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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阵,眼神便有些微妙了。
“父皇,母后,儿臣有一事相求。”宴席即将散去时,五皇子忽然出列,跪在地上说道。
白灵卉的眼睛一亮,不禁掐住了帕子,心里砰砰跳起来。五殿下答应要娶她,这是要请皇上赐婚吗?想到这里,目光不由得往旁边一瞥,冲江絮投来一抹炫耀的眼神。
江絮根本没察觉到她往这边看来,只见裴景焕忽然出列跪地,与傅明瑾和郑颖容一起,惊讶地往那边瞧去。
“何事?”隆安帝问道。
五皇子便拱手抱拳,说道:“儿臣与右布政使家的小姐一见钟情,情投意合,想请父皇下旨,将白小姐指给儿臣为侧妃。”
一句话落,满场皆惊。
不论是夫人们,还是小姐们,全都愕然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天爷!一个没出阁的小姐,与皇子一见钟情,还情投意合?这是有多么不知廉耻?
这也罢了,情投意合之后,御前请旨赐婚,为什么竟是侧妃?难道以白家的家世,他们家的小姐,竟然配不上五皇子正妃的位子?
感受到一道道投来的或鄙夷、或轻蔑、或怜悯的目光,白灵卉的脸上涨得通红,只听“刺啦”一声,手里的帕子终于被她绞烂。
一时间,投过来的目光更多了,白灵卉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目光快要喷出火来。
“此事不能凭你一人之言。”隆安帝说道,转头看向白家的方向,“白卿家,你们家女儿可许了人家了?”
白义盛站了起来,走到御前跪下,脸上一阵愤懑。
白灵卉当然没有许人,他就等着今日与皇家结亲呢,如何会早早将白灵卉定下?
可是,若就这么应了,他心里委实憋屈。他没想到,被裴景焕摆了一道,今日求娶白灵卉竟是为侧妃,而不是正妃!
裴景焕住白家,吃白家,喝白家,用白家,就连白灵卉都送到他床上去了,今天在御前他就说这个?真是把白家的脸皮搁地上踩!
但他能拒绝吗?白灵卉已经失了身,除了裴景焕,还能嫁给谁?因此,这份屈辱,他只能咽下了,而且还得高高兴兴地咽下:“臣,不胜荣幸!”
“既如此,便指白家小姐为五皇子侧妃,三个月后完婚。”隆安帝没有多想,便定了下来。
他如今对裴景焕是失望透顶,再不指望裴景焕能改好了,至于正妃,他也不打算给裴景焕张罗了。这个侧妃,也是裴景焕的最后一个,以后不论如何,他也不管了。
“多谢父皇成全。”裴景焕高高兴兴地磕了个头。然后,一脸喜悦地往白灵卉的方向看去。好似在说,卉儿你瞧,父皇给咱们赐婚了!
好悬没把白灵卉给气死!这有什么可高兴的?正妃,她要的是正妃!一个侧妃之位,她很稀罕吗?而且,裴景焕为何要叫她做侧妃?他的正妃位子给谁留着呢?
“呀,恭喜白小姐。哦不,恭喜五皇子侧妃。”坐在江絮旁边的傅明瑾,笑吟吟地挪过来,半是拱手,对白灵卉奚落道。
五皇子是个什么德行,谁不知道?他既然看上白灵卉,还要娶回府里做侧妃,傅明瑾高兴得嘴都快合不上了。
她一来厌恨白灵卉设计江絮,二来讨厌五皇子轻薄过江絮,见这两人竟然凑做一堆,直是高兴极了,这就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五皇子不是贪花好色吗?有白灵卉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在身边,看他还如何沾花惹草?至于白灵卉,这辈子摊上五皇子这样的男人……一个心狠手辣,一个残忍狠毒,两人就斗一辈子去吧!
“你!”看着傅明瑾笑吟吟的样子,白灵卉气得双目喷火,随即将目光落在江絮的脸上,见江絮也笑着看她,气得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朝江絮丢过去:“贱人,得意什么?”
