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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间,老张的脸色变了:“走开!走开!”
他在晋王府潜伏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冷子寒还养了一窝蛇?
不说他们,就连朱嬷嬷等人也不知道。茯苓甚至一脸恐惧地看着冷子寒,觉得他真是变态。
这时,原先被他掐在手里的小红蛇,忽然在他虎口咬了一下,待老张痛叫松手,便滚落下地,爬向冷子寒。
“说吧,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何要跟晋王府作对?”冷子寒一伸手,将小红蛇接回到手腕上。
在他手腕上,还有一条碧绿的小蛇,两条蛇交颈蹭了一下,缠在他的手腕上,慢慢游动着。
老张被数十条蛇缠在身上,阴冷滑腻的感觉绕着他,嘶嘶的吐信子的声音,让他不禁脸上发白,惊恐不已。听了冷子寒的话,他咬牙道:“你先叫你的蛇走开。”
冷子寒的嘴唇勾了勾,嘬起唇,高高低低地吹了几声,原先缠在老张身上的蛇,纷纷松开尾巴,慢慢爬了下来。但却没散开,而是围在老张的周围,一条条十分有秩序,排列得极为整齐,竖起脖子对准他,依旧嘶嘶吐着信子。
只要老张的举止稍有异常,它们便能立刻扑上去,叫他死无全尸。
“我,我是南疆人。”被一条条黑的、红的、灰的、花的蛇围绕着,老张也不禁脸上发白,冷汗顺着他的脸流下来,方才被小红蛇咬的地方,开始发麻起来,他不知那是什么毒,因此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交代起来。
其实他本来也没打算隐瞒的。
方才说了那么多,不过就是想报当年老晋王和老晋王妃作弄他的仇。
“南疆王传信过来,希望你同我们结盟。”老张说道,“否则,当年老晋王夫妇的下场,便是你的前车之鉴。”
裴君昊冷冷地看着他,漆黑的眸中满是冰冷的怒火:“结盟?南疆于我有杀父杀母之仇,凭什么认为,我会同你们结盟?”
老张呵呵一笑,说道:“如果王爷不同我们南疆国结盟,那王爷身上的毒,永远也不会解。”
“我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裴君昊微微扬起下巴,朝他说道。
老张又是呵呵一笑:“王爷不怕死,不知王爷怕不怕最亲近的人死呢?”
“你说什么?!”裴君昊猛地变了脸色。
老张的眼珠转了转,脸上浮现一抹诡秘的神色:“你们以为老晋王和老晋王妃真的死了?”
“你什么意思?!”众人纷纷瞪大眼睛,愕然说道。
他们本来以为,老张并没有被骗到,口中“王爷最亲近的人”是江絮呢,怎么却是老晋王和老晋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老张呵呵笑道:“你们以为他们二人死了?其实并不是,老晋王和老晋王妃在我南疆国,仍然活着。”
当年,老晋王和老晋王妃在战场上身中数箭而亡,是将士们亲眼看见的。但两人中箭后,便坠落河流,随即被大水卷走。战后,将士们寻找了三天三夜,也没有发现两人的尸骨,回来后,为老晋王和老晋王妃立的是衣冠冢。
因为老晋王和老晋王妃死得惨,连尸骨也没留下,所以隆安帝大怒之极,派出大半兵力,镇压了南疆国。
“只要隆安帝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便放老晋王和老晋王妃回来。”老张说道。
裴君昊眯起眼睛,冷冷问道:“什么条件?”
“割一半土地给我们南疆,每年提供粮食万车、布帛万匹、牛马万只、香料万担、瓷器万箱,向我们俯首称臣。”老张说道。
话音才落下,顿时传来一声声“呸”的不屑声。
“做梦!”
“穷疯了!”
“谁要向你们俯首称臣?”
老张并不以为意,他抹了抹脸上的唾沫,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会同意,而隆安帝就更不会同意了。所以,我们希望晋王同我们结盟。”
裴君昊的脸上冷冷的:“我为什么要同你们结盟?”
“你不想救回你的父母?”老张挑了挑眉,“他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在巫后的手里,每天遭受万虫啃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裴君昊的身子立刻绷紧了,他紧紧盯着老张,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说的是真的?”
