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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鱼无风也凌乱了。
顾深跟左润你一口鱼汤，我一口蜜汁小排骨吃得不亦乐乎，百忙中还不忘招呼楚鱼：“快吃啊，粥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不是，你们、你们这样，很不对！”
楚鱼用手比划着桌上的饭菜，深刻感到自己的语言是如此苍白，竟到了词不达意的境地。
“不对？”
顾深抬头看了眼挂钟：“都6点半了还不让人吃晚饭？没这道理吧。”
“没道理没道理。”
左润一边附和一边又夹了块百合。
“不是，我、我妈随时可能回来……”
“那多加副碗筷就是。你家有的吧？”
“有……不，不是这个意思！她、你们……”
顾深把粥碗往楚鱼面前一推，诚恳劝慰：“先吃饭吧，我胃不好，到点不吃东西会难受。”
提到这个，楚鱼顿时哑火，端起碗开始老老实实地喝粥。
顾家大厨做出来的饭菜，自然是没得挑，楚鱼虽在病中，也连吃了三碗粥，就是那个蹭饭的左润丝毫没有当陪客的自觉，样样菜都要跟楚鱼抢，搞得她很是窝火。
这个17岁的左润，远没有20来岁时的成熟稳重啊！
楚鱼想起梦里的情节，眼珠一转，趁顾深进厨房拿调料的时候，偷偷问左润：“你认识林姝白？”
“嗯。”
左润毫不客气地夹起最后一片淮山，转头看向楚鱼：“你也觉得我俩很有cp感吧。”
“？？？”
楚鱼惊呆了：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
左润趁机又捞了几块鱼肉，边嚼边冲楚鱼点头：“很有眼光。”
惹不起惹不起，好狡诈一男的！
楚鱼从左润筷子底下抢到了最后一片鱼肉，闭嘴猛吃。
一顿饭就在友好和谐的氛围里结束了。
楚鱼看着时间，在心里不断琢磨该怎么赶人，就看见老黄又从门外搬了个紫晶洞进来。
“这、这又是什么？！”
“也是医嘱，改善风水的。”
顾深在屋里四下一打量，示意老黄把紫晶洞摆在了东南角的电视机柜旁边，放好后，还前前后后地看了一圈，做了些小调整，又跟左润嘀咕了几句，这才满意。
客厅里的动静，把楚小灯又吸引出来了，它一眼看到了那个紫晶洞，远观不解馋，还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上上下下地嗅着。
楚鱼看着那个半人高的紫晶洞，连抗议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这玩意儿她在顾深家见过，还不止一个。
顾深有个小姨信这些，整天穿得像个吉普赛人，满屋子都是水晶球塔罗牌啥的，在楚鱼看来，这根本就是有钱有闲阶级养出来的臭毛病。
“行了，”
顾深拍了拍手，回头冲楚鱼和气一笑：“我看你身体挺弱的，这个能改善人体磁场，就先放这儿吧。”
探病还带送水晶？
楚鱼只是发烧，还没被烧傻，这种给心上人送礼物的把戏，她瞧得多了，抱歉，对现在的楚鱼这一招已经不管用了！
楚鱼冷冷地抱着胸，冲那紫晶洞一抬下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请拿回去吧。”
“不贵啊，我家就要卖这个，批发价很便宜的。”
顾深无辜地摇了摇头，专业捧哏选手左润也连连摆手：“不贵不贵，矿山里遍地都是，随便捡的。”
“还有这些药，拿着。”
顾深把几个装得齐齐整整的药盒拿出来，一一指给楚鱼看：“那天医生只开了三天份的药，看来是不够的，这些你要按照说明每天坚持吃，不然病情反复会影响你学习的。”
楚鱼看着那白色塑料分层药盒，猛地一怔，过了几秒后才伸出手接过来，低声说了一句：“谢谢，有劳费心了。”
那药盒对楚鱼而言，是个熟悉又陌生的老朋友。
楚鱼本就多病，尤其一到冬天感冒不断，顾深常说她是个药罐子。
大二两人同居后，楚鱼要吃的药，都是顾深在记录，分门别类后再用专门的塑料药盒按次数装好，到了吃药的时间还会有电话提醒业务。
那时候的药再苦，吃到楚鱼嘴里都是甜的。
楚鱼低着头，顾深正好能将她卷翘的睫毛和红扑扑的脸颊瞧个清楚，她穿着散着奶香的卡通家居服，软软糯糯的好像烤过的棉花糖。