手臂举到半空,蓦地一道冰冷之极的目光从前方传来,令她浑身冰冷,不由僵住了。抬头一看,裴凤陨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冷峻的面上,一双如鹰一般敏锐的眸子盯住她。
“燕,燕王……”白灵卉不禁喃喃,脸上顿时煞白。
她看着裴凤陨高大英武的身形,冷峻硬朗的面容,压在心底的记忆不觉又翻涌出来,不禁浑身轻颤起来。
她现在一定很可笑吧?她放弃了他,然后被裴景焕如此侮辱,他一定很瞧不起她吧?
白灵卉低下目光,握在手里的杯子也慢慢放下来,搁在桌上。两手攥着膝上的裙子,嘴唇抿得死紧。
事到如今,她不会还不知道,她被裴景焕给耍了。
她以为裴景焕是一个温文清雅的男子,她被他的清秀长相给骗了,那个人根本就是个恶魔!想起床上他对付她的那些手段,以及在她耳边说的话,再对比眼下的情形,白灵卉愤怒得浑身都发抖起来。
好,好,胆敢如此玩弄她,那就走着瞧!
“父皇,儿臣亦有一事相求。”裴凤陨走到御前跪下道。
隆安帝的眼睛沉了沉,目光在四下一扫,不见裴君昊的身影,心中一叹:“你说。”
白灵卉此时也抬起头来,面上带着一丝希冀。
曾经,燕王为了江絮在御前与晋王大打出手。今天,他会不会也为了她,和五皇子争执起来?
毕竟,她曾经是那么喜欢他。他,应该感觉得到吧?他,不会让她成为五皇子的侧妃,在人前这般屈辱吧?
白灵卉心里想着,目光痴痴看过去,只见裴凤陨单膝跪地,脊背挺得笔直,心里呼喊着,看过来,朝这边看过来!
许是听见了她的呼唤,裴凤陨果然转过头来,就在白灵卉心中腾得一跳,喜悦还没升起,便被一桶冷水当头浇下!
裴凤陨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但是看向的人并不是她,而是江絮。他冷峻硬朗的面容,渐渐化开几许温柔,如鹰一般锐利的目光,也渐渐流动着水一样的明亮与温软:“儿臣对江小姐一见钟情,愿聘江小姐为妃,请父皇下旨。”
与五皇子相似十分的话,却透出全然不一样的内涵。
五皇子说,与白小姐一见钟情、情投意合。多了一个情投意合,便透出两人的不规矩来。
燕王说,愿聘江小姐为妃。少了一个“侧”字,身份便是天差地别!
偏巧白灵卉和江絮就坐得邻近,正方便众人打量。一道道各异的目光,朝两人投了过来。落在白灵卉身上的,是轻蔑、是怜悯,落在江絮身上的,是羡慕、是赞叹。
江絮没有注意旁边白灵卉的神情,她在听到裴凤陨的话之后,心里便咯噔一下。她早就注意到了,裴君昊今天没有在场。前世这个时候,裴君昊就没有来,但那时晋王府已经空了,裴君昊应当是去往南疆了。这一世,却是怎么回事?
她已经好一阵子没有见裴君昊了。自从上回在晋王府门前,被晋王府的下人闭门撵走,她便带着陶氏和梅香投奔到傅家。傅明瑾又不许她出门,也不叫梅香出去打听,只说不能给他脸,免得他骄狂。一眨眼,便到了今天。
“准了。”隆安帝的目光在四下又打量一圈,仍未见到裴君昊的身影,不禁深深叹了口气,点头准了。
既然给五皇子和燕王都定下了,倒不缺四皇子了,于是隆安帝又下旨,将周家小姐指给四皇子为侧妃。
周小姐听到旨意后,惊得眼睛都睁大了,全然没想到,竟然还有她的份。随即,便高兴得眼睛弯弯,跟在父母身后,跪下谢恩。
寿宴到此,便没什么好说的了,隆安帝说了一声累了,便起身带着苏公公退下了。
吴太妃早就回去歇着了,隆安帝也回去了,不多时其他人也都纷纷告退。
郑氏也带着傅明瑾和江絮,向皇后请辞。
“好孩子。”皇后见江絮自从听到赐婚给燕王,脸上的笑容便没了,嘴唇都有些发白,脸埋得低低的,不禁也有些心疼。
她是知道裴君昊对江絮的心意的,此刻也看出来江絮对裴君昊未必就少了,倒是十分怜惜这一对小冤家:“燕王也是不错的,他对你用情至深,并不比晋王少多少。”
江絮抿着唇,没有说什么,只福了福身,低声道:“谢娘娘。”
就连郑氏都看出她的不对劲来,因此也没跟皇后多寒暄,便一手牵着一个走了。
出了宫,上了马车,郑氏才叹了口气,抱过江絮安慰道:“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
她知道江絮的性情,并不在乎权势名利,宁可嫁个喜欢的,也不想嫁个位高权重的。她心里喜欢裴君昊,又如何能接受裴凤陨?