“没有半句虚言。”老张诡秘地笑起来,“如果王爷不答应,日后遭受这种痛苦的,便又包括了王爷。”仿佛知道裴君昊要说什么,他怪笑一声,又补充一句:“中了我们巫后的毒,那是想死也难的。”
裴君昊紧紧抿着唇,眸中满是冰冷的怒火,像要把他撕成碎片。
“王爷就算不答应,我们也有法子叫王爷答应。”老张说到这里,又从袖中滑出翠绿的小管,凑在嘴边吹了起来,这回又是截然不同的调子。
在他吹了几声之后,裴君昊的脸上便被茫然之色替代。
本来围着他的人,也纷纷散开了,生怕他一时发狂,再伤害到他们。
却见裴君昊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两眼发直,呆滞茫然。
“跳起来。”老张做了个手势。
裴君昊便屈膝一跳。
“说,愿向南疆国俯首称臣。”
裴君昊便张口说道:“愿向南疆国俯首称臣。”
众人见状,顿时大怒,纷纷朝老张看过去,眼神厉得像刀子:“你在干什么?”
“你手里拿的什么鬼东西?”
老张哈哈大笑,握着翠绿小管,脸上说不出的傲然:“这是巫后赐予我的,是给她最心腹的勇士的,整个南疆国也寻不出三只来。”
一旁,裴君昊还在不停地重复着:“愿向南疆国俯首称臣。”
“跪下!”老张傲然一比手势,冲裴君昊说道。
裴君昊停下重复说话,膝盖一弯,便朝地上跪去。
这时,冷子寒的眼中闪过怒意,口里一声冷哼,嘬唇一唤,顿时上百条黑的、红的、花的、灰的蛇,便如闪电般朝老张扑去,吭哧一口,咬到他的身上。
老张顿时惨叫一声,被咬得满地打滚起来。他拼命挣出手,抓起身上的蛇,往外丢去。
但他丢出去的速度,赶不上蛇爬回来的速度,很快浑身都被各种颜色的蛇缠住,嘶嘶声不绝于耳,在他身上、手上、脚上,一口口咬下去。
“该!”茯苓死死瞪着他,气得都破了音。
其他人使劲抱着裴君昊,不让他跪下,但又哪里抱得住,被老张诱得毒发的裴君昊,力气大得要命。
“冷公子,快让他把公子恢复神智。”朱嬷嬷颤着声音说道。
冷子寒便嘬唇一唤,很快,上百条蛇松开口,从老张的身上滑下来。仍然整齐地排列在他四周,竖着颈部,嘶嘶吐着信子,仿佛一声令下便能扑过去。
老张已经被咬得浑身破烂,头上、脸上、身上都肿了,他呼哧呼哧喘着气,却笑道:“原来不过是没有毒性的蛇,呸!”
还以为冷子寒多厉害!不就是一群没有毒性的破蛇?害他吓得半死!
“没有毒性?”冷子寒冷声说道,低头看了一眼手腕,在他手腕上,一条火红的小蛇与一条碧绿的小蛇,交互在他手腕上滑来滑去,“你要试试吗?”
老张听他声音冷漠,又带着漫不经心的冰寒,不由得迟疑了。
冷子寒的本事,他在晋王府多年,并非一点不知。越鲜艳的蛇,毒性越强。他看着冷子寒手腕上游来游去的两条小蛇,一条火红,一条碧绿,都是他不认得的品种,又想起自己被那么多蛇咬了,却只痛得厉害,并没有毒发而亡,心里渐渐发怵起来。
“你给公子解了毒,今天我就叫你死得痛快。”冷子寒抬起头说道,“如果你解不了,方才你所说的,老晋王和老晋王妃每日被万虫啃噬,便是你的下场。”
他倒是没有万虫,但他有百蛇。他有的是法子,叫老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毒是巫后下的,全天下只有巫后能解。”老张昂首说道,一脸骄傲的样子,“冷公子便是杀了我,我也解不了!”
他说完,便拿着翠绿小管,吹了几声,等裴君昊恢复神智后,对他说道:“王爷还是同我们合作吧。老晋王和老晋王妃,巫后大人会放了他们。至于王爷,每个月也有解药可服用,再不必每隔一阵便放血,勉强压制毒性。”
裴君昊一连被他耍弄两回,早已怒火沸腾,只听旁边茯苓告状道:“王爷,他方才让您下跪!”立时怒意飙升到极致,冷冷看着老张,说道:“把他捆起来!”
