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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深的眼神沉了几分，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但他还死守着最后一层纱，不愿戳破。
直播早就放完了，画面渐渐黑屏，坐在前排听完了整个直播的老黄，感觉眼皮跳得有点疼。
自己前脚才跟顾老汇报了少爷一心向学，没有任何别的心思，后脚就出了这事，看情形还传得人尽皆知。
30多年的司机一职，怕是要不保了。
顾深想了想，打开微信回信息。
GS：看了，拍得还行，没把她拍丑。
rain：你不生气？这样一来人人都知道了。
GS：嗯，迟早人人都会知道，提早点也没什么不好。
rain：牛逼。
rain：决定正面刚？她呢？吓傻了？
提到楚鱼，顾深手下一顿，片刻后浮出了笑容。
GS：她就没有傻的时候，装了一晚上鹌鹑，脑子都不知道转到什么地方去了。
rain：看来是真爱。
rain：有事再跟我说。
顾深看着最后一句，渐渐敛了笑意，想了想，打出几个字——
GS：是有事。明天放学后找你。
“黄叔，”
放下手机后，沉默了两条街的顾深突然开口，老黄立刻抬头看向后视镜：“少爷，您说。”
顾深冲着后视镜笑了笑，语气低缓温柔：“我有喜欢的女生了。”
我知道了……
老黄在心中啼血，您把手机声音放那么大，不就是怕我听不见吗？
您是想让我帮您瞒着家里对吧？
可那视频好像人人都看到了，顾家的事情向来是有个风吹草动就一传千里的，怕是我们还没到家，屋里那几位就都知道了。
少爷我还有十年才退休呢……
但稳重的老黄是不会吐露真心的，他稳重地对少爷点了点头：“是那天生病的那位女生吗？看着很善良。”
顾深低头一笑，赞同道：“是很善良，特别懂事，特别好。”
又是两个‘特别’。
老黄打住了心中的吐槽，真心实意地对顾深说：“恭喜少爷。”
与喜滋滋的顾深不同，另一位当事人楚鱼则是真情实意地吓傻了。
是真傻了。
一晚上就围绕着‘他怎么就看上我了’和‘怎么才能让他不再看上我’两个问题打转，脑内的议论文写了几十万字，到最后，楚鱼累了，累到病了。
先是有点头晕，晚上睡下后开始发烧，到半夜烧得迷迷糊糊的把楚妈妈急得要打120。
还好楚爸爸稳重，记得之前医生叮嘱过楚鱼因为压力过大引起头疼，整个身体的免疫系统整体下滑，很容易出现其他症状。
他让楚鱼吃了退烧药，很快就把烧降下去了，楚鱼也不再哼唧难受，安稳地睡了过去。
自从在车上晕过去以后，楚鱼晚上做梦必定会梦到上一世，大部分跟顾深有关，但今晚梦见的却是林姝白。
顾深在楚鱼20岁生日时，办了场生日宴，那是他俩唯一一次以情侣身份邀请朋友聚会，请的都是楚鱼高中大学的同学，林姝白自然也来了。
那时候姝白已经去了美国，不过适逢圣诞假期，她便回国探亲加参加生日宴。
聚会是在某个酒店的屋顶花园里举行的，楚鱼痴迷草坪婚礼，就当是先来踩点了。
那天林姝白到得有些迟，并且看着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把礼物送给楚鱼后就不见人影了。
楚鱼当时玩得正嗨没在意，可在梦里却看到了另一番场景。
虽说是屋顶花园，但绿植栽得密集，路径又七弯八绕的，等楚鱼进酒店上了个洗手间，再出来时就妥妥地迷路了。
她昏头转向地走了半天，闯进一条死胡同，正想后退，不经意地听到了灌木丛后传来的对话声。
“都回来了还跟我闹脾气？”
“是为你回来的吗？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是一男一女，女的是林姝白，男的听着也很耳熟，但楚鱼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我就当是为我回来的，不行吗？”
“不行。我跟你没关系……呜……”