顾深控制住自己的眼神，拉起左润往外走：“别客气，我还等着同桌来指导我写作文。学校见！”
没等楚鱼说声再见这两人便消失在了门后。
当真是来去如风，只留下一堆药和紫晶洞。
楚鱼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走到茶几边，倒水吃药。
如今这个顾深，行事完全脱离了自己的预判，没有一颗坚强的小心脏，怕是连22岁都活不到了……
楚小灯薅了几把紫晶洞，见那玩意儿不会反击也失了兴致，走到楚鱼身边轻巧一跃，毫不客气地跳上了主人的膝盖。
“小灯，你认识他吗？”
楚鱼揉着楚小灯的头顶，眼神落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
“就刚才来的，长挺帅的红头发，认识吗？我都快不认识了……也不能说不认识，其实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真有这么好，但后来就，就没这么好了……我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他的好，都快忘了他曾经有多好……”
楚小灯当然听不懂一大堆的‘好’，被主人撸得舒服了，干脆再往怀里蹭蹭，肚皮一翻准备睡大觉。
楚鱼撸着撸着忽然触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楚小灯毛茸茸的脖颈间赫然出现了一条银质项链，底端缀了个黑色的石头，灯光下泛着幽光。
这是什么？也是顾深套上去的？
楚鱼觉得自己都快写成一部十万个为什么了。
她捏着那块石头，本想取下来，楚小灯察觉到主人的意图，上爪子带咬的硬是护着不让动。
楚鱼没辙，放开了手，行吧，随你高兴。
毕竟自己要忧虑的事情，可比来路不明的小石头多多了。
放着顾深先不管，还有一个人，是楚鱼格外挂心的。
回到卧室，楚鱼打开手机，这手机是她17岁时的那一部，延用着当年的所有设定，打开微信，置顶的对话框不是‘幸福楚家’，而是‘白白’。
对17岁的楚鱼而言，林姝白是特殊又特别的存在。
高一进校时，楚鱼只是个从普通中学杀出来的幸运儿，意外吊上了省重点的车尾，傻不愣登地跟大佬们愉快学习了几周，单元测评一过，上吊的心都有了。
哭过几场后，楚鱼就没在10点半前离开过学校，每晚必定挨到熄灯才走。身为副班长的林姝白渐渐对楚鱼熟悉起来，讲过几次题后，发现楚鱼基础不够扎实，便主动留下来给楚鱼补课。
有一晚两人走得太晚，刚出校门就遇上了几个醉酒男人，嘴里不干不净地就往她俩身上凑。
要放在平时，几个醉鬼根本不是空手道少女林姝白的对手，可偏偏那几天她跟楚鱼在教室待的时间太长，空调吹多了有点感冒，刚踹倒了两个就感觉体力不支了，后来是楚鱼抡着块板砖，凭着一腔孤勇击退了剩下的几个。
那一仗之后，楚鱼成了林姝白的小跟班，毕竟谁不愿跟一个又美又聪明还能在生死关头救人的仙女做闺蜜呢？
说真的如果没有顾深，楚鱼甚至愿意嫁给林姝白，只要她不嫌弃。
可就是有了顾深，生生插进两人的友情中，搅乱了一段纯纯的少女情。
不管后来如何，至少楚鱼目前看到的，是林姝白对顾深有意，却被狠狠伤了面子伤了心，这是楚鱼无法接受的。
第二天回到学校，楚鱼时刻留意林姝白的动态，就想找个机会去抓人。
她这种完全无视同桌存在的行为，无可避免的刺激到了顾大少爷。
就在楚鱼第一百零八次往前探头时，顾深敲着她的课桌提问：“记叙文的六要素是哪些？”
“啊？”
这是节自习课，楚鱼正寻思着要不要跟林姝白的同桌换个位置，听见顾深发问，她百忙中分神回道：“时间地点人物，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上百度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20XX年9月28日，八中高二三班教室里，楚鱼在三节课时间里朝前排看了一百零八次，请问事情的起因是什么？”
楚鱼一怔，保持着前倾的姿势转过头来，就见顾深手执钢笔，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微垂的眼角和轻抿的唇线，无一不昭示着顾大少爷的不满。