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看向冷子寒,等冷子寒让百蛇退散,便一齐上阵,把老张捆得结结实实的。
“先关起来,把他看好,别跑了。”裴君昊抿起嘴唇。
冷子寒低笑一声,他手腕上的小绿蛇便游下去,来到老张的身边,仰头在他腿上咬了一口,然后游回来,缠回冷子寒的手上。
“不必人看着,把他关起来吧。”冷子寒道。
茯苓连忙道:“把他的那个吹的东西拿过来!”
下人立刻上前,在老张的身上搜索一番,把那根小巧的翠绿小管搜出来。老张本要挣扎,但自从碧绿小蛇咬过他后,便浑身疲软,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小管被递到冷子寒的手上。
“你们以为我没有它,王爷就安然无事了吗?”老张失去了翠绿小管,气得脸都狰狞了,“实话告诉你们吧,今日王爷一连毒发多回,他体内的蛊虫已经彻底被唤醒。如果没有我吹曲子控制,王爷每天都要毒发!”
冷子寒顿时面上一凛:“你说什么?”
“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为什么每隔一阵子都要给王爷放血?”老张诡秘笑道,“因为王爷身上的根本不是寻常的毒,而是南疆巫蛊,是活物。只要蛊虫彻底苏醒,再也不会沉寂。除非每个月吃解药,压制蛊虫,否则……”
冷子寒没听他说完,便忍不住,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脸上:“你身上有没有解药?”
“解药只有巫后有。”被踩得脸贴在地上的老张,吃力地说道:“在王爷答应与我们结盟之前,是没有哪怕一粒解药的。”
“巫后是谁?在哪里?”冷子寒又问道。
老张哈哈大笑,无比敬慕地道:“巫后是我们南疆的神!”
“她在哪里?”冷子寒使劲踩着他,恨不得把他的脑袋踩烂。
“南疆的神,自然在南疆!”老张的脸紧紧贴在地上,骨头都快被碾裂了,余光看向一旁裴君昊的脚,使劲往上瞄,嘿嘿笑道:“王爷要去南疆吗?非常欢迎!不过,你是找不到巫后的,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
众人都觉头疼,看向老张的眼神更加憎恨起来:“说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杀了他算了!”
“不能杀。”冷子寒沉着脸道,“万一公子真如他所言,每日都要毒发,恐怕要留他一命。”
说完,他松开脚:“把他关下去!”
晋王府后街上。
江子兴靠坐在床头,脸上一抹诡谲的笑容。似解恨,似快意,似恐惧,复杂无比。
冯氏站在一旁,指着桌边,一脸不敢置信:“他,他,我父亲,他——”
冯太师伏在桌上,一动也不动,七窍内都流出点点乌血。
“他死了。”江子兴脸上的笑容愈发诡谲,“冯太师,他死了。”
“不可能!”冯氏大叫道,“他只不过喝了一杯茶,怎么就死了?!”说完,猛地扭头,看向江子兴:“是你?!你做了什么手脚?!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父亲?!”
江子兴哈哈狂笑起来:“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他把我害得如此之惨,我杀了他报仇,有何不可?!”说完,他止住笑,如蛇一般冰冷粘腻的目光盯住了冯氏,“现在,你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冯氏愕然看着他,眼中逐渐涌起恐惧:“你,你……”
“冯太师死在这里,给你兄长们知道了,你觉得他们会如何想?你,脱不脱得了干系呢?”江子兴呵呵低笑,看着冯氏说道,“你为了跟我在一起,不惜弑父,他们如何如果发落你?又如何发落你的女儿呢?”
冯氏扬手打了他一个耳光,尖叫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你害死我父亲的,不是我!我兄长们知道了,只会把你千刀万剐!你这个狠心薄情的男人!你好狠毒!”
她一心想着同他在一起,他倒好,因为冯太师不同意,就毒死冯太师!
还要嫁祸给她!
“不是你?你以为你解释得通?”江子兴在她第二个耳光打过来之前,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哪怕是我杀了冯太师,那也是因为你,因为是你先来找我的,冯太师才跟来的,他死在这里,你兄长不会迁怒于你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