。
所以,老大夫对他也有几分敬佩,对他的疑问解答的非常详细。
要降温的话,一般有三种办法:
第一是冰敷,拿毛巾浸了冷水敷在他额头便可,隔半刻钟换上一次;
第二就是刺激穴位,按摩穴道或是做推拿;
最后一种则是施针放血,但这个要看情况而定;
沈伯谦一听就犯难了,小萝卜头也一把抓住了老大夫的衣袖,不肯松手。
毕竟,冰敷谁都能做,无非就是累点儿。
但按摩、推拿或是施针都要专业人士才行,他们几个可做不了。
沈伯谦当机立断,说要请老大夫晚上出诊,诊金一并结算。
老大夫年事已高,本来晚上是不出诊的,但看他确实慈悲心肠,也点头应下。
说他先回去开药抓药,顺便也给家里人交代一声,待会儿回来,晚上就在这儿守着。
他这么一说,小萝卜头才松了手。
不过完全没看沈伯谦,转过去趴在床沿儿看着昏迷不醒的那个。
唉,好人果然不好当。
小子,你又不是哑巴,说个谢谢会死啊?
折腾了半天,沈伯谦都有些火大。
不过,算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反正也就是花点儿钱,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儿,不能跟他赌气。
拿了钱让刘房子跟大夫去抓药,又请他顺便买两套衣服回来,待会儿给俩人换洗。
要知道,他俩可是从人市直接过来的。
刚到的时候,看房子的人死活都不让他们直接躺床上。
说弄脏了铺盖屋主回来他没法儿交代。
还是刘房子地头熟,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拿油布铺在被褥上,再铺块旧床单让人的躺下。
小的那个很是知趣,就算靠床,也都选有油布隔着的地方。
这种事,沈伯谦这个洁癖怎么受得了?
还是赶紧把他们收拾干净再说。
刘房子和大夫刚出去抓,杨风端着个簸箩进来了。
里面是一瓦罐的热粥,还有两副碗筷。
原来,刚才他们到这里,杨风把人抱进屋后,就自告奋勇的借厨房还有材料去煮粥了。
他是挨过饿的人,知道挨饿的苦。
粥熬好就赶快端了进来,不用沈伯谦吩咐,就给俩人盛了碗热腾腾的杂面菘菜豆腐粥。
只是没想到,小萝卜头早先都饿的啃泥巴了,这会儿见了粥也是一个劲儿咽口水,但却还是先端起一碗去喂大的那个。
不过他被饿了两天多,沈伯谦看他端着碗都有点儿晃悠,急忙接过来。
吩咐杨风去喂,让小萝卜头自己吃。
杨风应声把碗接过去,一调羹一调羹的吹凉了给大的喂下去。
小萝卜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自己端着碗“呼噜呼噜”的喝了起来。
喝完也不客气,自己又盛了一碗。
一口气喝了五碗,再想喝的时候却被沈伯谦拦住了。
沈伯谦告诉他,他饿的太久,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否则会有危险。
这倒不是他危言耸听。
以前外公就说过一件他亲身经历的事情。
六零年那阵子,他一个战友从老家跑了出来,无意中遇到他。
七尺高的汉子,对着他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说一家大小都饿死了就剩他一个,一个村没一家全乎的,家家都死人。
他一家大小死净,他没了顾忌,拼着命跑出来的。
外公当时刚好管大队的食堂,当天有头老黄牛死了,刚收拾好炖上,准备全大队开荤的。
他就捞了一碗,又拿了几个窝头给那个战友。
可这人饿恨了,几个窝头一碗肉一下子就没了。
外公又不好再给他,这都是有定数的。
但看着战友发绿的眼睛,他叹了口气说出去走走,让战友自己饿了再吃点儿。
果然,等他一走,那个战友就忍不住从锅里捞肉继续就着窝头吃。
外公在外头看着,知道自己肯定受处分,但想着他一家老小都没了,到底还是随他去了。
况且,他们可是一起打过仗的,既然遇上,怎么也要让他吃顿饱饭。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战友饿了这么多天,猛的吃了这么多牛肉和窝头,根本消化不了,活生生给撑死了。
外公每说起这事儿,神情都很复杂。
而沈伯谦却一直不能理解,谁能把自己撑死啊,吃饱了还硬塞吗?
现在,他能理解了,小萝卜头吃第五碗和吃第一碗的速度几乎是一样的。
你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吃饱了。
实际上,他破衣服盖不住的肚子都已经鼓起来了,明显是饱了。
但他自己却毫不自知。
而且,沈伯谦也能体会当初外公的心情,本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