那表情楚鱼太过熟悉，不仅熟悉还挺心动，心动之下嘴巴没个把门儿的，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句：“你在吃醋吗？”
……
万物皆沉默。
楚鱼在心里连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叫你说话不过脑！不过脑！
好在沉默之后，顾深接上了话茬：“同桌第一天，我问了你三个问题，你就回答了我一个，还打发我去查百度，换谁谁不吃醋？”
说你娇你还喘上了！
楚鱼无奈地撇撇嘴，坐直身子靠向顾深：“什么问题？有问题多问老师，我也是个学渣，别被我耽误了。”
顾深轻飘飘地扫了眼楚鱼，压着点笑意嘀咕：“可不就是被耽误了吗。”
自习课上人声嗡嗡，楚鱼没听清顾深的话，又心系林姝白，不耐烦地敲着桌面：“什么题什么题？快快！皇｜军还要去收别家的粮！”
自打这一世决定不再伪装自己，楚鱼放飞得有点脱缰，把以前唯唯诺诺藏起来的尾巴撒开了扑腾，活出自我的感觉实在妙不可言！
如此欢脱又活泼的楚鱼并不多见，顾深微怔之后翘起了唇角：“十一长假你有什么计划？”
问这个？
意图太明显了吧！
楚鱼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想了想才回道：“重点突击物化，英语还要扩大词汇量，另外打算把《尤利西斯》读了。”
顾深噎了噎，不死心地再问：“除了学习计划，别的呢？”
“别的？什么别的？”
楚鱼义正言辞地板起脸：“长假回来就要期中考，谁还能有学习之外的计划？”
“正好，我也没有。”
顾深从善如流地接道：“找个地方一起学习？”
听见这话，楚鱼不禁眯起了眼，上下打量起顾深。
太嫩了，情窦初开的顾深实在太嫩了！
想方设法送药送饭送水晶，那故作淡定的期待，欲盖弥彰的目的，暗含深意的小眼神……
当年自己深陷其中瞧不明白，如今落在重生老锦鲤眼里，那是看得相当的清晰啊！
楚鱼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道德，用22岁的心智跟人家17岁的少年相抗衡，这算不算欺负未成年人？
她很有大姐大派头地哼了一声，伸手够上顾深的肩拍了拍：“深哥，学习得靠自己，每个人动力不同，劲头也不一样。咱俩的起点终点都不一样，是没办法共同愉快玩耍的。”
顾深扫了眼楚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认真问道：“你想要的终点是什么？”
这个问题楚鱼还没认真想过，她低头思考片刻，才郑重开口：“对得起自己的大学和专业。以前没尽过全力，挺后悔的，还好……现在来得及。”
她抬头冲顾深笑了笑：“就像老吴说的，‘以梦为马，不负韶华’。以前浑浑噩噩的没个梦想，现在有了，心里反而更踏实。”
这番话带了九成真心，既说给顾深又说给自己听，话出了口，楚鱼顿时一身轻松，重生以来的不安纠结混沌就此散去，拨云见日。
被顾深看上了又怎样？什么也无法撼动楚鱼想要逆天改命的决心——她绝不会糊涂两世。
秋日的晨光从窗外洒入，给楚鱼镶了道朦胧的金边，她青嫩的还带着绒毛的脸上写满了坚定，眼底是不服输的倔强。
明明只是个团吧团吧就能揣进口袋里的小娃娃，却总是能迸出令人咋舌的活力，这是楚鱼深深吸引顾深的地方，也是顾深无法放手的原因。
拥有了晴空万里的艳阳，谁也不肯再缩回阴冷发霉的角落。
顾深忍住想要触碰的冲动，轻轻点了点头：“了解，加油。”
*
事实上楚鱼并没有对顾深胡说，上一世高二的这个国庆，她的确是在家学习，假期最后两天才跟林姝白去商场逛了逛，那是顾深转学前的最后一个长假，也是她们二人过的唯一一个长假。
想到这个，楚鱼对林姝白的愧疚更深了。她等不到放假，当天下午放学后，就拉着林姝白去校外找了个奶茶店摊牌。
那是她俩常去的一家奶茶店，门脸不大，除了柜台外只有三张小圆桌，那里有楚鱼最爱的玫瑰香芋，在离开S市后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