衣料摩挲和急促的喘息把楚鱼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她烧糊又冷却的大脑负载不起这么大的刺激，直接当机了。
好在这一吻不长，估计是被林姝白挣脱开了，她的高跟鞋后退了几步，重新硬气起来：“我没工夫陪你玩这些，你还是另找他人吧左大少爷。”
左大少爷四个字如醍醐灌顶一般，让楚鱼瞬间明白过来——那男人是左润！
林姝白跟左润？
在楚鱼挣扎着将醒不醒的档口，左润还回了一句：“我从不跟人玩感情，林家大小姐，你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到什么时候？”
左润跟林姝白！！
楚鱼惊叫着坐起来，额前后背热汗涔涔。
“醒了？”
守在楚鱼身边的楚妈妈看了她一眼，伸手试了试体温：“不错，退烧了。”
退烧？什么烧？
刚才是做梦？
可是左润跟林姝白……他们，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楚鱼迷迷糊糊地想要反抗，被楚妈妈塞了一把药到嘴里，接着又被灌下去一大杯温水。
“好好休息，今天给你请了病假，别去学校了。”
*
楚鱼一天没来。
顾深发了几条信息，都石沉大海，等到上午第三节课，他终于坐不住去问了老吴，得知是病假，就更坐不住了。
下午放学，顾深推说晚上有球队训练，翘掉晚自习走了。
老黄的车刚开出校门口，顾深就接到左润的电话：“你不是放学后找我？人呢？”
顾深想了想，让老黄调头去‘世达’接上了左润。
“这是要去哪儿？”
左润见顾深升起了后座挡板，很是诧异。
顾深握着手机半天没说话，左润也不急，靠着椅背点开游戏。
车子行进中手机信号不稳定，好半天才连上网络，在素质广场溜达一圈后上了飞机，左润看好了地点正准备跳伞，忽然听到顾深来了一句——
“你相信人会重生吗？”
24。第 24 章（）
这下轮到左润懵逼了，他细细打量着顾深的神情； 迅速皱起眉头：
“几个意思？这又是你家那位风水大师的话？有这么咒人家的吗？”
“不是我小姨； 是……”
顾深咽了下唾沫； 拿出了破釜沉舟的勇气：“我重生了。上一世活到22岁，再一睁眼就是两周前； 17岁。能理解吗？”
左润满脸错愕地盯着顾深，第一反应是伸手试探他的额头； 见体温正常； 再把他说的话好好消化了一遍； 沉吟良久，指了指顾深左耳上的耳钉：“就是你戴上这玩意儿的那天？重生？”
顾深下意识地侧了侧脸； 点头默认。
“怎么会想到打耳洞？”
左润百思不得其解； “太给了； 惹得左盈差点上网写我俩的纯爱文！”
“纯爱？”
“这个不重要……那啥； 你确定不是做了个梦？梦见几年后的一堆破事，代入感太强； 所以感觉真实的活过？”
“不是。我很清楚； 重生是……”
顾深没有继续往下说； 抬手拍了拍左润的肩膀：“总之，如果不想你爸妈离婚； 就多听我的吧。现在看来重生以后事情的发展有细微改变； 但大方向没变； 有极大可能； 我们每个人的命运还是跟上一世一样； 除非我们有意逆转。”
左润想了想，又问：“你确定这一世能改？会不会到最后殊途同归？”
“不确定。”
顾深拧起眉，半晌后缓缓摇了摇头：“但我会尽全力。”
左润听不出顾深话里的沉重，想了想，忽地笑了：“你过的那一世，我跟林姝白在一起了吗？”
顾深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怔了怔才道：“据我所知，没有。”
“这个可以有。”
左润不满地挑起眉，郑重地拍了拍顾深的肩膀：“结局是得改一改了！你有什么想要改的？”
“我跟楚鱼。”
顾深偏头看了看窗外，车子已拐进熟悉的街道，楚鱼家门前的这几条街，顾深走过上百次，那时为了瞒着家里人，他从不让自家车开进这个区域，都是提前两三个街区就下车，再慢慢走过来。
顾深从不是个耐心的人，但每次约会一定会提前去接楚鱼，他实在不想再看到那傻丫头在冷风里挨冻了。
“这是我重生最重要的目的，我得改变我俩的结局。”
顾深收回目光，看向左润：“至于别的，我改天再跟你细说。”