江絮把脸埋在郑氏的怀里,抓着她的衣裳,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她不想嫁给裴凤陨。但皇上亲口赐婚,她又拿什么拒绝?
以性命相抗?她死了,谁孝敬陶氏?何况,她是以傅家干女儿的身份,被郑氏带着进宫的。做出那样的事,叫傅家如何做?傅家对她有恩,她不能做出坑害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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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你过来点()
白灵卉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一道道轻视、鄙夷、怜悯的目光,仿佛仍然从四面八方投过来。一句句明为恭喜,暗为奚落的话,不停在耳边回响着。哪怕不转过身,她也能感觉到一根根手指,在她背后冲着她指指点点。
“哼,丢人现眼的东西!”下了马车,嫡母丢下一句,便扬长而去。
白灵卉咬紧嘴唇,掐着手心,低头往院子里走去。
进了屋,关上门,白灵卉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地上摔去。却在举到半空时候,又顿住了。她不过就是一个庶女,假使摔了这杯子,下回摆上来的品质定然比不上这个了。她咬了咬牙,把茶杯放在桌上,快步走进内室,操起枕头被子一顿捶打。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白灵卉使劲捶打着被子枕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声嘶吼。
狠狠捶打了一阵,才停下疯狂的举动,手里紧紧攥着被子一角,呼哧呼哧喘着气。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打湿了刘海,衬得她一双杏眼愈发显得疯狂与灼热。
本来志在必得的五皇子妃之位,却变成了五皇子侧妃。本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不了日后她使些手段,再扶正就是了。
可恶的是,裴景焕居然在人前说出“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几个字,叫别人怎么看她?不知廉耻,不守规矩,毫无妇德?那些嘲笑的把她淹没了!
白灵卉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裴景焕为何要如此?这样打她的脸,打白家的脸,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以后便不想要白家的支持了吗?
她是白家的庶女,这些年过得战战兢兢,为了在白义盛和嫡母手中讨生活,费尽了力气。好容易抓住一个五皇子,本来以为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白义盛和嫡母都要仰她鼻息了,谁知——
谁知如此!
裴景焕做了这样的事,白义盛往后不可能再出钱出力支持他。而她,在白义盛的眼里,也就是一个废物了,或者连废物都不如。因为她不仅没给白家带来荣耀,反而给白家蒙羞,只怕白义盛想要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但能怪她吗?!
“欺人太甚!”想起那一个个晚上,她曲意承欢,任由裴景焕作弄,而裴景焕竟如此对她,白灵卉只觉一股火从脚底升起,轰的一下烧遍全身,将她的脑子都烧得不清楚了。
抓着被子,狠狠丢在脚下,使劲踩踩踩!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白灵卉气得跳了起来,在被子上使劲踩个不停,仿佛要把所有嘲笑她的人,奚落她的人,作弄她的人,全都踩在脚下。良久,她累得脱力,脚一软坐在地上,被汗水打湿的脸,狞出一个冰冷残酷的笑容,“走着瞧!”
她不会认输的,裴景焕胆敢如此作弄她,那就走着瞧!
“江絮!”又想起裴凤陨单膝跪地,求皇上指婚的一幕,白灵卉死死咬着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世上,她最恨的人便是江絮,没有之一!
凭什么江絮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她想要的?燕王,那样冷峻无情的一个人,看向江絮的时候,眼中也温柔得滴出水来。哪怕江府倒了,江絮身上只挂着一个傅家干女儿的身份,燕王也要娶她,而且还