“行。”
左润也扭头看了看窗外，见是片住宅老区，迟疑道：“这是……去谁家里吗？”
“嗯，去她家。”
说到这个，顾深阴郁了一整晚的脸上带了些明朗，语气也轻快了起来：“她今天请了病假，我得去看看。”
这时车已停稳，顾深打开车门正要出去，被左润叫住了：“就这么上去？她爸妈不会多心吗？”
“早支开了。”
顾深回头一笑：“走吧，正式介绍你们俩认识。”
*
楚鱼在床上躺了大半天，总算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想明白了——照顾深昨天的行为来看，那必须是看上自己了。
怎么看上的？不知道。
上一世楚鱼可是制造了无数个偶遇，把贤良淑德的样子演了个遍，才让顾深上钩，不是，坠入情网的。
这一世楚鱼干了什么？扮丑、出丑、晕倒……
这都能看上，说明什么？
顾深眼瞎。
楚鱼咬着枕巾边儿，嘤嘤复嘤嘤，想不出以后该怎么面对顾深，以及林姝白。
楚妈妈担心女儿，请了假在家好吃好喝地伺候到晚饭前，被一个电话叫出了门，楚爸爸也发消息说晚上要值班回不来。
楚鱼正挑着外卖单子准备点餐，就听到门铃响了。
家在老居民区，附近都是十几年的旧邻，楚鱼又是个没心眼的，直接走过去打开了门。
“你都不问一声？万一是坏人呢？”
顾深瞪了楚鱼一眼，毫不客气地绕过她往屋里走。
身后的左润看不过去了，抬手冲楚鱼打了声招呼：“Hi，美女。”
“你、你、怎么来我家了？”
楚鱼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这时那两人已经自动自发地开始换鞋了。
楚小灯听见声响，从卧室里窜出来，虎头虎脑地盯着这两个陌生人。
“你请了病假，老吴让我代表班级来看望你。”
顾深回答得自然又流畅。
楚鱼扫了眼鞋柜上的果篮，不太相信顾深的说辞：“老吴有这么好心？为什么要叫你来？”
“因为我带了医嘱。”
顾深晃了晃手里装药的塑料袋。
似乎是无懈可击的回答。
突然出现的两人把楚鱼吓了一大跳，她脑速严重滞后，只能看到什么问什么。
“那他呢？他来干嘛？”
楚鱼指着正冲楚小灯打响指的左润，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去别人家这么自来熟的吗？
“他啊，来蹭饭的。”
顾深不在意地回道，从怀里掏出个什么去逗楚小灯。
楚鱼一跺脚，命令楚小灯：“回去，别闹。”
接着，她转头看向顾深：“我家没饭吃，我爸妈都不在家。”
“那正好，我只准备了三人份。”
顾深回头冲门外招招手，老黄立刻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打扰了，楚小姐。”
楚鱼瞠目结舌地看着老黄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放到饭桌上一一摆好。
趁这个时间，顾深已经带着左润洗完手回来了。
“这么清淡？”
左润看了看菜色有些不满：“怎么没海鲜？”
“生病吃什么海鲜。你个蹭饭的那么多话。”
顾深从保温桶里盛出一碗粥，回头看见楚鱼还傻愣愣地站在玄关处，挑眉道：“还站着干嘛，去洗手啊。”
楚鱼懵逼之中仍试图保持清醒：“洗什么手，我……”
“吃饭当然得先洗手，尤其你还抱了小灯。”
楚鱼哑口无言，等她洗了手回来，还没坐上桌，就发现了华点：“你怎么知道我的猫叫小灯？”
顾深分菜的筷子一顿，两秒后夹了片青笋放到楚鱼面前：“刚才你自己叫的啊。”
“我叫了吗？”
楚鱼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活在了两个平行世界，怎么记忆如此混乱？
“叫了啊。”
顾深坦荡荡地点头，咬了半块蓝莓山药的左润也赶紧作证：“你叫了的。”
楚鱼无风也凌乱了。
顾深跟左润你一口鱼汤，我一口蜜汁小排骨吃得不亦乐乎，百忙中还不忘招呼楚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